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說了兩個字就沒音了，戚慕陽卻仿佛聽懂了，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

    十分鐘后，正在學校的戚未晨接到了電話，聽著里面褚晴吭吭哧哧的聲音，眼神突然冷了下來：“受傷了嗎？”

    第15章

    戚未晨接完電話就匆匆出門了，到派出所時看到褚晴和戚慕陽縮在角落里，一人端一杯沖泡的奶茶正在喝，旁邊一個警察大叔在苦口婆心的教育他們，兩個人一反平時日天日地的德行，看起來可憐弱小又無助。

    褚晴臉上青紫一塊，露出的脖子和胳膊上，也有一塊塊的傷痕，青紫紅的傷在白皙膚色的襯托下，突出的有些扎眼。而戚慕陽看起來更可憐，嘴角和顴骨上都有破口，衣領上也染了一點血漬，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各種傷。

    戚未晨的眼神冰冷，整個人的氣息好像都變了，看起來壓抑又冷漠，叫人跟他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在他大魔王一般的氣場下瑟瑟發抖。

    褚晴第一個發現他的到來，看到他的表情后怯了一下，偷偷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旁邊的戚慕陽，戚慕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戚未晨后不知為何，也生出一種心虛的感覺。

    ……他怎么回事，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可怕？

    還在教育他們打架不對的警察大叔，看到這倆人突然變成了鵪鶉，愣了一下后扭頭看過去，看到戚未晨后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目光在三人之間打了一個圈后恍然：“這是你們哥哥？”

    “……嗯?！瘪仪缬仓^皮應了一聲。

    “說好了得家長來領，讓個孩子來算怎么回事？”警察大叔皺眉，“你們為什么不直接告知家長，真想被拘留嗎？”

    “抱歉，父母出公差，暫時不能回來，有什么事的話跟我溝通就好?！逼菸闯吭谒麄冋f話間已經走了過來，聲音清冷的開口。

    警察大叔眉頭沒有舒展：“現在網吧老板暫時過不來，等明天一來派出所，就要商議賠償的事情了，你能負的起責？”

    “我可以?！逼菸闯靠聪蛩?，眼睛看不出半點情緒。

    警察大叔跟他對視片刻，見他這么穩重的樣子，就忍不住信任他，再看那倆小孩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了，也確實可憐，猶豫一下后開口：“行吧，跟我來登記一下，如果明天給你們打電話的話，記得及時過來?！?/br>
    “好的?！逼菸闯空f完，便垂眸跟著他去登記了，從始至終都沒有往他們兩個那邊看一眼。

    等他走后，褚晴猛地松一口氣，同時一種不安的感覺漸漸襲上心頭：“你說，他不會是生氣了吧？”

    “我哪知道?！逼菽疥柡恼f了句，然后抱著奶茶開始大口喝。

    褚晴無語：“你還喝得下去呢？”

    “不喝就浪費了?！逼菽疥柲抗庥我?，堅決不承認承認，自己心里好像有點怵這樣的戚未晨，就像犯錯之后怵他爹一樣。

    褚晴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看一眼自己還剩小半杯的奶茶，實在沒有胃口喝了。

    戚未晨登記完身份信息，便朝他們走了過來，看到戚慕陽杯子里的奶茶已經空了時，意味不明的掃了他一眼。戚慕陽頭皮發麻，逞強的把臉別向了一旁。

    “你要喝嗎？我這里還有半杯，是剛才的大叔請我們的?！瘪仪缱⒁獾狡菸闯康哪抗?，狗腿的把自己剩下的半杯奉上。

    戚未晨的目光落在喝剩的奶茶上，再抬頭就看到她紫了半邊的臉，氣壓瞬間更低了，面無表情的轉身往外走。

    褚晴：“……”不喝就不喝，干嘛這么嚇人啊。

    她和戚慕陽面面相覷，半晌同時嘆了聲氣，跟著一起出去了。兩個人并排走著，跟戚未晨之間隔出兩三米的距離，每次看到戚未晨步伐放慢，兩人就忍不住縮一下。

    “……艸，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怕他干什么？”戚慕陽不耐煩的壓低聲音。

    褚晴斜他一眼：“你不怕他，聲音這么小干什么？”

    “……老子在派出所待了一天，沒力氣不行？”戚慕陽逞強，剛要繼續說話，就看到前面的戚未晨突然停了下來，他頓時沒音了。

    褚晴本來還想嘲笑他兩句，意識到他表情不太對，忙抬頭看向前方，這才發現戚未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轉身在等他們了。

    戚慕陽越走越慢，堅定而厚臉皮的保持落后她一步，褚晴沒辦法跟他耗，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怎么了？”

    戚未晨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看向戚慕陽：“你對這里比較熟，附近哪有醫院嗎？”

    “我們都小傷，不用去醫院的?！逼菽疥栠@只貓，在大魔王的氣場下暫時失去了傲嬌暴躁的屬性。

    戚未晨的視線轉向褚晴，褚晴立刻道：“真的沒事，就算去了醫院，也頂多消消毒抹個紅藥水，不會包扎什么的，還要排好久的隊，麻煩死了?！?/br>
    戚未晨沉默了，半晌繼續往前走，褚晴和戚慕陽同時呼了一聲氣。兩個人猛然放松的狀態太明顯，對視一眼后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繼續安靜的跟在戚未晨后面。

    見他一直往前走，并沒有打車回學校的意思，兩個人拿不準他要干什么，但也不敢直接問，只能磨磨蹭蹭的在后面跟著。雖然身上的傷都不重，可也是會疼的，走的時候牽扯到肌rou，說不出的酸爽，然而即便這樣，也沒人敢讓戚未晨先停下歇歇。

    好在戚未晨沒有走多久，就進了一家還算高檔的酒店里，褚晴和戚慕陽走到門口后停了下來，臉上難得出現一絲遲疑。

    “要進去嗎？”戚慕陽故作無所謂的問。

    褚晴有些茫然：“不知道啊，他突然去酒店干嘛？”

    “我哪知道，要不你去問問他?！逼菽疥栐囂?。

    褚晴冷笑一聲，笑的時候牽扯到傷口，疼得她直抽氣：“我不問，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br>
    “我也不問……”

    “還不進來？”褚晴和戚慕陽正在拌嘴的時候，戚未晨出現在酒店門口，兩人頓時不敢吭聲了，乖乖的跟著往里面走。

    一直到進到房間里，兩個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戚未晨要做什么。

    “在這里等著?！逼菸闯空f完就把兩個人丟在屋里，自己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后許久，褚晴才艱難開口：“他到底要干嘛啊……”

    “我哪知道，要不咱趁他不在，先走吧，”戚慕陽說完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點露怯，立刻找補一句，“我就是餓了，想去吃飯，你要是不走的話就留下等他，我先走一步?！?/br>
    “你敢！”褚晴怕他真跑了，趕緊去攔他。

    戚慕陽往后退了兩步，趁她不備往外跑，結果再次被她擋了回去，戚慕陽瞇起眼睛又想突圍，還是被褚晴身手敏捷的攔下了。兩個人你躲我追的在屋里竄來竄去，最終以褚晴體力不支戚慕陽竄到門口告終。

    戚慕陽勝利了，心情頗好的勾起唇角，牽扯到傷口后立刻繃住，眼神得意的對她道：“我先去吃飯了啊，你跟他好好聊聊，讓他別總擺個臭臉，不就是讓他幫忙把咱帶出來嗎，至于這么……”

    話沒說完，門鎖咔嚓一聲，他頓時僵住了。

    “站在這里做什么？”背后傳來沒有感情的冷淡聲音。

    戚慕陽喉結動了動，半晌故作無事的往屋里走：“哦沒事，就是有點餓了，想等你一起去吃晚飯?！?/br>
    褚晴鄙視的看他一眼，剛要揭穿他的真面目，余光就掃到戚未晨朝自己走過來了，她心里咯噔一下，默默往后退，退著退著腳后跟磕到桌子腿，一個沒站穩朝后仰去。

    她驚呼一聲，眼看著要仰面摔倒，戚未晨往前邁了一步，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抓了回來。

    “能不能小心點？”他的聲音里難得透出一分嚴厲，話音剛落就看到她眼底的淚光，頓時肩膀都僵硬了。

    褚晴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疼?！?/br>
    戚未晨注意到她被自己握住的手腕處青紫一片，瞬間松開了手，垂下眼眸道：“對不起?！?/br>
    “沒事沒事?！辈煊X到他的語氣沒有之前那么冰冷了，褚晴松了口氣。

    她略微放松后，聽到一陣塑料的聲響，才看到戚未晨手里拿著一個袋子，此刻正從里面掏一些酒精、棉球之類的東西。她偷偷看向戚慕陽，發現對方也在偷看她，兩個人對視的瞬間都有些不好意思。

    ……能好意思嗎？麻煩是他們惹出來的，卻讓戚未晨跑前跑后，這叫個什么事啊。

    “坐下?！逼菸闯靠聪蝰仪?。

    褚晴忙道：“我可以自己來的?！?/br>
    “坐下?！逼菸闯恐貜鸵槐?。

    褚晴立刻坐好了，乖乖等著他給自己處理身上的傷。其實她這些傷看著嚇人，但連個破了的口子都沒有，也沒什么好處理的，只需要簡單涂些藥水就好。

    她看著戚未晨認真的用棉球蘸了酒精，一點一點的清理她傷痕上的灰塵，不由得大氣都不敢出。戚未晨沒給人處理過這些，手上的力道偶爾控制不了，褚晴能忍的都忍了，只有在處理膝蓋上的擦傷時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

    戚未晨的手立刻停了下來，半跪在地上撩起眼皮看她：“很疼？”

    “……有一點?！瘪仪缬樣樆卮?。

    戚未晨停了一瞬，俯身靠近她的膝蓋。當看到他的唇離傷口越來越近時，褚晴的心臟都快罷工了，直到他在距離傷口還有兩厘米的地方停下，然后對著她的膝蓋輕輕呼了兩下，柔軟溫潤的風撫過傷口時，癢癢的感覺好像在快速愈合，連帶著心跳才砰砰失控。

    “這樣呢？”他認真的問。

    褚晴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爆炸了，好半天才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好多了……”

    戚未晨沉默一瞬，似乎掌握了什么技能，每幫她清理一處傷口，就會輕輕幫她呼兩下，褚晴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可偏偏對上他那雙認真的眼睛時，說不出拒絕的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感覺他呼呼之后，真的沒那么疼了。

    身上能看到的地方都已經清理，戚未晨的目光落在了她臉頰上，褚晴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后，咽了下口水虛弱道：“這里就不用……”

    話沒說完，戚未晨的雙手已經捧住了她的臉，微涼的指尖輕輕按在她的耳垂后，雖然他沒有用力，褚晴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存在。她怔愣的看著他的臉在自己眼中無限放大，最后形狀完美的唇在一個危險的距離處停下了。

    當她想起要屏住呼吸時，他已經對著她的臉輕輕呼了兩下，清新的薄荷味道鋪面而來，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接著就感覺到臉上傳出一股冰涼的刺痛，沒等她反應過來，傷就被處理好了。

    “其他地方的我不方便幫你，你去隔壁房間處理吧，我剛才把那間房也定了?！逼菸闯壳謇涞穆曇繇懫?。

    褚晴頓了一下，訕訕的睜開眼睛，看向戚未晨的瞬間，也注意到在他身后一臉探究的戚慕陽，她這才想起來屋里還有第三個人，自己和戚未晨竟然當著戚慕陽的面……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接過戚未晨給的房卡和酒精棉落荒而逃，跑出去后一聲把門關上了。

    戚未晨收回目光，半晌肩膀才稍稍放松。

    戚慕陽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半晌瞇起眼睛：“我覺得你不太對?！?/br>
    “怎么了？”戚未晨平靜的看向他。

    戚慕陽皺眉：“你耳朵怎么紅成這樣了？遺傳老爸的？但他只有害羞的時候才會紅，你怎么現在紅了，也是害羞？”

    戚未晨沉默一瞬：“別想了，過來?！闭f著話，重新拿棉球蘸了酒精。

    “不用，我自己來吧……當然你如果一定要幫忙的話，我也不拒絕就是了?！逼菽疥柛仪缫粯?，第一反應先是拒絕，但和戚未晨泛冷的眼睛對視時，瞬間老實了。

    戚未晨拿了酒精棉按在了他的傷口上，戚慕陽哀嚎一聲，一臉暴躁的看向他，和他對視的一剎那又忍住了：“你就不能輕點嗎？！”

    “不要嬌氣?！逼菸闯炕亟o他四個字，就拿著酒精棉在他傷口上擦了擦。

    戚慕陽痛得罵出一句臟話，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不敢拒絕戚未晨的幫忙，只是罵罵咧咧的抓緊了沙發，宛若一個陣痛待產的孕婦。

    眼看著還有那么多傷要清理，戚慕陽逞了半天強后試圖商量：“要、要不這樣，你也幫我呼一下，我看你給她呼完，她好像就不疼了?！?/br>
    戚未晨的手停了一下，給他的回答是又一片酒精棉落在了他身上，戚慕陽小狗一般嗚咽一聲，繼續昂著腦袋罵罵咧咧。

    戚未晨淡定的把所有外露的傷口都處理了，這才打量他一眼：“把衣服脫了?！?/br>
    “??？”戚慕陽腦子有點漿糊。

    戚未晨看著他：“脫?！?/br>
    “……脫衣服干嘛？”戚慕陽莫名其妙。

    “讓我看看身上的傷?！逼菸闯康?。

    戚慕陽頓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傷？”

    “猜的，”戚未晨說完，見他不是很明白，沉默一瞬后淡淡道，“處于劣勢的時候，你會護住她，她傷得不輕，說明你傷得更重?！?/br>
    戚慕陽嗤了一聲，有種被取悅的感覺：“你還挺聰明?！闭f著話便將衣服脫了，只留了一片布遮著關鍵部位。

    戚未晨靜了片刻：“不用脫這么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