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怕你再做噩夢,上來哄哄你?!?/br> “無賴!白日里明明你答應了不上床我才會留下來陪你演戲!你快下去!” “你既然都喚我無賴了,那無賴就無賴吧,無賴怎么會信守承諾?” “陸錦珩!” “哎,別動,我就摟你睡一會兒。再亂動小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br> …… 翌日天亮,陸錦珩最先醒來。 昨夜蘇鸞被氣的夠嗆,耗到極晚才睡,故而這會兒正是困到不行。 掀開被子,陸錦珩將兩條大長腿搭了下來,想要穿靴子。卻也在低頭的時候,驀然發現被角上的一抹紅痕。 血?蘇鸞受傷了? 一瞬間,陸錦珩想起昨晚蘇鸞摔的那只碗。難道是那時她割傷了手? 想及此,陸錦珩立馬轉身去找蘇鸞的手。 荑手纖纖,細白綿軟,根本沒有半道傷痕。 就在陸錦珩溫柔的翻看蘇鸞的兩手時,蘇鸞也被他鬧醒了。她緩緩睜眼,聲音帶著半醒不醒時的低?。骸霸趺戳??” 既然蘇鸞醒來,陸錦珩便直截了當的問她:“哪里傷了?” 蘇鸞蹙眉,搖搖頭發出聲懶懶的否認:“嗯嗯~” 陸錦珩扯起那塊沾了血的被角給蘇鸞看,蘇鸞先是怔了下,既而心下算起日子…… 遭了。 蘇鸞一把將沾血的被角從陸錦珩手中搶過,像是掩蓋什么罪證一般的愚蠢且本能的將它壓到身下! “沒……沒事,陸錦珩你先去洗漱吧……” 眼見前一刻還昏昏蒙蒙的蘇鸞,突然驚惶失措起來,陸錦珩知道她在遮掩什么。他不禁有些生氣,若真受傷還打算瞞他不成? 陸錦珩氣的扯開被子,想去檢查下蘇鸞的胳膊腿兒。 扯開被子,陸錦珩一眼便看到蘇鸞貼身的白色里衣上也沾有血跡! 正想細看,蘇鸞抽出一只枕頭胡亂的蓋在身上。具體的說,是蓋在了腰跨之間。 陸錦珩好似想到了什么,不著痕跡的將目光從蘇鸞的腰跨間收回,移到她的臉上。 見蘇鸞臉色煞白,陸錦珩將被子重新蓋在她身上,緩緩起身,聲音低而溫柔:“我讓小二去給你熬碗姜糖水?!?/br> 說罷,人披上外袍出了屋。 蘇鸞發狠般咬著下唇,雙眼緊緊閉上,一方面是覺得無顏面對,一方面也是腹痛難忍。 她平日里來月事也沒有腹痛的毛病,想來定是前夜在湖里泡了那么久的原故。 沒多會兒陸 錦珩便端回了姜糖水,他還要喂蘇鸞,蘇鸞直接鉆進被窩里不再露頭。 最后陸錦珩只笑笑,不再逼迫她,將碗放到小方幾上,囑咐她趁熱喝。 之后便離開了。 早饗過后,炎華也回淞陽樓來稟報情形。 “世子,屬下已照您吩咐,昨晚回去便命人給那兩個東西其中的一個潔身束發,更換錦衣,并在他的錢袋里塞滿了銀錠子。而后將他從郡王府后門放出,叮囑他若想救同伴的性命,必須在天亮前將錢袋里的銀兩花完?!?/br> “他都去哪兒了?”陸錦珩手里把玩著一只茶杯,漫不經心的詢問。腦子里卻總是不經意的想起先前掀開被窩時看到的那幕。心中既覺疼惜,又覺有趣。 炎華則恭敬如實的答道:“屬下一直派人跟著他,他先后去了酒肆、青樓,最后在賭場里將銀兩花凈。天未亮就乖乖回牢里了?!?/br> “嗯,如此便可?!标戝\珩唇邊掛著一絲笑意,將那杯子鎮到桌上,起身。 “通知下去,半個時辰后回郡王府?!?/br> “是!” 陸錦珩回房時,蘇鸞已然換好了衣裳。替換的衣裳是陸錦珩命炎華他們出去查案時,順道在成衣店捎回的。 見蘇鸞不管是坐是站,總是安靜的低著頭,陸錦珩知她還在害羞,便安慰道:“一會兒便送你回蘇家?!?/br> 蘇鸞終是抬頭,一臉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br> 簡單用了幾口吃的,又聽話的喝下了最后一碗藥。畢竟是太醫的方子,經過兩日的休養,蘇鸞已覺身體恢復了大半。雖說還有些乏累癥狀,至少發熱已退,四肢也多少有些力氣。 上馬車時,蘇鸞沒用陸錦珩抱,自己上了車。陸錦珩吩咐馬夫一路輕軋緩行,盡量平穩。 馬車停在蘇府門前時,陸錦珩原想跟著蘇鸞一并下車送她回家,可蘇鸞阻了下來。 “陸錦珩你去忙正事吧,我這里你不必擔心?!弊焐线@般為他思量的說著,蘇鸞心下想的卻是,若陸錦珩真陪她回家了,那才是要命的。 陸錦珩不再堅持,見蘇鸞篤定,便道:“好,這兩日我可能要抽身處理一些家中庶務,待過幾日再找你?!?/br> “啊……”猶豫著拖了個長音兒,為安陸錦珩的心,蘇鸞只得敷衍的點點頭。接著便轉身去叩門。 門房開門,見是小姐回來了,立馬高興的迎了進去。 見蘇鸞歸了家,陸錦珩便放下車窗簾,命馬夫回郡王府。 隨行的侍衛們護行在側。 馬車若依尋常,自當是走錦園那側的車馬門直入。而陸錦珩這回偏偏讓馬車走了雍郡王府的車馬門,有意馭車繞過了大半個雍郡王府,才回到錦園。 沐浴過后,陸錦珩換了身干凈衣裳,而后在書房隨意找了卷書打發時間。 好似在等待著誰來。 果不其然,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炎華叩門進來,稟報陸錦珩,吳側妃要見他。 呵呵,他這個庶母,平日里避他不及,今日卻上趕著求見,所為何時,陸錦珩已是心中有了數。 “讓她進來吧?!标戝\珩語氣懶怠,手中的書也未放下,透著股子對來人的不在意。 炎華下去沒多會兒,吳側妃便進來了。 進屋走到陸錦珩的書案前,吳側妃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 她本以為陸錦珩會為之震撼,至少也該感到意外。然而沒有,一絲絲都沒有。似乎她此刻的到來和下跪,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既來之,便是不被重視,吳側妃也只能誠心悔過。 當她知道昨夜李夫人的侄子被全須全尾的放出了牢去,她便意識到要出事了!之后得知那人在市井上大肆揮霍,便篤信他定是賣主求榮換來的活命與富貴。 先前看到陸錦珩活著回來時,吳側妃的心里防線便徹底崩塌了! 她知道暗殺的計劃徹底失敗了。人沒殺成,她還露了底,如今陸錦珩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與其坐以待斃等著陸錦珩將一切奏明圣上,等待圣裁,倒不如放低了身段兒坦白從寬。 第102章 “世……子……”吳側妃未語淚先流, 短短二字, 硬了數下。 她的這聲稱喚果然喚起了陸錦珩的注意,“啪”的一聲,陸錦珩將隨意翻弄的一卷書丟到桌上, 抬眼皮子時透著股子不耐煩。 “你一進門就又跪又哭的,可知庶母嫡子之間本該守著些規矩?”陸錦珩語調疏離冰冷,竟真令吳側妃將醞釀好的感情收斂了回去。 吳側妃止了哽咽起身,掏出帕子擦拭一翻眼角。陸錦珩只說不讓她哭跪,卻沒說請她坐下, 故而她也只好站在書案前。 “我雖為世子庶母,卻從不敢托大喚世子一聲‘錦珩’……但其實這么多年在我心里,始終將世子與澤禮一般看待。你們都是陸家的孩子,也就都是我的孩兒……” “呵,”陸錦珩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輕笑,其它什么也沒說。 可就是這聲輕笑,吳側妃覺得好似被打了一記耳光般。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便是攀感情也不應攀的這般直接, 這般生硬! 畢竟陸錦珩的親生父親是…… 她吃了熊心豹子膽拿他當親兒子。 吳側妃連忙糾正:“我的意思是說情感上,情感上將世子視如己出?!?/br> 說罷,吳側妃觀察了下陸錦珩的反應,見他根本未有正眼看她, 而是將目光陰鷙而幽遠的聚在了門外。 默了良久, 陸錦珩倏爾一笑, 將視線落到吳側妃身上:“視如己出?那側妃怎的不在陸澤禮出游時, 幫他茶里下個化骨散調味,再給船底鑿個洞通風???” 吳側妃本就在陸錦珩的懷疑名單之例,此次作戲后吳側妃自己送上門來,他便篤定她是來認罪的。 陸錦珩的話令吳側妃瞪大了眼睛,她雖猜到李夫人的兩個侄兒將她們供出,可如今親自聽陸錦珩說出來,亦覺驚惶。 忙不迭解釋:“世子,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急的咽了咽,稍理一下思緒,吳側妃開始照著來前便想妥的說辭解釋起來:“是前兩日候夫人邀宴時,我與鄰座孝安伯府的李夫人多聊了幾句。當時她神色頹靡,吃了幾杯酒,我好心勸解,她便將伯府發生的事一一說與我聽。直到那日我才知世子與李夫人一家的瓜葛,當時我是本著息事寧人的心態去勸,可李夫人冥頑不靈鉆了牛角尖兒……說要找世子報仇?!?/br> “呵呵?!甭牭竭@兒,陸錦珩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一雙狹長而幽黑的眼睛高高在上的睨著庶母,就像看個小丑般。 “這么說來,我倒是應謝謝你了??磥砟憬袢詹皇莵碚J罪的,而是來邀功的?” “不不不……不是?!眳莻儒钡淖彀l起瓢來,不由自主的咽了咽:“我有罪!我不應明知李夫人有意找世子尋仇,卻還聽她由她,而未做阻攔,也未提醒世子多加防備!” “我……我真的只是拿李夫人當個可憐人。她說她兒媳陰氏險些被沉了河,最后雖保住了一條命,卻也只能休妻。還有差點兒來到這世上的孫兒,也沒了。我真的只是可憐李夫人,才時常聽她怨叨這些。她說恨蘇家姑娘也恨世子,是你二人將她弄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原本只當她是傷心之下說的氣話,以為時間久了恨意也會漸消,誰料她竟真的付諸行動……” 吳側妃解釋了一大通,也不知陸錦珩聽進去了幾個字,只是見他臉上沒有多少反應??磥硭遣荒苤竿糜H情來打動他了。 那便唯有如來時做好的最壞打算,放低姿態死命的求他!讓他可憐她,好網開一面不將此事鬧至御前。 念及此,吳側妃再次跪下! “世子,我可以發誓,此事我真的只是知情,卻未曾親自參與……但我知即便知情不報,亦是大罪……但古語有云家丑不可外揚,只要咱們郡王府里關起門兒來解決此事,我任打任罰!” 沉默了許久的陸錦珩,唇邊始終只是掛著莫測的笑意。她就靜靜的看這女人如何作戲。 吳側妃出身平平,便是雍郡王沒有正妃在先,她也只夠格做個側妃。 過去陸錦珩也委實納悶兒過,這女人有什么手段能哄得雍郡王這么多年不迎繼妃,而將整個家宅交到了她的手上,讓她成了這府上實質的女主子。 今日看來,她的手段,不過爾爾。 這樣一個女人,竟時時妄圖代替他母親的位置。 陸錦珩起身繞過書案,來到吳側妃身前,緩緩俯身抬了抬她的胳膊,示意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