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第3章 外套 祝杏好一回到宿舍,就瞧見白思禪蓋著一張毯子,拱著身體坐在椅子上,雙手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 活像個為了過冬而囤積食物的小刺猬。 白思禪聽見開門聲回頭,瞧見是她,吃驚:“開幕式這么早就結束了?” “沒有,”祝杏好興致缺缺,脫下外套,“我就看了個舞蹈社妹子的開場舞,和以前一樣,沒什么新意?!?/br> 她拿衣架把外套撐起來,掛在衣柜里,無意間瞧見了白思禪床上放著的男士外套。 祝杏好愣了愣,走過去,拿起來瞧,好奇:“這誰的?” 白思禪敲鍵盤的手一滯:“領證的?!?/br> 祝杏好狐疑地摸著那件外套:“你確定?” 祝杏好的父親名下有家大型的服裝加工廠,也有個專門做私人訂制的工作室。耳濡目染,祝杏好也對各色面料也有了解。 她摸著那件西裝,瞧著那上面的紋路,下了判斷:“這種面料,一米至少一萬五?!?/br> 白思禪不信,頭也不抬:“你看錯了吧?!?/br> 怎么可能那么貴。 祝杏好細細地翻,口袋,衣領,包括衣服內里,沒有找到任何logo,沒有絲毫品牌信息。 扣子上的紋案倒挺特殊,瞧上去像是某種植物的花朵。 ——這件衣服應當是專門定制的。 祝杏好有些不可思議:“你確定那個人是為了錢和你領證的?” 白思禪正專心致志地查找代碼中的bug,點擊左鍵,瞧著斷點:“嗯?!?/br> “你給了他多少錢?” “領證一千,后來又給了一千?!?/br> 說到這里,白思禪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自己那一塊玉。 還是得早些要過來啊。 祝杏好不知道白思禪心中所想,她沉默了。 一個穿著高訂西裝的人,怎么可能會淪落到為了一千塊和人領證的地步? 瘋了嗎? 祝杏好將外套又搭在白思禪床邊,問:“你們昨天晚上去的哪里?” “希爾頓?!?/br> “套房還是單間?” “套房?!?/br> 問答進行到這里,白思禪終于覺出了不對勁。 希爾頓算得上是中高端的酒店了,昨晚是他付的房費。 他利潤……這么低的嗎? 白思禪回頭,瞧見一臉鐵青的祝杏好。 “我感覺你被人騙了,”祝杏好緩慢地開口,“思禪,希爾頓的套房,一晚三千起?!?/br> 她干凈利索地下了結論:“他不可能被人嫖了還倒貼錢?!?/br> “……嗯?!?/br> 很有道理。 白思禪想了想自己與何生楝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她和梅霖出來喝茶,梅霖無意間提起這個主意,白思禪開玩笑說還真想花錢雇個窮小子來領結婚證,等獎學金到手后再離婚。 然后,何生楝就過來了。 他面色平靜地站在白思禪面前,直截了當地問:“你瞧著我怎么樣?” “一千塊,”他說,“我現在很需要錢,你付我一千塊,我就和你領證?!?/br> …… 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真的是被美色所惑,鬼迷心竅地就去領了證。 “你最好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把人約出來,”祝杏好建議,“趁著現在是工作日,你趕緊先和他把這個婚給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br> 白思禪這才想起來那張名片 她在自己上午穿的那件連衣裙口袋里翻了翻,結果一無所獲。 比臉都干凈。 又去翻包,錢包,鏡子,衛生紙,都拿了出來,依舊沒有找到。 祝杏好瞧見她手里空空,就愣住了:“你別告訴我,領證的時候沒找他要號碼???” “……太著急,忘了?!?/br> 當時距離李世卿收證書圖片就差了幾分鐘,她只顧得拍照給他發圖,也忘了互相留聯系方式這么一回事。 而且—— 她的結婚證也丟了。 白思禪翻遍了自己的包,衣服,都沒能找到那個紅本本。 她分明記得,自己當時拍完照,把它放進口袋里了啊。 祝杏好安慰她:“沒關系,結婚證這種東西呢,即使是丟了也能補辦,不影響離婚。前提是,你能找到那個人?!?/br> 白思禪想起來,當時在酒店,她著急回學校時,曾經借用何生楝的手機給楊知禮打過一通電話。 楊知禮那邊,應該也會有通話記錄的吧。 她懷抱著希望,摸出手機,給楊知禮打電話,嘗試了三次,都無人接聽。 祝杏好望了望桌上的鬧鐘。 晚上八點。 她摸著下巴:“這個點,這小子不知道在哪里嗨呢;你等明天再給他打,也不差這一晚上?!?/br> 三人連帶著一個梅霖,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對彼此的脾氣那是摸得一清二楚。楊知禮從上幼兒園起就喜歡漂亮的妹子,小學就知道寫情書送玫瑰花,從小正太浪成現在的花花公子。 祝杏好拍拍白思禪的肩膀:“別急,寧天要是那小子還不接電話,咱們就去他老巢蹲人?!?/br> 楊知禮確實是在嗨。 今天是一個狐朋狗友的生日,他請了一宿舍的人出來玩,多喝了幾瓶酒,醉的不省人事,癱倒在了沙發上。 五彩斑斕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右手旁的杯子里,泡了一枚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未接來電的姓名,小嬋嬋。 兩分鐘后,屏幕徹底地黑了下去。 白思禪是在第二天才得知這個“噩耗”的。 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把手機卡和手機一塊丟了?” 楊知禮點點頭:“正好趁這個機會換個號碼,免得天天被人sao擾?!?/br> 白思禪:“……誰讓你換女友換的那么頻繁?!?/br> 毫不夸張地說,自從上大學以來,楊知禮換過的女朋友,可以湊齊三桌麻將。 還能余出來一兩個候補的。 這下,能聯系上何生楝的方式徹底沒了。 白思禪惆悵了。 講真,對于現在的她來講,什么結婚證不結婚證的倒沒那么重要了,她只想拿回那塊玉。 那塊玉之前一直是她母親戴在身上的,臨終前留給了她。 如果能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哪怕擔著被男人罵“白、嫖”,她也不會把那塊玉交出去。 在與何生楝失聯的第三天,白思禪以領先三分的絕對優勢,成功地得到了校級獎學金的最后一個名額。 獎學金名單公布之后,李世卿木著一張臉對白思禪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在下次統計的時候看到你的離婚證?!?/br> 白思禪倒是抓心撓肺地想拿到離婚證。 可惜愣是找不到人啊。 * 飛機平穩落地。 連著兩天未曾好好休息過的何生楝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不少血絲,皮膚依舊是蒼白的,瞧起來有些病態。 站在他面前的助理有些不忍,輕聲提醒他:“先生,需要我將今天下午的會議推掉嗎?” “不需要?!?/br> 何生楝一口否決,下意識地又拿出手機來看。 她依舊沒有打來電話。 距離上次分別已經過去了四天,小姑娘似乎已經把他忘在了腦后。 何生楝的耐心幾乎都要被消耗殆盡了。 他將手機放入外套口袋。 再等等。 等到今天晚上八點,如果她還不打來電話,自己就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