第43節
床上坐著的人蒙著面紗, 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她那么淡定,一點也沒有慌張, 這時候她不是應該害怕的蜷縮成一團, 求自己放過她嗎? 她憑什么這么淡定?是覺得自己不敢動手嗎? “你不向我求饒嗎?”終于姜香梅緩緩開口了。 “求饒有用?”余桃淡淡的反問道。 “沒有?!苯忝纺樕下冻鲆粋€詭異的笑容, 繼續到: “但是我可以考慮不把你的腦袋砍下來?!?/br> “你殺不了我!”余桃語氣依舊淡淡,仿佛完全沒有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一般。 此刻余桃只覺得眼前的姜香梅又可悲又可憐。 她自始至終都在被自己的“好朋友”利用,到了最后還成自己“好朋友”計謀下的犧牲品,可悲的是到了現在她依舊一無所知,還幫著好朋友來殺自己。 自己死了誰最得意,自然是那個人畜無害的沈知青。 姜香梅臉上浮現出一個苦澀又得意的笑,她沒有說話,捏緊了斧頭柄,用力的舉了起來,對著余桃就沖了過來。 在燈光下,鋒利的利刃透著森森的寒光,直接對準了余桃的脖子劈了下來,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余桃用極快的速度,斜側了身體,躲過了姜香梅手里的斧頭,反手扣住了姜香梅的手腕,左右分別扣住了她的太淵xue和神門xue,姜香梅的手腕一陣劇痛,只聽“哐當”一聲,那斧頭應聲掉在了地上。 姜香梅并沒有放棄,現在她已經被仇恨熏紅了眼睛,腦袋里有一個聲音在驅使著她: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將余桃撲倒。 眼看她的手就要扯掉自己的面紗了,余桃用力一推,姜香梅整個人被推出了好幾米,撞在了前面的書桌上。 她只感到頭暈目眩,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疼,但是她不顧上這么多,手撐著地板站了起來,想要繼續撲過來。 余桃見她整個人都瘋魔了,恐怕她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抬起手,對著沖過來的姜香梅就是幾個耳光,響亮的“啪啪”聲后,暴怒的姜香梅反而安靜了下來。 她頹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無神,仿佛已經沒有了焦點,余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只希望自己這幾個耳光能讓她清醒一點。 過了一會姜香梅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余桃,那眼神里交織著不甘、憤怒、仇恨……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 “我恨你!” “你為什么恨我什么?我做過傷害你的事情?”和姜香梅的激動情緒不一樣,余桃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甚至聲音都沒有太多波瀾。 聽完余桃的話,姜香梅臉色一頓,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為什么這么恨余桃,更沒有細想過,余桃做過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 姜香梅一臉茫然,仿佛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自己就走到了這種絕境之地,仔細想來,自己對余桃的恨,原本就來源對她的嫉妒,嫉妒她長得好看,嫉妒她身邊總是圍繞許多出色的男人,嫉妒她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傾慕。 可是她怎么能承認,自己居然嫉妒一個鄉下的村姑,自己可是從城里來的知識青年,受過高等教育,自己的家境、見識、才學……她余桃哪一樣能比得上? 可是為什么自己還如此瘋狂的嫉妒她! “你答不上來?”余桃看著姜香梅繼續說到: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你今天受的這些罪,都是代我受的,所以你便想殺了我,來解你心頭之恨?” 姜香梅抬起頭來看著余桃,她不明白國珍給自己說 的話,她怎么會知道。 見姜香梅一臉疑惑的樣子,余桃輕笑了一聲,想來自己猜的沒錯,這一切都是沈國珍在背后搞的鬼,余巧兒那件事后,她就懷疑沈國珍,想要陷害自己,沒想到她竟然喪心病狂到了這種程度,第一次沒有成功,又來第二次,還想讓人lj自己。 “我知道你腦袋不夠用,那么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可行?”余桃看著姜香梅道。 “那次在黃果樹的破廟里撞見余巧兒的事情你還記得吧,實話告訴你,當初張建設約的是我,但是我沒有去,你記得是誰大半夜的帶你們去那座破廟捉jian的?” 姜香梅開始回憶,當初國珍說她要去祭拜她家里人,所以大家才和她去的廟里,當時自己沒有多想,現在想來,為什么非要那么晚了去廟里祭拜,在知青點不是也可以燒紙錢嗎? 姜香梅的臉色變了變,暗自想:或許這只是巧合,國珍一定是覺得去廟里會更有誠意一些。 “前兩天你聽了誰的話,一直在我門外等我出去?!币娊忝凡徽f話,余桃沒有理會繼續問道。 姜香梅繼續回憶,前兩天是國珍說陳北南抱余桃回來那天,她看到了一只很詭異的手,所以自己才過來想要看個究竟。 “你一定好奇,那些人本來是要擄我的,為什么變成了你?原因只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我。陳北南一走,不認識我的人便找上門來要毀我青白,顯然這是預謀好了的,你有想過這個預謀這一切的人是誰嗎?她毀了我清白又能得到什么好處?”余桃不緊不慢的說道: 姜香梅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就連自己是替余桃受罪這件事,也是國珍提醒的自己。 “今天你來要我性命,又是聽了誰的話,我要是死你,你成了殺人犯,那么誰會替代你擁有回城的名額?”余桃一字一句的說到。 這一切都一切都指向一個人,一個姜香梅最想不到,也最不想承認的人。 怎么可能是國珍,她一直那么善良,那么溫柔,對每個人都好,特別是對自己!就像親姐妹一樣!她怎么可能利用自己,怎么可能害自己! 姜香梅感覺身體里的溫度正在一點一點被抽走,她感覺渾身冰冷,仿佛掉進了一個冰窟里,連血液也開始凝固了。 看著姜香梅的臉一點一點的變得慘白,余桃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她雖然笨,但是智商并沒有問題,自己都說得這么清楚了,她也該明白了吧。 “如果你仍然懷疑,你一會回去,告訴哪個人,就說你想通了,不打算找我報仇了,準備回城里去,忘掉這里發生的一切。到時候你看看她會說什么,做什么,你就明白了?!?/br> 余桃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那個人的名字,但是從姜香梅的反應來看,自己推測的沒錯,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那個人人夸贊的沈知青。 姜香梅煞白著一張臉,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了起來,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斧頭,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了出去。 余桃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如果不是自己救了那個孩子,導致皮膚變成了這樣,說不定那天被qj的就是自己了,雖說姜香梅以前時時處處都針對自己,但是她的壞都擺在明面上,不像沈國珍,雖然表面客客氣氣,謙讓和善,但是背地里做的事情比毒蛇還要可怕。 以前沈國珍小打小鬧,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但是這次不一樣,她竟然想出這么下作的方法來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么她就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余桃看了看被姜香梅砍爛了的門,嘆了口氣,門都成這樣了,晚上住著難免不安全,她洗漱一番后,拿了書桌抽屜里的鑰匙,出門去了。 這鑰匙是陳北南宿舍的,前幾天他走時留給她的,現在她決定先去陳北南的宿舍住一晚,想來明天陳北南也應該要回來了吧。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選了僻靜的小路,所以一路走來也沒有遇到什么人,很快她便到了陳北南的房間門口。 用手里的鑰匙開了門,轉身把門鎖上,自從出了姜香梅的事情以后,她變得格外小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不能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因為前些天陳北南一直住在自己那里,這房間已經有二十來天沒有人住了,房間里有一絲沉悶的味道,余桃開了窗,讓風吹進來,驅散走房間里的味道。 還好床上的被套和褥子,陳北南都收在了柜子里,現在拿出來也沒什么味道,余桃鋪好床,現在還早,她也沒什么睡意,便來到書桌前。 書桌上花瓶里的桃花已經枯萎了,干枯了花瓣飄落在桌子上,瓶子里只留下光禿 禿的枝丫,但是看起來并不丑陋,反而別具美感。 她拾起桌子上的花瓣,卻發桌子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想了想,接了一盆水來,把房間里的東西都擦了一遍,又把地拖了一遍。 收拾完以后,她坐在桌子前,隨手翻開那本倒扣在桌子上的書,那是一本軍事雜志,余桃剛翻了幾頁,便有東西從里面掉了出來。 她彎下腰從地上撿起掉出來的東西,那是自己和陳北南第一次進城時拍的照片,正是陳北南偷偷親自己的那張,照片里自己正襟危坐,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陳北南正好湊過來,嘴唇正好吻在自己臉上。 余桃的嘴角慢慢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照片里的他還是那么俊朗,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指腹輕輕的覆上了照片里的男人的臉。 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余桃只覺得現在自己無比的想他。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思念過一個人,她思念他的干燥溫熱的手心,思念他寬闊溫暖的懷抱,思念他炙熱甜蜜的親吻…… 要是他在該多好! 她不知道此刻陳北南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公共汽車,這公共汽車一天來回各一趟,錯過了,就只有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回公社了。 他心里一直惦記著余桃,歸心似箭,哪里能等那么長時間,便決定徒步走回來,從縣城走回公社一般人大概需要十個小時左右,但是陳北南長期鍛煉著,速度自然比一般人快,他算過了從下午五點走,最晚十二點到一點的樣子就能到了。 姜香梅從余桃的房間回來以后,就一直躺在自己的床鋪上,過去的種種就像電影畫面一樣,在她腦海里循環放映著,沈國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在她腦海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以前沒有相通的,漸漸的也變的清晰明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穿好衣服,就往門外走了出去。 姜香梅在的時候,房間里的知青都沒有說話,房間里的氣氛很壓抑,現在見她走了,都松了一口氣,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過了十多分鐘,姜香梅提著兩個桶往宿舍走來,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往旁邊的一條小路上走了過去,把桶藏在一旁的樹叢里,拍了拍手,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宿舍走來。 宿舍的門是關著的,她剛想推門進去,就聽到里面的人在議論。 “那天她是被三個男人擄走的,回來后穿成那樣子,該不會三個男人都和她那個了吧?” “肯定那個了呀,送到嘴邊的rou,誰不想咬一口?” “這也太……” “你們說怎么就把她擄走了,還是從余桃的房間里?這也太奇怪了?!?/br> “惡人有人惡報唄,你們忘了她以前是這么對我們的了?每天用鼻孔看人,對我們吆五喝六的,成天炫耀自己要回城里了,仗著家境好就看不起人?!?/br> “就是,就是,自從她回來以后,我就覺得她陰森森的,看起來好恐怖,你們說她是不是這里出問題了?”說話的知青指了指腦袋 “我也覺得,她在這里我都不敢大聲喘氣?!?/br> “聽說她在衛生院割腕了,你說她不會想不開,在宿舍尋死吧?!?/br> “還真有這個可能,要是她真死了,我們還怎么在這里住呀!” “你們別說了,我覺得香梅她挺可憐了,誰出了這樣的事情能受的了?”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唐如月,就你是好人,你別忘了她以前可沒有少欺負你?!?/br> “我沒忘,但是她都這樣了,我們不應該在背后這樣說她?!边@個叫唐如月的知青說到。 姜香梅嘴角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還記得那次在破廟里,撞破了張建設和余巧兒的好事,唐如月幫著余巧兒說話,自己也拿著這話刺過她,平時自己也沒有少給她擺臉色,拿話羞辱她,沒想到現在只有這個被自己“打壓”過的人為自己說好話。 她沒有去推門,像想起什么事情,轉過身想往回走,卻遠遠的看見沈國珍正往這邊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她臉上還掛著笑容。 姜香梅幾步走上臺階,迎著沈國珍走了過去。 “國珍?!苯忝份p輕喚著她的名字。 沈國珍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里遇到姜香梅,她以為姜香梅還在衛生院,突見她,連忙收起了笑容,略帶驚訝的問道: “香梅,你怎么在這里,你好些了嗎?怎么不在衛生院再待幾天?!?/br> “我好多了,醫院里藥水味太重,我不習慣,所以就回來了?!苯忝放D出一絲笑容,看著沈國珍繼續道: “我們去那邊坐坐吧,我有話給你說?!闭f著指了指旁邊的石階。 沈國珍看了看姜香梅,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今天中午還要死要活,怎么現在看起來這么淡定了?來不及多想,就見姜香梅走過來挽住了她的手胳膊,一如既往的親昵。 看了看姜香梅的手,沈國珍強烈的壓著心里的惡心,跟著她坐到了一旁的石階上。 兩人坐下來以后,姜香梅把頭靠在沈國珍的肩膀上,許久沒有說話。 四月的天氣白天熱,晚上冷,沈國珍穿的不多,現在只感到冷颼颼的,她強壓著心里的不滿,陪姜香梅在石階上吹著冷風。 “國珍,我想好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我不打算找余桃報仇了,我出了這樣的事,公社里會給我補償,讓我近期就回城里去,只要離開這里,就沒有人會知道我的過去,我要努力把這一切都忘了,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br> 過了許久,姜香梅緩緩的開口說道。 沈國珍一驚,她沒有料到姜香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她的性格怎么會就此善罷甘休,她不是應該去找余桃拼個你死我活嗎? “你不打算找余桃討個說法了?”所謂心急則亂,沈國珍不假思索就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我不想在糾結這件事了,我只想快點離開這里?!苯忝份p聲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