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
“有甚可擔憂,若他不想本宮插手,還有老爺在呢?”三公主冷笑道:“老爺還不是得從本宮手中得到各府千金的名單,雖說費一番周折,但還是按本宮心中所想?!?/br> 向嬤嬤嘴角含笑的附和:“公主高見?!?/br> 三公主低笑道:“如今本宮捏著他的婚事,且看他如何嘚瑟?!?/br> 書房,魏松看著兩個兒子,輕聲道:“為父喚你們過來,不過是為了跟你們說說朝中之事?!?/br> 魏廷茂淡淡道:“父親,兒子方回府身子疲乏的很,不若您跟三弟商量,至于結果……明日告訴兒子便是?!?/br> 魏松冷著臉,低斥道:“不差這一時三刻?!?/br> 魏廷堯輕聲道:“二哥,你三載未歸,爹心里其實很是惦記你,只不過未說出來而已?!?/br> 誰料,魏廷茂走至一旁徑直坐下,淡笑道:“三弟,你媳婦呢?” 魏廷堯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低聲道:“她……難產而亡?!?/br> 魏廷茂臉色并無任何歉疚之色,皮笑rou不笑道:“為兄說話欠考慮,望你多多包涵?!?/br> “無甚,大哥一直在外拼搏前程,焉能知曉府中的大事小情?!?nbsp; 魏廷茂眸光看向他爹,淡笑道:“父親,自家府中大事小情還未弄明白,焉何談論朝中之事?!?/br> “你……你當真要句句忤逆為父嗎?” 魏廷堯神色陰暗,低聲道:“二哥,小弟知曉你心中有怨,但我們可是親兄弟,打折骨頭連著筋,為何你一回家便陰陽怪氣,小弟何嘗得罪過你?!?/br> 魏廷茂冷冷道:“三弟,何出此言?” 魏廷堯臉色漲紅,怒聲道:“自打大哥離家,二哥對我便再無往日的溫和,不過是覺得小弟取代大哥的世子之位,可又不是我想要,世子之位乃是圣上親賜于我,與我有甚關系?!?/br> “哦?如此說來,你并不想要世子之位?” 魏廷堯猛地站起來,惱羞成怒道:“二哥,你諷刺我?” 魏廷茂淡淡道:“你乃寧遠將軍府的世子,為兄焉敢?” “我……我……”魏廷堯憤憤的看著他爹,惱怒道:“爹,兒子好似礙了二哥的眼,就不在此繼續自取其辱?!闭f著甩袖離開。 魏松捂著胸口,臉色蒼白,低聲道:“青墨,你非要同堯哥鬧得生分不可,說到底他也是你的親兄弟?!?/br> “父親,這世上我的親人唯有大哥一人,可您卻把他逼走了?!?/br> “為父也是為了他著想……” 魏廷茂冷笑:“您所做任何事從來都是有苦衷,可您的苦衷從來都是為了他人,”手指輕點桌面,淡淡道:“說到底您不過是自私罷了!” “你……你……你當真要氣死為父不成?”魏松扶著胸口不住的喘氣。 見此,魏東忙道:“二少爺,自打您去山西御敵,老爺便一直為您殫精竭慮,您剛回家又何必氣他呢?” 魏廷茂神色一頓,低嘆道:“父親尋兒子過來,到底所謂何事?” “你當真想搬離寧遠將軍府?” “自然,”魏廷茂淡笑道:“圣上親賜的府邸,這乃莫大的榮耀,兒子焉有不搬去之道理?!?/br> 魏松臉色蒼白,不住的低喘:“為父還是那句話,只有你成親,為父方允你搬出府,否則你絕不可出府另??!” 魏廷茂眼睛微瞇,淡淡道:“父親,兒子著實不懂您到底打何算盤?” “你是為父的兒子,焉何要算計你,”魏松氣的臉色漲紅,喘氣道:“自打你大哥離家,便從未寫過一封家書與為父,為父知他恨我,也知你也恨我,可事已至此,便是為父死了,也換不回你娘與你大哥的世子之位?!?/br> “休要提我娘!”魏廷茂猛地站起來,神色冰冷,眼神如劍般盯著他:“以往我便說過,休要在我面前提及我娘,提她……您不配!” “你……你……”只見魏松胸口不住的此起彼伏,魏東趕緊上前一步,輕拍老爺的后背,又為其斟了一杯茶,輕聲道:“老爺,您莫要生氣,”轉頭看向魏廷茂,低嘆道:“二少爺,這三年老爺身子骨不好,老奴求您別再氣他!” “既然您身子不好就安心養病,”魏廷茂輕聲道:“兒子就先回去,待你身子好些,咱們再說也不遲?!?/br> 魏松顫抖的手,端起茶杯抿了抿,低聲道:“青墨,你性子何時這般激進?” 魏廷茂身子一僵,低聲道:“父親,兒子有如今這般的作為,都是兒子拿命換來的,從今以后,寧遠將軍府的人休要對我指手畫腳?!?/br> “你……” “兒子盼這一日盼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魏廷茂冷笑道:“我娘含恨而終,大哥受屈離開,而我……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向您,向那人證明,我不似我娘懦弱無為,也不似大哥心志不堅,可以讓你們呼來喝去,指手畫腳,從今以后,我魏廷茂與你們寧遠將軍府井水不犯河水,我所得成就,所得榮耀皆是靠我自己拼搏出來,遂誰都不要觸了我的逆鱗,否則別怪我不念親情……” “難道你連祖宗牌位也不要了?” 魏廷茂淡笑道:“人死了不過是黃土一堆,在乎那些虛名有何用?” “你當真如此恨為父?” 魏廷茂搖了搖頭,含笑道:“談何恨?若兒子心中沒了那股志氣,焉能有今時今日,只不過兒子在不似小時,任你們踐踏罷了!” 魏松輕聲道:“青墨,三公主有再多不是,她也是你三弟的生母,你莫要做大逆不道之事?!?/br> “呵呵……”此時此刻魏廷茂只覺心窩處有一口氣升到腦子里,神色陰翳道:“若當年您這般對三公主說,我娘何至于過早離世……” 魏松垂下頭:“此事都怪為父,是為父的錯,”低嘆一聲,緩緩道:“青墨,有些事從來就不能兩全其美?!?/br> “不過是您過于貪心罷了!” 魏松苦笑道:“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抬頭的那一瞬間,臉色瞬間蒼老些許,低緩道:“青墨,如今你的婚事迫在眉睫,你可有中意之人?” 魏廷茂淡笑道:“兒子的婚事就不勞您惦記?!?/br> “這么說,你心中已有中意之人,”魏松神色激動,迫不及待道:“哪家千金,你告訴為父,為父讓公主……不……為父親自派媒人前去為你提親?!?/br> “此事到時再說,”魏廷茂臉上冷意稍緩,淡淡道:“兒子的婚事莫要讓公主插手,否則別怪兒子鐵石心腸,不留情面?!?/br> “為父知道了!” “若父親無其他事,兒子便先告退了?!?/br> “去吧!”魏松頹喪著臉,低聲道。 魏廷茂揖了一禮,轉身離開。 魏松立即捂著胸口,低聲道:“快去給我拿藥?!?/br> 魏東臉色一變,腳步匆匆去柜子里拿出一顆藥丸,神色慌張的送到老爺嘴里,又端起茶杯送到他嘴邊,半響后,方道:“老爺,您可有好點?” 魏松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輕聲道:“好多了?!?/br> “老爺,為何不將您的病癥告訴二少爺?!?/br> “如今他對我滿腔怨恨,何必讓他知曉太多,”魏松悵然道:“不過若他能令立門庭倒也是一樁美事,日后他過得順心順意,想必對這邊的怨恨也少了些許?!?/br> 魏東輕聲道:“只是不知二少爺相中哪家的千金?” 魏松淡笑道:“只要他肯成家,我便再無所求?!?/br> “其實我一直心下擔憂,生怕上一輩之事讓青墨生了不成家的念頭,如今他有此念想,我倒是舒了一口氣?!?/br> “那公主那邊?” “且不管她,以青墨如今的城府,定是棋高一著?!蔽核傻Φ?,他們彼此都在暗暗較勁,只看誰手段更好,謀略更深! 魏松輕聲道:“今日二少爺回府,老奴只覺他身上帶著一股銳利之氣,看人的眸光更是讓人不自覺心下瑟然?!?/br> “這便是上位者應有的霸氣,往日他一直在壓抑,如今功成名就,自是霸氣外露,待過些年,經過歲月的洗禮,滿身的銳氣便會慢慢沉淀,那時的他才會越發的光彩奪目?!?/br> “老爺,您終于后繼有人!” 魏松搖了搖頭,苦笑道:“這輩子老夫對不住所有人!”既對不起子嫻,也對不住對他一往情深的三公主,唉!情之一事,害人不淺! “老爺……” “世人只道長情好,卻不懂得歲月蹉跎,一生執著,換來的不過是無望罷了?!?/br> 魏東低聲道:“如今二少爺越發有出息,想必夫人在天有靈也會倍感欣慰?!?/br> “自打子嫻過世,我便從未夢到過她,想必她心里恨極了我,遂從不曾入我夢境?!?/br> “老爺……” “當年意氣風發,睥睨眾人,如今卻是妻離子散,眾叛親離?!?/br> “老爺怎能這么說?” “其實大少爺,二少爺心里還是在乎您,只不過你們脾性太倔,誰也不肯后退一步?!?/br> “你不用勸慰我,其實我心里知曉,不僅是離家的老大,便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青墨,他二人皆不曾往家中寄過一封家書,有關他們的消息不是從旁人口中得知,便是從鎮國將軍府劉家處得來,說來真真是個笑話,活了這一輩子,臨老竟落得這般下場?!?/br> 魏東勸慰道:“您還有公主及三少爺他們?” “他們只知曉爭奪寧遠將軍府世子之位,卻不知現下的它不過是個空有其表,并無實權的擺設,”魏松不得不承認,如今的青墨羽翼早已豐滿,不僅升至正三品的官階,更是手握兵權,寧遠將軍府早已不及他,只是公主還未曾想到這些…… “老爺,三少爺不過是孩子心性罷了,若您細細教導,定會如二少爺般功成名就?!?/br> “他……”魏松冷冷一笑:“自小被公主嬌縱,文不成武不就,如今繼承寧遠將軍府的世子位,只盼他不要抹黑府中門楣,我已是燒了高香,拜謝祖宗?!?/br> “老爺,三少爺到底是心性良善之人,若您細細教導,日后定會有所成就?!彪m不如二少爺那般有本事,日后卻也能支撐起寧遠將軍府的門楣。 魏松長嘆:“如今也只能這樣……” 魏廷茂回到他的院子,豆包輕聲道:“少爺,適才奴才檢查過,屋子已被人打掃過?!?/br> 魏廷茂頷了頷首,輕聲道:“我要沐浴更衣?!?/br> “奴才早已吩咐過廚房,熱水已送到您的耳房?!倍拱娚贍斈樕挥?,輕聲道:“可要奴才伺候您?” 魏廷茂置若罔聞,自顧走進去,只見浴盆里斟滿了熱水,新衣置放在一旁,他脫下衣裳慢慢走進去,待水沒過脖頸,方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他爹真是年歲大了,越發喜歡回憶往事,卻不知與他而言,往事永遠不堪回首,微微合上眼,便能想起他娘死前悲戚的面容及大哥離家前眼里的怨恨。 豆包并未離開,而是立在門口守著,即便有丫鬟過來套交情,也被他言語恫嚇走,遂直至少爺從耳房出來,他方輕聲道:“少爺,再過一會兒便到午膳時辰,您打算跟眾人一起吃,還是先歇會兒,晚膳在過去?!?/br> “晚膳吧!”魏廷茂哪還有心情與眾人一同用膳,若有可能,他恨不得現下就出去。 魏廷堯出去后,臉色極為陰冷,惱怒道:“二哥不過是被圣上封為正三品的將軍,竟讓他如此目中無人,”隨即冷哼一聲,又道:“任他如何蹦跶,還不是為皇家賣命,而我乃皇親國戚,他這輩子永遠只能在我之下?!?/br> 聞言,小廝臉色驟變,低聲道:“少爺謹言,若被有心人聽到,傳到老爺耳里,您怕是……” “我爹聽到又如何?便是他責打我,自有我娘為我做主,”魏廷堯虛張聲勢,但到底還是收斂臉上的怒火,憤憤道:“二哥如今功成名就,便不把我放在眼里?!边€敢嘲笑他死了媳婦,想及此,心中憤然道:這次他定尋個美貌雙全,知書達理的千金,且出身也要比死去那人高,這樣任誰也不會在笑話他。 “少爺,您犯不著同二少爺置氣,他……”小廝耳語道:“他可是要令立門庭之人,早晚都要搬出去?!?/br> “可我爹舍不得……”魏廷堯神色一頓,低笑道:“舍不得又如何,二哥離家之心猶如磐石,輕易不會動搖?!?/br> 這時,向嬤嬤走過來,含笑道:“三少爺,公主請您過去?!?/br> “我娘可有說是何事?” 向嬤嬤低笑道:“自是關乎您娶親之事?!?/br> 適才公主被她勸的臉上有了笑容,冷笑道:“雖他打了勝仗,得皇兄看中,一時間在府中風光無限,可他心性還是太嫩,”看了眼外面的日頭,淡笑道:“也該為堯哥重娶一門簪纓世家的媳婦?!边@樣定能蓋過老二的風光,他可以風光,但惹了本宮的眼,本宮讓他風光多少時日,他就只能風光多少日。 魏廷堯眉眼一笑,激動道:“當真?”倒不是他多想成親,與他而言,新娘子代表他寧遠將軍府世子的身份,唯有這樣,京中眾人再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他乃三公主的親生兒,寧遠將軍府的嫡子,這輩子都要狠狠壓大哥,二哥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