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
黃姨娘臉色發白,驚嚇道:“姑娘,您莫不是要……” 劉湘婉淡笑道:“姨娘,您在想甚,便是女兒想又怎有那般能耐,即便祖父疼愛女兒,知曉其中原由,也不會讓女兒如此行事,畢竟中間牽扯二哥及……”宮中的四姐! 此話一出,黃姨娘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姑娘手上莫要沾血,知道嗎?” 劉湘婉噗呲笑出聲:“姨娘,女兒又不是劊子手,動不動喊打喊殺?!?/br> 黃姨娘摸著她的頭,輕聲道:“姨娘只是不愿姑娘為了我們動了殺心,不值得!” “姨娘,有人打我們姐弟的注意,您都要與其拼命,更何況女兒,您與兩個弟弟乃我至親,倘若有人動了你們,女兒定將其殺之而后快,只要不碰觸女兒的逆鱗,一切都好說?!?/br> “姑娘……”黃姨娘神色再次驚愕,無論宴哥如何扯她的袖子,皆無動于衷。 宴哥眉眼間略帶惱怒,遂走去拉著jiejie的手,嚷嚷道:“jiejie,咱們去玩,好不好?” 這時,劉湘婉想起書房中做好的蝴蝶風箏,抬頭看向姨娘,含笑道:“姨娘,不若我將弟弟帶去祖父的院子,可好?” 黃姨娘臉色一楞,躊躇道:“不會因此吵到老太爺?” “我給弟弟做了個風箏,想帶他去看看,再說只要順了祖父的意,他老人家很好說話,若我帶弟弟過去,可趁此機會讓祖父見見宴哥,如此一來他們祖孫間尚有一分香火情,您說呢?” 黃姨娘想到不久前老爺交代之事,又看了看作甚也不懂的宴哥,低聲道:“既如此,姑娘切記不可讓宴哥惹老太爺生氣?!?/br> 劉湘婉含笑的點頭:“姨娘放心!”看向宴哥,低笑道:“jiejie帶你去我的院子玩,可好?” 宴哥喜不自禁的點頭,牽著她的手不住往外使勁,催促道:“走,出去玩,宴哥要出去玩……” “好,好,jiejie帶你去看風箏?!?/br> 黃姨娘沉吟片刻,低聲道:“不如讓綠衣陪你們一同過去!” 劉湘婉搖了搖頭:“還是讓奶娘跟過去?!敝辽倌棠锒萌绾魏遄〕臭[不休的宴哥。 “也好?!秉S姨娘走進內室,看向一旁的奶娘對其小聲吩咐,隨后她抱著祉哥一同出來,叮囑道:“若你弟弟不聽話吵到老太爺,定要將其送回來!” “姨娘放心,女兒懂得分寸!” 就這樣,姐弟二人手牽著手往外走,大約半盞茶功夫,行至一半路程的宴哥頓住腳步,站在中央一動也不動,劉湘婉挑了挑眉,輕聲道:“宴哥怎么了?” 宴哥搖了搖頭,對其張開雙手,小聲道:“抱,抱……” “宴哥可是累了?” 宴哥神色委屈的點了點頭。 奶娘在身邊輕聲道:“姑娘,還是由奴婢抱哥兒吧!五少爺畢竟年幼,如今走了這么多路,已實屬不易?!?/br> “如此也好!”劉湘婉點了點他的小鼻子,輕笑道:“你何時才能長大?!?/br> 宴哥被奶娘抱在懷里,臉上終于有了笑模樣,笑咯咯:“jiejie抓我,抓我!” 劉湘婉裝模作樣的抓著他的胳膊,怪異道:“宴哥的胳膊呢?怎么沒了?” 宴哥抱著胳膊躲在奶娘懷里,笑聲既清脆又無邪,讓劉湘婉心下的煩躁不由一掃而光,心中更是暗暗下定決心,說甚也不會讓李姨娘傷害他一絲一毫。 一行人慢慢行至祖父的院子,宴哥頭次來這里,看到哪處都驚奇不已,指著其中一處喊道:“竹子!花花!燈籠!” 劉湘婉本打算將他直接帶到自己的院子,又想到他初次來祖父的院子,若不拜見長輩未免有些失禮,便對宴哥輕聲道:“一會兒jiejie帶你拜見祖父,見到祖父時,宴哥記得要行禮問安,若你做的好,jiejie給你一個大大的風箏,可好?” 宴哥歪著頭,眨眨眼睛,怪異道:“風箏?” 劉湘婉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對,就是風箏,還是蝴蝶風箏呢?” 宴哥喜笑顏開的點頭,迫不及待道:“見祖父!要風箏!” “好!好!宴哥見到祖父定要先行禮問安,知道嗎?” 宴哥點了點頭:“宴哥會!” 劉湘婉嘴角微微上翹,看向奶娘低聲道:“將他放下吧,”眸光看向身后之人,輕聲道:“你們在此候著,過會兒我們便出來?!?/br> 眾人福了福身,低聲應道。 劉湘婉牽著宴哥的手緩緩走到祖父的門口,輕聲道:“祖父,您可在?” “進來吧!” 劉湘婉伸出食指對宴哥‘噓’了一聲,宴哥有模有樣學著‘噓’了一聲,隨后姐弟二人腳步輕聲的走進屋中,輕聲道:“祖父,孫女帶弟弟來院中玩耍,特帶他拜見您?!?/br> 此時老太爺正在矮榻上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大一小兩個小兒站在他面前,只見六丫頭對他福了福身,至于那個小兒慢悠悠的跪下,對其磕了一頭,脆聲道:“宴哥給祖父請安?!闭f完不待老太爺發話,自顧站起來,隨后齜著門前幾顆小白牙,笑容十分燦爛。 老太爺一愣,指著宴哥愣愣道:“他是?” 劉湘婉嘴角含笑:“我弟弟宴哥,”末了,話音一轉:“祖父,您覺得他跟我像嗎?” 老太爺由著劉奎服侍坐起身,細細端詳宴哥的長相,皺眉道:“與你不甚相像,倒十分神似你老子?!?/br> 聞言,劉湘婉苦著臉,心想:腦袋瓜子像我爹尚可,這花花腸子可千萬別像他,省的后宅弄得烏煙瘴氣。 只見老太爺指著宴哥,淡淡道:“你且上來讓老夫瞧瞧?!?/br> 宴哥看也不看他姐,慢慢走上前,脆聲道:“祖父!”眼睛卻緊緊盯著他身后的一只扁腹綬帶葫蘆瓶。 老太爺大笑道:“你小子竟不怕老夫!”摸摸他的頭,輕聲道:“你今年幾歲?” 宴哥歪著頭:“你今年幾歲?” 劉湘婉臉色漲紅,低斥道:“宴哥,不許放肆!”抬頭看向祖父,神色訕訕道:“祖父,他正是學話的年歲,還妄您莫要同他一般計較?!?/br> “無妨,無妨!”老太爺順著宴哥的眼神看向身后的扁腹綬帶葫蘆瓶,指著它淡笑道:“可是喜歡這個?” 宴哥毫不畏懼的點頭:“喜歡!好看!” “既然你喜歡,祖父將其送給你?!?/br> 劉湘婉忙推拒,輕聲道:“祖父,他那么小哪懂得欣賞甚花瓶,不過是看著上面的圖案好看罷了,遂您萬不可將其送與他,不過是貪兩日新鮮,待他不喜歡說不定將您的寶貝給砸了也說不定?!蹦抗饪聪蜓绺?,輕聲道:“來jiejie處,jiejie帶你去看風箏?!?/br> 果然,宴哥瞬間收回眼神,眼里帶著喜意,催促道:“走!走!風箏!風箏!” 老太爺含笑道:“果然是只知玩鬧的年歲!” 劉奎躬著身子,低聲道:“不過鮮少有不畏懼您的小主子?!?/br> “哈哈……如何不是!”老太爺含笑道:“你們姐弟出去吧!” 劉湘婉福了福身,又對宴哥道:“給祖父行禮,jiejie方帶你出去玩?!?/br> 宴哥聽話的拱手揖禮,未料腰彎的有些用力,險些向前摔倒,幸虧劉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將其扶住,只見祖孫二人皆嚇得臉色發白,后怕不已,劉湘婉更是扶著胸口,低嘆道:“你便是著急出去也不能這么用力啊……” 宴哥不知適才險象環生,還傻呵呵對其發笑。 老太爺揉了揉額頭,恨聲道:“你們姐弟倆趕緊給老夫出去,再跟你們待在一處,老夫這命怕是沒幾日活頭!” 此話一出,劉湘婉不禁捂嘴偷笑:“祖父,您老人家額頭可是嚇得冒了虛汗?!?/br> 老太爺瞪大眼睛,怒聲道:“還敢揶揄老夫,找打不成!” 劉湘婉牽著宴哥的手,轉身飛快往外走,輕快道:“祖父,午時孫女就不同您一處用膳?!?/br> “為何?” “今日孫女院中來了客人,當然是陪他一同用膳?!?/br> 老太爺指著她,忍俊不禁道:“你這壞丫頭,一肚子鬼主意!” 姐弟二人離開后,劉奎輕笑道:“自打六姑娘搬來咱們院子,無論您還是她皆比往日開懷不少?!?/br> 老太爺低嘆:“也唯有這般年歲方能無憂無慮,似翊哥……”話音一頓,面帶愁容:“只苦了他……” “您曾說有失必有得,今日三少爺丟掉的不過是些虛名,終有一日他會卷土重來,到得那時金榜題名上的虛名又算得了什么,成為朝中舉足輕重的重臣那才是莫大的榮耀?!?/br> 老太爺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天空,低聲道:“終有一日,翊哥會展翅高飛!” 仁哥帶著姨娘回到院子,關上門后,方輕聲道:“姨娘,日后您再不可針對六妹,meimei的死與她沒有關系?!?/br> 李姨娘瞪了他一眼,恨聲道:“哥兒,你傻了不成,難道要讓害死你meimei的兇手逍遙法外,你還是她的親哥哥嗎?” 仁哥緊皺眉頭,神色無力:“姨娘,兒子與您說過多少次,meimei落得那樣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br> 只聽‘啪’的一聲巴掌聲,李姨娘瞋目切齒,指著門口厲聲道:“給我滾!我沒有你這般窩囊的兒子!” 仁哥捂著臉,低聲道:“姨娘,難道您真要為了meimei,置兒子的仕途于不顧嗎?” 李姨娘身子一僵,愣楞道:“姨娘生來卑賤,好不容易得太太青睞,讓我服侍老爺,幸得老天垂憐,讓我生下你們兄妹,雖姑娘心比天高,可再過一年……一年而已,她便會許配人家,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身子踉蹌下,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低泣道:“可如今呢,她死了!被人害死了!自古紅顏多薄命,說的就是你meimei!” “姨娘,meimei死了也是她死得其所,可您還有兒子,難道真要為了死去的meimei拋棄兒子不成?” “我……我……我顧不得!”李姨娘使勁捶打她的胸口,低泣道:“若姨娘不為你meimei報仇,便日日寢食難安,唯有嚼了六姑娘的骨頭,喝了她的血方能消我心頭之恨?!?/br> 仁哥臉色一白,身子發顫,心更是瞬間掉到冰里止不住的哆嗦,牙齒打顫道:“姨娘,您當真要鬧到魚死網破?” 李姨娘慘笑道:“除非你meimei死而復生,否則我必讓六姑娘付出該有的代價?!?/br> 仁哥神色木楞,雙目呆滯,喃喃道:“便是meimei活著,您又能怎樣?” “自是日日守在她身邊,不讓其離開,日后她想干什么,姨娘都會幫她達成所愿?!?/br> “姨娘,您真是魔怔了,魔怔了……” 聞言,李姨娘指著門口,咬牙切齒道:“若你不能為你meimei報仇,便不要再來看我,給我滾!” 仁哥身子踉蹌下,苦笑地看著她,方蹣跚的走到門口,四妹入宮之事不能告訴姨娘,若不然以她現下瘋癲的神色,說不得受驚之后,說與府中眾人聽,到時那時……仁哥臉色慘白不止,可不告知其緣由,定將六妹看做兇手,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仁哥走到門口,回頭看向時而發笑,時而哭泣的姨娘,心頭那股恨意似乎要將他活活淹沒,若不是meimei,姨娘焉能變成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若不是她,何至于爹爹如此皺眉不展,若不是她,焉何害的府中眾人聞風色變,想及此,便起了怨恨meimei的心思,恨不得那時爹爹直接將其弄死,也省的如今惹出這么多禍事。 可……可若他處在爹爹那般境地,能否親手扼殺嫡親的meimei,他……他做不到,到底是親兄妹,更何況是爹爹,他的骨血,他的女兒! 仁哥出去后,看到立在門口垂頭不語的小桃二人,低聲道:“日后不得讓姨娘出院子,若她趁你們不注意出了院子立馬通報于我,知道嗎?” 小桃小花雙雙福了福身,低聲應道。 仁哥心下稍定,頹喪著肩,蹣跚的離開,未料,小桃小聲開口:“少爺,如今姨娘這般神智恍惚,奴婢們著實……著實看不住,似今日奴婢二人本是陪姨娘在屋中呆著,未料她突如其來的跑出去,待奴婢反應過來急忙追出去,好不容易追到姨娘,便見她眼神兇狠的盯著涼亭處的六姑娘,”想起那個眼神,小桃身子瑟瑟發抖,顫聲道:“任奴婢如何勸阻,姨娘也不肯離開,幸虧……幸虧您來了,若不然奴婢真不知如何是好?!?/br> 仁哥臉色慘白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此事我會跟爹爹說,讓其多派兩個丫鬟過來,到時與你們一同服侍姨娘?!?/br> “多謝少爺體諒?!?/br> 宴哥看著桌子上的風箏,欣喜的不住地跺腳,不住地拍手大叫:“jiejie,好大的蝴蝶,好漂亮的蝴蝶!” “宴哥喜歡嗎?” 宴哥歡喜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喜歡!喜歡!”上前一步,扯著她的手,催促道:“咱們出去,出去……” “出去作甚?” “讓蝴蝶飛!蝴蝶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