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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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裳看著趙寒灼,一字一句繼續道:“趙大人可以喚本宮一聲皇后!” 后位至今懸空,并未有人承襲,但趙寒灼記得,三年前,楚凌昭是有過皇后的,他登基那日,太子妃安若裳與他同登后位! 只是太子妃三年前難產死了…… 趙寒灼眼眸微微睜大,瞳孔微縮,臉上寫滿了詫異。 他沒有想到,這位胡人公主,竟然會是遠昭國三年前難產而亡的那位皇后! “趙大人,本宮還活著,當年腹中的皇子也還活著,從血緣關系來看,本宮的孩子是陛下的皇長子,日后當立太子,襲皇位,趙大人提前擁立本宮的孩子登基也是理所應當不是嗎?” 安若裳一句一句的問,她的眼眸微彎,應該是笑著的,臉上的表情卻是僵硬的,像戴了一層面具,那美變得空洞死板詭異起來。 趙寒灼曾在大理寺的卷宗里讀到胡人有一種換顏術,可以將兩個人的臉皮揭下來調換,然而調換容貌以后,兩人的表情都會僵滯,再也無法做出其他表情,且換顏如同逆天改命,會折人壽元,被換顏的人,最多只能再活五年。 趙寒灼沒有見過換顏術,可現在安若裳的情況和他讀到的卷宗情況很像。 “趙大人,你若答應擁本宮的孩子繼位,以后本宮讓你做遠昭的丞相,你趙氏一族的子嗣也會受到皇恩庇佑,福澤百年,當然,趙大人若還有其他需求,本宮也都會一一滿足!”安若裳說著把發釵插回頭上。 她的動作很優雅,除了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優雅和教養都十分擔得起一國國母,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的不得體。 楚凌昭正值壯年,以他的身體狀況,再掌政三四十年完全沒有問題,但安若裳現在就要挾幼子以令諸侯,還是和胡人勾結。 且不說趙寒灼對權財并沒有過多的貪欲,她許諾給趙寒灼的那些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她誕下的孩子不過也才兩歲多,就算繼位,也只能是被胡人cao控的一個傀儡,并沒有任何實權。 也許等不到孩子長大那天,胡人就會吞并遠昭,將遠昭的臣民變成胡人的奴役。 到那時,遠昭將變成水深火熱的人間煉獄!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和胡人的能耐了?本官就是死,也不會給胡賊做一件事!” 趙寒灼義正言辭的說,他罵了胡賊,這兩個字刺痛了赤河的神經,他突然暴起,一拳將趙寒灼打倒在地。 趙寒灼的腦袋狠狠地磕在地板上,血立時從腦門涌了出來,耳朵一片耳鳴,嗡嗡的叫著什么都聽不清。 “你們才是雜碎!” 赤河用胡語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他其實有個叫赤澤的哥哥,那天的生死局,赤澤死在了校場上,被陸戟親手所殺,赤河這些天一直憋著恨。 赤河又狠狠地踹了趙寒灼幾腳,在他拔出刀的那一刻,安若裳擋在趙寒灼面前:“赤河,別忘了王上的話!” 安若裳用胡語說,制止了赤河劈下來的動作,又繼續道:“我能說服他!再給我一刻鐘的時間!” 安若裳說得斬釘截鐵,赤河拿著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來克制自己滔天的怒火,安若裳甚至能聽見他咬牙的嘎嘣聲。 “別忘了你們的大計!” 安若裳再度提醒,赤河低吼一聲,拎著刀走出門,他也沒有因為盛怒走遠,就直挺挺的站在門口,背對著安若裳和趙寒灼,似乎是怕再多看趙寒灼一眼,就會忍不住將這個人劈成兩半。 趙寒灼偏頭吐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陣陣發暈。 安若裳作勢要把趙寒灼扶起來,實則就著這個姿勢沾了他剛剛吐的血在地上寫了兩個字:救命! 她寫得極快,因為太過緊張,指尖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赤河是看得懂遠昭國文字的,若是他突然回頭看見,后果不堪設想。 “趙大人,你難道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嗎?” 安若裳故意拔高聲音問,趙寒灼被她喚回一點理智,看清那兩個字,偏頭看了她一眼,安若裳立刻用手將地上那兩個字抹去,扶著趙寒灼站起來。 “趙大人,遠昭皇室從先帝開始就已經腐朽不堪了,多少忠良被構陷奪命,多少英魂在遠昭上空盤旋哭嚎,趙大人難道不期待一個賢能的明君為遠昭百姓謀得繁榮盛世嗎?” 安若裳感情充沛的追問,手緊緊的抓著趙寒灼的胳膊,眼底充滿熱切地期待。 時機實在太難的了,卻也只夠她發出這兩個字作為訊息。 趙寒灼看了赤河一眼,腦子仍有些昏沉:“皇后娘娘覺得,與胡人合作就可以為遠昭百姓謀得一個盛世嗎?” “王上已經與本宮談好了,他出兵助本宮的皇子繼位,本宮會將蘅州以北的城池割讓給他,并每年給他三成遠昭的糧食!” 胡人一族所有的人不過才十多萬,竟然要遠昭三成的糧食,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 趙寒灼抿唇不語,安若裳繼續道:“本宮的兒子也是正統的皇室血脈,他身上流著陛下的血??!” 安若裳刻意加重了這兩句話。 她背對著門站著,赤河因為她的語境變化轉過頭來,卻沒有走進屋來,在赤河看不見的地方,她的表情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眼眶卻溢出了晶瑩的淚花,仿佛正遭受著極痛苦的事。 趙寒灼心念一動,昏沉的腦子里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也許那個孩子在胡人手里,生命遭受著威脅,連皇后本人也不得接近,所以她才需要求助。 “趙大人,本宮的兒子還小,他什么都不記得,將來你可以親自教他什么是忠孝禮義信,可以教他為人處世和治國之策,只要有人好好教他,他就一定會長成一個合格的君王,你不能因此抹殺掉他未來所有的可能,對嗎?” 安若裳放柔聲音說,她的淚涌得更歡,眼底充滿希冀,好像已經看見自己的孩子在別人的悉心教導之下茁壯成長起來。 “皇后娘娘確定沒有騙臣?娘娘既然說皇子無虞,那孩子現在何處?”趙寒灼沉聲問,人終于緩過來了一些,安若裳眼底閃過驚喜,立刻抬手擦了眼淚,強壓下激動問:“趙大人肯幫本宮做事了?” “先見了孩子,確定孩子是皇室血脈再說?!?/br> 趙寒灼保守回答,安若裳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也幸虧她現在的臉做不出什么表情,不會輕易露出什么破綻,她扭頭走到門口,仰頭看著赤河:“他會幫我們,但要先帶他去見我的兒子?!?/br> 赤河將她剛剛和趙寒灼的話聽得很清楚,但安若裳還是用胡語說了趙寒灼的要求,赤河眼神凌厲的將趙寒灼從頭到腳都掃視了一遍,一臉不贊同:“他很狡猾,不可以?!?/br> “王上的目的是要他幫我們,我們必須信任他!”安若裳加重語氣,說完,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著急了,連忙壓低聲音解釋:“你不知道,我們遠昭國最重君臣關系,我兒子是當今陛下的孩子,以后也是要繼承皇位的,他會幫我兒子的?!?/br> 赤河皺眉:“必須先得到王上準許?!?/br> “我……” 安若裳還要再說什么,樓下突然傳來異動,赤河立刻把安若裳推進屋,自己也跟著進來把門掩上。 “有官兵發現地道追來了!” 外面的人喊了一聲,窗外又涌進來兩個人,二話不說將趙寒灼劈暈扛在肩上,赤河也不多說,扛上安若裳,和那兩人一起跳出窗外逃離。 安若裳捂住自己的口鼻才沒有尖叫出聲,只是赤河的肩膀很硬,硌得她整個人不舒服,上半身又倒掛在赤河肩上,整個人都眩暈起來。 然而沒過一會兒,安若裳又驚出一身冷汗,她認出周圍的地形,赤河扛著她正在往安家老宅趕,他要去問忽韃要不要帶他們去見孩子。 安若裳是瞞著忽韃找的赤河,一旦赤河和忽韃碰面,她剛剛撒的慌就會立刻露出破綻! 該怎么辦? 安若裳問自己,腦子卻亂成一灘漿糊,根本想不出對策,心懸到嗓子眼兒,幾乎要跳出來! 然而在離安家老宅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赤河停了下來,安若裳聽見有一個人用胡語對赤河道:“所有人都不在,只有王上一個人在里面,但被看得很嚴,根本沒辦法進去?!?/br> “一定是遠昭的皇帝發現了什么,我們要先去見孩子,讓這個姓趙的完全相信然后為我們所用,盡快推倒遠昭皇帝,不然王上會有危險的!”安若裳立時開口,她其實快吐了,可腦子卻生生抽離出了一絲理智飛快的應答。 赤河站在那里沒動,安若裳抬手,在自己左心室砸了一下,用胡語宣誓:“愿我的靈魂在王上腳下安息!” 這是每個胡人族民都要對王統發的誓,是最高意義的臣服,哪怕死后,連靈魂都要被王統踩在腳下。 在胡人心中,凡是立下這個誓言的人,一旦背叛王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在安若裳說出這句誓言以后,赤河和另外兩個胡人也都立刻捶胸說了這句話。 說完,赤河扛著安若裳朝城門口的方向奔去,安若裳明白,赤河是被她說服了。 躍過幾個房頂,安若裳低聲開口:“赤河,等下?!背嗪記]停,絲毫不受影響,安若裳強忍著反胃繼續道:“我腳上的鈴鐺還在,恐怕會驚動官差!” 說完,赤河終于停下來,毫不客氣的掀開她的裙擺,瑩潤白皙的玉足上,銀色小巧的鈴鐺安靜的折射著光亮。 這鈴鐺表面看著與普通鈴鐺無異,實則中間卻是有一根銀絲貫穿了安若裳的腳踝。 這是當初忽韃親自讓人穿進她腳踝的,一是為了防止她逃跑,二則是為了取樂。 剛開始帶上鈴鐺,她連路都不敢走,忽韃卻偏要讓她跳舞,聽那鈴鐺的聲響。 赤河眼底閃過厭惡,他開始意識到,安若裳現在對他而言其實是個很多余的累贅,趙寒灼想見孩子可以,他完全不需要帶上她。 安若裳敏銳的察覺到赤河的想法,連忙開口:“他也許對孩子的身世還有很多疑問,有我在,我可以解答給他聽,讓他完全相信?!?/br> 安若裳剛剛已經展示過自己的說服能力,赤河猶豫了一下,抬手直接蠻力拽下安若裳腳上的鈴鐺丟開。 殷紅的血迅速涌了出來,鉆心的疼痛從腳踝傳遍全身,安若裳不敢喊,只能一口死死的咬在自己手腕上,眼淚模糊了視線。 赤河不再管她,扛著她飛快向前掠去。 兩串做工精致的鈴鐺被丟到街角,安安靜靜的躺著,而無人察覺的房檐還有房檐之間的地磚上,有點點血花無聲的落在積雪之上,暈染出朵朵艷麗的花。 臘月十三,卯時一刻,蘅州。 下了四日的暴風雪終于落下帷幕,黑沉了許久的天終于放晴,輕柔的晨光傾灑而下,厚重的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一隊輕騎如利劍一般沖出。 漫山遍野,目之所及,到處都變成一片銀白,地上鋪了厚厚的積雪,足到人小腿肚,馬跑在上面也十分吃力,馬上的人卻沒有因此有絲毫的退怯。 一路疾行,越往北,積雪越深,漸漸過膝,太陽也越升越高,折射出的光芒刺眼得緊,馬兒因為天性感知到危險而停滯不前。 “吁!”陸戟拉了馬韁繩急停:“所有人先用紗布把馬眼睛蒙上!” 雪地的光太強了,馬和人的眼睛都受不了,好在他們都戴著斗笠,不會直接被晃到眼睛。 這樣吩咐著,陸戟又夾了馬腹繼續前行,邊走邊將背上背得罐子取下,將里面的粉末全都灑在雪地上。 罐子里裝的是鹽,有助于讓雪化得更快,雖然明知道這樣做只是杯水車薪,也聊勝于無。 又往前走了一點,他看見被厚厚的積雪覆蓋的路面有兩處異常鼓起的小包,像是埋了什么東西,連忙策馬過去一陣翻刨,挖出一個人來。 那人穿著邊關將士的衣物,人已凍得昏迷不醒,臉上是被熏燒的痕跡,衣服上更有斑駁的血跡。 陸戟心頭一跳,顧不上其他,將那人的衣物褪去,連忙用雪團搓洗他的身體,又將自己的外袍脫下給他取暖。 別死!告訴我邊關發生了什么!告訴我那里的情況,讓我盡可能的了解多一點! 他在心里嘶吼,心臟抽痛得厲害。 “將軍!” 后面有人跟了上來,見狀全都脫下自己的外袍給那將士裹上,過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那人才悠悠轉醒,陸戟沒急著問話,將水壺遞過去給他喂了一口熱水。 喝了一口熱水,那人終于又有了一絲生機,眼神茫然的看了陸戟一會兒,忽的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啞著嗓子奮力嘶吼:“胡……胡人攻城了!” 那人虛弱極了,哪怕拼盡全力,聲音也啞得跟蚊子似的,陸戟必須湊到他嘴邊才能聽清他的話。 “胡人有多少兵馬?現在城中的情況怎么樣?” 陸戟追問,那人被凍得太久了,腦子也轉得慢,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陸戟的問題:“很多!胡人有很多兵馬,遠遠超過我們!將軍扛不住的……” 遠遠找過我們! 扈赫的消息是真的! 忽可多真的率了十萬大軍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