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聞言,青蘭身子不住地的冷顫,福了福身,神色惶恐的退出去。 院中,玉蘭正要端著木盆進去,卻見青蘭臉色蒼白的跑出來,低嘆:“可是惹姑娘生氣?” 青蘭卷起衣袖擦掉臉上的淚水,低聲道:“我受夠了!” “找死不成!若讓姑娘聽到,非將你發賣不可?”主子想處置不順眼的婢女有的是法子,發賣雖是最簡單一事,但對為奴為婢之人來說,不如直接將其賜死,也好過被賣去青樓,過著千人枕萬人騎的日子。 青蘭抬起右手,只見胳膊上立著一根銀白色的繡花針,她咬牙拔下來,低泣道:“看見沒?”針眼雖小卻不住的滴血,看的玉蘭臉色慘白,端著木盆的手微微發顫。 玉蘭不可置信道:“這是姑娘所為?” 青蘭不住的哽咽,半響后,低聲道:“姑娘有事吩咐我?!蹦ǖ裟樕系臏I水,飛快離開。 玉蘭神色呆愣的看著她離開,姑娘怎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她們從小服侍她,對她忠心不二,如今姑娘脾性越發喜怒無常,心氣不順便拿她二人出氣,焉何不讓她們寒心,倘若那事東窗事發,以姑娘的涼薄,她們二人怕是……想及此,臉色慘白,身子不住地哆嗦,木盆里的水灑了一半。 玉蘭知曉姑娘尚在盛怒中,輕手輕腳的走進去,輕聲道:“姑娘,水打好了,您可要洗手?” 四姐走上前,淡淡道:“你從后院回來,正房那邊還未有消息傳來嗎?” 玉蘭低聲道:“奴婢好似聽人說王mama已回府,不過沒直接回后院,而是直接去向太太稟告?!?/br> “可有聽到閑言碎語?” 玉蘭搖頭:“姑娘放心,那事定會萬無一失?!倍ú荒艹鋈魏尾铄e,不然以姑娘自私涼薄的性子,定會毫不猶豫推她二人出去頂罪。 只見四姐臉色一喜,挽起袖子將玉手放入水中,皺眉問:“水怎比往日瞧著少了些?” 玉蘭臉色一白,輕聲道:“奴婢回來途中,一不長眼的丫鬟撞倒奴婢身上,害的奴婢身子不穩,使得木盆里的水灑了過半,”身子顫了顫,又道:“奴婢本想回去重新打水,可又怕您等的心急,遂端著半盆水匆匆回來?!?/br> “嗯?”四姐面露疑色。 玉蘭噗呲跪下,低聲道:“都是奴婢的錯,不該妄加揣測您的想法,求姑娘饒過奴婢這一回,奴婢保證再無下次?!?/br> 四姐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尚且未開口,看把你急的?!痹捯粢晦D,漫不經心道:“回來路上可有碰到青蘭?” 青蘭抬頭,神色怪異道:“她不是一直留在院中伺候姑娘?”眼神四處看了看,詫異道:“她人呢?” “我吩咐她去辦事 ,既你沒碰到就算了?!?/br> “可要奴婢去尋她?” 四姐淡淡道:“過會兒她便會回來?!?/br> 大約一個時辰,青蘭滿臉喜色的回來,四姐掀起裙擺跑至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焦急道:“可是成了?” 青蘭喜不自禁:“姑娘成了,成了……” 玉蘭同青蘭對視一眼,雙雙舒了一口氣:總算不用被拉出去頂缸! 此話一出,四姐恨不得大笑出聲,在屋中不住的來回踱步,喃喃道:“成了,成了……” 這次六妹定會狠狠栽一跟頭! 呵呵……且讓她二人斗的你死我活! 只是不知大姐會如何處置六妹,真希望這一日快些到來! 四姐猛地頓住腳,言笑晏晏道:“此事你二人功不可沒,待事情有了定論,定要重賞你們?!?/br> 玉蘭青蘭斂了斂嘴角的笑容,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為姑娘辦事本就是奴婢們的本分?!?/br> “好,好!”四姐心中那一點忐忑之意,隨著青蘭的話消散在心尖。 大姐派人與她娘送口信,待六妹回府之日,由她親自送回,皆因毅哥想念外祖母,此借口一出,陰霾多日的二太太總算展露笑顏,一臉笑容的對王mama道:“六丫頭確實得珍兒的歡喜?!?/br> 王mama附和道:“自打六姑娘去了莊子,大小姐日日展顏不說,且還愿意走出莊子,真乃喜事一樁?!?/br> “六丫頭這嘴就是討巧?!?/br> “太太,看來得讓六姑娘經常去大小姐的莊子,您說呢?” 二太太嘴角上翹:“言之有理?!?/br>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過。 馬車上,劉湘婉欲言又止:“大姐,可是要……” 大姐抱著呆不住的毅哥,淡笑道:“六妹,你小小年歲,心思莫要這般沉重?!?/br> “到底是親姐妹,meimei不想鬧的太過生分,”劉湘婉垂頭,低聲道:“日后各自嫁人,再見面跟仇人似得,反倒不美!” “你這心就是太善,放心,大姐心里早已有了定奪?!币愀缟焓窒胂崎_馬車的簾布偷看外面的景致,大姐對其搖搖頭,不允。 毅哥悶悶不樂道:“娘,兒子想回莊子上?!?/br> “我兒在等等,咱們馬上便到外祖家?!?/br> 毅哥覷了覷他娘的臉色,扣著手指,小聲道:“ 娘,咱們能不能回安國公府,兒子……”聲音一頓,小聲道:“兒子想爹爹了?!弊詈笠痪淙缏暼粑孟?。 大姐撫摸他后背的手一頓,輕聲道:“好,待毅哥見了外祖母,給她行禮請安后,娘便讓人送你去見爹爹?!?/br> “當真?” 大姐摸摸他的頭,柔聲道:“娘何時騙過我兒?!?/br> “娘……”毅哥摟著她娘的脖頸不住的撒嬌。 背對毅哥的大姐對六妹面露苦笑。 劉湘婉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大人之事,孩童尚且不懂,雖跟著親娘住在莊子上,心中卻惦記著久未見面的爹爹及至親之人。 馬車慢慢行駛至鎮國將軍府,門房見大小姐回來,忙不迭跑進去稟告,只見二太太神色慌亂的出來,大姐帶著眾人對其福了福身。 二太太拉著她的手不住端詳,半響后方開口,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彪m從王mama口中得知珍兒一切都好,但到底未親眼所見,如今她俏生生的立在眼前,眉眼帶笑,焉何不讓她欣喜。 “娘,您近來可好?” “好,好,就是總惦記你?!?/br> “王mama去過莊子好幾趟,女兒好不好,她焉能不告知您?!?/br> 二太太嗔怒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今為娘親眼看到你,方才心安?!?/br> 劉湘婉上前一步,輕聲道:“母親可有想念女兒?” 二太太哼哼道:“想念?為娘恨不得將你們這些討債鬼都打發出去?!?/br> “大姐,你看母親……” “娘,您莫要口是心非,其實心中想念六妹得緊?!?/br> 二太太眉眼帶笑:“你們啊……” 這時毅哥抱住她的腿,脆聲道:“外祖母,那您想我沒?” 二太太聽到毅哥的話,心都要化了,彎下腰摟著他不住的輕乎:“我的心肝,外祖母想煞你也?!?/br> 大姐同劉湘婉對視一眼,拿起手中的絲帕掩住嘴角的笑意。 猶記出發前,劉湘婉低聲道:“大姐,咱們帶毅哥回府,你確定母親再不會在意旁的事?” “毅哥別的不會,慣會纏人,有他在,娘定然無暇顧及其他?” 劉湘婉驚愕道:“此舉當真高明!” “不過是一物降一物,”大姐淡笑道:“若不將娘支走,此事一旦被她知曉,四姐怕是……”尤其事關她,以她娘的脾性,頂多忍到四妹及笄,便立即將其發嫁,至于那人的人品,她娘定不會在意,只要將眼中釘rou中刺去掉,且管她。 “外祖母,可有給孫兒準備好吃的糕點?” 二太太點了點他的小鼻子,嗔怒道:“自打外祖母知曉毅哥要來,早早備好你喜歡吃的糕點?!?/br> “外祖母真好?!币愀鐡е牟弊硬蝗鍪?。 大姐淡淡道:“毅哥,忘了來時為娘答應你之事?!?/br> 聞言,毅哥噘著嘴松開外祖母的脖頸,小小的人竟雙手團成一團,對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禮,輕聲道:“孫兒給外祖母請安?!?/br> “好,好!”二太太一把扯過他,將其狠狠摟在懷中不住地喊心肝。 一行人慢慢行至廳中,大姐淡淡道:“娘且回去等我,女兒先去給祖父請安?!?/br> 二太太身子一僵,漸漸收斂嘴角的笑意,微微頷首:“去吧!” 劉湘婉并未跟去,一則老太爺知不知有她這個孫女尚且不知,二則以她庶出的身份,怎能隨意拜見老太爺,遂眼睛看向招娣,淡淡道:“咱們回去吧!” 出來這么些日子,姨娘還不知該如何擔憂她! 大姐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憂,輕聲道:“你先走吧!” 劉湘婉嘴角含笑,對眾人點了點頭,方才離開。 大姐帶著靈玉去祖父的院子,門口立著的小廝忙行禮問安,隨后飛快的跑進去稟告,不多時便見劉奎親自出來,行禮道:“大小姐?!?/br> 大姐側身避過,淡笑道:“劉叔,我乃晚輩,您無需對我這般恭敬?!?/br> 劉奎嘴角含笑,恭敬道:“大小姐折煞老奴了?!?/br> “祖父可在?” “老太爺在書房恭候大小姐?!?/br> 大姐跟在他身后,輕聲問:“劉叔,書房只有祖父一人?” “回大小姐,大老爺也在?!?/br> “我爹呢?”大姐皺眉道。 劉奎輕聲道:“這個老奴不知?!?/br> 大姐頷了頷首,快到書房時,斂了斂神色,屏氣凝神的走進去。 書房中,老太爺忐忑不安的坐著,眼神不住的巴望著門口,一疊又一疊的連問:“老大,珍兒可是來尋為父抱怨?” “爹,您想多了,珍兒多懂事的孩子,怎會尋您抱委屈?” “珍兒可是手中有所短缺?” “爹,這些年二弟在蘇州為官,手中可曾短缺過銀子,珍兒乃他嫡長女,陪嫁之物眾多,焉能短了銀子?” “莫……莫不是尋為父報仇?” 大老爺鐵青著臉:“爹,您別胡思亂想,可好?” 老太爺愁容滿面:“綜上皆不是,那珍兒尋為父作甚?” 大老爺輕嘆:“珍兒來家,焉能不來與您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