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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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失去以后,總是會發現曾經沒有察覺的好,然后遺憾惋惜。 安若裳死了兩年多了,楚凌昭沒夢見過她,甚至快忘記她長什么模樣。 她和安若瀾是姐妹,兩人的長相卻截然不同,她的容貌算不得非常突出,甚至有些普通,唯一能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渾身端莊典雅的氣質。 舉手投足的禮數都恰到好處,近乎完美,像是為了國母的位置量身打造的一具傀儡。 從第一天見到她,楚凌昭就知道她是懷著怎樣的目的到自己身邊的。 這種被安排支配的感覺非常令人反感,所以楚凌昭不喜歡她,甚至內心最深處還有些厭惡她。 她是楚凌昭的太子妃,與蘇挽月同一天嫁給楚凌昭,新婚當夜楚凌昭和蘇挽月在一起。 后來迫于太后的壓力,楚凌昭與她圓了房,圓房的時候他很粗暴,和蘇挽月在一起的時候一點都不像。 后來她有了身孕,楚凌昭便有了正當理由不去她的房間。 孩子是在先帝病重那段時間有的,那時楚凌昭其實并不想要孩子,哪怕是蘇挽月也一直被楚凌昭讓人喂著避子湯,安若裳也喝了不少,但孩子就是懷上了。 許是因為避子湯的影響,安若裳的胎像一直不穩,太醫院費了很多心思幫她調養身體才把胎穩住。 楚凌昭不想要這個孩子,安若裳卻非常期待孩子的降生。 現在想來,她比蘇挽月更端莊得體,一點也不黏楚凌昭,每天就在自己宮里窩著,好像只要守著腹中的孩子過一輩子。 安若裳臨產前,楚凌昭和蘇挽月冷戰了幾天,也是那幾天,太后不斷施加壓力讓他準許安玨入朝為官。 安若裳腹中的孩子還沒出生,安家就開始想要入朝為官,這孩子生下來,安家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正是當時那樣的形勢讓他萌生了不想要那個孩子的念頭。 他是一國之君,他的皇長子應該由他心愛的女子所生,而不是被一個塞在他身邊的眼線生下來。 這個念頭一萌芽,便如藤蔓瘋長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安若裳臨產那日,安玨剛好一舉中了武狀元 她難產而亡的消息傳來時,楚凌昭正在給安玨開慶功宴,宴會上觥籌交錯,宮人不敢聲張,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那時楚凌昭的心理很奇怪,他第一個孩子和發妻都不在了,他并不覺得難過,反而松了口氣,他甚至沒有打斷宴會,直到宴會結束才去安若裳宮中看了一眼。 產房的血已經清理干凈,懷胎十月的肚子變得平坦,安若裳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沒了聲息,只有依然汗濕的頭發昭示著她剛剛經歷了怎樣的痛苦與折磨。 她不在了,朕就可以讓月兒做皇后了。 這是楚凌昭的第一個念頭,也是往后很多年里,他想起安若裳時的唯一念頭。 回憶了一番舊事,楚凌昭回過神來,認真的看著安若瀾:“朕沒有對她下手,如果愛妃對此有所疑慮,朕可以讓人徹查此事?!?/br> 楚凌昭的語氣很誠懇,這一刻他身上體現出了一個帝王毫無畏懼的擔當。 聽了他的話,安若瀾的表情出現絲絲裂痕,她的喉嚨哽得厲害,眼眶發熱,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掌一點點揪緊發疼,她抬手捂住胸口,紅唇顫抖的張開,仰頭看著楚凌昭一字一句道:“陛下,原來長姐傾慕于你!她是這后宮之中唯一愛你的人??!” 說完這話,guntang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安若瀾終于明白當年的真相。 安若裳是安家精心培養的皇后人選,就算安若裳不擅宮斗,安無憂也會在背后幫她謀算,保她一路高枕無憂,楚凌昭就算不喜歡她,忌憚著安家的背景,也不會輕易動她。 按理,安若裳的后位應該坐得穩穩當當。 她怎么會在楚凌昭繼位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沒了? 害她的人從來都不是楚凌昭,是安無憂??! 因為安若裳入宮以后,愛上了楚凌昭,沒有按照安無憂預想的那樣給楚凌昭吹枕頭風,也沒有向安無憂傳遞情報。 安無憂不需要一顆不聽話的棋子,所以他殺了安若裳,將安若瀾送進了宮。 “兄長,你好狠的心!” 安若瀾咬著牙一字一句的低吼,安無憂口口聲聲說要替安家人報仇,要為安家后人討個公道,卻一步步把安家所有人推進了無邊的煉獄! 沒有人是他的親人,對他來說,所有人都只是他復仇的工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楚凌昭擰眉,胸口涌上幾分難以言喻的怪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思緒像一團亂麻,叫他理不出頭緒來。 “是兄長讓人殺了長姐和她腹中的孩子,因為長姐不愿意算計陛下!”安若瀾肯定的說,楚凌昭的眉頭擰得更緊,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就算她不聽話,可孩子生下來對安家也是有用的,他為什么連孩子也要殺?” 楚凌昭質疑,安若瀾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根本無法給他答案,楚凌昭還想再問,宮人的聲音傳來:“陛下,趙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楚凌昭壓下紛擾的思緒命令,宮人退下,不多時,趙寒灼走進來,剛要行禮,被楚凌昭抬手制止,他往后看了看,趙寒灼立刻回答:“安無憂的尸體就停在外面,陛下可是要親自查驗?” “愛妃與朕一同看看?!?/br> 楚凌昭說完拉著安若瀾的手一起走出殿外。 安無憂死得太突然了,怕其中還有什么隱情,經驗老道的仵作想盡了辦法保存尸首,但過了這么長的時間,天氣又這樣火熱,尸體還是不可避免的散發出了難聞的異味,原本蒼白病弱的肌膚上面爬滿了可怖的尸斑,讓安無憂病弱俊美的面容看上去詭異而陰森。 趙寒灼遞了絹帕給楚凌昭讓他掩住口鼻,楚凌昭沒接,偏頭看著安若瀾:“愛妃確認一下,這是安無憂本人嗎?” 那日宮變,安無憂被人推著出現在議政殿與楚凌昭對峙,陸戟殺來力挽狂瀾以后,趙寒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他帶回大理寺的,在大理寺天牢,趙寒灼與安無憂一直同吃同住,安無憂從來沒離開過趙寒灼的視線,在這種情況下不大可能有中途掉包的可能。 但安無憂死了,讓那場宮亂看起來像一個非?;奶频耐嫘?,哪怕只有萬一的可能,楚凌昭也不能放過。 安若瀾跪到安無憂面前,掀開白布,從頭上拔下一支珠釵劃破他的膝蓋骨。 尸體的內里早就腐壞了,珠釵輕輕一劃,惡臭便爭先恐后的涌出,還有可怖的已經開始發黑的血rou。 安若瀾和楚凌昭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扭頭嘔吐起來,趙寒灼倒是早有準備,用絹帕掩住口鼻,但還是被熏得皺了眉。 吐了半天,安若瀾也不知是對安無憂太過惱恨還是怎么,竟拼著一口氣忍住惡心反胃,從安無憂的膝蓋骨里取出兩枚鋼針。 鋼針足有一指粗長,嵌進膝蓋骨中,被血rou腐蝕得沒了一開始锃亮的模樣,顯然已經釘入膝蓋很多年。 取出鋼針以后,安若瀾嫌惡的把它們丟到地上。 “啟稟陛下,這確實是臣妾兄長的尸首,這兩枚鋼針,是他十一歲那年,自己命人釘進去的?!?/br> 自己往膝蓋里釘鋼針?這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楚凌昭詫異,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安若瀾主動解釋:“兄長自幼體弱多病,十歲那年不知為何忽的發了頑疾,時常腿痛難忍,每次疼起來便如錐刺骨,大夫也束手無策,后來兄長實在忍受不了,便命人釘了鋼針進去,廢了自己的腿,腿沒了知覺,自然就不痛了?!?/br> 楚凌昭和趙寒灼聞言俱是睜大了眼睛,心底一陣寒涼,想到安無憂那日在議政殿與太后的對峙,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會那樣憤怒惱恨。 太后給他下的毒實在太狠辣了。 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要怎樣才能承受得了錐骨之痛? 太后如此,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 如此折磨著,任誰知道下毒之人是誰以后,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為自己復仇! 可宮亂并未成功,仇人也尚且安然于世,他卻與世長辭,沒報完的仇怎么辦? 楚凌昭和趙寒灼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安無憂肯定留有后手,背后有人在幫他籌謀,完成他沒能實施完善的復仇計劃! 既然尸首確定是安無憂的,留下來也沒有更多的意義了,楚凌昭讓宮人把安無憂的尸首抬去焚燒,和趙寒灼一起走出安若瀾的寢殿。 楚凌昭不停地回想剛剛和安若瀾的對話,被壓下去的違和感又浮上心頭,驀的,他停下腳步,冷聲命令:“愛卿立刻帶人去皇陵一趟!” …… 入夜,久未住人的太子妃寢殿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楚凌昭領著張德走進來,屋里沒有點燈,只有張德提著一盞飄搖的燈籠,燈籠光昏暗微弱,照得寢殿里四處張結的蜘蛛網頗為驚悚嚇人。 “陛……陛下,要點燈嗎?” 張德猶猶豫豫的問,整個人處于精神緊繃的緊張狀態。 自安若裳難產死后,這里就沒人住了,一直被視為宮里的不詳之地,久而久之,打這兒過的時候眾人都會覺得有陰風刮過。 楚凌昭沒吭聲,他負手在屋里慢吞吞的看著,對這里面的擺設很是陌生,他不知道當初那個端莊大氣的女子,是怎樣在這里度過的將近三年的光陰,也不知道她曾如何隱忍又熱烈的愛過自己。 他抬手從桌案上捻了一指厚厚的灰塵,舌根有些發苦。 趙寒灼去皇陵看過了,安若裳的棺材是空的,像是早知道會有被人挖墓掘棺的那天,棺材里放了一封書信。 剛剛在御書房楚凌昭已經拆開那封信看過了,信紙上是娟秀漂亮的字體,出自女子之手,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陛下,當您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意味著我們很快就要重逢了! 安無憂是真的死了,安若裳卻還活著,甚至連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也還活著。 “陛下,這地方怪冷的,老奴去給您拿件披風?” 張德試探著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實在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楚凌昭依舊沒說話,良久忽的發出一聲輕笑,驚得張德差點跳起來。 陛下莫……莫不是被鬼附身了? “皇后,沒想到你才是這背后的下棋之人!” 張德:“……” 陛下你在跟誰說話?可以不要這么嚇老奴嗎?老奴一直忠心耿耿,還想多活兩年??! 塞北邊關。 第一道晨曦穿透云層灑向大地時,厚重的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緩緩開啟,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緩緩駛入。 馬車非常華美,車轅上掛著極有民族特色的銅鐘,隨著馬車行走發出沉穩有力的聲響,像某種虔誠的路引祈禱,車頂和車窗都用色彩艷麗布匹裝飾,不管遠看還是近看都非常奪目。 馬車后面有八個騎兵保護,騎兵身上配著圓月彎刀,刀柄上鑲著五顏六色的瑪瑙石,折射著漂亮的光,削弱了胡人粗獷的悍匪之氣。 再往后,是十二個高壯如牛的胡人勇士,天氣很熱,他們腰上只裹了一匹粗布遮住關鍵部位,光明正大的露著精悍有力地腰膀,還是清晨,身上便出了一身亮晶晶的汗,野性十足。 待整個使臣團隊伍全部進入,城門重重關上,馬車停下,楚懷安輕夾馬腹上前,迎著晨曦朗聲開口:“本侯代表天子與遠昭國民歡迎王上與公主來此和親!” 第88章 你要帶我去哪兒? 清晨的陽光輕柔的灑在邊關的荒漠和暗黃的城墻上,好奇的百姓偷摸從門窗縫里往外看。 兩個俊朗異常的年輕男子穿著錦衣坐在馬上,身姿筆挺,迎著晨光在地上投射下一小片陰影,其中一個人臉上纏著繃帶,下巴出的紗布被血浸濕,也不知是包扎的人手法不嫻熟還是故意的,紗布的結正好打在腦袋頂,紗布兩頭支棱著,遠遠瞧著像只兔子,有些滑稽,然而城門口的氣氛卻一點都不滑稽。 低沉的車鈴又響了兩下,色彩艷麗的車門簾被一只寬厚的大掌掀開。 那是一只厚實的古銅色大掌,細看之下可以看見這只的掌心布滿老繭,繭很厚,是常年握刀磨出來的痕跡。 那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只半指寬的銀鐲,鐲子上嵌著一顆珍稀血玉,血玉通透瑩潤,折射著極好看的紅色,像成熟飽滿的石榴,攝人心魄。 一只銀鐲,足見其所有者身份有多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