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江蔓回到家,梁仲杰就告訴他這幾天不能回家的原因?!鞍窒氚压窘唤o我,我不能不管,公司現在問題很多,高層都盯著這個位置,這段時間我可能沒時間顧及你?!彼Я吮Ы?,“如果有人告訴你什么,別相信別人,知不知道?” 江蔓看著他,想起路正南的話,他的話,她偏偏就信了一半,還是最致命的一半。她真想問問梁仲杰關于那個女人的事情,可問出口又能改變什么?這個男人已經犯過錯,承諾她會改,可最后呢?一次一次的失望演變成不再對他有任何期望。 “好。你要注意身體,記得按時吃飯?!?/br> “蔓蔓,你終于肯關心我一次?!绷褐俳苋f分開心,身上的疲憊頓時消了一半。他摟緊江蔓,又說:“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江蔓蹙眉,推開他,“你這是要補蜜月嗎?” “是啊,好不好?” 以前他為了脫離中梁,不想繼承父親的公司,自己單干,創立了創工,婚禮剛結束他就開始忙,忙到最后蜜月旅行都沒有去過,頂多就是去外面玩一圈再回來?,F在他要繼承中梁了,卻可以蜜月旅行了。 梁仲杰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蜜月”早就結束了,婚姻褪去了熱情,沒關系,兩個人的生活會多出一份喜悅,可喜悅沒了呢?“蜜”也就開始泛“苦”了。 “等你回來再說吧?!?/br> 她想起路正南那天說的話—— “感情是可以計算的,男女之間,一旦有一方讓這個感情失去了平衡,另一方會很快察覺到,甚至也會計算出這份的重量,日常生活會慢慢將這份感情磨得很難看。你自己難道沒算過?你傾心付出的感情最后變成了你老公的出軌,你的□□障礙固然是其中原因,但其他原因也扎根在你的生活中,女人得有多愛一個男人才會心甘情愿為他洗衣做飯?要是不愛了,洗衣做飯都變成女人最討厭的事情?!?/br> 原來,她真的有在算。即便不愿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她開始討厭給他洗衣服做飯…… 江蔓收拾好他要換洗的衣服放進行李箱,送他到門口。他回頭親了下她額頭,說:“有事打電話給我?!?/br> “嗯?!?/br> “沒事的話來公司找我,給我送點吃的就更好了?!?/br> 江蔓哼了一聲,推著他,“你快點走吧?!?/br> 梁仲杰才走沒多久,路正南就打來電話。江蔓都懷疑家里都被路正南安裝了什么監控器。她站在陽臺上,接著電話,梁仲杰的車正開出了別墅區。 電話那邊,路正南沒說話,呼吸很輕。江蔓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說話,于是她主動說話:“你有事嗎?” “有事?!甭氛习粗馓?,走進家里的浴室,開了水龍頭,一遍一遍地洗手。江蔓聽到了水聲,心想這人不會是在洗澡還打電話吧? “有什么事?” “就是想聽聽你聲音,沒事了?!彼曂A?,電話也斷了。江蔓暗罵他神經。 路正南洗了三遍嘴巴才將難以忍受的感覺洗掉。 第39章 似乎是默契,倆人自那一次大雨之后很少再見面,像是要掩飾什么,又像是純粹沒時間見面而已,不過電話聯系倒是沒斷。路正南經常打電話來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言辭之間好像他們已經很熟,像是不僅僅是朋友那么簡單。 今天周六,江蔓更是頭疼,這就意味著策劃還剩下一周時間。路正南打電話約她吃飯,她火氣一上來,沖了他一聲:“你天天吃飯,你除了吃飯就沒別的事情了嗎?” 空蕩蕩的樓梯道什么人都沒有,她就更不會壓抑自己了。 那邊似乎是愣住了,認識這么長時間,他沒見過她這么沖,即便是生氣了也不像這樣。他問:“工作不順?” 江蔓低著頭,一腳懸空在階梯間晃著,沒回答他的話。 “過來陪我吃飯,我教你?!蹦沁呺[隱有笑意,或許是她聽錯了。她想了想,“嗯”了一聲,他說到時候港生會來接她。 她忙說:“我有車?!?/br> “你的車太顯眼了?!毖韵轮?會被人看見。江蔓好一會兒沒說話,現在這種感覺真像是偷.情了。路正南沒聽見她說話便掛了。 江蔓坐在電腦前查資料,隨便作圖,作到最后又清除。旁邊的許婉看出她不對勁,問她怎么了? 江蔓笑說沒事。 許婉說:“你沒事才怪,大家都有事,這幾天大家都在想辦法,我們的策劃文案被打回好幾次了?!彼龂@了口氣,說工作真難,比上學還難,上學至少不怕沒錢養活自己,現在就是為了養活自己而工作。 江蔓偏了偏視線看了眼許婉。 下班時間延遲到六點多,江蔓特意避開同事,等到別人走了之后她才上了港生的車?;蛟S是和路正南相處久了,她對港生也就沒那么陌生了。 “路正南今天不忙了?” 港生看了眼后視鏡,“南哥一直很忙?!?/br> “那他還約我吃飯?” 港生又不說話了。 到了中餐廳,江蔓跟在港生身后上了二樓。以前都是在一樓。她問港生:“不是在一樓嗎?” 港生沒回答,只是帶著她去二樓。 她一上二樓,就見路正南坐在窗戶邊對著電腦辦公。她走過去,剛要在他對面坐下,他卻讓她坐在他身邊。江蔓梗著脖子,看了眼港生,又看了看周圍。 路正南笑:“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br> “不好意思?——港生,你先下去?!?/br> 江蔓站著看他,“你這么忙還約我吃飯?” “你最近沒好好吃飯?!甭氛吓み^上半身,回頭在后面的椅子上拎起一袋子,遞到她面前,“你喜歡的口味?!?/br> 江蔓還沒吭聲就被他拉著坐下,胳膊被他禁錮在手中,她望著桌上的奶茶,一時不知道說什么。路正南一手移動鼠標,一手禁錮著她胳膊,慢慢轉移到她的手上,緊緊握住,他拉了下她的手,“怎么不說話?”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什么口味?”江蔓看向他,連梁仲杰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歡什么口味的奶茶,葡萄多rou奶茶還是她最近才喜歡的。 他拉著她的手在鼻前蹭了下,“因為我有心知道?!?/br> 江蔓看著他,久久后她才別過臉,拿過桌上的奶茶,正要讓他松手的時候,他另一只得空的手已經伸過來,將吸管插進了杯口里。 “你是不是非得這樣抓著我?” “如果你手心出汗了,就說明你心慌,沒出汗就沒事。不抓著我不清楚你什么情況?!彼f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扎進了江蔓心里。她心慌手心就會出汗……她咬住吸管,看著他的手。 “餓不餓?”他忽然湊近她。她抬頭,猛地裝進他的視線里——他的溫柔體貼,她都快要分不清楚真假了。她咬著吸管,吸了口奶茶,搖搖頭。 路正南看著她的眼神沉了沉,灼人的目光落在她的粉唇上?!笆裁次兜??” “你自己買的什么味道不知道?”她說著,又喝了口,松開吸管,雙唇間立即就沾上了他的味道,她背脊一僵,手心泛熱。他輕輕吻弄著她,捏了捏她的手,淺嘗輒止,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卻好像嘗到最甜的味道。他抬手摩挲著自己的唇角,看著她被嚇得面無表情的模樣,拿過她手里的奶茶放在桌上,又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她冒了細汗了的手心。 “你這是什么毛???接吻而已?!彼叢吝吙此?。 她回了神,怒視他:“你不怕我怕。接吻而已?你說得真輕巧,如果被熟人看到,我會怎么樣?我會被人唾棄,我會被人——” “不會有這種事情?!?/br> “你當然會這樣說!發生這種事情,都是女人的錯!外面有誰會說是你們男人的錯,即便有,轉眼間人們就會忘記,可對女人呢?他們很苛刻!”她下意識捏緊了他的手,短短的指甲都掐住了他的手背。 路正南轉過臉看向窗戶外面。這家中餐廳的位置很偏僻,不臨嘈雜街道。此刻,周圍安靜地只剩下他和她的呼吸聲。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說話就會加深江蔓內心的恐慌,但她已經坐在他身邊,還矯情什么呢? “你怕,為什么還要來?” “我沒有更好的選擇,我人生浪費了大半,我也廢了大半,沒能力,沒財力,你說除了你這條路,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你總算聰明一回?!甭氛蠈⑺氖址旁谧约旱南ドw上?!胺判?,不會有熟人看見,就是看見了,他們也沒膽子說?!彼ы?,“餓不餓?餓了現在就吃飯,待會我教你怎么解決你的工作?!?/br> 江蔓哪吃得下去,氣都氣飽了,她搖頭說不吃了。路正南干脆不問她意見了,叫服務員上菜。他將電腦收起來往桌子里面推了推。 菜上來了,全不是她喜歡的口味,清湯寡水,叫人都不想多看一眼。路正南看著她嫌惡的樣子,忍不住嗤笑:“我還以為你什么都愛吃,所以才叫人做清淡一點的?!?/br> “你這么了解我,你怎么不知道我挑食?” “晚上吃重口味不健康?!甭氛蠋退艘煌攵蠝?。江蔓定定看著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她跟他作對:“我最討厭冬瓜了?!?/br> “我知道?!?/br> 江蔓瞪大眼睛,“你怎么會知道?”末了,她又說,“你知道我討厭冬瓜你還讓我吃?” “小時候你媽逼你吃冬瓜,長大了你就不愛吃了?!?/br> 江蔓又驚又怒,這人真是把她了解得透透的了,梁仲杰都沒這么了解她。她緊繃著身體,看著眼前的冬瓜湯,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她將碗推到他面前。 “這么私密的事情,連我都快忘記了,你怎么會知道?阿文不會還跟你說這些事情吧?可又不對啊,阿文都不一定會記得?!?/br> “你不記得不代表別人不記得?!彼弥鴾纵p輕攪拌,“你要是真不記得,你就不會討厭了?!彼ы此?,回想阿文說的那些事情,眼前的江蔓似乎也能和照片里的那些重疊起來。她也勇敢過,也大大咧咧過,也放肆過,現在的這樣忍耐、自卑有些讓他心里不舒服。 “你今天不吃,明天還是這個?!?/br> 江蔓瞪了他一眼,冷聲道:“路正南,你管得事情好像偏離正軌了吧?” 路正南挑挑眉毛,似笑非笑,沒回答。 “你這樣真的會讓我錯覺你是在關心我?!?/br> “嗯,我是關心你?!彼c她相視,然后親自喂她,她不肯張嘴,他便用極好的耐心對付她。她會忍耐,難道他沒耐心嗎? 江蔓看著他的臉,終是堅持不下去,張嘴喝了一湯匙的冬瓜湯,連帶小小的一塊冬瓜都嚼下去了。路正南很滿意,“沒必要因為讓你不好過的人放棄一些東西,明白嗎?” 他放下湯匙,轉過臉看她,“江蔓,我愿意教你是一回事,你自己愿不愿意是另一回事了,我不是什么善人,我教你,自然也會要成本,懂不懂?” 江蔓嘴里泛著讓她難受的味道,哽咽了一聲。 今天他沒打算跟她說太多,所以話到這里就差不多了。他揉了揉她發頂,喝了一口冬瓜湯也不強求她繼續了,哪想到她會主動全部喝完了那一碗冬瓜湯。 吃過晚餐后,他教她工作,期間他手機響過多次,她自己慢慢吸收他剛剛教的內容,他則是坐在一旁接電話要么辦公,時不時聽她提問,然后又湊到她那邊去教她怎么做。 明亮的光線下,她一直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光線映入她那雙明眸里,專注的模樣引他側目,他靜靜凝視著她,挪不走視線,便繼續看,看著她飽滿光潔的額頭,看她被眉筆修飾過的眉毛,看她眼角下的痣,看她……他忽然伸手掃了下她鼻尖。她一激靈,正專心工作著突然被他嚇了一跳,摸了摸鼻子,瞪他:“你干什么呀?” “繼續?!彼χD過臉看自己的電腦。 江蔓將筆記本轉到他面前,滿臉期待和忐忑:“你看看這個怎么樣?” 電腦上的策劃圖案對他來說是中規中矩,對她來說卻已經是到了腦細胞的極限了。他睨了她一眼,托腮看看屏幕,裝出很認真的樣子。 江蔓認真地看著他的臉,琢磨著他表情——他皺下眉頭,她就跟著皺眉,心想不會那么糟糕吧? 他轉過視線,拿電容筆指了指屏幕,說:“重做?!?/br> 江蔓臉色瞬間垮了,“那你還看那么久?” “你那么認真做,我當然也要認真看了?!?/br> 江蔓拖回筆記本,開始重做。這次,路正南不看他的電腦了,而是貼著她看著她做,下巴磕在她肩頭上。她動下鼠標,覺得肩膀好重,就抖了下肩膀,他就順勢抬了下下巴,過了一會又磕了上去…… 江蔓轉過臉,怒目而視,他卻一本正經拿著電容筆指著她剛剛做過的地方,說:“這個,這個,不對,毫無新意,太普通了,你看沒看資料?資料上是這樣的嗎?” 江蔓呼吸不暢,卻無可奈何。突然,耳邊漾起他的笑聲,她疑惑地側目看向他。他笑起來呼出的氣息灑在她頸側,他一手攬過她的腰,說:“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認真?” 在桌上、在暖色燈光的照射下、這樣近的距離下,江蔓覺得他的眼睛明亮極了,笑時更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