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書迷正在閱讀:似桃花撩人、黑化后我成了團寵[重生]、魔女的法則、皇叔求放過、女配你怎么了、禁忌的纏綿、和好如初、金牌編輯的實踐式修稿(1V1)、總裁追妻,毅然決然(1v1)、懷崽后我被渣攻他哥寵上了天
“鎮北軍何在?” 蘇梨又喊了一聲,她的目光一點點掃過周圍的人,試圖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可是三萬人,不可能全軍覆沒! 人呢? “膽小鬼,滾出去!”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一個將士被推了出來,他被推倒在地上,像是怕光一樣,蜷縮成一團,努力將自己的臉擋住,兩腿不停地蹬著,想要再跑回去。 趙三狗嗤笑起來:“窩囊廢、膽小鬼,赫赫有名的鎮北軍原來都是群膽小怕事的娘們兒!” “你再說一句我拔了你的舌頭!” 蘇梨怒吼,大步走到被推出來的那名將士身邊,抓著他的胳膊想看看他的臉,卻抓了個空。 他沒了一只手。 “啊啊??!” 傷口尚未完全痊愈,他像是又經歷了一次斷手之痛一樣慘叫起來,蘇梨忙收回手,柔聲安慰:“對不起,我不碰你了,你先冷靜一下!” 他聽不進蘇梨的話,還是不停地往后退,旁邊有人譏諷:“不就是斷了只手么,這個孬種天天晚上鬼哭狼嚎的吵得大家都睡不好覺,一個當兵的,連刀都不敢拿,真不知道將軍把他帶回來做什么,還不如讓他死在邊關算了!” 說話人的語氣冷漠極了,蘇梨蹲在地上,兩只手緊握成拳,胸腔被怒火灼燒得有些發疼。 她很清楚,現在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都是后來陸戟和顧炤帶去的援兵,他們根本不知道守城的將士對那座城的感情,更不知道在他們到之前,那些將士都經歷了什么。 軍功是那些將士用血rou之軀換來的,是用來祭奠亡靈的,而不是被他們這樣的人作為吹噓的談資! “你叫什么名字?” 蘇梨忽略周遭那些譏諷輕聲問,她的聲音刻意放柔,盡可能的不要驚擾到眼前這個戰士。 那戰士往后退縮的動作幅度小了些,沒有說話,仍死死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好像自己的臉見不得人一樣。 鎮北軍向來堂堂正正,怎么能被一場大戰摧毀成這樣? 蘇梨看得眼眶發酸,聲音越發溫柔:“把你的腰牌給我,你祖籍在哪里,我可以讓將軍準你假回家探親?!?/br> 不知被哪個字眼刺激到,這個人突然哭起來,一開始只是小聲的啜泣,漸漸變成嚎啕大哭,那聲音嘶啞,哭著哭著又摻雜了自嘲的笑,笑里充滿惡意,似乎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周圍嘲笑地聲音越發的多,蘇梨冷眼掃了眾人一眼,給旁邊的護衛遞了個眼色,護衛抬手將那將士劈暈。 “把他帶上車?!?/br> 蘇梨吩咐著,站起身面色冷肅的看著眾人,一字一句的開口:“陛下下令犒勞三軍,諸位身上都有軍功,有諸位護著遠昭,是遠昭之幸,陛下會恩賞各位,遠昭的百姓也會崇敬各位,這一切都是大家用死傷之軀換來的,但并不是諸位以此欺負弱小的資本!” 蘇梨的聲音很大很沉,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一群大老爺們兒被這樣一個弱女子訓斥,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那趙三狗越發生氣,張嘴亂吠:“哪兒來的臭娘們兒,爺們兒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躺在什么人的胯下發sao呢!你他娘的哪兒來的底氣跟爺爺這么說話?” 趙三狗這話說得不堪入耳,蘇梨眼尾一沉,轉身走到護衛身邊,抽了護衛的佩刀在趙三狗臉上劃了一下。 “只憑這一句話,我可以要了你的命!” 蘇梨冷聲說,那一刀極狠,在趙三狗臉上劃了一個大口子,血rou翻飛,不知是不是被血刺激了情緒,周圍的人情緒越發躁動,兩個護衛繃緊身體將蘇梨護在身后,其中一個探向腰間的信號彈,只要情況不對就立刻叫人支援。 眼看情勢劍拔弩張起來,一行人忽的策馬本來,為首那人穿著銀色盔甲,披著黑色披風,長著絡腮胡,身形高大壯碩,乍一看跟魁梧兇悍的門神一樣。 “老子一會兒不在,又他娘的鬧什么?” 人未到,大嗓門的怒吼先到,聲音粗沉得叫人心頭發顫。 這聲音落在蘇梨耳中有些耳熟,抬頭,正好對上一雙瞪得如銅鈴大小的眼。 “趙虎大哥?” “蘇姑娘?” 蘇梨和趙虎同時開口,語氣皆有些欣喜,一旁快嚇哭的禮部官員面上一喜,要沖過去告狀,被蘇梨攔下。 “沒什么大事,有些誤會罷了,讓其他人都散了吧,只是要勞煩趙大哥把這位叫趙三狗的帶上,先隨我一同回城去國公府一趟!” 趙虎一看蘇梨手上染著血的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當即橫眉怒目的看向眾人怒斥:“將軍明日就要帶大家去西山駐扎,你們既然皮癢不老實,就等著將軍來扒掉你們一層皮吧,還不回去好好待著?” 趙虎吼完,眾人立刻散了,那趙三狗隱約覺得要壞事,還要嚷嚷,被趙虎抬手卸了下巴丟到馬背上。 蘇梨又要了一匹馬和趙虎同行,讓馬車在后面跟著。 “趙大哥如今是少尉了,恭喜大哥?!?/br> 蘇梨賀喜,趙虎笑笑,表情和尋常一樣豪爽,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沉郁悲傷:“有什么好恭喜的,老賀和老李都不在了,我這少尉都是撿漏撿來的?!?/br> “邊關三萬駐兵還剩下多少?” “兩千?!?/br> 趙虎輕聲說,語氣是和外表截然不同的溫柔,蘇梨滯了滯,這些人都還好嗎? “挺好的,將軍把他們都帶回京了,再過些時日,將軍會上奏給陛下,給他們盤纏和封賞,讓他們都回鄉娶媳婦兒種地,以后……他們再也不用打仗了?!?/br> 最后一句趙虎說得很感慨,他們這群人當初在邊關,說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時候能卸甲歸田,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現在終于實現了,當初說那些話的人,卻大多都不在了。 蘇梨點點頭,心情依然凝重,她不知道剛剛被她帶上馬車的那個將士是特殊的例子還是鎮北軍中活下來的兩千人大多數都是這樣。 他們雖然從戰火中都活下來了,人卻已經廢了。 入城以后,蘇梨讓禮部的官員先回去,又讓一個護衛先送十一回去,這才和趙虎一起去了國公府。 慶功宴以后,國公府的門重新刷了漆,門匾也換成了上好的金絲楠木,國公府三個大字則是用純金打造的,遠遠看著熠熠生輝。 護院還是之前的,認得蘇梨和趙虎,遠遠看見就恭敬地將他們迎進去。 陸嘯和陸戟正在后院練武,看見蘇梨和趙虎進來,趙虎手上還拎著個受了傷的人,立刻停下,四人一起去了大廳,趙虎把趙三狗丟到地上。 “這人可是做了什么得罪阿梨了?” 陸嘯問,讓人上了熱茶,又吩咐人去做晚膳,慶功宴上陸戟落了蘇梨的面子,陸嘯正琢磨著要讓陸戟給蘇梨道歉,今天倒不失為一個時機。 蘇梨沒急著說話,一杯茶全潑在趙三狗臉上,茶是燙的,趙三狗立刻被燙得醒過來,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沒看清周圍的環境就破口大罵:“誰他媽的不想活了,老子草你八輩祖宗!” “哦?有志氣,我在軍中這么久怎么沒發現手下還有這么有志氣的兵?” 陸嘯幽幽地說,用眼神示意,讓下人重新奉了杯茶給蘇梨。 聽見陸嘯的聲音,趙三狗渾身一僵,看清陸戟和陸嘯端坐在那里,頓時渾身發冷,整個人都清醒了,噗通一聲跪下:“末將拜見國公大人、拜見將軍!” “叫什么名字?我這些日子怎么沒見過你?” “會國公大人,末將趙三狗,以前是驃騎軍二騎副,后隨侯爺一起趕赴邊關支援,與國公大人見得少?!?/br> “原來是驃騎軍,我就說鎮北軍里沒有你這種披著人皮的黃鼠狼?!?/br> 陸嘯點點頭,喝了口茶,他在戰場摸爬滾打了多年,看人的眼光毒辣得很,光看這趙三狗尖嘴猴腮的長相,就知道他沒干什么好事。 被懟了一番,趙三狗也不敢說什么,默默咽下一口氣,余光看見蘇梨坐在旁邊,已知大事不妙,自己開始認錯:“末將有罪,請國公大人、將軍責罰!” “既然有罪,你先說說自己所犯何罪?” 陸嘯溫和的說,趙三狗狐疑的看看蘇梨,不確定在自己醒來之前蘇梨都說了些什么,蘇梨垂眸并不看他。 “國公大人問你話,你看旁人做什么??” 陸戟冷聲開口,渾身散發著冷厲的威壓,趙三狗連忙如實交代:“回國公大人,末將一時豬油蒙了心,起了歹意,在這位蘇姑娘進城之時,要求搜查馬車和……和蘇姑娘的身?!?/br> 說到搜身這里,趙三狗心里打了個突,猛然想到平日聽見旁人說,陸戟身邊有個姑娘,與他感情甚好,此次回京只怕要討了做老婆,再結合剛剛趙虎的反應,趙三狗隱約猜到蘇梨的身份,頓時暗暗叫苦,卻也不敢隱瞞。 “搜了嗎?” 陸嘯問,語氣沉沉,聽不出喜怒,趙三狗哪里敢認,一頭磕在地上:“只搜了馬車,沒搜身!” 你丫搜了身今兒怕是要橫著被抬出國公府了! 趙虎腹誹,想出手教訓趙三狗一番,又聽見陸嘯偏頭問蘇梨:“阿梨,他說的可屬實?” “……” 蘇梨低垂著頭不說話,趙虎頓時大怒,一覺將趙三狗踹飛,扯著嗓子怒罵:“你丫找死,還不快實話實說!” 趙虎那一腳非常人可比,趙三狗躺在地上吐了血,捂著胸口回答:“不……不止這位姑娘,還有這……這幾日進城的姑娘,都……都被搜了身,還……還許給哥幾個了?!?/br> 趙三狗早前聽聞過陸戟和陸嘯治軍森嚴,這次踩著邊關三萬守軍的尸首撿了大漏,他本以為自己過不多久又會回到驃騎大營,便沒把這些放在眼里,誰知道今天會碰見蘇梨,直接把簍子捅到陸嘯和陸戟面前。 怕自己會死在這里,趙三狗立刻又道:“國公放心,哥幾個家中尚未娶親,過些時日就會去這些姑娘家中下聘提親,哥幾個只是熬了太久,一時沒……沒忍住?!?/br> 趙三狗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蚊子似的叫人聽不清,陸嘯和陸戟的臉色已經冷若冰霜,那趙虎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馬上把他撕成碎片。 狗日的什么叫沒忍???沒忍住就可以隨便糟蹋良家婦幼?沒忍住就可以當畜生?那老子可不可以因為沒忍住宰了你?? 蘇梨還是垂眸坐在那里沒動,一手端著下人新奉上的茶,一手輕輕摩挲著杯沿。 陸嘯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后,居高臨下的看著趙三狗,他臉上的傷口張得更開,看上去猙獰恐怖。 “阿梨是因為這個才傷了他的臉?” “不是?!?/br> 蘇梨終于開口,把之前從趙三狗身上扯下來的腰牌遞給陸嘯:“我動手是因為他對邊關將士的亡靈不敬?!?/br> 蘇梨沒具體說他是如何不敬的,但只憑這一句話,就夠要他的命。 這一次陸戟比趙虎動作更快,起身一腳將趙三狗踢到門邊,又將他拎起來丟到外面,趙虎跟著追出去,嘴里罵罵咧咧:“狗日的,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背后對老子的兄弟們說三道四!” 陸嘯接過蘇梨手中的木牌看了一眼,這個叫趙三狗的還有些身份,是趙飛揚以前的心腹親衛,與趙家一族有些關系。 陸嘯看完木牌上的字,將木牌收進袖中,偏頭慈愛的看向蘇梨:“阿梨受了委屈,打算如何處置這個畜生才能解氣?” “全憑國公大人和將軍處置,我并不覺得委屈,只是替留在邊關那些將士不平?!?/br> 蘇梨是真的不覺得委屈,趙三狗確實沒占著她的便宜。 陸嘯沉默,等陸戟和趙虎把趙三狗打得面目全非以后才出聲制止。 趙虎立刻停下,陸戟卻還不解氣的多大了一拳,那一拳打得趙三狗悶哼一聲,神智不清起來。 趙虎把趙三狗拖進來,留下一路血淋淋的痕跡,趙三狗嘴里發出痛苦的呻吟,好一會兒才小聲嘀咕:“你們不……不能殺我,我是驃騎軍,是霍西王的心腹……” 霍西王趙擎是趙飛揚的父親,當年也是跟隨先帝在戰場廝殺的人,后來在戰場上沒了一條腿,回來以后先帝破例封了他為異姓王,其子趙飛揚及冠以后,便襲其兵權做了驃騎大將軍。 去年陸戟去了趙飛揚的首級,這事兒趙擎還沒入京討個說法,現在若是再動了他的人,的確會顯得有些欺人太甚。 陸嘯垂眸看著他,像看著一條死狗:“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現在你歸鎮邊將軍管,那便要守鎮北軍的規矩,jianyin婦孺者,當閹割處死,就算是趙擎親自來了,也照殺不誤!” 別說是趙擎,就是楚凌昭親自來求情,陸嘯都不會賣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