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下一個?!?/br> “奴婢是負責宮中灑掃的,桌椅板凳、箱籠衣柜、及所有的窗戶門牖皆由奴婢清洗?!?/br> 蘇鸞想了想,這個都是做的力氣活似乎沒什么要緊的,便催促道:“繼續?!?/br> “奴婢是貼身伺候安定公主的女官,也負責一些寢宮中的雜務。諸如為公主鋪床疊被,調配熏香……” “等等!”蘇鸞突然眼中一亮,閃過兩道精光。她覺得這個熏香一般是可以做大文章的。 那貼身女官面上微怔,乖乖住口等待蘇鸞。 “安定公主平日里都熏些什么香?”蘇鸞特意往前走了幾步,仔細觀察這個女官的反應。 在蘇鸞看來,一般戲文話本里最好對主子下手的,就是這種貼身伺候的女官。所有吃食要被她過一遍手,熏香這種容易做手段的東西也盡在她掌握。 蘇卉也意識到此處是重點,跟著蘇鸞靠近那女官,由頭到腳的仔細打量。 只是細端了半天,蘇卉什么不妥也沒看出來,便又將目光移到四meimei的臉上,看她有何進一步的打算。 那女官發現自己與前面幾個宮婢的待遇不同,被安定公主的兩個娘家人這般盯著后,就有些顫栗。說話也不似靠前流水賬般沉著冷靜,而是聲音明顯的發了抖。 “公主平日……就是熏些尋常的花制香料,都是內務府統一配給的,其它宮里也都是這樣?!?/br> …… 女官詳細說了自安定公主入宮以來,熏過的各種香料名稱,及得來的渠道。甚至還將其中幾樣蘇鸞感興趣的香料詳細說了制作原料和過程。 蘇鸞歪了歪腦袋,換個角度繼續細端眼前的女官。 其實這女官除了緊張害怕之外,并不像心虛。說話雖有些吞吞吐吐,卻也沒有拿小動作去掩飾,不似說謊。 這時蘇鸞突然想到自己已忽略的一個問題。 那就是如果熏香內被人做了文章,為何貼身伺候的女官無礙,只蘇安出了問題。 念及此,蘇鸞又問道:“安定公主入睡時,可與白日里熏的香有何不同?” 女官經過片刻的深思,含糊的答道:“應該是并沒有什么不同的?!?/br> “什么叫應該是?” 那女官抿嘴,緊張的咽了咽,便道:“正常來說公主白日里的熏香和晚上的熏香都是一樣的,奴婢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只是前幾日奴婢早上來換香料時,發現前一晚放進去的香料燃盡的灰與往日有所不同。往日的灰是白色的,而那幾日卻是褐色的。奴婢還以為是香料放的沉了,說了一頓內務府來送東西的小太監?!?/br> 蘇鸞娥眉微蹙,意識到這里有大大的不妥。復又追問:“這是哪日的事?” 女官想了想,掐指算了算天數,突然眉頭一皺,也發現了不對勁兒。 “是自乞巧節的翌日發現的……” “那昨日和今日呢?”蘇鸞想著若真是有人在熏香上動了手腳,在得逞后自然無需再繼續冒險換掉蘇安的香料。故而這兩日的香灰應當是與尋常時候一樣的。 女官卻搖搖頭:“這兩日因著公主身子不好,奴婢未敢再點熏香,怕沖了藥性?!?/br> “那你立馬去將剩余的熏香全取來,備火盆!” “是?!迸倩艔埖倪B連點頭,立馬下去準備了。 之后蘇鸞又聽完余下幾個宮婢的說辭,基本沒什么不妥之處。 待這一輪話問完,之前取首飾備水的、取衣裳的、還有最后去取香料的女官都回來了。一切依照蘇鸞要求,準備就緒。 蘇鸞將蘇安貼身戴過的所有首飾全部丟進水盆里,盆內盛著小半盆溫熱的水,能更好的將首飾上的粘著物浸出。 也將蘇安穿過的衣裳挑了貼身的,命人全部泡入浴桶,且拿漿洗衣物用的大棒錘用力攪絆。 最后將剩下的香料在火盆里引燃,以大火快烘,加速它們的燃盡。 半個時辰后,蘇鸞覺得差不多了,便命人分別取了浸泡首飾的水,浸泡衣物的水,拿與太醫院檢查。 保險起見,蘇卉自告奮勇的親自抱著兩瓶水,由宮婢引路送去太醫院,親手交給太醫。 而不久后火盆里的熏香塊,也已經燃完。 灰呈白色。 所以這些是沒有問題的香料。 也就是說,假如真有人在蘇安的的熏香中動了手腳,并非是在存放香料的庫中。而是在蘇安的房里…… 這時蘇卉也回來了,說太醫已仔細驗過那兩份水,并無任何毒性。 如此,蘇鸞便近乎篤定問題出在了那幾日的香料上! 蘇鸞掃視一圈兒在這屋里的所有宮婢,仔細觀察她們的神色。就在蘇鸞的視線掃過其中一個宮婢時,她驀地在那宮婢身上停了下來。 這個宮婢也是蘇安的貼身女官之一,只是與先前那個女官不同,她只負責為蘇安跑跑腿兒,轉達或代為接見一些蘇安并不適合的人。 蘇鸞倒不是覺得這個女官有何不妥,而是倏忽想到這女官先前說的一句話。 “你之前說乞巧節那晚,西涼國的使臣曾求見過安定公主?”蘇鸞問起這事。 “是,那使臣來自西涼,不知大周有臣子不可直接求見宮中女眷的規矩。故而安定公主沒有見他,只命奴婢去問有何事?!?/br> “然后他只給了你一封信?” 那女官眼神閃爍了下,有些不確定道:“應該是只有一封信,但信被一個錦盒裝著……” “馬上將那個錦盒找來!”蘇鸞急急命道。 沒多會兒,女官便從某個柜子里翻找出那個空錦盒,呈給蘇鸞。 薄薄的一個小錦盒,恰好一封信的大小,看起來做不了什么文章。而蘇鸞將之打開后,發現盒壁極薄,其實若只放一封信,該是還有余富的空間放些小物。 比如,幾塊香料。 如今盒中空空,蘇鸞便拿著空盒轉過屏風去問蘇安。 見蘇鸞急火火回來,秦氏知她定是有什么察覺。畢竟先前屏風外的動靜,里屋也多少能聽到一些。 柳姨娘也是對蘇鸞滿眼的期待,識相的讓開地方,容蘇鸞貼近床畔。 蘇鸞將盒子舉在蘇安面前,低聲卻嚴肅的問道:“大jiejie,這盒子里原本可是有什么東西?” 虛弱的蘇安懵了一下,而后點點頭:“里面是有塊西涼國的香料,世子信中說是擔憂我大婚當前睡不安穩,故而特意送我的安神香?!?/br> 蘇安此前不將此事告訴宮中下人,無非是因著宮中規矩繁復,外來之物需經內務府的重重鑒定方可使用。 而等那些程序走完,只怕她人早已嫁去西涼了。那便白費了姬清太子的一番心意。 且蘇安篤信太子是一心待她的,送她的東西也必不會有何不妥,故而就偷偷使用了。 只是這些對自己的家人自是無需隱瞞。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雨雨五一會出游,從5月1日起會保持日更(也就是一更哈),所以打算趁這兩天還有時間就多加更一些,今天明天都四更吧!分別是15點,18點,21點,24點更,以補償五一的單更哈】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元氣噠風藻 1瓶;音音小寶 1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3章 蘇鸞也在宮中小住過幾日, 故而這些規矩和心思不必蘇安明說,她也清楚。 是以她沒再問那些廢話,只問道:“香料可還有剩?” 令蘇鸞喜出望外的是,蘇安居然點了點頭:“在我的枕下?!?/br> 蘇鸞立馬伸手去掏蘇安的軟枕, 果然掏出一封信, 信封凸起一塊,想必就是那剩下的香料。 蘇鸞將香料倒在手上, 只有小小的一點邊角。 “我……我是特意留下一點, 想熏帳子的?!别埵翘K安已虛弱不堪, 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是個人都看得出,蘇安分明是不舍得全部用掉, 才掰下了一點邊角放到枕下留作這幾日的念想。 反正蘇安是出于何心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證物就好!故而蘇鸞也不去拆穿她, 只將那塊邊角用帕子小心包起,拿給蘇卉。 “三jiejie,你再往太醫院跑一趟吧?!?/br> 蘇卉此時一點兒不敢犯懶, 巴不得能為大jiejie多做點兒什么。她小心謹慎的接過帕子,懇切點頭,以示定不辱使命。 蘇卉一路小跑著往太醫院去,雙手仔細捧著那帕子。這回她已是輕車熟路, 甚至無需宮婢們的指引。 不久蘇卉就回來了,且這回身后還跟了位看上去資歷頗高的太醫。 蘇鸞一見太醫的臉色就明白了,那塊香料必是有毒的,不然不至于嚇的太醫這回也跟了過來, 且還面色如此驚慌。 太醫也不贅言,進屋先給秦氏和蘇安請了個禮,便直言道:“安定公主、忠賢伯夫人,剛剛送來的這塊香料的確大有問題!” 聞言,捂著嘴已做好最壞打算的柳姨娘,還是哽咽出了聲。她的安兒命怎么這么苦?遇到唐光霽那樣的壞男人已是賠了半條命進去,好不容易以為遇到了位貴人,居然又要害她的命! 這回甚至還沒過門兒…… 哭著哭著,柳姨娘突然止住,心說不對呀! 柳姨娘轉念又一想,若真是姬清太子對蘇安下的毒手,那他是圖什么呢?是要羞辱大周而毒殺未過門兒的妻子么? 那又為何要求娶蘇安,而不直接求娶一位真正的公主,那樣豈不是更能羞辱大周皇帝。 反正柳姨娘怎么想這事兒都想不通!也不只柳姨娘,就連向來精明的秦氏此刻也捊不出個方向。 蘇鸞急切問道:“不知太醫可從那香料中看出什么來頭?” 太醫伸手,將那香料展示給大家看:“這香料成份復雜,既有西涼獨有的血蜈蚣,又有邑國的勾魂草,這兩樣主材皆是下血的重藥。若女子腹中有胎兒,用這藥可使其落胎。若女子腹中無胎兒,亦會引發月事不斷。而這種藥進入體內無法從脈象上發現,若不是將藥取來,多半只會被當做婦科難癥應對?!?/br> “那這藥最終會導致如何?”蘇鸞問道。 太醫嘆息,“最終會因失血量巨大,而漸漸掏空身體,不治而亡?!?/br> “那可有解?”比起柳姨娘只知道哭女兒命苦來,秦氏尚算冷靜。 太醫遺憾的搖搖頭,神情沮喪:“微臣無能,一時無法為安定公主化解……因著幾種在毒源皆來自他國,研究尚需要時日,微臣定當命太醫院全體太醫勤勞宵肝盡心盡力?!?/br> 就知道會這樣,蘇鸞并不意外太醫的束手無策。 對方既然痛下狠手,自然是將后果都考慮的極為清楚,斷不會讓太醫一發現就能輕易的解了毒。 饒是明知太醫研制解藥,極有可能趕不上蘇安的惡化進度,蘇鸞也只能讓太醫先去研究。 “那有勞太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