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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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舒曼病重之時,靳霄已經去找過劉大寶,摸清了來龍去脈了。 林舒曼對于靳霄許諾貪婪的劉大寶以好處這件事情,是頗有些不同意的。因為他們又不是在制造偽證,他們只需要劉大寶實話實說。 如果好說好商量談不攏,林舒曼完全可以,言行逼供。 可靳霄卻只是握住了林舒曼的手:“這一次,信我。我不會讓任何惡人逃脫的,一個,都不會?!?/br> 劉大寶這種街頭混混,三教九流什么沒見過,慣會?;ㄇ?,可這土包子開花,也是頭一次進金鑾殿,著實也嚇得夠嗆。 哆嗦了半天,林舒曼冷冷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后果你自己知道!” “是……是,小的說……小的那日在一個莊子賭兩把,手氣不興,沒幾下便輸光了。那莊子老板要把小的手砍下去,結果就碰到了……三爺和七爺,把小的給救了?!?/br> 說到這,劉大寶臉上露出一份赧然來,“三爺給小的一筆錢,讓小的幫他做個事兒,做好了給小的有賞,做不好,依舊砍小的的手?!?/br> 三皇子聽到這,暴跳如雷,“劉大寶,你他娘的……!” 冷眼旁觀的林舒曼終于開口了:“看來老三與這混混也是相熟了,竟知道他叫劉大寶?!?/br> 三皇子一時間語塞,而劉大寶繼續開口:“二位爺讓小的玩仙人跳,勒索謝靖先,事成之后,給了小的一條小金魚?!?/br> 一條小金魚,也就是一根金條的意思。 洪武帝攏清了來龍去脈,氣得牙根直癢癢,臉部的肌rou都在抽搐著。 半晌,都沒緩過神,大口喘著粗氣。 老三見事情敗露,便惡狠狠地看向老七:“果然是一條狗,誰給塊rou就跟誰走!你說!太子給了你什么好處,你要這么誣陷我!” 老七苦澀一笑:“果然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條狗!虧我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卻從來沒把我當過兄弟!” “兄弟?”三皇子輕蔑一笑,事到臨頭,竟有些坦然了,更肆無忌憚道,“老子怎么可能和一條狗做兄弟!” 林舒曼見縫插針:“老三!別張嘴閉嘴污言穢語,我們都是父皇的兒子,你這是在侮辱誰?侮辱父皇么?” 靳邈趕忙附和:“他當然是在侮辱父皇,在他眼里,父皇沒有立他為太子,他就是不甘心!” “靳邈你別血口噴人!” “呵,這些年,你克扣軍費,強買民田,讓大臣給你貢獻歌女,在別院藏兵器,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是你讓我替你辦的?” 靳邈豁出去了,“每一個,我都留著證據呢,你敢說我血口噴人?” 最終的結果,并沒有如林舒曼所料的那樣,在大殿上便辨出分曉。 因為洪武帝在兩個兒子狗咬狗的過程中,胸口突然悶得厲害,不多時,便覺得呼吸急促不堪。 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兩位皇子身上,待大家發現洪武帝身體不適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疲憊不堪的林舒曼收押了兩個仇敵,又帶著內侍太醫在洪武帝的病榻前折騰了整整一宿。 終于,在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老洪武帝醒了過來。 但隨之而來的,是嚴重的眼歪口斜,身體不利落了。 林舒曼跪在床前,看著這英明一世,戎馬倥傯的皇帝,內心是有些惋惜的。 前世的他并沒有中風,一直到死,都保持著狠厲,廢太子改新君,可如今卻到了連口水都管理不了的地步。 他睜著那雙曾經炯炯有神,而今渾濁不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太子”看了許久。 林舒曼揮手,屏退所有宮人,讓這燈火搖曳的寬敞寢殿,只剩下他們二人。 冷靜地道:“或許你不甘心,就這么把江山交給我了。你別喊,你喊不出來,也說不清楚,所以一切都是徒勞?!?/br> 她頓了頓,“我對你的江山,不感興趣??陕氊熕?,我會為你擔負起來的?!?/br> “您是個威武莊嚴的中興之帝,但藺朝這濃墨重彩的一頁,終于還是要翻過去了?!?/br> 說到這,林舒曼看見了洪武帝眼角掛著一顆渾濁的老淚。 她伸手拍了拍洪武帝的肩膀,“好好養病吧?!?/br> 起身,便喚來了常侍:“圣上口諭,即日起,太子監國,全權處理藺朝一切事宜?!?/br> 第七十章 父愛 蒼茫無邊的天際陰沉似混沌初開的宇宙, 青瓦房檐下, 靳霄披著的如血色一般殷紅斗篷, 在罡風之中獵獵搖曳。 眼神篤定,手中握著一把青鋒寶劍。 戚容看著 桌上已經熱了三次的飯,再看看門口的靳霄, 只得走上前去:“殿下,林姑娘走的時候吩咐老奴送您去南村, 您不肯走, 但好歹把飯吃了?!?/br> “走?往哪走呢?” 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倘若林舒曼今日謀事不成, 他又怎么可能獨活呢? “可您自己拎著把劍,以一己之力,又能與誰對抗呢?” 靳霄冷冷一笑:“起碼,我能自我了斷?!?/br> 戚容見這話聊到了死胡同里, 也值得噤聲作罷,把心底能想到的神佛拜了個遍,只求宮里一切順利吧。 暴雨的聲音將靳霄隔成了一座孤島,直到滿身濕透的內侍, 在宮人的引導下跪在了靳霄的跟前, 他才意識到,剛才仿佛有馬蹄聲若隱若現。 “如何?” “回太子妃, 太子吩咐奴才轉告您一切安好。如今太子監國,有諸多事務要理清, 可能晚些回來,太子囑咐您多添衣裳,吃些暖身子的?!?/br> 靳霄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悲喜,雙眸只定定地看著內侍臉上的雨水兀自滑落,半晌才問出一句話:“父皇……允太子監國了?”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讓靳霄有些措手不及,可他還是保持了淡淡的鎮定。 仿佛,是一個真的太子妃一般。 “是,圣上身體抱恙,恐不能親政,授權太子殿全權代理朝政?!?/br> 抱恙?按照前世的記憶,洪武帝離世,還有兩年有余的時間,而前世的洪武帝,至死都沒有讓任何人,監過一天的國。 “父皇……身體如何?” 內侍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被靳霄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吩咐道:“但說無妨,我不會透露出去的?!?/br> 對于皇帝的病情,作為一個下等內侍,他怎敢過多置喙?可這小內侍年紀不大,心思卻活絡,想來如今太子監國,又只有一個太子妃,眼前人遲早會入主中宮,成為未來的皇后娘娘。 如今有著這般便利條件,心一橫牙一咬,決定先混個臉熟,抱上這大腿。 “是,回太子妃,恐怕圣上……中風了?!?/br> 靳霄盯著那如天幕一般的纏綿大雨,身邊縷縷升騰的熏香讓他有些恍惚,他掌心驟然一緊,剛染了豆蔻指甲的指尖死死地摳進了rou里,疼痛將他的三魂七魄又生生拽了回來。 “中風了……” 靳霄轉頭看向戚容,吩咐道:“帶他下去喝口熱茶吧,你安排一下?!?/br> 說罷,便回身將房門死死地關上,逼仄空間里只剩下靳霄自己,兀自出神。 對于洪武帝,靳霄是有恨的。恨他在生死攸關之時,用年幼兒子的命換自己的命。恨他玩弄權術,最終害得靳霄身敗名裂。恨他一生決絕無情,不信忠良,卻偏心jian佞。 重獲新生,靳霄每時每刻都想贏,把前世丟失的,一件一件拿回來。 可真的成了的時候,心底卻是空落落的。 他看著一縷青煙從香爐回旋而上,漸漸飄散,漸漸虛無,最終散在無邊宇宙之中,化為了空寂。 他卻發現,他恨不起來了。 他的父皇,在他年幼時的一次次把他舉過頭頂,在他脫離虎口時眼角閃爍的淚光,以及這些年,為了緩和二人的矛盾,洪武帝所做的一次次小小的讓步。 都一時間涌上了靳霄的腦海。 說到底,無論靳霄其人有多偏執,冷酷,乖戾,可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依舊是脆弱的。 他咬著下唇,強行克制著自己的悲傷,咸腥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開來。 他知道,他與前世不同了。前世的他,無論輸贏對錯,都可以一力承擔??山裆?,他不想讓林舒曼單薄的肩膀,支撐起他的脆弱。 無論最終身體能否換回來,靳霄都希望,他不要做一個窩在避風港里等食物的雛鳥。 靳霄起身,打開房門,只見戚容正笑意盈盈地為那小內侍安排回宮的車駕。 那小內侍早已笑得合不攏嘴,想來在八面玲瓏的戚容處,也是賺得滿盆滿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烈馬嘶鳴的聲音,一道人影穿過雨幕,想靳霄所在的方向奔來。 被宮人們七手八腳地攔了下來,又掙扎著在地上打起了滾。 就這樣亂哄哄地鬧了許久,靳霄打著油紙傘,來到了門前。 定睛一看,眼前滾得如同野豬一般的男人,是謝老的兒子謝靖先。 見“太子妃”出來,那謝靖先也不知怎地生出一股子力氣來,掙脫宮人的鉗制,伸出一雙臟兮兮的手拽住了“太子妃”的裙角。 靳霄身量小,被拽了個踉蹌。一時間侍衛全部涌了上來。 被靳霄攔住了。 “太子妃殿下,您行行好,救救我父親!” 謝老?謝老會有什么危險?如若林舒曼在宮中行事成功,謝老則是輔佐新君的肱股之臣,怎么可能會有危險呢? “怎么回事?” “父親從宮里回來,便悶悶不樂,到家之后便……上吊自縊了!” 自縊!前世的謝老在身敗名裂之后,無顏面對靳霄,也是選擇了自縊謝罪??扇缃袂づまD,他為什么還會是這樣的結果? “謝老現在如何了?” “幸而顏若卿到我府上來拜訪家父,正撞見,救下來的及時??杉腋复藭r依舊在尋死,家中人丁都在極力勸阻,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尋太子妃的?!?/br> 靳霄來不及思量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對于籌謀至今的他而言,絕不可能看前世的悲劇再一次重演,直接吩咐戚容備了馬車,趕緊往謝府開去。 在車上,謝靖先吞吞吐吐地將今天發生的一切講給了靳霄聽。他沒有表現出過分地驚訝,只冷冷問道:“老三許了你什么好處,你要背叛你父親?” 謝靖先一臉赧然之色:“他……他許我一匹西域進貢來的汗血馬駒?!?/br> 靳霄氣結,伸手便朝他腦袋拍去:“汗血馬駒!你謝家都窮成什么樣了,你有那馬場給它跑么!” 窮穿金銀富養馬。謝老兩袖清風,無甚家底,如何供養得起這般金貴之物? 再者說,西域進貢汗血馬,皆是備用戰馬,即便是馬駒,也得丁是丁卯是卯入國庫賬的。連兵部侍郎林擎英家中,都不曾有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