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母儀天下的氣度還是要有的,給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還是要肩負的。后宮不可能只有一人嘛! 他想著,就看到閔惟秀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姜硯之。 姜硯之立馬挺直了腰桿子,“這布長得好生眼熟,本大王好似在哪里見過?!?/br> 耶律蓉一喜,緣分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姜硯之一拍腦門子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之前你家四姐的姨娘,過生辰,你送給她的那一塊,不就是這樣的么?” 閔惟秀白了他一眼,“你倒是記性好。不過顏色是不一樣的,我送她那一塊,是胭脂紅的?!?/br> 她說著,看向了耶律蓉,“這種布,在江南一帶十分的風靡,聽聞有一個叫春香的行首娘子,穿了一條這樣的裙衫,在花魁大賽里拔的了頭籌,十分的驚艷。這布的確是十分適合小郡主,我姨父在江南為官,去歲送年禮的時候,給我送了好一些?!?/br> “我向來不喜歡這種花里胡哨的顏色,便沒有穿。除了送出去那一匹,還有橙黃綠青藍紫六匹,你若是想要,待我回東京了之后,遣人給你送過來?!?/br> 耶律蓉看了看身上那閃閃發光的星光布,快速的取了下來,扔在了托盤里,“丑死了,不要了不要了!” 姜硯之點了點頭,“是丑死了。你生得還不如我白,的確是不適合藍色?!?/br> 耶律蓉眼眶一紅,差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想反駁,可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姜硯之又白又嫩的手,實在是說不出口,他娘的,小姑奶奶我真的沒有一個大男人白! 站在一旁的蘇中丞,無奈的搖了搖頭。 完了完了,閔皇后手段太高超了,她壓根兒不是女人為難女人,她是一眨眼,她的男人都能去為難女人??! 日后不說獨霸后宮,就是獨霸大陳,都是有可能的??! 宮斗贏家的境界,分為三種。 第一種,斗個你死我活,死爹死娘死閨蜜死孩子死丈夫,總算走到了最高的位置,雖然贏了,但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 第二種,表面宛如活菩薩,這里火上澆油,那里推波助瀾,坐在幕后指揮著槍桿子,指哪里打哪里,耗費心力,終于成為人生贏家。 第三種,便是娘家權勢滔天,皇上握在指尖,天生就要上天! 閔惟秀她就是第三種??! 蘇中丞想著,決定回去了就去尋自己在太醫院的大舅哥,生子藥多多益善,不然大陳要完??! 耶律槿的荷包空了,耶律蓉已經被打擊得魂不附體,姜硯之同閔惟秀覺得這個大遼的夜市也沒有啥好逛的了。 “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且先回去休息了?!?/br> 耶律槿用力的點了點頭,只聽得一陣噗噗噗響,屋子里騰起了一陣臭味。 耶律槿漲紅了臉,“我去去就來?!?/br> 簡直是丟臉丟大發了。他打在娘胎,便是小王爺了,哪里一夜吃過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下子肚子實在是難受得緊。倒是大陳來的那些人,胃都是鐵打的! 蕭怡真也紅了臉,快步的跳到窗邊,推開了窗子,屋外的嘈雜聲夾雜這熱浪,一下子全涌了進來。 她想著,給還在陷入自我厭棄中的耶律蓉倒了一杯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一言不發的。 見閔惟秀瞧她,抱歉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聽到有人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到茅坑里了!有人掉到茅坑里了!” 耶律蓉一聽,一下子回過神來,推開門便往樓下沖,她還沒有下去,就瞧見蕭怡真直接從二樓之上跳了下去,拼命的人群中跑了。 姜硯之走了出來,皺了皺眉頭,“走吧,咱們也去看看?!?/br> 閔惟秀點了點頭,指了指狂奔的蕭怡真,“人不可貌相,這姑娘身手不錯。該不會耶律槿掉進去了吧,那實在是……” 一旁的蘇中丞在心中念了一遍經,過路的大羅神仙們,千萬要聽到我的心聲,讓遼國的小王爺,成為我們大王的踏腳石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兇手耶律槿 活人掉進茅坑里,那可是個新鮮事兒,不一會兒,整個燕紗閣都被擠得水泄不通。 閔惟秀幾人廢了牛鼻子勁,才擠了進去。這一進去,聞到那股子惡臭,想要退出來,卻又不得退了。 這燕紗閣的恭房,分為男女兩種。因為來買布縫制衣服的多是女賓,小娘子專用的恭房里,擺的那是恭桶,熏了上好的香,氣味好不美妙。 而這外頭郎君們共用的,則是尋常的那種,底下擱一口大缸,上頭擱著兩塊板兒,雖然里頭也熏了香,但是比起女賓用的,那是天壤之別。 更別提,如今一趟糞水被人攪渾了,只露了個大辮子腦袋在外頭飄浮著,簡直是要多難聞有多難聞。 閔惟秀捂住口鼻,伸長脖子一看,這遼人都梳著小辮兒,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耶律槿。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下去撈尸的。 燕紗閣的東家,乃是一位徐娘半老的美婦人,此刻一邊吐一邊哭,“站在外頭的幾位英雄好漢,快請幫奴去報官,站在里頭的大老爺們們,可否搭把手,先將人拉起來再說?” “求求你們了,這里頭的,可能是北院大王!你們看他頭發上扎的頭繩,繡了乃是北院大王府的藍色家徽?!?/br> 不等眾人搭話,只見一只手伸進了糞缸之中,抓住里頭那人的頭發就是一拽……那場景…… 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往后擠了好大幾步,壓得后邊的人人仰馬翻。 閔惟秀一瞧,好家伙,要不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呢! 這蕭怡真對耶律槿是真愛??! 只見她將人一把拽了起來,打橫抱起放在了地上,顧不得身上的污濁,對著那東家喝道,“還不快些拿清水來,指不定還有救!耶律槿十歲就上戰場,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輕易的死掉的!絕對不會!” “怡真jiejie,我哥哥今日穿的便是藍色袍子,頭發上系著這樣的頭繩,還有,你看這個……這個是他今年生辰,我送給他的扳指上墜著的蒼鷹……怡真jiejie,這就是我哥哥??!” 耶律蓉說著,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蕭怡真咬了咬嘴唇,怒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還愣著做什么,去打水來!” 那東家娘子愣了愣,手腳并用的指揮人抬水去了。 這糞坑撈人的活計,他們不想干,但是打水討好北院大王府,那是搶著做??! “水來了水來了!”一桶水澆下去,污穢被沖掉了一些,那人的臉露出了一半來。 “都圍在這里做什么,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去樓上找你們,怎么一個個的招呼都不打,就不見了呢!” 閔惟秀同姜硯之回過頭去,看見了一頭霧水的耶律槿,耶律槿在這里,那么掉坑里死的那個,戴著北院大王府頭繩的人是誰? 姜硯之指了指,“你阿妹說你死了?!?/br> 耶律蓉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跳了起來,撲進了耶律槿的懷中。 蕭怡真眼眶一紅,也想撲過來,但是看了看自己已經弄臟了的裙子,往后退了幾步,又同之前一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不言語了。 耶律槿撓了撓腦袋,“哪里有人,出個恭都會死……” 他說到了一半,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個倒霉蛋子,別說,還真有! “耶律原,這是北院大王府的耶律原……” 他們兄妹相認,那邊澆水的人也不含糊,不一會兒,就將人沖刷得干干凈凈的。 耶律槿一怔,看了過去,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耶律原是你的庶弟?”姜硯之好奇的問道,習慣性的走了過去,查看起來。 此時的耶律原,已經被人抬到了一塊干凈的空地上,遠離恭房,不是那么讓人惡心了。 “嘴角被打破了,臉上有傷痕,應該是不久之前,剛剛同人打過架?!苯幹砰_始驗尸,就被人給打斷了。 “早就聽聞大陳的三大王擅長斷案,今日一見,不過爾爾。我們遼人的事,自然是有遼人來處理,不勞三大王越俎代庖了。在下蕭炙,這王都的命案,都歸我管?!?/br> 姜硯之站起身來,徑直的走到了耶律槿跟前,像是沒有瞧見來人一般,拍了拍耶律槿的肩膀,“你要慘了?!?/br> 耶律槿一抖,對吧對吧,你也有這種不祥的預感。 被忽視的來人,陰沉著臉,“我叫蕭折?!?/br> 他這么大一個活人,站在這里,竟然像是不存在一樣,簡直氣死人了。 姜硯之轉過頭來,“啊,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折哪個折?折斷的折,還是折壽的折?” “你!”蕭折轉過身去,看向了地上躺著的尸體,“死者耶律原,嘴角被打破了,臉上有傷痕,應該是不就之前,剛剛跟人打過架?!?/br> 人群之中,隱隱約約的響起了幾聲噓聲,這不是同之前大陳三大王說得一樣么? 蕭折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補充道,“死者的臉上,有被尖銳物體劃傷過的痕跡,結合他頭發上纏繞著的那個明顯不屬于他的銀制蒼鷹,打他的人,顯而易見!” 蕭折說著,又擼起了耶律原的袖子,腿等其他的地方,“死者沒有其他的明顯傷痕,致死的原因,應該是被人打進糞坑之中,窒息而死?!?/br> “在我來之前,已經尋人打聽過了,有人聽到了耶律原死之前,同人在恭房附近劇烈的爭吵?!彼f著,走到了耶律槿跟前,“而小王爺你,恰好在那個時間到了恭房,耶律原頭上的蒼鷹,乃是你的親meimei送給你的生辰禮物,整個大遼沒有第二只?!?/br> “我說得對不對,耶律槿?至于殺人動機,整個王都,沒有人不知道,你同耶律原,之前為了繼承家業,鬧得幾乎反目成仇,你不止一次說過,耶律原你怎么不去死!” 耶律槿簡直要氣炸了,果然被姜硯之給不幸言中了,他真的要倒霉了。 蕭折笑了笑,“耶律槿,請你走一趟吧。漢人有一句話,叫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便是去太后那評理,也是該抓你的?!?/br> 耶律槿一扭頭,看到了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姜硯之同閔惟秀,喂,你們兩個一臉看狗咬狗真歡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兜都被你們掏空了,你們就是這樣? 第四百六十章 撈我 耶律槿黑著臉,自打姜硯之同閔惟秀來了大遼,他的臉就沒有白過。 “撈我?!?/br> 姜硯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大遼國也并非是鐵板一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蕭折明擺著同耶律槿是有過節的,很有可能是分屬兩個派別。 大遼的皇帝如今年紀小,全依靠蕭太后垂簾聽政,蕭太后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作風十分的強硬。 無論是耶律家還是蕭家,都比老姜家能生多了,各種家族派系,錯綜復雜。 耶律槿年紀輕輕就做了北院大王,若說光憑他個人的能力,而沒有背后勢力推波助瀾,是絕對不可能的。 至于他同耶律原的關系不好,這個他來大遼之前,便聽蘇中丞說過了。 耶律原的母親,也是大族的姑娘,家世只比耶律槿的母親,略遜一籌,居了側位。 老北院大王是個短命鬼,正值壯年,人就沒有了。這兩個兒子,差不多大,怎么可能不爭? 個中血雨腥風無法細說,但是耶律槿略勝一籌,坐了他父親的位置,若說二人有仇,的確是整個王都的人都知道的。 姜硯之想著,這個蕭折雖然莽撞,但是有一點說得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