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白思禪抽抽搭搭:“一想到以后稱呼那么亂,我就難受?!?/br> 何生楝知道她說的不是心里話。 只是掩飾罷了。 輕輕拍著她的背,何生楝逗她:“告訴你個秘密?!?/br> “嗯?” “論起輩分來,我媽該叫我爸一聲三叔,”何生楝笑瞇瞇地說,“結婚后,我媽四叔就改口叫我媽嫂子了。你瞧,他們這輩分亂的更厲害,還不難過呢,你難過什么?” 白思禪被這一個“秘密”戳閉了淚點,由著何生楝給她擦干眼淚。 “以后呢,許庭叫你嫂子,你還是叫思玉jiejie,兩相不摻和,沒事?!?/br> 白思禪難過的是jiejie雖然也抗爭過,最終還是嫁給了許庭;轉念一想jiejie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心里釋然的同時,仍隱隱約約的發堵。 當年,她母親嫁給白松的時候,也是同jiejie這樣的情況嗎? 白思禪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母親在世的時候,從不會告訴她關于真相的一丁點消息。白思禪無憂無慮地長大,也概因白松與母親精心編織出來的一張大網,一個充滿了謊言的溫床。 參加晚宴的時候,白思禪換了件小禮服。 是何生楝事先準備好的,淡淡的蜜桃粉,簡單的裁剪,剛好蓋住膝蓋,配了一雙絲面的小貓跟。 頭發也是何生楝為她編的,簡簡單單的法式馬尾。 白思禪驚了:“你連辮子都會編!還要什么是你不會的嗎?” “不會的很多,”何生楝還真的認真地列舉,“不會開飛機,也不會開火車坦克?!?/br> 白思禪被他逗笑了。 她抿著唇,看著鏡子中的女孩。 雙目明亮,是最好的年紀。 何生楝只會編這么一種發式。 第一次瞧見白思禪的時候,他就覺著白思禪適合這樣的發型。 盡管她戴著迷彩帽,何生楝還不知道她是長發還是短發。 編好之后,何生楝輕輕地辮子上插了一個東西。 白思禪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小心翼翼,沒有撥亂它。 她看不到是什么東西。 何生楝微笑著同她說:“偶然間瞧見的,覺著很合襯你,晚上回家再看?!?/br> 沉甸甸的一個,插在發間,白思禪重新摸了摸,還沒琢磨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何生楝便拉起來她,柔聲說:“走,該去赴宴了?!?/br> 白思禪不知身上禮服裙的來歷,但許庭知道。 打白思禪一露面,許庭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這條裙子,目光在她與何生楝之間來回打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當何生楝端著酒杯過來的時候,許庭不輕不重地擂了他一拳,低笑:“好小子,有你的?!?/br> 何生楝舉杯淡笑:“祝你新婚愉快?!?/br> 白思禪懵懵懂懂,不明就里;可白思玉不是吃素的,立刻瞧出了許庭與何生楝之間近乎某種默契,她低聲問許庭:“什么情況?” 許庭打著哈哈:“沒事,就哥們之間的小秘密唄?!?/br> 這話瞞不過白思玉,她說:“不說算了,今晚你自己找地睡?!?/br> “別介啊,”許庭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說,我說還不成么?” 許庭指了指白思禪身上的衣服:“瞧見了沒,思禪穿著的那件裙子,是vin兩年前的一款,只這么一件?!?/br> vin,知名華裔設計師,在時裝周擁有自己的秀場。 白思玉費解:“何生楝已經窮到要給我妹穿舊款禮裙的地步了嗎?” “……”許庭耐心同她講,“就這么一件哎大佬,知道為什么就一件嗎?何生楝瞧見vin的這么件新款,出了百倍的價格買下來,前提條件是不許vin再做這個款,已經制作完工的其他幾件也全部銷毀?!?/br> “何先生是有什么問題嗎?” “誰知道呢,”許庭漫不經心地回答,“當時哥幾個也是這么問他的,他只說,遇到了一個女孩子,最適合這么一件衣服;這件衣服,也只有那個女孩子能穿?!?/br> 當時把許庭他們激動的啊,還以為何生楝要開花了;誰知道,一兩個月過去了,他還是單身。 隔了這么多久,許庭終于看到這件裙子的主人。 白思玉沉吟:“難道何先生早就打了思禪的主意?” 許庭聳聳肩:“這只能你去問何生楝了?!?/br> 何生楝的手搭在白思禪的腰上,緩步帶著她,微笑著同人交際。 與許家有交情的人不少,施明西也算一個。他就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何生楝與白思禪這一對璧人。 算了,不看了。 他這樣對自己說。 再看,也變不成他的。 人家有主了。 倒是何生楝帶著白思禪過來,敬了他一杯酒—— 白思禪不能飲酒,被子里裝的是橙汁。 微笑著說了幾句話,點頭擦肩而過。來敬酒的人不少,何生楝喝的不少,攬著白思禪的腰,就往僻靜處去。 入秋后,蟲鳴也少了。 何生楝的摩挲著白思禪的腰肢,微微傾身,幾乎要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 白思禪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得,這位爺怕不是又要借酒耍個流氓吧? 何生楝低聲問她:“你在抖什么?” 白思禪強自鎮定:“沒啊,我沒抖啊,我為什么抖?” 一連串的否認。 何生楝箍緊她的腰,往窗邊又靠近了,念叨:“我記得這邊似乎有個小房間——找到了?!?/br> 拐角處,的確有一個小房間。 是暫時拿來休息的。 不過現在里面沒有人,宴會初開,大家忙于交際,聯絡感情;即使有想要休息的,也多是去了另一側準備好的休息室。 這么一小間,還真沒人過來。 何生楝帶著白思禪進去,順手從里面擰上了門。 白思禪欲哭無淚:“昨天不是剛做了嗎?” 何生楝笑了:“誰說我要做?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有點頭暈?!?/br> 說著,他松開白思禪,自己坐在了沙發上,閉目養神。 白思禪湊過去:“需要我幫你按一按嗎?” “那就有勞白小姐了?!?/br> “不用客氣,何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br> 白思禪一本正經地回應他。 小手放在他的頭部旁側,手指按在大約太陽xue的位置,輕輕地給他揉了揉。 何生楝閉著眼睛:“有妻如此,夫復何求?!?/br> 白思禪只是抿著唇笑。 片刻后,她問何生楝:“我現在遇到了件麻煩事,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何生楝睜開眼睛。 他平靜地看著白思禪:“你說?!?/br> “還是關于認杜叔的事情,”白思禪說,“你覺著,我該怎么和爸爸說呢?” 這后一個爸爸,說的是白松。 這猶豫著,手上的動作就停了。 何生楝握著她的手,拉著白思禪,讓她繞過沙發,依靠著自己坐下。 “實話實說唄,就說找到親生父親了,”何生楝輕描淡寫,“諒他也不敢去找杜叔的麻煩?!?/br> “倒不是怕找麻煩,”白思禪憂心忡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mama算是和杜叔合伙給他戴了頂綠帽子吧?” “要這么說的話,你爸爸還和姜蓉一起給你mama戴了綠帽子呢,”何生楝分析,“扯平了,誰也不許再怪誰?!?/br> 白思禪竟然覺著何生楝說的很有道理。 ——魔鬼的口才??! 白思禪一骨碌從何生楝的懷抱里起來,看著他:“那我就和爸爸說,我找到我親生爸爸了?” 話有點繞口,但沒啥毛病。 何生楝拍了下她的背:“去吧,小姑娘?!?/br> 說起來,從參加這個晚宴到現在,白思禪還沒和白松與姜蓉說上話。 宴會廳那樣大,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一晃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何生楝緩過神來,站起來,陪著小姑娘,去找白松坦白真相。 而此時,姜蓉正在太太堆里,接受著旁人或艷羨或嫉妒的恭維—— “瞧瞧,還是人家姜太太會養人兒,膝下的兩個女孩子,一個嫁了何家,一個嫁了許家,多好??!” “聽說那何先生呀,寵妻子寵的不得了……” 先前,姜蓉還笑盈盈地聽著,但隨著別人提起白思禪越多,她的微笑漸漸地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