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白思禪被這一句話問的是暈頭轉向,但也誠實地點了頭:“我沒問題的?!?/br> 王老師長長舒一口氣:“何先生執意要見你和明西……他已經派人去接了,你和明西去校門口等著就行?!?/br> 說到這里,王老師又添補上一句,強調:“思禪啊,恒科這次是有意和咱們專業簽訂人才合同……” “我知道的,老師,”白思禪不想令老師為難,“我這就過去?!?/br> 宿舍里三人在地上鋪了兩張瑜伽墊,正中擺了張小折疊桌;祝杏好坐在她旁邊,手里捏著兩張牌:“你要出去?” 她挨著白思禪,將通話內容聽得清清楚楚。 白思禪應了一聲,打開衣柜,將自己的薄外套拿了出來。 最近天氣轉涼,晝夜溫度相差大;等下吃完飯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只穿一件t恤實在是太冷了。 唐絳把牌放在小桌上,有些擔憂:“何先生該不會用強的吧?” 祝杏好深以為然:“小白啊,等下你可千萬別喝他遞給你的酒,但凡開封過的食物,你都不要碰?!?/br> 白思禪:“……去吃飯的話,東西基本上都是開封過的吧?” 她將外套穿上,低頭,拉上了拉鏈,一直拉到下巴上。 “那就別和他單獨相處,”祝杏好斬釘截鐵地說,“必要時踢襠挖眼,都算正當防衛?!?/br> 頓了頓,她想起白思禪與何生楝如今是領了證,補充一句:“……頂多算家暴?!?/br> “好?!?/br> 祝杏好瞧著白思禪乖乖巧巧地應了下來,哀嘆一聲:“怎么有種親手把小白兔送到狼窩的感覺呢?” 唐絳洗著牌,漫不經心地說:“你要是不放心,就和李世卿打個招呼好了;左右他也在,就讓他幫忙照看一下小白。再說了,王老師和那么多同學都在呢,何先生應該不至于做的太過分吧?!?/br> 祝杏好想想,覺著也有道理。 白思禪已經穿上運動鞋了,低頭系好鞋帶,她站起來,往外套口袋里裝了錢包和手機:“那我走了啊?!?/br> 祝杏好說:“我等你回來?!?/br> 白思禪笑了笑,露出臉頰旁一個小酒渦來。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白思禪走出宿舍樓沒幾步,就瞧見了施明西。 他跑過來,咧開嘴笑了:“我聽王老師說你也會去?!?/br> 末了又抱怨:“怎么何先生還非要見我們兩個?之前不是有人說過嗎?‘吃雞蛋的時候,何必要在意下蛋的母雞長什么樣子呢’?!?/br> 傍晚的風有些冷,白思禪裹緊了外套:“可能何先生想吃的不是雞蛋,是母雞、吧?!?/br> 施明西愣了愣,干笑兩聲:“思禪,你冷笑話講的真好?!?/br> 兩人在校門口遇到了來接的人,來人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名為陸青,是何生楝的助理。 白思禪瞧著他的背影眼熟,想了好久,反應過來了——這不是上次下雨天為何生楝撐傘的那個男人么? 那時候,白思禪也沒想到,原來他口中所說的工作是正經的。 當陸青推開包廂門的時候,白思禪驚異地發現,在座的老師同學們,都還沒有動筷;餐桌上,也只上了餐前小菜與甜品。 倒是酒,已經喝了一輪。 真的如陸青在車上所說的那樣——都在等著他們兩個。 白思禪頓時生起了愧疚之心。 何生楝坐在主位上,眼眸如墨,端著酒杯,朝她遙遙一舉,微微一笑:“咱們隊里的人終于齊了?!?/br> 施明西笑了,上前一步,自桌上拿起了酒杯:“謝謝何先生款待,讓您久等了,我自罰三杯?!?/br> 說著,他拎著桌上的紅酒,連斟三杯,每一杯都是直把高腳杯里注滿,一飲而盡。 這里用的高腳杯口徑大,也深,三杯下去,一瓶酒就只剩了底。 何生楝稱贊:“小同學好酒量?!?/br> 僵硬的氣氛這才緩和了些。 李世卿旁邊預留了兩個位子,正好在何生楝的對面;白思禪剛剛挨著李世卿坐下,就聽見李世卿小聲問她:“這是你老公?” 李世卿是收證書的,見過她的結婚證照片。 白思禪低聲說:“很快就不是了?!?/br> 李世卿:“……” 李世卿不久前接到了祝杏好的求助短信,請他務必要看好白思禪,說千萬不要讓白思禪碰酒;像什么酒釀圓子類的東西也不能吃。 還特意注明了一點,要提防何先生。 李世卿不懂為什么祝杏好要防狼一樣防著何生楝。 具體緣由祝杏好沒說,他也沒問。 看著人齊了,何生楝明顯臉色好轉。 許庭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瞧見白思禪拉開外套的拉鏈,又看看她旁邊的施明西,噙著笑問:“兩位同學剛剛是去約會了嗎?怎么還穿著情侶裝呢?!?/br> 白思禪還沒反應過來,何生楝倒是冷聲開了口:“那是他們的院里統一訂的衣服?!?/br> 許庭捏了粒瓜子,也不往嘴里放,只瞧著何生楝笑:“你知道的倒還挺多?!?/br> 施明西心想,怎么許庭拿他打趣,何先生看他的眼光都帶著一股涼勁兒呢? 王老師不明就里,端著杯酒,站起來:“同學們,來,讓我們借這個機會,感謝一下何先生,感謝他對咱們學習上的激勵?!?/br> 大家都端著酒站了起來,而白思禪有些為難——她是一點酒都不能沾,但這桌上也沒有別的果汁茶水之類的。 她不知所措。 何生楝就在她對面,靜靜地看著她。兩人之間隔了張桌子,白思禪的睫毛抖了一下,猜不出何生楝內心的想法。 施明西開了口:“何先生,思禪她感冒了,不能喝酒,可以換成果汁代替嗎?” 許庭“嘖”了一聲。 王老師愣了愣。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白思禪是不能喝酒的。 何生楝聲音聽不出起伏來:“可以,是我疏忽了?!?/br> 旁邊的侍應生立刻去拿了果汁回來——一杯芒果汁,放在白思禪面前。 何生楝重新舉杯,和煦地說:“祝各位同學前程似錦,在it領域大放異彩?!?/br> 看著何生楝將酒一飲而盡,王老師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他還真的擔心何先生會因為白思禪與施明西的事情生氣。 旁側,一直未說話的許庭笑了:“恒科這兩年正是需要新血液的時候,也期待各位小同學的加入啊?!?/br>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都是精神一震。 恒科啊。 目前風頭最盛的職場社交軟件,脈絡,就出自恒科。 白思禪他們如今步入大三,也開始關注各類實習工作的信息,基本上每人手機里都裝著脈絡。 現在,能夠將社交和求職招聘能夠完美結合在一起的,國內軟件也只有脈絡了。 王老師更是欣喜不已。 往年恒科招人條件極為苛刻,哪怕是a大,能夠通過校招進去的,也寥寥無幾;此次何生楝又是贊助又是宴請獲勝隊,辦公室里人都在討論是不是恒科要拋出橄欖枝來了。 還真是。 許庭繼續說:“我們恒科在招募一批實習生,一周工作三日,薪酬嘛,是每月五千塊;寒暑假亦可提供全職實習機會,薪酬七千。等同學們畢業后,可直接轉正,怎么樣?” ——這樣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 白思禪下意識地去看何生楝,他漫不經心地靠著椅子,垂著眼睛,在打量手中的杯子。 酒杯里盛著半杯紅酒,在燈光的照耀下,是一種暗暗的紅色。 白思禪心想,是她想多了吧。 王老師轉而征求幾個學生的意見:“你們怎么想?” 他看著白思禪。 白思禪是隊長,她與李世卿是這個隊伍里最優秀的兩個人。 恒科開出如此優渥的條件,只怕也是看上了這兩人的潛力吧。 而白思禪遁逃了:“老師,我可以去下廁所嗎?” 王老師一臉慈愛:“去吧?!?/br> 白思禪站起來,離開了包廂。 走廊是開放的,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廊下的燈籠亮著,她轉了一圈,才找到了廁所的位置。 白思禪走向洗手臺,擰開水龍頭,鞠了一把水,撲在了臉上。 身后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思禪?!?/br> 白思禪回頭,瞧見了何生楝。 他站在衛生間的門口,襯衫紐扣開了兩粒,露出來精致的鎖骨;一雙眼睛,正沉靜地看著她。 白思禪嚇了一跳:“何先生,你要做什么?!” “上廁所?!?/br> “可這里是女——” 何生楝面無表情地指指她身后,打斷她的話:“你回頭看看?!?/br> 白思禪回頭一瞧,一排便池。 “……” 還好沒有人。 白思禪也顧不得烘干手了,說了聲“抱歉”,就低頭往外走。經過何生楝身側時,他卻往前走了一步,攔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