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節
蕭硯沒再說。 餐廳冷氣足,吃了飯,蘇玉琢一身汗已經干了,將兩家婚紗店餓新款一一試過,蕭硯沒有一個點頭。 回去的路上,蘇玉琢說:“那些婚紗我覺得都不錯?!?/br> “婚禮不過是個形式,用不著吹毛求疵?!?/br> 蕭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身氣息陰沉沉:“你是不在意,所以怎么樣都無所謂?!?/br> “……”蘇玉琢被說中想法,也覺得方才那話不妥,她本是高攀,現在被高攀的人對婚禮要求嚴格點,她這高攀人家的又這副隨便怎么都行的態度,確實叫被高攀的人沒臉。 “我已經得了最好的丈夫,做人不能太貪,什么都想要最好的,是不是?” 這話剛說完,蕭硯周身陰冷的氣息緩和了些。 都說女人是聽覺動物,其實男人也一樣,都愛聽好聽的。 第二天中午,蘇玉琢在餐廳門口被鄭進擋住,鄭進交給她一個牛皮文件袋,里面的東西摸起來很厚很硬。 同事見證了她被總裁助理堵住送東西,已經驚訝得嘴巴能塞雞蛋,再瞅見蘇玉琢抽出里面一本婚紗設計圖,下巴簡直要把地板砸個洞。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說你到底什么身份?” “廣告部實習生?!碧K玉琢收起那本婚紗設計圖,沒過多解釋,有時候不解釋才是最好的解釋,尤其是當你不知道如何去解釋的時候。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了?!蓖滦÷曉谔K玉琢耳邊說:“這件事你知我知?!?/br> 同事指那本婚紗設計圖。 鄭進堵蘇玉琢餐廳門口人很多,也用不著同事保密。 蘇玉琢笑笑。 她很早就在外面做兼職,對職場那一套多少了解,跟同事只能交淺言淺,保持合適的距離,對彼此都好。 同事的示好,她能分析出個子丑寅卯來,但蕭硯叫助理送婚紗設計圖一舉,她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 還挑餐廳人最多的時候。 本來說好了,在公司里就是領導與職員的關系,她一是不想旁人知道她的身份對她虛情假意,也是不想將來萬一出什么事,連累蕭硯。 結果他這一舉動,讓公司里又刮過一小陣風言風語。 晚上蕭硯遲遲沒回。 倒是鄭進來了一趟,問蘇玉琢挑好了沒有,要拿去催婚紗定制那邊抓緊趕工。 蘇玉琢回來在地鐵上翻過一遍,隨意指了兩款,“這兩件都行,你再問問蕭總,讓他定奪?!?/br> 鄭進點頭,“那我不打擾了?!?/br> 說著,他合上那本設計稿就想走。 蘇玉琢叫住他,“蕭總去見客戶了?” 蕭硯時常有應酬,從不跟她講,她也從來沒問過。 鄭進不禁揣摩老板娘問這話的用意,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她不高興,斟酌了下措辭,說了句挑不出毛病的話:“跟幾位老總去時光傾城打牌了?!?/br> 他沒說上海穆家企業的負責人來了京城,帶著那位穆小姐一塊跟蕭總吃飯去了。 接到蕭總要結婚的消息,鄭進是吃驚的。 知道未來老板娘是蘇玉琢,他震驚得午飯都沒吃。 但仔細想想,又不是無跡可尋。 那次在西林開會,他代蘇玉琢傳了句在‘音樂餐廳等’的話給蕭硯,之后蕭硯找遍了西林音樂主題的餐廳。 《中國商圈》的采訪,蕭硯明確表示過不接受,后來又接受了,接受了又不見來采訪的人,每次都是把來采訪的人的名單過目一遍,便將人晾在一旁。 直到蘇玉琢來了,采訪才得以順利進行。 說不準這兩人早就私下有來往了。 鄭進想得入神,看向蘇玉琢的視線過于直接,蘇玉琢恍若未察,唇邊挽著笑:“知道了,你去忙吧?!?/br> 鄭進開車從老板別墅出來,立馬給老板打電話:“太太挑中十號與十一號,說讓您看看再定奪?!?/br> “十號?!笔挸幹苯咏o出答案。 顯然對那本設計圖的內容熟記于心。 “那個……”鄭進欲言又止。 “說?!笔挸幝曇舯?,不帶一絲感情與溫度,即便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一個字,也被他說得叫人心頭發憷。 鄭進吞咽了下口水,才接著說:“太太問我您是不是見客戶去了,我說您正跟幾位老總在打牌,沒說穆小姐的事,您回頭……”別穿幫了。 后面四個字鄭進沒說出來。 “你倒是替我考慮?!笔挸幰馕恫幻?。 聽著像夸贊的話,鄭進卻不敢真以為這是夸贊,頭皮莫名發麻,不敢接話。 沉默了一陣,蕭硯說:“以后太太再問什么,照實說?!?/br> “……是?!彪m不懂老板什么意思,答應下來總是沒錯的。 掛了電話,鄭進吁了口氣,嘀咕:“老板的心思真難猜……” 公司隔三差五傳一下蕭總與穆爾嵐的緋聞,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得醋上天,偏偏他們這位蕭太太一點動靜都沒有,沒事人似的,蕭總更厲害,也不怕后院起火,還讓他照實說。 說什么?告訴太太,蕭總和緋聞女友穆小姐及其父親一塊吃飯了! 也不怕太太去掀桌子。 …… 蘇玉琢洗了個澡,躺在床上跟宋羨魚蕭愛和顧欣顏微信聊天,四個人建了個微信群,宋羨魚很快提出去睡覺了,蕭愛發語音說:“睡那么早干什么???是不是四哥在家?” 語氣曖昧。 然后宋羨魚也發了條語音,蘇玉琢點開后,聽見的是季臨淵穩重磁性的嗓音:“找我?” 蕭愛立馬發了張衣衫襤褸淚汪汪跪著認錯的動態圖,滑稽的畫面,蘇玉琢忍不住一笑。 蘇玉琢見過季臨淵不少次,看得出那不是個玩微信的人,也不知道宋羨魚怎么誆騙他說了這兩個字。 正想著,部門群忽地有消息彈出來,緊接著又彈出一條,蘇玉琢看見上面幾個字:那只手上的表蕭總好像有塊一樣的。 再接著,消息彈個沒完,等蘇玉琢點進去,已經有十多條了,她往上翻了兩頁,才看見那張圖。 是穆爾嵐發的。 照片里,圓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食物,但惹眼的不是那些看著就價格不菲的美食,而是左上角的桌面擱著的一只手。 那只手修長而骨節分明,袖口紐扣系得很緊,戴著塊黑金色腕表,看著貴氣高端。 而左下角的桌面上,是一只女人的手,紫粉色的水晶指甲精致漂亮。 那正是穆爾嵐的手,她是出了名的愛美甲,一天一個樣,今天的正是紫粉色。 她一個字沒說,卻惹盡遐想。 尤其是有人說出那塊表蕭硯也有,更像是坐實了某些事。 蘇玉琢看著照片上蕭硯的手,許久,去衣帽間換了件衣服出門,一面給鄭進打電話:“蕭總確實在時光傾城?” 得到對方肯定回答,蘇玉琢直接掐了通話。 她走得很快,最后甚至用上了小跑,出了別墅區又走了很長的路,才打到一輛車。 “去時光傾城?!?/br> 三十幾分鐘的路程。 這三十幾分鐘里,足夠蘇玉琢冷卻內心的那點醋意和氣憤。 她自己在這場婚姻里本就另有所圖,卻想要求蕭硯一心一意,憑什么? 就算他真與穆爾嵐有點什么,也不是她該管的。 “麻煩原路返回?!碧K玉琢在司機停好車后,緩緩說。 司機以為她開玩笑,轉頭正要說話,蘇玉琢說:“雙倍車費,走吧?!?/br> 出租車很快又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鄭進接到蘇玉琢那通電話,正納悶,接到廣告部總監發來的圖片。 總監說:“這是穆爾嵐發部門群里的?!?/br> 鄭進立馬反應過來蘇玉琢問那話的用意,趕緊給蕭硯通風報信。 只得到蕭硯不咸不淡“知道了”三個字。 鄭進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太太肯定吃醋了,您……” 他的話沒說完,電話被掛了。 鄭進:“……” …… 蕭硯掛了電話,再回包廂,穆董事長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哪怕蕭硯臉上還是那副沒甚表情的樣子,氣息氣場的改變卻是隱瞞不了的。 確切地說,是隱瞞不了他這樣的老狐貍。 “蕭總有高興的事?” 穆董事長笑問。 蕭硯說:“一點小事?!?/br> “能讓蕭總心情大好的,小事也是大事?!蹦露麻L見對方不愿說,也沒多問,轉而說起自家女兒:“嵐嵐從小被我慣壞了,希望沒給你添麻煩?!?/br> “她在廣告部,見面的機會都很少,添不上麻煩?!笔挸幙谖鞘璧?。 “怎么不添麻煩,蕭氏招聘的要求嚴苛,嵐嵐能進去,也是你多有照拂?!蹦露麻L道:“這孩子實在是被我寵壞了,我說讓她畢業了來公司幫我,她偏不,非要到你那去,還說什么年輕人要多闖一闖,不闖一闖永遠不知道有些事能不能成真,這話說的,跟個男孩一樣,她大哥都沒她這么敢說敢做?!?/br> “本來就是?!蹦聽枍鼓抗鉄崆械乜粗挸?,“不試一試就放棄,那是懦夫才做的事,事實證明,我是可以的,相信在別的方面,我也是可以的,蕭總,你說是不是?” “虎父無犬女?!笔挸庨_腔,言語疏淡而客套:“穆董事長豐功偉績,穆小姐自然不逞多讓?!?/br> 穆爾嵐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