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沙場對敵好比資本吞并,要么不做,要么做絕,但凡給對手留下一分股,都足夠對方東山再起、重新翻盤! 溯行軍遲早卷土重來,而她,總不能再拽個男刃對敵吧? 當務之急,得整兩把兵器吶…… “姬君?!惫菃刑偎睦衫潇o沉穩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一期哥重傷,我們是先回本丸,還是將此地清理了再……” “你們先回去?!鼻貙ふ嬲f道,“我要同他們去一趟時之政府?!?/br> 手指所向之處,幾名審神者正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爬出來。 他們帶著刀劍來到秦尋真身邊,神色又是敬畏又是赧然。正待道別之時,秦尋真忽然開口:“你們居然要回本丸?” “???還、還不能回嗎?” “愚蠢!”秦尋真蹙眉,“跟我走!” “時之政府情報部門的失誤,為什么要我們買單?” “難道還要我們乖乖呆在本丸等消息嗎?” “信不信,‘等消息’這個階段,照樣會有審神者因為同樣的套路被害?!鼻貙ふ胬湫?,“難道在我們之前的隊伍,真的沒有人成功遞出類似的消息嗎?” 幾人臉色變了。 是啊,只要是個人,都是有腦子的。 在他們之前被害的,不正是c級本丸的審神者嗎? 他們真的沒發現這里的蹊蹺嗎?真的來不及遞出消息嗎? 若是發現了蹊蹺也遞出了消息,那么時之政府為何沒有作為? “有jian細?” “不一定,不過是從根基處腐朽了而已?!鼻貙ふ嬲f道,“我們不去鬧,不去傳播,不去爭取,他們只會將大事壓下,隱而不發?!?/br> “大鬧一場,得到我們該有的補償,也給別人遞出信息,總好過死得不明不白?!?/br> 幾人沉思片刻,不再猶豫,決定跟著秦尋真找時之政府算賬! 他們打開了通道,鎖定了時之政府,卻在即將邁入通道的前一秒,被秦尋真拉扯了一把,拽到一邊。 下一刻,云層中三刃賊心不死的敵短刀突然暴起,閃電般鉆入了隧道! 在審神者們的驚呼聲中,秦尋真笑道:“有些時候,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會覺得疼?!?/br> “與其爭論解釋,不如插他們幾刀?!?/br> 第18章 第十八把刀 比起秦尋真這等心黑手狠的老梟,耿直忠厚的審神者們幾乎是嚇壞了。 他們雖氣憤心寒又后怕,卻從沒想過要從時之政府身上剜下一塊rou來,更不希望將敵軍引向大本營。 秦尋真一言不合直接捅刀的做法,生平僅見! “你瘋了嗎?”資深審神者抓狂了,“萬一傷到無辜者……” 秦尋真翻了個白眼:“嘖,知道你為什么勤勤懇懇干了這么久依然是d級本丸審神者嗎?” “我特么都把護駕的機會送到你手上了,還不上道?!” 秦尋真一腳踹在對方的屁股上,將人踢進了隧道里:“撲上去救人啊蠢貨!” 伴隨著“啊”一聲驚恐的尖叫,幾振刀劍飛快地竄進去護人,秦尋真冷眼橫掃后方:“自己進去還是我送你進去?” 幾名審神者瘋狂搖頭擺手,下餃子似的跳下去。 秦尋真見閑雜人等消失,這才將長發揉成了稻草,順便往自家刀劍身上抹了幾把血糊在臉上,再掬起一坡灰塵拍在周身。 “姬、姬君,你這是……” “同樣的戲路不能走兩次,不然會給觀眾留下這個演員只能局限于此的印象?!?/br> “第一次碰瓷走了暴怒憤青的路線,第二次碰瓷得走苦情受害者路線?!鼻貙ふ娴?,“前者‘剛’,后者‘柔’,剛柔并濟,無所不破?!?/br> 剛柔并濟,無所不破…… 幾振刀不由地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在通道關閉的最后十幾秒,秦尋真帶著自家的刀劍落了進去。穿過萬千流光,劃破空間阻隔,在光暗交替之下,疾風般的呼嘯聲漸漸遠離,人聲和喧囂愈發清晰起來。 尖叫、呼救、喧嘩……當他們抵達現場時,三振敵短刀已灰飛煙滅,而被突襲的恐慌尚未散去。 此地是時之政府的大本營,來來往往無數高層人員和資深審神者,更是各種文件、情報、策略、資源交互的綜合中心。 三十年來,哪怕是戰事最吃緊的關頭,大本營依然固若金湯,從沒有過被溯行軍入侵的記錄。 可今天,三振敵短刀打破了先例,竟是殺入了大本營,差一點就造成了人員的傷亡。 要不是有個審神者從天而降壓死了一振敵短刀,一支刀劍小隊后繼而來迅速救場,結果會如何還真不敢想! 所以……前線究竟出了什么變故,才會造成眼下的局面? 可最先抵達的審神者已經摔暈,而他的刀劍們關心則亂,撲在他身邊哭喊,已然失去了理智,就算想問什么,也插不進那濃郁的悲傷氛圍。 尤其是那振壓切長谷部,全然崩潰了:“阿魯金!不——睜開眼!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阿魯金,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聲嘶力竭,實在是草木為之含悲,風云因而變色。 秦尋真到場后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孝感動天”的場景== 她吐出一口濁氣,帶著滿身的狼狽走向人群,在幾任審神者吃驚的眼神中,用微啞的聲音解釋道:“諸位,前方戰域失守,我們是拼盡全力才僥幸逃脫的幸存者?!?/br> “也不知出了什么變故,溯行軍竟然學會了埋伏,還清楚我們審神者的分布和動向?!?/br> 秦尋真決口不提一句時之政府的過失,可每一句的隱義總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什么:“它們假裝被擊退,實則像是商量好似的埋伏在外,等著我們一批一批往戰場送?!?/br> “抱歉,情急之下打開了通向大本營的隧道,可、可實在沒辦法!我們沒有辦法!”秦尋真捂著心口,聲聲悲切,“我們必須將消息遞出來,不能有更多的人重蹈覆轍!” “我以為只是清理戰場,卻差一點死在那里……”秦尋真捂住了臉,似在哭泣,“好可怕!明明任務只是‘清理戰場’——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這個任務,但請諸位趕快聯系自己的友人吧!” “溯行軍在埋伏我們!它們躲在壁障外埋伏我們!” “請趕快!萬一有人中了埋伏,再晚救援就趕不及了!” 一字一句,滿滿的都是焦灼。 即使渾身傷痕、鮮血淋漓,也要將真實消息傳遞;哪怕恐懼害怕、心有余悸,也要懇請眾人先去戰場救急。 一群險死還生的d級本丸審神者,一個狼狽不堪瑟瑟發抖的柔弱女人…… 能在大本營活躍的人員半數是強者,而強者心中的天秤,總會不自覺地朝弱者傾斜。 他們不僅不會怪罪“弱者”將通道開向了大本營,反而會覺得“弱者”能當機立斷地選擇最激進的做法,已是極具勇氣的表現。 相比之下,時之政府身為一個成熟的機構,卻沒有時刻關注戰場的變化和敵軍的動向,實在是太失職也太蹊蹺了! 當下,有不少審神者臉色一變,紛紛聯絡起身在前線的戰友。這不聯系不知道,一聯系才發現——竟真有一部分人聯系不上! 頓時,整個大本營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忙著確認身邊友人和親人的存活,而秦尋真卻悄然來到了幾名“戰友”身邊,在他們活見鬼的眼神中挑了挑眉,輕聲道:“怎么,難道我說的不是真話?” “不……”的確,沒一句不是真話,可組合在一起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你、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少年瞪圓了眼,想不通之前還威風八面大殺四方的女強人怎么轉眼就成了凄凄慘慘戚戚的弱女子。 秦尋真幽幽長嘆,表情惆悵:“你以為我為何要你們趕快走?!?/br> “在你們離開后,我又為你們擋了一波進攻的溯行軍??!” 幾名審神者神色大慟:“你、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秦尋真黯然苦笑:“還好吧,幸虧讓你們先走,這第二波的攻勢,連我也扛不住……” 幾人的臉色更愧疚了,他們原以為秦尋真是個狠心的主,沒想到她的“狠”只是為了讓他們放心地走,不要記掛她。 好好的一個美貌女子,為了保護他們的平安,已是一臉血一身灰??伤麄兙箲岩伤挠眯?,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唯獨秦尋真本丸的刀劍們一臉麻木,半分不信自家審神者的鬼話== 他們終于明白為何姬君要一腳踹飛那位資深審神者了……只有率先解決了最睿智的主,才能完美忽悠剩下的小白兔! 就算睿智的主清醒后看穿了一切,可大局已定、大勢已去,哪怕道出真相,也錯過了最佳時機。 旁人只會以為他被高層收買,為了安定人心才來了另一套說法……而再多的解釋也換不來一個“先入為主”的固有印象。 他除了跟他們統一戰線,別無選擇。 想到這里,刀劍們愈發恭順安靜。 他們不禁好奇自家姬君曾是個什么身份,又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里,才能活成走一步都要設幾個套的主? 雖心黑手狠,卻意外地令人著迷。 …… 等事態逐步發酵,時之政府已經壓不下輿論的攻訐。 戰場作為最變化多端的地方,情報的實時更新極為重要,這意味著能挽救更多的生命,能消滅更多的敵軍! 可現在,連溯行軍都學會了埋伏和突襲,情報部卻連消息也無,要不是一隊d級審神者拼死送出消息,怕是會有更多的人栽在戰場上! 何其慘重的損失,何其沉重的后果! 誰能承受得起? 而隨著死亡人員的核實與數量的統計,在千夫所指的重壓之下,高層問責于情報部,并在最短的時間內層層徹查,拔出不少尸位素餐的毒瘤。 有人落馬,自然得有候補。在情報部的大換血之中,新生勢力紛紛上位,盤根錯節且相互制約,再不是能被人一手掌握的局面。 這分明是個掌權的好時機,可秦尋真偏偏在這檔口抽身而退。 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卻推了一把那位倒霉的資深審神者,讓他坐上了釣魚臺。 “為什么?”對方問道,眼神復雜。 “你心智成熟,也很負責任?!鼻貙ふ娴?,“而且心善?!?/br> 溯行軍壓境,他不畏死更沒有逃;放敵短刀入境,他首先關心的是無辜者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