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戚慕陽不服氣。

    褚晴嘴角抽了抽：“大概是為了讓我們盡快投入他的懷抱吧?！?/br>
    “想都不要想，我這回就不去找他！”戚慕陽氣哼哼。

    褚晴嘆了聲氣，看一眼自己只剩一百多的余額，訂了兩個便宜的外賣套餐。套餐對得起它的價格，難吃到難以下咽，兩個人只吃了一點就不行了，最后寧可餓著肚子也不肯再吃。

    本來已經入秋有一段時間了，天氣也開始泛涼，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熱了起來，外面還沒什么風，他們又住在高層陽光普照，整個屋子里都悶熱悶熱的，開了窗戶也不管什么用。

    如果是平時這種天氣，直接開空調就是了，可現在沒有電，連涼快一下都成了奢侈的事。白天還好，等到晚上躺在床上時，便渾身燥得睡不著。

    褚晴翻來覆去半天后，終于忍不住去浴室了，然而看一眼盆里所剩不多的水，想到明天還得用這水洗漱，她就放棄了洗澡的想法。

    她身上還在出汗，隨手拿起一本雜志扇風，卻讓自己更心浮氣躁了。正當實在忍不了想去洗一下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她頓了一下抬高聲音：“有事？”

    “媽，我睡不著?！逼菽疥枑瀽灥?。

    褚晴頓了一下，無奈的過去給他開門，就看到他喪眉搭眼的盯著自己：“我要去爸爸那里，我要吹空調，要吃好吃的，還要零花錢?！?/br>
    “……骨氣呢？不是說要抗爭到底？”褚晴無語。

    戚慕陽吸一下鼻子，可憐兮兮的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我已經兩天沒睡好了?！?/br>
    褚晴竟然有一瞬間心疼了：“那你去吧?！?/br>
    “你也去，我不想一個人面對他?！逼菽疥柛涌蓱z了。

    褚晴和他對視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好，我跟你去?！笨嗌兑膊荒芸嗪⒆?，為了孩子她那點別扭算什么。

    一想到自己竟然已經站在當媽的立場上想事了，褚晴心里一驚，還沒等理清楚，戚慕陽已經跑去收拾東西了。

    半個小時后，和戚未晨通過電話的兩個人坐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里開著空調十分清涼，兩個人身上的汗很快就消了，心情也沒有之前那么郁悶了。此刻是凌晨兩點多，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天就亮了，母子二人懶洋洋的坐在后座，連續兩天都沒消解的疲倦，這會兒慢慢襲了上來。

    在他們快要在車里睡著時，突然一個剎車驚醒了他們，兩人趕緊坐起來，就聽到司機溫和道：“到地方了?！?/br>
    “啊，多少錢？”褚晴揉了揉眼睛，掏出身份卡準備付賬。

    “一共是六十五，零錢給您不要了，六十就好?！?/br>
    褚晴一愣：“怎么這么貴？”

    “夜間有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彼緳C耐心道。

    褚晴‘啊’了一聲，把身份卡在司機的刷卡機上刷了一下，接著車載音響響起了余額不足的提示。

    褚晴：“……”

    戚慕陽：“……”

    車廂里詭異的安靜了一瞬，司機再開口小心起來：“要不，換個人刷？”

    “我沒錢?！逼菽疥枱o辜道。

    司機：“……”

    正當場面一度陷入尷尬時，后座的車窗被敲了兩下，戚慕陽一抬頭看到戚未晨，按下車窗激動的嚎了一嗓子：“爸爸！快幫我們付車費！”

    司機：“……”這倆差不多大的吧，為了個車錢，連‘爸’都能叫，真給他爹丟人！

    戚未晨掃了看起來明顯狼狽的母子一眼，去前面把賬結了，司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等他們下車后冷哼一聲，開著車就跑了。

    “我得罪他了？”戚慕陽皺眉。

    褚晴斜了他一眼：“你閉嘴吧?！北緛磉€想著這貨能跟她統一陣營，打死都不承認和戚未晨的一家三口關系，現在看他因為一點車費就跟戚未晨開始親熱了，就知道自己想都別想了。

    她心里剛嘀咕完，突然感覺到后背一輕，反應過來時，戚未晨已經把她的雙肩包取下了。她忙道：“我自己來就好?！?/br>
    “我來?！逼菸闯恐挥袃蓚€字。

    褚晴嘴角抽了抽，只好由他去了，戚慕陽見狀立刻撒嬌：“爸爸，幫我拿行李箱，我這兩天搬水搬得好累?！?/br>
    “自己拿?！逼菸闯窟@回是三個字。

    戚慕陽：“……哦?！?/br>
    看到他這么明顯的區別對待，褚晴不知為何臉頰有些熱。

    “為什么要搬水？”戚未晨問，問完感覺旁邊的兩個人氣壓瞬間低了，他眼眸微動的看向褚晴。

    “別問我，問你自己?！瘪仪缒局?。

    戚未晨不懂她的意思，還沒追問，戚慕陽就一臉悲憤的解答了：“還不是因為你！你出差之前停水停電，還把我生活費停了，現在我們倆一無所有，只能依靠你了！你這下滿意了吧！”

    戚未晨沉默一瞬，懂了。他看了眼氣哼哼的戚慕陽，冷靜的開口：“那是41歲的戚未晨做的?！?/br>
    “嗯？”戚慕陽一愣。

    戚未晨淡定道：“跟我沒關系?！?/br>
    戚慕陽瞪眼：“你在推卸責任？”

    “是18歲的我做的？”戚未晨反問。

    戚慕陽啞了一瞬：“……不是?！?/br>
    “所以跟我沒關系?！逼菸闯靠聪蚯胺?。

    戚慕陽：“……”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

    褚晴看了一眼這傻孩子，不得不承認他的智商確實遺傳了自己。幸虧她沒想過跟戚未晨理論，不然現在看起來像傻子的就不止戚慕陽自己了。

    她嘆了聲氣，打量周圍的環境。戚未晨租的小區雖然沒有戚慕陽家高大上，可也是不錯的中檔小區，綠化和管理都做得不錯，空氣也很好。

    三個人一路沉默的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戚未晨租的房子處，等他擰開了門，里面的一切便呈現在褚晴面前。

    房子意外的寬敞，雖然沒有戚慕陽家大，可格局也很舒服，可能是因為戚未晨剛入住，家里沒什么東西，反而顯得很利落。

    戚未晨一進來，就拿著褚晴的東西直接往主臥去了，褚晴趕緊叫住他：“把我東西給我吧?！?/br>
    “放你房間?！逼菸闯靠聪蛩?。

    褚晴愣了一下：“主臥……是我房間？”

    “采光比較好?！逼菸闯科届o開口。

    褚晴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窘迫：“可房子是你租的，我住主臥不太好吧?！?/br>
    “你住?！逼菸闯康?。

    褚晴推脫：“還是你住吧?！?/br>
    “你住?！?/br>
    “還是……”

    “為什么要爭，你們一起睡不就好了?！毙芎⒆右荒樚煺娴恼f完，兩個推讓的大人立刻不吱聲了。

    褚晴尷尬得想要鉆進地縫，正想說點什么轉移這該死的話題時，戚未晨面無表情的對熊孩子解釋：“等高中畢業，她愿意了，我們再一起睡?！?/br>
    戚慕陽恍然：“啊對，我都困迷糊了，你們都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早戀的?！?/br>
    “……都閉嘴！”褚晴徹底炸了。

    戚未晨靜了一瞬：“三室的房子只有兩個衛生間，一個是公共的，一個在主臥，我和慕陽可以共用，但你不行?！?/br>
    褚晴愣了愣，反應過來后朝他沖了過去，戚未晨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結果手里的包被她一把搶走，等他感覺到手上一空時，背后也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客廳里的父子倆沉默對視，半晌，戚未晨緩緩問：“你認識你媽這么多年，她有家暴的習慣嗎？”

    “還好吧，沒有像對別人那樣下過手?！逼菽疥柡畹?。

    戚未晨的肩膀微微放松：“洗一下，趕緊睡吧?！?/br>
    這邊褚晴回到臥室后，心跳聲震得耳膜疼，腦子里滿是戚未晨那句‘等她愿意了就一起睡’。她抱著腦袋無聲咆哮，想把戚未晨的聲音驅逐出腦海，然而非但一點用都沒有，還讓她開始清晰的回憶起他說這句話時的動作、語氣、神態……

    ??！

    褚晴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要化身土撥鼠了，于是強忍著臉上的熱度，從書包里扒拉出一件沒穿過的衣服，進浴室沖了個偏涼的澡。

    一個澡洗完，臉上的熱度總算降下去了，等吹完頭發徹底收拾好，已經快四點了。

    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褚晴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她翻來覆去滾，最后實在一點困意都沒有，嘆了聲氣起來了。

    在屋里轉悠一圈，實在無聊了，便拿著手機去客廳里，開燈后一回頭，看到沙發上的戚未晨后嚇了一跳。

    “是我?！逼菸闯靠聪蛩?。

    褚晴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想回房間，但又覺得自己把燈都打開了，直接走的話有點不太合適。她猶豫一下訕訕開口：“你怎么不去睡？”

    “睡不著?！逼菸闯康?。

    褚晴頓了一下：“為什么？”

    戚未晨看向她，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不知道?！?/br>
    褚晴抿了抿唇，到他旁邊坐下，嘆了聲氣道：“我也睡不著?！?/br>
    戚未晨沉默許久，才垂眸開口：“因為我?！?/br>
    “嗯？”褚晴看向他。

    “我逼得太緊，你有壓力?！逼菸闯科届o的點出她睡不著的原因。

    褚晴有些尷尬：“有一點，但我沒有生氣，畢竟你也是為我好，你別介意……”

    “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么做?！逼菸闯亢退龑σ?，眼眸猶如黑夜深不見底的大海。

    褚晴：“……”

    “你太容易闖禍，必須放在身邊看著，”戚未晨說完頓了一下，“現在又多一個總闖禍的慕陽，必須在我視線內，我才放心?！?/br>
    褚晴張了張嘴，半晌無語道：“怎么在你眼里，我跟戚慕陽是一樣的嗎……那你現在是拿我們兩個當兒子養呢？”

    “不是?！逼菸闯糠裾J。

    褚晴瞇起眼睛：“怎么不是？你現在不是在以我的監護人自居？有什么區別嗎？”

    戚未晨靜了靜：“有區別?！?/br>
    “區別在哪？”褚晴揚眉，現在想想他從兩個人交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了監護人的位置，難怪她一直覺得兩個人不夠平等。

    戚未晨被她問得安靜好久，在她以為不會回答的時候，才緩緩道：“我會想和你生寶寶，而他只是寶寶?！?/br>
    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