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若只是謀害郡主,罪名就小多了,牽扯的范圍也小得多,端看當今想不想深究。 而當今一來,二話不說先大發雷霆,話里甚至連皇后責怪上了,只怕臨城要有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第42章 br /gt 當今十分滿意元安將謀害儲君一事點了出來, 他早就想整治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前朝舊臣了, 如今可真是剛瞌睡就來了枕頭,謀害儲君是大逆不道,當誅九族。 當今微微一笑,誰會被牽連進來,誰又在九族之列,還不是他說了算? 這些事只能暗中謀劃,不可宣之于口, 當今滿臉憐惜扶起元安, 道:“可憐你替你表哥受了這場劫難,幸好你無事,不然朕如何和你父母交代?”,說完還長長嘆了口氣。 元安順勢起身,坐回繡墩上繼續道:“父親和母親知道我替大表哥擋了劫難,心中必定只有慶幸, 大表哥身為儲君,于大堯命脈息息相關,絕不容有失!” 元安抬起頭一臉慶幸道:“還好大表哥讓著我, 我摔了就摔了, 養段時間就好, 要是大表哥摔了, 大堯都要亂了?!? 說著還拍著自己胸口, 連說了好幾個“幸好幸好!” “又胡說八道!”, 太后唬著臉屈指重重地敲了下元安的腦袋:“你們都要好好的才是!無論是你兩個表哥,還是你們兄妹三人,哪個出了事都是要我老婆子的命!” 元安的腦袋伏在太后膝上笑道:“有外祖母和舅舅福澤庇佑我們,我們肯定會好好的?!?/br> 太后心疼地摸著元安的發髻,想到這么乖巧的外孫女險些喪命,不由地老淚縱橫對當今道:“安兒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我唯恐疼她不夠,她掉了根頭發,我的心都疼的不得了,如今竟然受了這樣大的罪……” 當今忙道:“母親放心,兒子定會為安兒討回公道?!?/br> 太后用帕子擦了眼淚,點點頭道:“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如今當務之急是查清楚這馬為何會突然發瘋,這可是太子的坐騎,都能被人混入了瘋馬,若是不查清楚,難保有人故技重施,那才是后患無窮!” 當今深以為然,十分嚴肅地對太子道:“你可聽到祖母說的了?” 太子忙起身躬身到底:“兒臣已經查出來些眉目了?!?/br> 太后忙道:“快說說?!?/br> “回祖母,那馬確實是一匹難得的好馬,并不是瘋馬?!?/br> “那為何會突然發了瘋?莫不是被人下了藥?” “孫兒讓御馬苑的獸醫查看過那匹馬,并沒有被下藥的跡象,倒像是……喝醉了……” 太子說到最后都有些不敢置信,馬喝醉了酒?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當今也覺得難以置信:“這馬之前一直是你騎著的,后來直接給了安兒,安兒又騎著它跑完了一場騎射,這中間最多喂些草料,連水都不會喂,怎么會醉酒?” 當今年輕時也常常玩騎射,他最清楚了,為了防止馬在比賽時突然要排泄,連草料都很少喂,水是一點不能喂的,更別說酒了。 太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御馬苑的獸醫拿自己的性命擔保,這馬絕對是喝醉了撒酒瘋,他也不敢相信,畢竟他在元安出事前騎過這匹馬,并沒有聞到絲毫的酒氣。 從他挑中這匹馬到元安出事的幾個時辰里,只有伺馬的太監喂了些干草料,他當時還一時興起,親自喂了一些,確實是正常的草料,沒有什么異樣。 奕王在一旁默默思索了片刻,一拍手恍然大悟:“定是三日醉!” 眾人紛紛看向奕王,三日醉是什么? “此酒初喝時只覺得清甜爽口,沒有一點辛辣味,要喝下后第三日酒勁才會上來,所以稱其為三日醉?!?/br> 元安十分驚訝,世上還有這種酒?三日才出酒勁? 不止元安,當今也十分不信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兒子,一臉嫌棄道:“你怕是在外面不務正業時聽了些市井逸聞就當真了,哪有這種酒?” 奕王頓時急了,指天發誓道:“兒臣所說句句屬實!兒臣在群芳閣親自嘗過這酒,雖然不像傳聞那么夸張,也確實要一兩日后才出后勁!” 元安歪著腦袋好奇地問道:“群芳閣是什么地方?酒樓嗎?” 奕王臉上十分尷尬,這群芳閣是爺們尋樂的地方,如何能跟表妹說? 太后捂住元安的耳朵,啐了奕王一口:“什么腌臜的地方都敢去!還敢在你表妹面前提起,該讓你老子狠狠打你一頓!” 元安被捂住耳朵,聽得不真切,只看到奕王連連作揖,似乎在求饒。 元安一頭霧水,群芳閣到底是什么地方? 太后狠狠訓斥了奕王一頓,才放開元安的耳朵,點了一下元安的額頭道:“他們在外面玩樂的地方,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瞎打聽什么?下次再敢亂問,罰你抄佛經!” 元安忙捂住嘴正襟危坐,以表明自己絕對不會再多嘴的決心。 當今等太后訓斥完孫子才開口問奕王:“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給馬喂了三日醉,讓馬在探春宴當日發酒瘋?” 奕王點點頭:“兒臣正是這樣想的,父皇也知道,我騎射一向只用自己騎慣了的馬,大哥卻是每次都是當場挑馬,那匹黑馬是那群馬中最膘肥體壯的一匹,大哥會挑中它也在情理之中?!?/br> “除了群……咳!” 當今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元安后繼續道:“你可知道還有哪里有這種酒?” 奕王自信滿滿道:“除了……那里,再沒有別的地方有了?!?/br> 當今沉著臉瞪了奕王一眼:“你這混賬羔子!讓你幫著你皇兄辦些差事,你推三阻四,對外頭這些玩樂的東西你倒是一清二楚!” 當今指著奕王,恨鐵不成鋼道:“朕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 奕王日常被當今訓斥慣了,那臉皮比城墻還厚,仗著有太后和皇后護著他,當今也不能拿他怎么樣,被罵了還涎著笑臉一臉無所謂。 氣得當今即刻就要人把奕王拖出去打。 當今身邊的韓內官垂著眼皮,只當沒有聽見,當今隔三差五就要讓人把奕王拖出去,也沒見奕王真被拖出去過。 太后嫌父子倆吵得她心煩,扔下一句“務必要給哀家查清楚了!”,就帶著元安回泰康宮。 太子妃看了一眼皇后,見皇后微微點了下頭,也忙行禮告辭,扶著太后回宮。 元安和太子妃陪著太后坐在慈恩鳳輦里,當車行到外院時元安突然道:“外祖母,我想去看看余公子?!?/br> “不可!” 太后一口就回絕了:“別說余公子現在還未蘇醒,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去看一個昏迷不醒的外男不合適,就算是他醒了,也要由你父兄帶著你,才能去看望他?!?/br> 元安沉默了,名聲二字于女子而言,就這般重要? 余公子為了救自己傷重,礙于男女之別,自己想去看他一眼都難。 第43章 br /gt 太后帶著元安回到泰康宮時, 林太醫已經將配好的藥送來了。 太后親自喂元安喝了藥, 把元安安置在寢殿暖閣里,元安迷迷糊糊快睡著時,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 “外祖母,惠jiejie和寶珠還在內院!” 元安突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把曹寶珠和沈惠給忘在了聚景園里。 朱嬤嬤忙在一旁道:“郡主放心,我已經吩咐人把曹姑娘送到曹夫人身邊,也命人護送沈姑娘回家?!?/br> 元安這才安心睡下了。 卻說這邊奕王被當今打發出來去查三日醉的事, 路過院子時, 看到沈惠和曹寶珠還等在廊下。 沈惠面帶清愁,盈盈下拜,奕王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反倒是對著曹寶珠笑了笑。 沈惠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奕王從前從來沒有關注過曹寶珠,怎么今天卻看了曹寶珠好幾眼? 她看了一眼曹寶珠還帶著嬰兒肥的白嫩臉蛋, 稍稍找回一點自信,算自己的容貌比不上沈念,比起這個曹寶珠還是要強上百倍。 元安剛睡下沒多久, 長公主便帶著秦氏趕到了。 這一路上, 長公主的心就像在油鍋里煎熬一樣, 好不容易熬到的泰康宮門口, 她不等綠蘿和紫蘇上前來扶, 自己踩著墩子就下了車, 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了。 秦氏心驚rou跳地攙扶著長公主勸慰道:“母親莫急, 宮里來人不是說了,meimei沒有什么大礙?!?/br> “我怎么能不急?”,長公主腳步匆匆,一步未停,邊走邊焦心不已道:“這好好的怎么就從馬上摔下來了?你meimei從小被嬌慣著長大,什么時候遇到過這種事?嚇也嚇壞了!” 長公主十分自責,不該讓兩個姑娘家獨自出門,哪怕讓兒媳陪著也好。 “母親!” 長公主眼中含淚,匆匆給太后行過禮,便焦急地詢問元安的情況:“安兒呢?有沒有傷到?” 太后忙安撫女兒:“安兒沒事,剛吃了安神藥,才睡下。太醫說了,喝幾天藥定定心神就好了?!?/br> 長公主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來,忙去暖閣看望女兒。 元安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微微皺著眉頭,睡得十分不安穩。 長公主看到女兒睡夢中還驚恐地喊道:“血!好多血!” 心像是被刀子扎了一樣疼,忙強忍了哽咽,握著元安的手溫柔地撫慰:“安兒乖,母親在這,沒事了,沒事了……” 話沒說完,長公主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了,因為怕驚擾元安,長公主扭過頭用帕子緊緊捂住嘴,以免自己克制不住哭出聲來。 秦氏見平日里活潑可愛的小姑子慘白著臉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也心疼不已,站在一旁默默抹著眼淚。 也許是母親的撫慰讓元安覺得安心,元安漸漸地舒展了眉頭,神色稍稍輕松了些,也不再說夢話了。 綠蘿擔心元安被吵醒,便小聲勸長公主:“太后娘娘說郡主好不容易才睡下,若是被驚醒就不好了,咱們還是去外面守著郡主吧?!?/br> 長公主如何舍得離開女兒,綠蘿和秦氏又再三勸了,長公主才哭著離開暖閣。 太后見女兒憂心不已,既心疼女兒又心疼外孫女,母女倆相對垂淚,把朱嬤嬤和綠蘿急壞了,百般勸慰,才讓太后和長公主止住了淚水。 “不知救了安兒的那個少年郎可還好?” 長公主哭了一陣,終于想起來女兒的救命恩人似乎傷的不輕,忙問道。 朱嬤嬤回道:“娘娘放心,太醫院的太醫幾乎都去了,余公子雖然傷得重些,但是養上一兩個月也能痊愈?!?/br> 長公主欣慰地點點頭:“好在那位姓余的少年郎無事,不然我們如何心安?” 太后也嘆了一口氣:“是啊,若是余公子有個三長兩短,怎么對得起人家父母?” “對了?!?,太后突然問朱嬤嬤:“這個余公子是不是就是清遠候母親娘家的孩子?皇商余家?” 朱嬤嬤早讓人打聽清楚了,以備太后詢問,聞言點點頭道:“正是皇商余家,余公子是到臨城來做生意,被清遠候世子帶著來探春宴見見世面,誰知道出了這事?!?/br> 太后是知道這個余家的:“余家雖然是皇商,但是對皇帝也有襄助之功,當初余家老太爺拿了大半家產出來資助皇帝,這才讓皇帝渡過難關,他家的孩子也有資格參加探春宴?!?/br> 太后又嘆了一口氣:“聽說這個孩子文采騎射都十分出色,長相也堪比潘安,可惜身份低了些?!?/br> 太后覺得十分可惜,若是余浪是個王孫公子,這般品貌,倒是可配元安,可惜是個商戶。 士農工商,商為末流,就算是皇商,在世家大族面前,也上不得臺面。 太后書香世家出身,雖然不至于像許多清流文官那樣,提到商戶就滿臉不屑,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