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江流小聲的說:“喂,我們不會遇上黑。社會了吧?” 陸衍低頭看她有點慫的樣子:“你怕???” 江流點頭:“廢話,人多勢眾,能不怕嗎?” “以前在一中對面的酒吧我可沒看出來你害怕?!?/br> 她想起了去年酒吧,在那些社會青年面前沖出來的陸衍,為了她,他還進了局子里,她忍不住扯了唇,實話實說:“我那是外強中干,裝的,心里怕的要死,可是越怕別人就越囂張?!?/br> 她小聲說:“你沒看到那標語嗎?掃黑除惡,說明這里亂的很?!?/br> 陸衍低頭看著她:“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江流點頭,扯著他的袖子:“要不我們先遛吧,為了避免麻煩,先遛為敬?!?/br> 說這話時,遠處的那排少年朝她看了過來,江流對上了其中某個少年的眼睛,四目交投,然后她低低的說:“完了,遛不掉了?!?/br> 陸衍伸手握著她的細軟的手指,看她真的慫了,不逗她了,說:“掃黑除惡是今年的政。策,他們是理發店的學徒?!?/br> 江流抬頭:“哈?” 她問:“你怎么知道的?” 他說:“昨天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好幾家理發店門口站著這樣的少年?!?/br> 江流看著他冷靜沉著的側臉:“那你不提醒我?” 他看著她因為弄錯了而蹙起的眉頭:“我怎么知道你這么笨?!?/br> “我不笨?!?/br> 他笑了起來,不回答也不反駁,江流極少看到他笑,可這個晚上,她看他一直在笑,他笑起來其實挺暖的,看到他笑,她的心情自然也就跟著好起來。 她發現那個染著黃色頭發的男生還在看她,她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男生老在看我?” 陸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嗯?!?/br> 她自顧自的說:“如果長得好看是一種錯,那我已經大錯特錯了?!?/br> 陸衍:“……他在想怎么騙你去做頭發?!?/br> 江流白了他一眼:“你不懂,你這人壓根就不懂得人世間的情情愛愛,比如他看我絕對不是因為他要騙我去做頭發,是因為我好看?!?/br> 他說:“我不懂人世間的情情愛愛,可我知道我愛你?!?/br> 天地間一片愴然,路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印著他白皙的臉頰,她看到他恢復了冷靜的模樣,她說:“你剛剛說什么了?” 陸衍卻閉口不提,她笑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兩人路過那一群殺馬特少年,一直到吃完晚飯,兩人都淡淡的沒說話,回賓館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江流搓了搓手,臉頰有點冷,陸衍伸手包裹著她的小手,她看著他溫潤的眉眼,心里漫開了蜜糖。 這樣的小城不似b城,晚上8點就已經進入了夢想,整個街道人很少,感覺世界只剩下他倆。 陸衍走到她前面,蹲下了身子,淡淡說:“腿太短,上來吧?!?/br> 江流看著他的背脊,撇了撇嘴,好吧,有些事情她得承認,比如她的腿真的很短,想著要被陸衍背,她就不跟他計較腿短這事了。 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就趴在了他背上,陸衍站起來,她便像個小孩子一樣摟著他的脖子。 她的呼吸撲灑在他耳邊,江流抱著他的脖子,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側過臉看他的小白臉。 他被她的呼吸弄得有些不自在,沉了聲:“腦袋撇過去?!?/br> 江流不知道為什么,無辜的問:“為什么呀?” “沒有為什么?!?/br> 她才不肯,撇過去怎么看他的側臉,怎么看他的長睫毛? “不要?!?/br> 她的語氣半帶嬌氣,他背著她一步步踩在雪地上,雪花落在他的鬢角,江流張開嘴,輕輕吹了吹,把那雪花吹掉了,一股熱氣吹在他的耳邊,他渾身一僵。 “安分一點?!彼f。 江流抱著他的脖子,嘟噥了一句:“想背人家就直說嘛,非要說人家腿短,哎~” 他黑了臉,蹲下身子:“你下來?!?/br> 江流死死地抱著他脖子:“不下,死也不下?!?/br> “你下不下?” “我錯了,錯了嘛?!?/br> 她誓死也不下,就像狗皮膏藥,她的無賴到最后就付出了血淚的代價,出來混都是要還的,陸衍主動浪漫非。jian即盜,當然這其中她也有錯,可是受苦受累的也是她,明明他也出力怎么就能精神煥發呢! 第六十二章 番外陸衍與江流 在路上的日子漫長卻又充滿了甜蜜, 大多數的時候, 他在笑她在鬧, 往西的風景與城市全然不一樣,越往西海拔越高,好在海拔是慢慢的上升, 身體逐步適應缺氧的環境,陸衍的車技挺好的, 但是在山里開卻是頗費力的, 彎道很多, 陽光出來,山頂雪融, 會有落石滾下來,路上零散的掉落了一些小石頭,有一次一顆小石頭滾下來,砸到了副座車門, 嚇到了他倆,后來陸衍開車就慢了很多。 過西寧之后離江流家就不算太遠,穿過前方一片高原就抵達,預計晚上八。九點能到, 結果下午四點又開始下雪, 高原上下起的綿延不絕的雪花,國道已經積了一層雪, 繞過彎道,海拔繼續上升, 氣溫已經很低,車內空調開得足,窗外一層厚重的霧水,前面的車堵了四五輛,眺望過去,是牧牛人趕著一群牦牛和羊,黑色的草原狗夾著粗壯的尾巴在牛群邊緣防止年幼的牦牛走散,陸衍是第一次看到牛攔路,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前面的車開開停停,遇到牦牛得猛剎車,陸衍跟著一開一頓,有點煩躁,把車窗搖下來一點,涼風夾著著高原稀薄的空氣吹進來。 灰蒙蒙的天空,低壓的層層云,滿目盡是蒼茫,在往遠處看,牛群后面,景色連成了一條細細的白線消失在了天際。 江流打開了床,看著那頭靠著窗戶的小牦牛,白色的小牦牛銅鈴般的眼睛看著她,江流伸出手,小牦牛抬起頭,她的掌心剛好觸及小牦牛的頭,后面的牦牛爭前恐后的靠過來,好像爭寵一般。 騎在馬背上的牧牛少年朝她看過了,高原紅的臉上掛著笑臉,他朝江流說了一句“你好”,口調與普通話相差甚遠,大概是見慣了旅游的漢族人,他也零星學會了兩句漢語,只是腔調奇怪。 江流綻放了笑臉,她回給他青海話,牧牛人搖了搖頭,回的是藏語,不通的語言唯有笑臉可以互通。 車開了二十分鐘,才終于與牛群分開,江流關上了窗。 雪越下越大,陸衍伸手摸了下她的手指,把空調溫度又撥高了些,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握著她的手,江流的眉眼彎了彎,卻是不說話。 “還有一百公里差不多就到我家了?!苯髡f。 到她家之后,陸衍會留一天,然后第二天把車還到最近的連鎖店,他再坐飛機回南城,一切都是計劃之中,可偏偏這樣的計劃讓江流有些傷感,她跟他不過才正兒八經的相處了四五天,結果分開幾天就覺得心里難受,她好像真的離不開他了。 “嗯?!彼?,“差不多晚上晚點能到?!?/br> 江流握著他的手:“明天早上再走吧,我知道前面的有個鎮,鎮上有家涮牦牛rou店很好吃?!?/br> 她哪里知道前面鎮上有沒有涮牦牛rou店,信口胡說 ,只想和他多待一個晚上。他看向了她,昏暗的天光印著她的長睫毛,他便是明了了幾分:“很想吃嗎?” 她點頭:“嗯?!?/br>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本來還好,被她一說就添了幾分愁緒,回她:“那就去吃吧?!?/br> 雪在馬路上越積越厚,到最后,根本開不了車,前面的車也都紛紛在沿途找了帳篷的藏家樂住進去了,本來還想趕到前面的鎮子,結果困在了國道上。 高原開車危險系數高,尤其是大雪天,路面打滑,如果沒有車輪沒有綁防滑鏈很容易打滑,高原的懸崖也多,更增加了危險。 沿路的藏家樂生意紅火起來,十幾公里會有一個藏家樂,每家藏家樂包括五六個住人的帳篷,剛剛路過了一家沒有停下來,在下面一家藏家樂的時候,陸衍把車開了進去。老板熱情跑過來歡迎他們,他們下車跟著老板走進了一個大帳篷,大帳篷里有七八個人,兩個小孩,兩個藏族的女人,女人看到他們進來,去做飯的帳篷端了青稞茶和羊奶過來。 藏族小女孩看到陸衍笑起來,走過來拉著他的手,帶著一些怯懦和害羞,她把一顆羊奶糖塞到了陸衍的掌心,然后跑到了帳篷的角落,陸衍看著藏族小姑娘彎了眉眼,江流則是和那小姑娘擠眉弄眼的,似乎在說:“他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小朋友?!?/br> 老板登記了一下信息,把他們領到了一個靠邊緣的小帳篷里,帳篷里設施簡單,只有一張鋪了五彩麻布的桌子和兩張很小的床,老板招呼了幾句就出去了,沒幾分鐘,藏族小女孩端著青稞茶過來,她mama拎著兩個紅色鐵皮制的熱水壺,小女孩又抓了一把羊奶糖放到了靠陸衍這邊的桌子上。 她mama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蹩腳的漢語說:“你們有需要叫我?!?/br> 小女孩的mama就推開帳篷出去了,小女孩不肯,她媽叫了她幾聲,她搖頭就是不肯。 陸衍舒展了眉眼看著小姑娘,對她mama說:“沒事的,等會我把她送回去?!?/br> 她mama連忙說了聲:“麻煩了?!?/br> 小女孩看著陸衍,黑豆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頭發被她mama編成了幾股彩色的辮子,她一點兒也不害怕陸衍,甚至走近了他,摁著床沿想坐在他邊上,奈何個子太小,夠了幾次都夠不著,陸衍伸手把她抱到了床沿上,小姑娘嘻嘻笑了起來,大眼睛瞇起來。 江流在側面的床上,很不爽的看著他倆,小女孩不說話光笑,陸衍也不說話,小女孩伸手夠桌上的糖,手短夠不著,陸衍伸手幫她拿了一顆,她笑嘻嘻的剝開了糖,然后遞給陸衍。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看著小手指捏著糖,回頭看到江流怨氣的眼神,頓覺幾分好笑。 “給jiejie,jiejie喜歡吃糖?!彼f。 小女孩看了一眼江流,之前江流可是拿眼神瞪過她的,縮了縮手,不肯,那顆糖還在陸衍的臉旁。 江流氣結,看著這個丫頭片子,她是誠心要搶她男朋友的,她伸手過去搶走了小女孩手心的糖,賭氣般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羊奶糖比牛奶糖要甜很多,糖在嘴里化開,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下一秒就要哭了。 陸衍看著跟小孩子置氣的江流,登時無語,他從桌上拿了一顆糖,給小女孩剝了一顆遞給她,小女孩欲哭看到陸衍給她剝糖,嘴角咧開了,睜著大眼睛張開嘴,陸衍把糖放進了她嘴里。 “哥哥,抱?!毙∨⑸斐鲭p手。 陸衍她的笑臉都要把人心融化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幾年級啦?” 小女孩說:“二年級了?!?/br> 她的口音帶著很濃的藏腔,卻也能讓人聽懂。 “哥哥,你好好看,跟我們班的數學老師一樣好看?!毙∨⑿ξ陌严掳头旁陉懷艿男靥派?,“我們數學老師也說普通話,特別好看?!?/br> 陸衍被她逗笑了,一邊江流心急,看著自家男朋友被一個小女孩纏上了,心里澀澀的,她打開了手機,戴上了耳機,翻開抖。音,正好有一條抖。音是捉弄男朋友了,聲音是:寶貝兒,在哪兒呢?怎么這么晚才接電話,我想你了江流看了一眼陸衍,看他正和小女孩嬉鬧,她看起來像個外人。 她拔掉了耳機,公放了聲音,帳篷空間很小,只聽見手機里傳來了一聲類似微。信視頻的接通聲音,這聲吸引了帳篷里的兩人,陸衍和小女孩都朝她看過來,江流瞥了一眼陸衍,演戲要演足,她佯裝接電話,手機里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寶貝兒,你在哪兒呢?怎么這么晚才接電話,我想你了男人的聲音如同標準的播音主持,字正腔圓且好聽,深沉沙啞如同大提琴。 江流佯裝慌亂的把手機鎖屏,然后塞到了枕頭下面,她對上了陸衍深沉的眸子,這時候她才算有點存在感了,假裝被抓包解釋道:“那個,emm,你誤會了,是朋友?!?/br> 她就不信陸衍不吃醋,哼,叫他一心只跟面前的小不點玩,只看見陸衍把小女孩抱起來,小女孩摟著他的脖子,他推開了帳篷的木門,朝外面走過去,黑色的牧羊犬跟在他的身后,搖動著尾巴,大概知道他是客人。 江流坐在床上,他這是跟小女孩私奔了? 還抱著小女孩?這幾天他看起來太友善了,一點也不冷,難道他已經轉性了? 江流想不通,外面的木門被打開,他一身風雪走進來,帶著一絲的寒氣。 他看著她,問:“剛剛誰?” 江流抿唇,瞧著他再次恢復了他的冰山臉,這廝百分之一百吃醋了,這叫什么,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她仰著臉,信誓旦旦:“沒誰?!?/br> 他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她,江流被他看得心發慌,聲音變小了幾分貝:“真,沒誰?!?/br> 是個背景音樂,她可沒說謊。 “跟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吃醋,我是服了你?!标懷茉谒赃呑?。 江流臉刷的有點紅,帳篷里燈光不是很亮,他的側臉柔和而俊美,她說:“我沒吃醋?!?/br> 他扯了唇角:“小孩子很可愛?!?/br> 江流一聽,又鬧心了,想起小女孩與她仇敵般的對視,吐槽:“可愛個屁?!?/br> “你不覺得我們以后也應該生個那么可愛的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