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白松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 何生楝他說什么?來接自己的妻子? 他……妻子? 白松手心都在出汗。 他顫著聲音開口:“何先生在說笑吧?”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打轉。 難道思禪…… 他倉促地扭臉看白思禪。 白思禪就站在五步遠的地方,原本總是微笑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何生楝沒有回答白松,而是走到白思禪面前,微笑著開口:“在外面玩這么長時間,也該回家了?!?/br> “等等!” 白松還沒來的及說話,姜蓉鐵青著一張臉走了過來,手都在發抖。 她原本是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樓上看的,誰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何生楝竟然來了。 她撫著胸口,不敢相信剛剛自己聽到的那句話:“何先生,您——” 何生楝抬起手,阻止她講話說下去。 他平靜地看著姜蓉,語氣客氣:“我今晚還有事,改天再聊?!?/br> 什么改天再聊。 姜蓉面色煞白。 如果何生楝今日帶著白思禪一走了之,之后再想見恐怕就難上天了。 姜蓉腦子轉的活泛,立刻想到了個好的解決方法,她強撐著笑容開口:“思禪學校里有事,不過是回去住幾天——” 何生楝冷冷地注視著她,姜蓉咬咬牙,快到唇邊的話語又盡數吞了下去。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說來也奇怪,何生楝之前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怎么今日像是剛被人從冰海里撈出來一樣? 她拼命給白松使眼色,想讓白松出頭。 然而白松看也未看她一眼。 在何生楝出現的那一刻起,白松就停止思考了。 如今,他也只是默默地將剛剛放到后備箱中的行李箱拿出來,放在地上。 何生楝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br> 裝好行李箱后,他攬住了眼睛紅紅的白思禪,客氣地同白松作別:“白先生,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們先走了?!?/br> 姜蓉扯了扯白松的衣服。 ——別讓何生楝帶白思禪走??! 她開始懊惱自己的失態,不該,不該在白思禪面前說那些東西的。 悔不當初啊。 她怎么能想得到,白思禪竟然能和何生楝攀上關系呢? 姜蓉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而何生楝如今已經無暇顧及她是怎么想的了。 他拉著白思禪的手,女孩肌膚冰涼,不知是因為天氣冷,還是心寒。 何生楝認為是后者。 他低聲問:“跟我回家好不好?” 白思禪抬起臉來,眼睛里滿是迷茫。 良久,她點了點頭。 何生楝笑了:“乖?!?/br> 他帶著白思禪上了車,在姜蓉幾乎要滴出血的注視下,驅車離開。 積壓在胸口的一口氣,慢慢地舒了出來。 終于,終于能把她帶回家了。 何生楝轉臉看向白思禪。 小姑娘只是呆呆怔怔地拿頭抵著車窗,淚汪汪的。 想哭又努力憋淚的小模樣,可把何生楝給心疼壞了。 “思禪乖啊,”何生楝拿出了哄小孩的姿態來,柔聲哄著她,“先去我那里住幾天,散散心怎么樣?” 白思禪小聲說了句謝謝。 哭腔都露了出來。 一直以來提著的那顆心慢慢地落回胸膛,何生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白思禪。 何生楝萬年鐵樹開一次花,于男女交往之事上毫無經驗;往常欺她性子柔軟,哄騙了她,騙得一兩點甜頭;但現在,何生楝看著她眼里包著淚花,心疼的不行,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好久,何生楝打算岔開話題。 “思禪,你今晚想吃些什么?” 白思禪仍然在掉淚,她扯了紙巾捂著眼睛,努力壓抑著自己,但還是漏了些哭聲出來:“我想吃煎小黃魚,紅燒獅子頭,大盤雞還有梅菜扣rou?!?/br> 還好,小姑娘還有力氣報菜名。 何生楝略微放了心,柔聲問:“那粥呢?你想喝什么樣的?” “蓮子粥?!?/br> 何生楝打電話給管家,讓他告訴馮媽一聲,今晚他妻子要正式搬過來。 白思禪揉皺紙巾,又扯了一張:“謝謝你?!?/br> 她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如今,白思禪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外婆了;外婆年邁,家又在千里迢迢外,她不愿過去,令老人家不安。 ……她雖不明白何先生為何過來,但能暫時收留她,她很感激。 甫一停穩車,便有人恭敬上前,拉開了車門。 “小太太好?!?/br> 聽得這奇怪的稱呼,白思禪十分窘迫:“您叫我思禪就行?!?/br> 管家年紀很大了,她實在受不起這稱呼。 畢竟……畢竟她和何生楝兩人之間只是場契約婚姻啊。 過了這兩個月,婚一離,玉一拿,兩個人以后就再沒有什么交際了吧。 今日付美珍不在,吃晚飯的只有白思禪與何生楝兩人。 方才來的時候,便有些下小雨;現在雨勢漸急,隔著落地窗望,是層層細密的雨幕。 織連成網。 剛喝完粥,還未放下勺子,就聽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餐廳門被大力推開,一身濕淋淋的杜鶴走了進來。 白思禪嚇了一跳,手里的勺子掉了下去,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她剛想彎腰去撿,何生楝便按住了她的手:“別動,我來?!?/br> 他俯身,將瓷片撿了起來。 杜鶴的頭發和衣服還在滴水,他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定定地站著,腳下的地毯濕了一片。 白思禪有些害怕。 杜先生這是……怎么了? 何生楝看出白思禪的緊張,打破了這片僵局,開個玩笑:“杜叔,你這是去撈魚了嗎?” 杜鶴宛若大夢初醒,笑了笑:“忘記帶傘了?!?/br> ——杜鶴家在城北,何家在城南,幾十里,他走過來的嗎? 杜鶴沒有說的是,一接到何生楝的電話,他就開車沖了過來。 快抵達的時候,他撞上綠化帶。什么東西都沒拿,杜鶴徒步跑過來。 先前只想著見見思禪,可見了她之后,杜鶴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想,啊,嚇到女兒了。 這可真是糟糕。 杜鶴又踉蹌地退了出去。 管家站在門外,低聲問他是否需要換衣服。 杜鶴沉聲說:“需要,謝謝?!?/br> 餐廳內,何生楝取了新的勺子,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微笑:“杜先生可能喝多了,你別怕?!?/br> 白思禪搖搖頭。 她剛剛只是被突然嚇到了而已。 當何生楝問她是否需要休息的時候,她點了點頭。 何生楝徑直將她帶回自己的臥室。 看著這明顯是男人臥室的白思禪猶豫了:“難道我們要睡在一起嗎?” 何生楝指了指房間內的沙發:“你別擔心,我睡那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