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和在文化生這邊籍籍無名不同, 等董長陽到了美院的自主招生考試場所站立,瞬間就有無數視線朝著她看了過來。 好歹她也在美術雜志上連續刷了三年的臉,想要美術生不認識都難。 “是董長陽?!?/br> “她居然沒有被保送么?不可能吧,她都拿了三次全國金獎了,能拿兩次銀獎的人都能被保送了,她還用得著來考?” “可能是拒絕保送了吧,大佬的想法和我們可不一樣?!?/br> “我見過董長陽今年得獎的那一幅畫,真的超美,看一眼就知道是無可爭議的第一?!?/br> “她畫畫的水平簡直不像是高中生?!?/br> “要我就直接保送了,美滋滋?!?/br> …… 要裝作故意聽不見這些話也是挺難的。 董長陽在心里默默的跟著吐槽,她當然也可以接受保送啊,但是接受保送的話一來限制比較多,二來獎金也沒有戲。而且她也不知道哪個學院更好啊,哪個美院哪個專業最有實力,這就算實地考察過也未必知道,何況是事先根本不知道? 哎。 清華的學校環境倒是挺好的,不知道央美國美那邊怎么樣? 董長陽坐在凳子上,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 嗯,該修了。 此刻,清華美院的系辦公室。 教授們正趕在考試前最后緊急開個會議。 一年就這么一次,自然再怎么慎重也不為過,尤其是美術系的教授有時候吧靠譜的格外不靠譜,當院長的人自然就得一次次反復提醒,免得這些藝術家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給他搞出事情來。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啊。 “總而言之,你們盡量給我表現的好一點?!痹洪L對他們要求真真的不高,“那些被我們集體看重的那些老藝術家們,要不要到我們學院來任職,是需要我們給他們看看我們學校的風貌的?!?/br> 老藝術家們原本就不是很喜歡一下子教這么多的學生,他們對于學校這邊開出來的優厚條件也不怎么看重,那就只能好好努力表現了。 在國內搞藝術不容易啊。 國外的藝術體系成熟又有市場,來勢洶洶;國內的藝術市場偏向國畫,奈何青黃不接,而且還有同類院?;⒁曧耥?,搶教授搶交流會搶畫展還搶學生。 難啊。 考場里。 幾個教授慢騰騰的來了,各類監視器的鏡頭也轉了個向。 “那我們開始吧——” 董長陽揉揉手腕,坐直了身體。 不知道陳大哥現在是不是在看著我呢? 肯定會看的吧。 董長陽拍拍自己的臉,免得笑出來。 大家都這么緊張板著張臉,自己卻一想到陳大哥就想要露出笑容,這樣不好。 董長陽難得的生出了幾分想要炫耀的心思。 不知道陳大哥在偷看和知道陳大哥在偷看,這完全是兩回事。 談戀愛的時候,希望在戀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難道有錯么? …… 周揚和陳海、季明江和季明瑤四個人面面相覷。 咳。 事情是怎么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暫且不提,不過大家同在一個地方,要碰上本來就是簡單的事情,更不用說這酒店還是季明江幫忙訂的。 陳??匆娂久鳜幍臅r候,就知道她是為了什么來的。 不過季明瑤好好的從法國飛回來做什么? 蔣老教人的本事和資歷陳海都是服氣的,以他現在這個年紀,叫他服氣的人可不多。只是蔣老之前就收了季明瑤當徒弟,已經不缺徒弟了,季明瑤怎么看都是一個好底子,又上進又懂事,蔣老沒少炫耀過。 現在他又看上董長陽了? 國畫的這些老藝術家門想要收個徒弟本來就不容易,這收徒弟和收學生可完全是兩碼事。別看現在走藝術這條路的人多,但其實有靈氣的拔尖的也就那么幾個。蔣老以前就占了一個,這一次又盯著董長陽來,好歹也給別人一點rou湯喝吧。 想到這里,陳??粗久鳜幍囊暰€就柔和了下來,好像壓根不知道她是為什么來的一樣,張口詢問道,“明瑤,你師父不是說感冒了么?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還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才好。一些勞心勞力的事情,還是少做的好?!?/br> 董長陽才十九歲呢,畫畫的生涯還很長,師父當然要挑年輕一點的。 蔣老比他還要大個五歲呢! “陳老師不用擔心,師父昨天還出去遛狗了,他爬起樓來比我們年輕人還利索?!奔久鳜幬⑿χ卮鸬?,“齊白石老先生才高壽呢,我師父還很年輕,最近都在和我們學著玩微信呢.” 呵呵。 這是不打算放手了? 陳海感覺自己也挺難維持長輩風度了。 季明瑤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做事卻挺霸道。 陳海原本只是被好友們拉著來做說客而已,現在被季明瑤這么一激,反而更加想要讓董長陽當自己好友的徒弟了。 是,他好友的資歷是比不上蔣老。 可他好友人緣廣啊,而且愛好收藏,收藏的古字畫不知凡幾,還怕教不了一個董長陽么? “明瑤,這事我們得好好掰扯掰扯……” 季明江和周揚兩個人一個看天花板,一個看地,權當自己是透明人。 文化人的罵戰,還是別摻和的好。 …… 這一天也是陳煥之面臨重要選擇的一天。 哪怕知道二哥將自己叫過來沒安好心,陳煥之還是想要給大哥二哥一個機會。 如果他們能夠在最終前顧及一點兄弟之情停手的話,他自然也會既往不咎。而且,早點弄完以后,自己也可以早點去看長陽考試。 說起來,陳煥之對大哥二哥的寬容,還是更加在意自己父母的想法,內心里的什么被背叛了之類的傷感什么的卻是沒有的。 他的心只有這么大,裝了父母,裝了長陽,還裝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還有自己的好友們,已經沒有地方再去給和自己并不親的兩位兄弟了。 師父說他是因為心軟才會如此,但陳煥之卻覺得正是因為自己心硬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要是自己真的心軟的話,其實是有辦法可以阻止兩個哥哥走到這一步的。 哎。 陳煥之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一步步走向了二哥約的地方。 二哥陳識之自然不會約在家里,如果他想要的“兄弟相殘”的好戲是在家里發生的話,有很大的可能就被壓下來,變成“兄弟拌嘴”什么的。因此,就要選在一個人多嘴雜,想要壓都壓不下去的場所才行。 陳識之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后果。 為了能夠更加逼真一點,他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有告訴。 可是大家也說了,在這個太子和皇子里斗爭的白熱化的場所,要是陳家能夠因為處理家事而后退,那么不管是誰上位都不可能來懲罰他們,他們就能夠正大光明的逃脫這個名利場。 類似的舉動有很多。 比如xx家就借口老太君病重,幾個兒子幾乎都請了假在家里服侍,又比如x家則是主動墜馬傷了身體,現在還在休養。 皇家的事情哪里有這么好摻和! 陳識之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都是為了陳家好,他們陳家傳到現在已有三代,名聲也很好,哪怕不用這從龍之功也能夠平平穩穩,何必去賭上全家命運去博一個榮華富貴呢? 既然爹娘都被小弟伴讀的身份給拖累了,那么就由他來斬斷這個聯系吧! 私心里,他并不看好沒有母族支持不得陛下寵愛的太子殿下。 陳識之給自己打了打氣,努力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他和陳煥之約的是一家酒樓。 雖然說是酒樓,但其實不是很正經的酒樓。這酒樓里養了不少出色的歌姬舞姬,聽說還有重金買回來的瘦馬。這酒樓后臺挺硬,又公開說賣藝不賣身,一到夜晚就休息,只有白天的時候營業,看起來和一般的煙花之地不同,因此是當下文人們最愛來的地方。 雖然批了這么一層皮,但很多時候官場上看的就是這么一層“皮”。 因此,朝廷這邊對這個地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少官員都喜歡來這里。 陳煥之也早就知道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幾個皇子都摻了一腳進來,還有幾個王爺等等,獲利頗豐。 若不是有這么一個賺錢的地兒,幾個皇子也不敢這么囂張。 陳識之故意約的是大堂的位置。 他和陳煥之說的是,坐在大堂里正大光明的,言官也不會說什么,倒是偷偷摸摸訂個包廂沒有必要,顯得心虛。 陳煥之如約前來。 “小弟,你過來坐,我記得你以前很愛吃蘿卜糕是吧,聽說這里的蘿卜糕還不錯?!标愖R之的容貌雖然不比陳煥之一般叫人驚艷,但也是一個俊俏公子哥兒的長相,看起來也是斯斯文文,是個好哥哥的樣子。 陳煥之慢慢坐了下來,輕聲說道,“二哥想必記岔了,愛吃蘿卜糕的人不是我,是三表弟?!?/br> 他只是不討厭吃,也不喜歡吃而已。 聽見這話,陳識之的動作僵了僵,很快又反應過來,似乎很是自責,“你看我,我和你還真是疏遠了不少,沒盡到一個當哥哥的責任,竟然連你愛吃什么都不知道?!?/br> “二哥不用自責,我從小不在家里住,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标悷ㄖα诵?,“二哥你以前倒是喜歡吃云片糕,口味隨了娘,不知我記錯沒有?” “沒錯?!标愖R之跟著笑了起來,好像之前的尷尬根本不存在,“沒想到你還記得?!?/br> “大哥二哥對我好我知道的,只是一點小事?!标悷ㄖ焓窒胍ツ貌鑹?,陳識之卻搶先將壺拿在了手里,“你記得我愛吃的東西我卻記錯了你的,是我的錯,我給你倒杯茶算是賠罪?!?/br> 陳煥之看了一眼那個壺。 他突然覺得長陽那個時代所編寫的電視劇也不是那么虛假。 原來真的有這種所謂的“陰陽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