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那使臣一臉絕望!他的確是為那邑國富商的重金所動,可是再多的重金沒命花也是白搭呀! 比起命來,金銀又算得了什么呢? 尊嚴那就更不值得一提。 西涼使臣也不知是因著身體虛弱,還是想博取同情,反正他就正沖著陸錦珩雙膝跪下了。 “世子……求求您大發慈悲,先給我解藥。其它一切好說,一切好說?!币粋€大男人,苦苦哀求時帶著哭腔。 再沒之前的倨傲與矜貴。 “這藥能不能給你,要看你有沒有價值?!标戝\珩面無表情的說著,轉身后移幾步,尋了張椅子坐下,冷眼睥睨著跪在前面的西涼國使臣。 西涼使臣很清楚,眼下若想活命,唯一的法子便是證明自己有利用價值。而他的利用價值,自然是拿來勾出邑國的幕后黑手。 “世子放心,我有辦法讓那個邑國商人來見我?!彼V言道。 陸錦珩皺了皺眉顯露出一絲不信,“你有什么辦法?” “那個邑國商人事前只付了我一半定金,還欠我事成之后的另一半。他說只要事成,我就放出這個鳴鏑,之后去第一次取銀子的那個破廟等他?!闭f這話時,西涼使臣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短短的鳴鏑,舉高了給陸錦珩看。 炎華從他手里奪過那東西,呈給世子。陸錦珩仔細看了看,這做工的確是出自邑國。 陸錦珩捏著那支鳴鏑在椅子扶手上輕敲了幾下,說道:“那就現在放吧,我倒要看看這人是誰!” 說罷,陸錦珩將鳴鏑遞給了炎華,再由火華交還給西涼使臣。 西涼使臣接回鳴鏑看了眼,同時也有些傻眼,“現……現在?”現在可是深更半夜,睡得正死的時候,對方當真能聽到嗎? “怎么,大人又不急著服解藥了?既然大人不急,咱們也可以等到天亮再放?!标戝\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他心中卻知道是不可以拖到天亮的。 天亮后那清淤丸的藥效將減,這西涼使臣雖不多聰明,但也絕非是個傻瓜。與其冒著他天亮后可能發現被騙,而反口的風險,倒不如現在先試上一試。以免夜長夢多。 “急急急!就現在!”西涼使臣連忙改了態度,手中緊握著鳴鏑從地上爬起,走到門口,將其射至高空。 伴著那聲長長的笛鳴,陸錦珩也從椅子里起身,往門外走去:“走吧,去你說的那間破廟?!?/br> 陸錦珩并不想打草驚蛇半路將人嚇跑,故而路上有意加快了速度,想比對方早一步到達,以便藏身。 然而拖著這個胖胖的累贅,不能運用輕功,甚至連馬他也不會騎,只能乘坐馬車。 到達破廟外時,天色已漸漸發白。 “你先下去接頭?!标戝\珩盯著西涼使臣命令道。即便不能緊跟著他,陸錦珩也一點兒不怕他逃,畢竟他還以為解藥在他們身上呢。 西涼使臣哆哆嗦嗦的下了馬車,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是越來越虛弱了。 進了破廟,西涼使臣站在院子中間四下里張望,想看看接頭的那人來了沒有。然而張望一圈兒,沒見什么人影。 他有些害怕,害怕對方不來,他的解藥也沒了著落。 而此時的車廂內,陸錦珩和炎華以及另外兩名侍衛都不出一點動靜,在對方現身前他們得裝作車內無人。 偽裝成馬夫的侍衛也歪靠在轅門上,佯作困乏小憩。 炎華的聽力最好,他閉目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然而突然出現的一道破風聲,不只炎華聽到了,陸錦珩也聽到了,兩人同時睜開相視看了一眼。 誰也沒張嘴說話,但車內四人都極有默契的以眼神交流著,他們知道來的這人也是個會輕功的高手。 商人?什么商人還會去功夫。 待那破風聲消失到院內后,陸錦珩確定人已入了破廟,食指輕輕一動,所有人輕手輕腳的下了馬車。 一位世子,一位侍衛首領,加三名武功極好的侍衛。五個人分散開往破廟步步逼近,呈包抄狀。 五人腳下極輕,連細小石子踩磨的動靜都沒發出。 到墻跟兒時,陸錦珩示意大家等了等。直到一陣小風刮起,陸錦珩抬了抬手,幾人便迅速躍上了墻頭! 借著那風聲的遮掩,他們的行動沒有被對方辨認出來。 夜幕下,由高往低看總是有視角優勢。陸錦珩看到一個著黑色披風的人站在西涼使臣的對面,二人相互對視著,嘴上卻還沒說一句話。 來人定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因為他很快便從西涼使臣的慌張神色中,察覺到事情可能并沒有辦得太順利。 “失敗了?”黑衣人瞇了瞇眼,透出一股子陰厲之色,接著怪責道:“我不是說過,只有計成了才發鳴鏑!” “計……成了啊?!蔽鳑鍪钩家狸戝\珩來前交待好的說法,顫顫巍巍的辯駁道。只是他膽怯的神色,將他深深的出賣了。 黑衣人也分明不信,用略顯戲謔的口吻問道:“計成了?那安定公主死了?” “死……死了?!?/br> “哼~”黑衣人輕蔑的冷嗤,不過好在他并未懷疑自己中了埋伏,只是當這西涼使臣想誆騙另一半酬金。 “那怎么我一點兒動靜也沒聽到?”黑衣人冷眼審視著西涼使臣,信步繞著他轉了半圈兒,有施壓之意。 也就是黑衣人繞了這半圈,便使得臉正朝著陸錦珩他們的方向。 黑色兜帽的遮蔽下,黑衣人的近半張臉是被掩在陰影里的。不過僅憑鼻子開始的外露的那大半張臉,陸錦珩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陸錦珩漸漸蹙起眉頭,這人……有幾分面熟。 事已至此,也無需再躲躲藏藏,陸錦珩隨手扣下墻頭的一塊小石頭,朝著黑衣人的頭部彈去! 因著并無設防,黑衣人雖在石頭襲來的一瞬察覺到了,卻已來不及做出反應,那石頭擦著他的頭頂飛過,帶過的力量將兜帽掀了下去。 陸錦珩先前皺起的眉頭驀地舒展開來,果然是他! 與此同時,炎華帶著其它三名侍衛也躍入院中,逼近那黑衣人。 而黑衣人只通過對幾人的觀察,便篤定幾人的功夫在他之上,硬拼他無勝算,想了想,他飛快的抽出刀來抵到西涼使臣的脖子上! “好你個死胖子,竟敢玩兒黑吃黑的把戲!你的家眷現在可都還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不想要他們活了?!” 至今,他竟還不知自己中的是誰的圈套,只當是西涼使臣找來的幫手,要逼他拿出另一半的酬金。 西涼使臣這下徹底慌了,心說抓他當人質有什么用???他把接頭人引出,便等同最后的價值被榨干了,如今陸錦珩怕是正巴不得借別人的手來除了他! 只是這話西涼使臣不能說,他還是規規矩矩的喊了兩聲:“救命?!倍髱в刑狳c之意的朝著還站在墻頭上的陸錦珩喊道:“雍郡王世子,您得救救我啊……” 正拿刀架著西涼使臣的黑衣人一聽‘雍郡王世子’的名號,當即想明白了。 他從背后架刀逼著西涼使臣,一低頭在他耳邊輕問一句:“這些不是你的人?” “不是啊……這些是周人?!蔽鳑鍪钩技敝忉?,原本他還想搖搖頭,可一起刀就卡在他脖子上,搖頭等同想不開。 黑衣人這下有些尷尬,他繼續抓著這個胖子已無大用,可放了他他也是沒什么退路。 最后黑衣的人的視線躍到墻上的陸錦珩身上:“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他也不確定這些人到底對他們的計謀知道多少。 陸錦珩輕輕一跳,整個人飄也似的從墻頭上下來,落進院子里。 這下黑衣人有些看清了陸錦珩的面孔,雙眼逐漸瞪圓,似不敢相信道:“是你?” 陸錦珩卻已是無比的淡定,微微笑著,并不驚訝的回了一句:“哦,原來是你啊?!?/br> 這不就是青州茶肆里,自稱認識蘇鸞的那個琴師么。 從青州到京城,且藏身茶肆以深藏武功。這樣一個人,陸錦珩近乎可以斷定他與姬清太子在青州遇襲的事情有關。 “你居然是雍郡王世子?”黑衣人依舊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好似受了極大的打擊。 畢竟在他潛伏于青州的那幾年里,他也曾認真生活過。在他心里的蘇鸞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姑娘,她竟會為了攀權結貴而來京城…… “是我的手下打你一頓再將你帶回去審問,還是你乖乖束手就擒?”陸錦珩語氣冰冷,看到這個人,他脾氣好不起來。 黑衣人掃視一圈兒眾人,深知反抗也得不來逃脫機會,“咔擦”一聲將手里的劍丟下,不卑不亢甚至面帶幾分視生死如無物的神情說道:“不必你們費事了?!?/br> 西涼使臣一見黑衣人棄劍投降,立馬逃離他的身邊,乖乖跑到陸錦珩身后。并小聲提醒道:“世子,我該做的都做完了,解藥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陸錦珩的視線還黏在黑衣人的身上,根本無心思理會背后這個胖子。陸錦珩實在是太看不慣面前的這個人了! 當初在青州時,這人只是有陪侍性服務的低級茶肆里的一個琴師,竟還要裝出一副有風骨有氣節的樣子。 如今這人只是一個戰都未戰便棄劍投降的慫貨,卻還要端出一副超然灑脫的拽樣。 太可氣了! 在正式審案前,陸錦珩打算先殺殺這人的傲氣。 “給我先打一頓再說?!标戝\珩一聲令下,四名侍衛便將劍插回劍鞘,拳腳伺候起來。 陸錦珩身后的西涼使臣不免面露訝異,不知該說黑衣人活該,還是該可憐他。 半盞茶的功夫后,陸錦珩喊了一聲“?!?,侍衛們便收起拳腳,停止了對黑衣人的‘伺候’。 黑衣人手撐著地,頑強的爬了起來,身子搖搖晃晃,踉踉蹌蹌。他抬起快斷了的手,指向陸錦珩,不服氣道:“你……” 陸錦珩的眼睛一瞇,“你?”不是應該叫世子么。 “繼續打!”隨著又一聲令下,歇了片刻手腳的侍衛們再次圍了上去,將黑衣人按在地上又是一通胖揍。 抬頭看了眼天邊月色,盡管皎月被些許云層遮擋,可陸錦珩還是覺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美麗。 賞完月亮,陸錦珩負手轉身往破廟外走去,邊命道:“帶回去吧?!?/br> 侍衛們再次停了拳打腳踢,兩人架起黑衣人來,硬拖著出了破廟。 路上,陸錦珩終于給了西涼使臣那一包“解藥”——自制的小麥粉。 西涼使臣急急服下,也顧不得和水。本以為會很苦,誰知竟有些米面的香味兒。 一點兒不剩下的全咽下后,西涼使臣放心了。 回府的這一路上,他竟神奇的覺得肚子也不疼了,軟也不軟了,身體也不因虛弱而發抖了。 而此時的碧月齋里,已服藥近兩個時辰的蘇安睜開了眼睛。 在過去的這兩個時辰里,蘇安竟沒再流血。這不禁讓秦氏與柳姨娘她們安心了不少。 蘇鸞心知父親和兄長也是睡不下的,故而還特意命了人去通知他們,蘇安已得到了解藥,以此好讓他們安心。 “安兒,你感覺怎么樣了?”秦氏輕聲問道,語調溫柔。 蘇安喘息均勻,比之前有力一些,張了張嘴,甚至能恢復至昨日白天時的狀態,能開口說幾句簡單的話。 “母親……娘……鸞兒……卉兒……你們辛苦了?!?/br> “不辛苦,只要你身子能轉好便好!”秦氏安慰著撫了撫蘇安的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21點三更,24點四更噢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