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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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紫竟然拜師在星宿海丁老怪的門下,當真是有辱門風,荒唐至極!但是段正淳畢竟沒盡過一天教養的責任,阿紫她自己摸爬滾打,之前拜了什么師傅,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這時,谷中又有人來了,當先一人叫道:“天下四大惡人拜訪聰辯先生,謹赴棋會之約?!?/br> 蘇星河一樣的起身相迎,說道:“歡迎之至?!?/br> 說話那人正是四大惡人中的云中鶴,原來段延慶也接到了聰辯先生的棋帖,他很是歡喜,因他棋力非凡,對這次以棋會友非常重視,放下手邊其他的所有事情,帶著手下三人趕來谷中赴會。 第61章 語笑嫣然11 段延慶路過段正淳的時候,只是一瞥而過, 若在平時他見段正淳跑到中原落單, 一定會趁機下手除掉, 今日卻無暇理會于他,可見段延慶對今日的棋局有多么重視。 蘇星河說道:“大理段王爺先來的, 段王爺是否要與老夫先下棋?” 段正淳說道:“在下棋藝低劣,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這次來到谷中, 只是為了會見小兒和小女, 還請先生不要見怪?!?/br> 蘇星河說道:“好, 段王爺請便,那先有請段延慶先生?!?/br> 他又轉向王語嫣說:“王姑娘, 煩請你稍待片刻, 等我接待了客人之后, 咱們再來對弈?!?/br> 王語嫣說道:“先生請便就好?!?/br> 那邊段延慶已經開始了, 段正淳問道:“嫣兒,聰辯先生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也在受邀之列嗎?” 王語嫣說道:“是啊, 請帖是送到我家里的, 對此我也很意外?!?/br> 今日來的似乎都是男子, 只有她這一個姑娘家夾在當中,好像是挺明顯。剛剛蘇星河的話,可能是不認為她能破得了棋局, 要不然也不會把她排在最后。目的似乎不是要她來下棋的,而是有其它事情想要找她。 她猜的不錯, 因為薛慕華告訴蘇星河,她可能是逍遙派其他支脈的傳人,而且她手中有掌門指環。 三十幾年前,逍遙子受傷之后,掌門指環就消失不見了,蘇星河一度以為是丁春秋拿走了它。但是他見他們雙方好像并不認識,事實應該不是那般。 段延慶目不轉睛的瞧著棋局,凝神思索良久才開始下子,十幾步過后,已經是越走越慢,每下一步都要沉思良久了。 少林寺的玄難等幾個僧人已經先一步到了這聾啞谷中,此時玄難開口道:“ 段施主你這開始的十幾步棋,還是走了正道,再往后則不幸入了邪道?!?/br> 他沉聲道:“入了邪道又如何?”段延慶的一生跌宕起伏,他本來是大理段氏皇室太子,遭遇亂臣叛亂之后,不僅身體殘疾,還失了太子之位,四面楚歌之時萬念俱灰之下,才改入邪道,玄難大師的這幾句話正中他的生平,由棋局照應人生。 玄難大師好心說道:“這盤棋局亦正亦邪,單單的只用正途好像難解,但是也不是光靠劍走偏鋒的方法就能做到的,段施主還請慎之又慎??!” 這棋局其中所含的萬般變化,其實是因人而異,愛財者會因貪誤事,暴躁者會因怒誤事,再比如慕容復,他的心里總想著不計一切的復國,幻境之中看到自己復國失敗,便心神不穩,走入魔境。 段延慶由棋局想到自己一生之中最慘的絕境,口中喃喃說道:“前無去路,后有追兵,我……” 丁春秋不懷好意地接口道:“你活得這么痛苦,不如自盡了吧!”他的話音柔和慈愛,就像是長輩在哄一個小輩一般,但是在場除了身陷迷局的段延慶,誰都聽得出來他沒安好心,這話語中說不定也施了什么幻術。 段延慶果然受到蠱惑,心神失守之下,舉起自己的鐵杖,就要往頭頂削去。在場中人竟然沒有一個來得及出手相救! 段正淳雖然和他是死敵,但是同為段家血脈,他豈能讓段延慶死于非命,死于丁春秋這不明不白的蠱惑之中!千鈞一發之際,段正淳用一陽指擊落了段延慶的鐵杖! 南海鱷神岳老三,葉二娘,云中鶴等人一齊搶上:“老大!” 在場邀請之人,都已經一一試過,沒人能破得了珍瓏棋局。蘇星河再次面露慘然之色,說道:“不僅我自己苦思三十年無解,難道我廣邀天下之人也破不了這個棋局?難道我……才是氣數已盡的那一個?” 他的眾位弟子以及在場眾人,都不明白為什么解不開一個棋局,他就要氣數將盡。 丁春秋笑道:“我諒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樣了,蘇星河,大師兄,你就乖乖受死吧!誰讓你裝聾作啞的好日子不過,偏偏要自毀誓言,重新開口了呢,我難得來一次中原,順道解決了你也算是了結一個心事!” 在場眾人武功高手眾多,但是知道這是他們自己門派的事,都不打算多加插手,以免壞了江湖規矩。 這時王語嫣卻說道:“慢著,聰辯先生,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呢,我也是接了帖子才來的,就算自知棋藝平平,也要試過了才知道?!?/br> 段正淳說道:“嫣兒,這個棋局詭異的很,你還是不要去試驗的好?!?/br> 段譽心思純良,他下棋之時沒有這樣那樣的幻境出現,他之所以沒能破局,是因為他的愛心太重舍不得棄子,倒是沒覺得這棋局有多危險,只是以為是丁春秋在一旁搗鬼才需要提防。 王語嫣對段正淳示意無事,說道:“放心吧,段王爺,我會量力而為?!?/br> 她坐到青石棋盤前,看著上面擺著的二百余子的殘局,心中微微嘆息,若是王夫人在這兒,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局棋眼熟的緊,這正是王夫人她爹娘離開劍湖底之前的未盡之局。 為了紀念父母,王夫人在曼陀山莊里也擺著同樣一局棋,平時不許人移動棋子,慕容復作為外人從來沒有見過那盤棋,王語嫣卻是看著那盤棋長大的。 王語嫣提子下落沒有絲毫猶豫,因為這棋的破解應對之法,她早已經爛熟于心。 蘇星河不由得‘咦’了一聲,緊繃了身體,嚴陣以待。之前所有人沒有一個反應像王語嫣這么快的,而且她這絕對不是亂下,而是極高明的棋路。蘇星河盯著這盤棋三十年,這其中如何拆解變化早已推演了無數遍。所以剛剛那些人與他的對招都在他這么多年的推演之內的,別人下了一子,他就已經知道那人下一子要想如何了。 下了幾招之后,他發現王語嫣下子開始沒那么有章法,時而會亂下一氣,因為有好幾步棋,是他從來沒有預想過的,看起來絲毫無用。 丁春秋說道:“蘇老頭,看來你真是病急亂投醫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會下什么棋,你是怕死,在拖延時間吧?” 段正淳不想他打斷王語嫣的思路,說道:“既然棋局已經開始了,你們有什么恩怨也等下完這盤棋再說?!?/br> 段延慶說:“丁春秋,你剛才出言蠱惑得我差點自盡,咱們這筆帳我記在心里了?!?/br> 丁春秋知道段正淳和段延慶都是大理段氏武學的嫡系傳人,若是兩人聯手的話,非同小可,也便不再插言擾亂蘇星河,只是靜觀其變,就算沒有他施邪術蠱惑,他也不信這個小丫頭能下幾招。 段延慶對上段正淳看過來的目光。說道:“別以為你剛剛出手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之前的奪位之事不可能就那么算了,我段延慶欠你一條命,自會想辦法還給你!” 段正淳說道:“其實剛剛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用耿耿于懷,也不用想著欠我一條命?!?/br> 段延慶冷哼道:“我雖然是惡貫滿盈,但是良心未泯,恩怨一向分明,我說欠你一條就是欠你一條命!”剛剛他心神失守,即將自盡之時,在場之中好幾個人有能力救他,但是他們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卻是段正淳出手才挽回一命。 接連幾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落子之后,在下到第十二招的時候,王語嫣突然棋子一轉,落在了一個十分匪夷所思的部位。 眾人也都紛紛愕然。 “??!”段譽不由得叫出聲,在場的懂棋之人如慕容復,段延慶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段譽尷尬一笑,替王語嫣解釋道:“她可能是太緊張,放錯位置了?!?/br> 蘇星河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胡鬧,簡直亂下一氣,你這是等于自殺!” 本來白棋已被黑棋圍得密不通風,這大塊白棋本來尚有一絲生氣,雖然黑棋隨時可將之吃凈,但只要對方一時無暇去吃,總還有一線生機??嗫鄴暝?,全憑于此。 現下她自己落子,將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從無這等自殺的行徑。本來的局面還可尋找生機,但是王語嫣這一招下去,封了自己的死路,殺死一大片白子!無異于是要退出戰局了,退出戰局倒是無所謂,但是她竟然沒有堅持到最后,這讓蘇星河有些微的失望。 王語嫣卻沒有像眾人想的那樣痛快站起來認輸,而是一個一個的將自己殺死的棋子撿了下來,撿干凈那一片白棋之后,棋盤上空出好大一片區域,她對著目瞪口呆的蘇星河說道:“聰辯先生,該你了?!?/br> 王語嫣這一招竟然是為了自棄!而且她一招棄了數十余子!下棋對弈之中雖然也有自棄這一招,但是所棄子數一般也就七八個,最多不會超過十個,不然雙方懸殊,就更無望反敗為勝了。 蘇星河尚未緩過神來,聽到催促之聲,自然而然的落了一步黑子,王語嫣將白棋下在她空出的那一大片區域之中,再走幾步,蘇星河才驚覺,這盤棋早已超出了這些年來他拆解的范圍內,原來王語嫣那些看似不著邊界的下子,每一步都是向后想了不知多少步。 段譽驚嘆道:“原來語嫣才是唯一看透了這一局棋的人,正是要白棋先擠死自己一大塊兒,以后的妙招,方能源源而生!” 段譽這句解釋過后,眾人才算明白,原來王語嫣那么做是極有深意。 段正淳與王語嫣,卻不能向別人訴說女兒的優秀,他是個守諾之人,之前答應過王語嫣,不說出二人的父女關系,即便是對自己的情人阮星竹,女兒阿朱等人也沒有說過。只有四大護衛,還有他和段譽知道此事。 包不同風波惡等人,雖然見自家公子下棋沒有贏了人家,但是見王姑娘勢頭正盛,也覺得臉上有光。 慕容復則是凝視棋局,見白棋已占上風,正在招招逼迫,心想:“這幾步棋我也想得出來。萬事起頭難,便是第一著怪棋,無論如何想不出?!庇窒耄骸氨砻玫闹\局什么時候這么好了?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心無城府的女孩?!?/br> 這棋到最后,王語嫣越來越占上風,終于要反敗為勝,蘇星河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越下越興奮,珍瓏已破之時,他滿臉笑容,拱手道:“王姑娘天賦英才,可喜可賀?!?/br> 王語嫣說道:“不敢當,也還要多謝先生手下留情,這些棋路我已經攪盡了腦汁,若是再下下去,恐怕就要獻丑了?!?/br> 蘇星河說道:“天意如此,讓你破了我師傅的珍瓏棋局,請王姑娘跟我來吧?!?/br> 他見段譽,段正淳等人隨后就要跟著,說道:“請幾位不要著急,先師有東西留給這破解了珍瓏棋局之人。就在這木屋之中,但是此屋只她一人能進?!?/br> 蘇星河把王語嫣領到沒有門的木屋前,他見王語嫣柔弱,應是絲毫武功都沒有,于是助她伸掌劈開木屋的墻壁,讓她從破洞之中進去。輕聲說道:“去吧?!?/br> 此時,丁春秋如何能坐視不理,“你這木屋有什么古怪?難道是那老賊留了什么好東西?” 逍遙派的頂級武功秘籍如北冥神功,小無相功等,無崖子都沒傳給他這兩個徒弟,當年蘇星河正是用他知道這些頂級秘籍的下落,騙得丁春秋不敢殺死他。 蘇星河說道:“王姑娘,你快進去吧,只有好事沒有壞事,我不會害你的,我來阻止這師門叛徒,但是我武功不及他,不知道能否阻止得上一時半刻,先師若有什么傳授,你要盡快吸取,不要浪費了時間?!?/br> 王語嫣向外說道:“段王爺,表哥,麻煩你們助蘇前輩一臂之力?!?/br> 他的二人自然相應,外加一個段譽,一起站到了丁春秋的對立面。 段延慶也說:“丁老怪,咱們的帳還沒算呢,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br> 蘇星河一喜,沒想到王語嫣一句話能支使得動這么多人,那必然能爭取更多時間。 王語嫣抬步走進木屋之中,里面無窗無門漆黑一片,在沒有這個破洞之前,一點兒光亮都沒有。 她走進木屋深處,舉目四望,終于看見一個身影懸坐在半空中,細看之下不難發現,他是借用絲帶懸著之力,才能讓自己在空中懸著行動。 看向那人身影,王語嫣心中一動。 那人已經開口:“原來是個女娃娃,我布下珍瓏棋局三十年,至今才等來你這么一個破解之人,好孩子,你快走近一點給我瞧瞧?!?/br> 那聲音慈和蒼老,顯然是個年事已高之人,但是他還是一頭烏黑的黑發。 他見王語嫣款款走來,只看身形就知道這女孩,符合他們逍遙派收徒的條件,那就是需要內外俱美的全材,至于是男是女,那都不重要,在他那一代,他就是唯一的男弟子,他還有其他三個師姐妹。 這木屋四面封閉,只有遠處的破洞可以照進來一點光亮,如果不到近處,確實看不清容貌。 王語嫣卻停在了原地,沒有再向前,而是問道:“……老前輩,你是被困在這木屋之中嗎,你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 那人已經把王語嫣當作自己的關門弟子,自然沒什么好瞞著她的,說道:“我被我那不孝徒兒丁春秋打下懸崖,全身骨骼跌得粉碎,再也不能行動,大徒弟蘇星河裝聾作啞,才瞞了這么多年我還活著的事,不過我這種活著就猶如死了。你就當我是個活死人?!?/br> 王語嫣說道:“老前輩遭此大難,從此與世隔絕,可有什么讓你惦念,放心不下的人,不知你的下落嗎?” 無崖子可能太久沒有與人聊天了,除了蘇星河偶爾給他講一些江湖上的事以外,這些年再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他對眼前的這個少女竟生出一種親近之情,自然而然地吐露心里話,說道:“怎會沒有,我的妻子御風和女兒阿蘿,還在劍湖底等我呢,只可惜我無顏再見她們,我這等殘廢之人,若暴露了行蹤,只會給她們惹來殺身之禍?!?/br> 王語嫣又向前幾步,走得近了,王語嫣看得清無崖子,見他長須三尺,沒有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無絲毫皺紋,年紀已經不小了,卻仍然神采飛揚,風度嫻雅。 她這一離得近,無涯子也能看清她的面貌,已是震驚得合不攏嘴:“你……” 王夫人說過王語嫣簡直是和她外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比王夫人都還要像外婆。 無崖子還以為自己是眼花,天天盯著那一卷畫軸看,看誰都像是畫中之人,可是他定眼一看,明明就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容貌。 無崖子目不轉眼地盯著她,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他顫聲說道:“御風,你來找我了……不對,我都已經這么老了,御風你怎么可能還這么年輕?” 王語嫣說:“外公,我是語嫣,我是阿蘿的孩子,至于外婆她,娘說她自從你走之后,也離開了,從此再沒有音訊。是我們不孝,沒能早點找到你,讓你在這暗室之中受了這么多年的苦?!?/br> 無崖子一怔,道:“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外公,阿蘿有了這么大的孩子?!”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他不死不活的熬了這么長時間,世間已經滄海桑田幾經變幻,曾經的垂髻小兒,連女兒都已經亭亭玉立了。 他抓住王語嫣的手腕,探向她的脈門,王語嫣也不掙開,任由他試探,無崖子驚喜道:“果然是逍遙派的武功!” 其實只單憑王語嫣的長相,無崖子就再無懷疑,他本以為在他大限將至之時,能得一徒兒,將畢生武功傳授于他,讓徒弟能替他完成他未了的心愿,就已經知足。 但是收徒也沒有那么容易,過于聰明的怕本性不好,重蹈丁春秋的覆轍,性格好的又怕悟性不足。沒想到上天何其厚待于他,還能讓他臨死之前見到了自己的子孫! 他探過王語嫣的功力,小小年紀就深不可測,何止是良材美玉,簡直是絕無僅有! 無崖子自負天賦極高,也深覺自身資質不及他這個外孫女兒:“語嫣,語嫣,好名字!乖孩兒!” 王語嫣說道:“外公,你讓我看看你的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