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你跟我不要客氣就行,都是一家人,我們倆肚子里的又都是季家的孩子,這緣分,我跟你要處不好,那我也沒法跟別人處好了?!?/br> 宋羨魚笑笑。 半個小時后,一輛銀色轎車開進別墅大門,宋羨魚事先準備好水果點心,把陶蓁迎進來,司機被王諾領去小樓那邊休息,除了司機,還有位隨行的保姆,跟在陶蓁身后提核桃。 陶蓁是個會享受的人,穿金戴鉆,周身名牌,走路腰板挺直,頭顱高抬,瞅著就是個有錢人家的闊太太。 不過見著宋羨魚,她倒是把腰稍稍彎了一彎,握著宋羨魚的手一副親熱樣。 宋羨魚陪著坐在沙發上聊著,對于陶蓁的來意,她多少是有數的,果然寒暄一陣后,陶蓁把話題繞到季思源在vinci的工作上。 “思源跟了季總一陣,做事比以前穩妥多了,不過他到底在公司時間短,手里又沒多少股份,很多地方說不上話,管理層那些老油條都不把他的話擱心上,做事很不方便……” 宋羨魚笑,沒接話。 陶蓁看了看她,目光閃了閃,又說:“集團這樣大,全國各地都有項目,國外也有,這么多事都季總一人料理,一個人能力再大,也有限,他這樣在外忙,陪你的時間也少,要是思源能多幫他分擔一點,你們也能有時間多出去玩一玩,聽說上次季總去黑龍江出差帶著你了,只能趁著工作出去玩,我是很心疼你的……” 宋羨魚一笑,回得十分圓滑:“也還好,工作旅游兩不誤?!?/br> 陶蓁手上力道重了兩分,“媽也關心你們,昨天得知季總連陪你出去玩的時間都沒有,不免唏噓,說讓他把手里的股份勻出一些來,讓思源幫幫他,她老人家也是為了這個家,管理公司是季家子孫的責任,不能壓在某一個人頭上,你說是不是?” 陶蓁嘴里的‘媽’,自然是說季老夫人,季思源是季老夫人和季老爺子的老來子,兩人一向要寵季思源更多一些,何況親兒子總比親孫子要更親厚一點。 宋羨魚知道季臨淵走到現在不容易,也知道陶蓁這樣說不是在跟她商量,更像是在探口風,看她會不會有兩樣想法,會不會成為季思源步步高升路上的阻礙。 陶蓁走后,宋羨魚有些回不過味來,季臨淵是不是vinci老總她自然不在乎的,只是有些擔心那個男人。 打電話過去,季臨淵正在網球俱樂部跟人一邊打球一邊談事,聽見小妻子在電話里問他球童長相如何時,季臨淵笑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男球童,口吻一本正經:“五官端正,身材高瘦……皮膚?皮膚挺白的……沒你白……” 旁邊一位李總聽見這明顯不合男人身份的話,又是那樣寬容的口吻,不由驚奇萬分,問賀際帆,“季總這是在跟誰打電話?” “還能有誰?”賀際帆坐那兒休息,拿網球拍當拐杖使,“家里的美嬌妻唄?!?/br> “季總當真結婚了?我還以為是外頭的謠言?!崩羁偨洜I的公司總部在香港,不常在內地,有關季臨淵的訊息也是在電話里聽多嘴的人提一提。 “老李,你眼力不行了,沒瞅見咱們老季無名指上的戒指?”賀際帆翹出左手無名指,右手食指在無名指指根繞了一圈,“明媒正娶,九月份婚禮,到時候肯定有你一張請柬?!?/br> “那我可得見識見識什么樣的佳人能把季總給拿下?!?/br> 賀際帆意味不明一笑,“到時候可別太吃驚?!?/br> …… “那有我美嗎?”宋羨魚聽見那句‘沒你白’的話,嘴角彎了彎。 “你最美?!?/br> 宋羨魚看不見季臨淵的表情,卻能聽出男人的聲音格外有耐心,隱約透出一股子寵愛來,心里像吃了蜜一樣,有股黏稠的甜。 默了一默,她把陶蓁過來的事告訴了他,“……送了包核桃,說是新疆那邊的薄皮核桃,我想過兩天買點什么回贈過去,畢竟無功不受祿,你說呢?” “你決定就是?!奔九R淵這類男人,在外越有本事,在家越是尊重妻子的想法。 “那我現在出去逛逛,看看買什么,你先忙,我不打擾你了?!迸R掛電話,宋羨魚說了句:“晚上早些回來,我想你?!?/br> 然后飛快把電話掐斷。 宋羨魚摸了摸有些燙的臉,換了套出門穿的衣服,邊下樓邊給王諾打電話,告訴他一會要出門。 剛到樓下,洪姨從外面進來,“小淵說你要逛街,讓我跟你一起?!?/br> 宋羨魚還想著打電話問問蕭愛或者王錦藝有沒有時間,有洪姨跟著,她就沒打電話,在附近商場轉了轉,買了些小孩用得上的東西,準備改天上陶蓁門上送去。 買好東西快四點鐘,商場一樓有家甜品店,宋羨魚從櫥窗酬瞅見一個個做工精美的雙層蛋糕,忽地想起再過幾日是自己和季臨淵的生日,也是另一個宋羨魚的忌日。 她站在櫥窗前看了許久,直到洪姨問她:“你想吃蛋糕?蛋糕店的添加東西多,你想吃我回去給你做,健康又營養?!?/br> 宋羨魚搖搖頭,幽幽說:“過幾天是臨淵生日,我知道那天也是他meimei的忌日,他也從不過生日,所以我想,不如把他生日提前過,這樣就不和他meimei的忌日沖突了?!?/br> “不如就今天給他過吧?!闭f到后來,宋羨魚兩只眼都亮起來。 洪姨:“……” “我們先不告訴他,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br> 宋羨魚進店訂了個蛋糕,趁蛋糕師制作的空當,去商場三樓給季臨淵挑了件禮物,再去甜品店,蛋糕剛好制作完成,宋羨魚付了剩余的錢,拎蛋糕打算回去。 意外地在店門口遇著程如晚。 身邊一如既往跟著程如清,在兩人身后,跟著位三十出頭的男士,國字臉,濃眉大眼,讓宋羨魚想到了《還珠格格》里的蒙丹。 宋羨魚沒有過多去打量對方,也沒準備與對方招呼,直接繞過那三人與洪姨往商場門口走。 “你要給臨淵過生日?”身后忽地傳來程如晚的話,她說:“你不知道么?臨淵不過生日的,就算你提前了也白搭,只會叫他生氣?!?/br> 聽了程如晚的話,宋羨魚不禁想,是不是程如晚以前也像她這般,刻意提前給季臨淵準備生日驚喜? 很顯然,程如晚那么做的結果是惹怒了那個男人。 宋羨魚不確定自己這次會不會是和程如晚一個下場,卻也不想在丈夫舊情人面前落了下風,回頭淡淡一笑,聲音平靜:“那是對別人?!?/br> 然后她看見程如晚臉色一僵。 …… “你們認識?”程如晚斜后方的男士問。 程如晚做的那些事到底還是走了風聲出去,她年紀又擺在這,上流圈里優秀的沒結過婚的單身男士對她有些看法,離過婚的周知月又瞧不上,于是便放低要求,只要家境過得去,圈外的也行。 這個社會每個階層都有各自的圈子,外面的人進來很難,消息也不會像圈內人那樣靈通,比如眼前這個,只聽介紹人說程如晚是京城程家的大小姐,對她以前的事一概不知。 又問了一句:“臨淵是誰?” 他一時沒聯想到vinci的老總來。 程如晚回頭瞧了他一眼,沒搭腔,轉身走開,背影透著一股子氣,程如清說:“大姐心情不好,不和你吃飯了,你自己回去吧?!?/br> 說完追程如晚去了。 原地只留那位傻傻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生哪門子氣,回到家把事情跟家里人一說,家里人不免覺得程家這位大小姐脾氣太大,心里也有些不愿意了。 三十好幾還沒嫁出去,現在選擇低嫁,誰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呢? 又想著程家那樣的門楣,要是攀上了,他們家也成了上流社會的人,又蠢蠢欲動,攛掇著兒子好好哄哄那位大小姐。 先把人娶進門,關系攀牢了,要真有什么問題,再說唄。 …… 宋羨魚回貢院的路上打電話問季臨淵確切的回家時間,季臨淵說至少要六點半,叫她晚飯先吃。 沒多少時間了,回到家,宋羨魚和洪姨一道在廚房忙,堪堪在外面傳來汽車聲的時候吧一桌子菜做好。 蛋糕被宋羨魚擺在桌子中間,禮物被她藏在桌下的椅子面上,桌布帶著褶皺垂落下來,正好掩住。 季臨淵停了車,從副駕駛拿過袋子往洋房走,到跟前剛要抬手開門,厚重的實木門冷不丁被人拉開,露出宋羨魚帶笑的臉蛋。 她手里拿著不知道從什么上裁下來的黑布條,眉眼笑嘻嘻的,舉著黑布條朝男人臉湊過來。 “把這個蒙上?!?/br> 季臨淵皺著眉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袋子晃了晃,“作甚?” 宋羨魚神神秘秘,“一會你就知道了?!?/br> 季臨淵看著她,視線深沉,斜照過來的陽光打在他身上,襯得男人身材高大又偉岸。 宋羨魚聲音不自覺帶上撒嬌的嬌媚,“配合一下好不好?不會把你賣了的?!?/br> 季臨淵用看淘氣小孩的眼神看了她一會,輕輕把眼閉上,配合她的胡鬧,宋羨魚笑,踮著腳尖給他幫上布條。 牽起他的手去廚房。 一般人看不見了之后,即便有人牽著,行動也會透出小心翼翼的謹慎,季臨淵卻沒有,不緊不慢又從容不迫,似乎對房間了如指掌,又像是完全信任身邊的人。 宋羨魚拉開餐桌邊的椅子,讓季臨淵坐下,然后打開蛋糕的盒子,將蠟燭插上,點燃了之后才解開季臨淵眼睛上的黑布。 蛋糕上有紅色果醬寫的‘老公生日快樂’幾個字,插著‘36’數字蠟燭,兩簇火苗在空氣中微微蕩漾著,頭頂的現代燈完全遮掩了它的光彩。 宋羨魚內心有些忐忑,仔細觀察男人表情,生怕下一秒他臉色一沉,像去年那般。 沉默的時間顯得很是漫長。 然而宋羨魚擔心的事并沒發生,短暫的沉默后,男人把視線轉移到宋羨魚的臉上,神色似笑非笑的,帶著些興味,“準備了多久?” 聽見這溫和的語氣,宋羨魚整個一松,繞過桌子在他對面坐下,“一個多小時?!?/br> 她還是解釋了一句:“我知道你不過生日的,因為那天比較特殊,所以我提前給你慶祝,這樣就不沖突了?!?/br> 季臨淵仍是笑。 宋羨魚被他笑得不自在,清了下嗓子,輕聲哼起了生日歌。 季臨淵稍微往后,靠在椅背上,兩腿疊起,一手隨意地擱在桌沿,另一手搭在大腿上,湛黑的眼睛定定地將桌對面的女孩望住,模樣輕松又顯閑適。 宋羨魚被他深邃的視線看得臉頰泛紅,草草結束一首歌,然后兩手拍在桌上,身子往前,鎖骨之下被桌沿擠得凹進去一道線,更顯那處柔軟異常。 “許個愿吧?!?/br> “許愿有用的話,人也不用努力了?!奔九R淵對女孩子這套不感冒。 “過生日都要許愿,別以為你年紀大,就可以例外,快閉上眼,想想你最想要什么?” 宋羨魚看著季臨淵,僵持了一會,季臨淵閉上眼。 宋羨魚無聲笑了,把桌下的禮物拿出來,輕手輕腳擱在男人手邊。 季臨淵睜開眼瞅見桌上的黑色盒子,拿起來左右瞧上一眼,爾后打開,里頭是一條整齊卷成團的領帶,背光看是黑色,映著光又泛出隱隱的藍。 “這是什么?”男人笑得儒雅興味。 宋羨魚抿了下唇:“當然是生日禮物?!比缓笥謫査骸皠偛旁S了什么愿?” “說出來就不靈了,保密?!奔九R淵說完,傾身吹了蠟燭。 這一晚,宋羨魚軟磨硬泡,在床上付出些代價后,得到男人八個字。 …… 接到季老夫人打來的電話,宋羨魚正跪坐在客廳沙發地毯上、翻季臨淵昨晚拎回來的那個袋子,里頭筆墨紙硯十分齊全,筆是定制的狼毫,硯是八十年代老歙硯,墨是上海墨廠的老墨,宣紙是紅星老宣紙,都是些老東西,不過宋羨魚不識,只覺得這些東西看起來質量很好。 昨晚季臨淵可能想吃完飯教她寫字,結果還沒吃完飯,她就膩歪上他。 季老夫人在電話里關心完宋羨魚身體,然后說:“晚上跟小淵過來吃個飯吧,好久沒瞧見你們倆,怪想的?!?/br> 宋羨魚卻想到昨天陶蓁說的話,疑心這是場鴻門宴,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只說:“臨淵今天可能會比較忙,早上天剛亮就走了,我一會打電話問問,如果他有空的話,我們就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