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他說著,便朝著二皇子走去,臨了又從高銀芳的籃子,顫抖著手,取出了一包點心,走到瑤娘跟前,又付了錢,這才甩著袖子離去。 一出門,看到那燦爛的陽光,簡直是老淚縱橫,激動得都哼起了小曲兒。 孫遠航臉色大變,也不顧那孫遠航,拔腿就跑了出去。 姜硯之無語的招呼了侍衛來,“你們先把衣服換了,然后將這劉畫眉的尸體,以及孫盛航,押回開封府去?!?/br>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閔惟秀,高銀芳,還有李明白,溪娘等人了,姜硯之這才把頭伸到墓xue里,喊道,“你出來吧?,F在害死你的人已經死了,你也該要去轉世投胎了吧?你是什么時候,到我這里來的?” 李明白見他對著空蕩蕩的地方說話,扯了張溪就走,“姜硯之,日后你去樊樓吃喝,全不收錢,只求你,別嚇我了行不?唉,我那酒樓,一日不瞧著都不行,我先走了??!弟妹,改日我在樊樓設宴,我們大家伙兒,好好認識認識??!” 他說著,一把撈起到現在都還在昏睡著的盛狗子,同捂著嘴的崔小七一道兒,一溜煙兒的就走掉了。 姜硯之鄙視的看了三個人一眼,認真的對閔惟秀說道,“我真不認識他們,真的?!?/br> 第三百八十四章 鬼新娘 “李明白是樊樓的東家?”閔惟秀好奇的問道。 姜硯之點了點頭,“可不是,那樊樓味道馬馬虎虎的,若不是有本大王隔三差五的幫襯,早就垮掉了?!?/br> 他說著,拉了拉閔惟秀的衣袖,“惟秀日后盡管去吃,李明白不收我錢?!?/br> 閔惟秀放心了,拍了拍姜硯之的肩膀,“既然如此,咱們日后都不用擔心餓肚子了。這鬼屋賺個買衣衫的錢,就夠了,這么一想,我倒是安心不少!” 姜硯之一聽,有些愁眉苦臉的,“可不是,我瞧這鬼屋不行,也就能夠給惟秀買兩匹布了,唉……” 一旁的高銀芳,無語的咳嗽了好幾聲,“我還在這里呢!你們兩個家財萬貫的,幾輩子都吃喝不完的,有什么好擔心的?!?/br> 買見過高門大戶的小娘子,官家的親兒子,還擔心沒有錢花的。 姜硯之一高銀芳還在,眼睛都亮,忙跑了過去,“銀芳啊,今日之事,你一定要如實的轉告給你叔父??!他知道,就等于我阿爹知道,我有多窮啦!也不知道,今日那些文人有沒有本事,把我窮到霸占墓地收錢的事,告訴我爹??!” 高銀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三大王且放心,我一定帶到!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辭了?!?/br> 高銀芳說著,深深的看了那墓室的門一眼。 雖然她喜歡這種鬼怪之事,但是這輩子當真再也不想再見一次鬼了! 臨到門口,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小聲說道,“三大王,官家想要修一本《太平廣記》?!?/br> 她說完,便又笑著走了。 姜硯之看著高銀芳的背影,若有所思起來。 閔惟秀看了他一眼,對著他點了點頭。 高銀芳已經不是第一次,給他們提示了。 這其中若是沒有高達的意思,他們是萬分不信的。 姜硯之若有所思,揉了揉腦袋,又對著墓門喊了起來,“劉百靈是吧,你快出來吧,不然的話,本大王就要親自進去,送你上路了?!?/br> “我在這里!”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閔惟秀和姜硯之猛的回頭,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鬼新娘,正是之前路丙抗上來,被他們勒來勒去的那個木偶。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你之前明明在墓里,怎么可以突然轉移到人偶身上來?” 劉百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死了之后,便變成了鬼,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沒有黑白無常來接引我。我便循著心中的感覺,一直走一直走,最后回到了村子里,進到了那副畫里?!?/br> “你說的是畫圣的話么?畫圣擅長人像,尤其是鬼怪,還畫過鐘馗捉鬼圖。你母親留下來的那副,也是鬼怪?” 劉百靈點了點頭,因為是木偶,她顯得十分的笨拙。 “是一副《鬼新娘》,我沒事在村中游蕩,到了那工匠家中。我雖然心中有恨,但是也不愿意這樣子在人間停留。聽聞那工匠說,這個是要運到三大王府的,便試著附身了上去?!?/br> “所有的鬼都知道,三大王乃是陽間的陰司官,若是想要轉世投胎,來找三大王洗清身上的冤屈,便可以順利輪回了。大家誠不欺我也?!?/br> 姜硯之恨不得咆哮出聲,喂,他們都是騙你的,我也不知道把之前的那些鬼忽悠到哪里去了,指不定都是魂飛魄散了喂! 他覺得自己,就算是跳進黃河里,都洗不清了! “我在這墓里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三大王來??扇f萬沒有想到,殺人我的人,害我的人,今日全都來了。我原本想要親手殺死畫眉報仇的,可是我除了附身在木偶上,并沒有別的能力?!?/br> “就在我沮喪的時候,孫二郎發現了我,他一眼認出了我。然后他殺掉了畫眉,我告訴他,那個工匠,在這里留了一個機關,是準備下一次做一個吊死鬼在那里的,不過吊死鬼的木偶,還沒有做好?!?/br> 閔惟秀聽得有些唏噓,想到孫遠航之前的疑問,忍不住問道,“孫盛航為什么要替你報仇呢?他若是殺了人,一輩子便毀掉了吧?八成是要被發配充軍的?!?/br> 劉百靈的木偶眼睛眨了眨,“他說,他jiejie在生小弟的時候,也如同我一般,被人灌了藥,最后一尸兩命了。他沒做辦法替他阿娘報仇,卻能替我報仇?!?/br> 劉百靈的聲音頓了頓,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是百靈鳥一樣,溫柔又空靈,難怪名字叫百靈。 “我阿娘只有我一個女兒,畫眉是我后娘生的女兒?,F在我死了,按照族規,那畫應該傳給我的女兒,可是不管是我阿娘,還是我,都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豆硇履铩吩S是那副畫,本來就不吉利吧?!?/br> “那副畫我放在墓中,我經常躺的那口棺材里了。你是燒了,或者是自己留著,都隨便你。只是希望,不要讓它落到我女兒手中了,免得她的人生,猶如我一般,徒生波瀾?!?/br> 姜硯之點了點頭。 劉百靈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像了閔惟秀,“那日在村中,的確是有人一見鐘情,只不過我錯把魚目當珍珠,弄錯了人罷了。這輩子有緣無分,虧欠良多,希望下輩子,當牛做馬相伴一生?!?/br> 她的話一說完,原本靈動的木偶,便像是陡然被人抽去了生氣一般,散落在地上。 那腦袋咕嚕嚕的滾了下來,滾在了之前孫盛航站著的地方。 閔惟秀笑了笑,下一輩子,估計要換劉百靈對孫盛航一見鐘情了。 “她已經轉世投胎去了!”姜硯之揉了揉閔惟秀的腦袋,松了一口氣。 “幸虧我同惟秀,都健健康康的,沒有生離死別;又門當戶對,沒有人棒打鴛鴦;還兩情相悅,無人橫刀奪愛!這世間,哪里尋得到第二對,像我們這樣的神仙眷侶??!” 閔惟秀擰了姜硯之一把,“誰同你兩情相悅了,不要臉!” 姜硯之癡癡的笑了笑,“惟秀肚子餓了么?去我府上吃點心吧,之前那個大眼珠子點心,便是宋嬤嬤做的,可好吃了,就是長得太恐怖,我讓嬤嬤特意給你做了一份正常的?!?/br> 閔惟秀有些無語,知道可怕,你竟然還做出來送人,怕別人膽子太大是不是! 第三百八十五章 該裝的還是要裝的 姜硯之見閔惟秀有些意動,又接著說道,“我叫人在我們要住的院子旁邊,修了一個演武場。我不會武功,也不知道修得好不好,不如惟秀去看看?若是有哪里不滿意的,好叫人修整?!?/br> 閔惟秀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算他有良心! 一直以來,多半都是姜硯之翻墻去武國公府,這壽王府閔惟秀來得倒是不多。 前幾次來,都覺得除了姜硯之的院子,其他的地方都是制式的,讓人一瞧就只有兩個字敷衍! 畢竟偌大的宅院,只有姜硯之一個主人。 這一進門,便感覺到與之前大不相同了,“那里怎么新種了這么些樹?” 姜硯之笑了笑,“不是一般的樹,都是果子樹。那些什么牡丹蘭花的,不好養活。果樹好啊,又能開花,等結了果,還有新鮮果子吃。我準備得可齊全了,這一條路,全是桃李;那一條路,種了柑橘,再往北去,還有柿子,栗子,蘋果,梨……” “春天我們就走桃花路,秋日里走柑橘路,一邊走一邊吃!我覺得惟秀肯定會喜歡的?!?/br> 閔惟秀心中微暖,上輩子她一直都沒有成家,窩在軍中,也沒有一個像樣的住處。 說起來,這壽王府很快就是專門屬于她的家了,姜硯之能夠處處為她想,她又豈能不覺的甜蜜。 “挺好的,等到果子熟了,我就摘一筐,直接從墻頭扔過去,我阿爹接了……” 姜硯之笑了笑,“不用不用,我已經在兩家的墻上,開了一個大大的月亮門,到時候惟秀你直接從門中走過去便好了。嘿嘿,你同岳父岳母說說,咱們可是三五不時的,要過來蹭飯的!” “畢竟兩個人吃飯,也不熱鬧不是!” 閔惟秀輕輕的嗯了一聲,難怪臨安長公主這些天看她的眼神,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眼神中帶著一股子欣喜,又帶著一股子愧疚,復雜得很。 那種感覺,就像是忽悠別人高價買了顆假珍珠,既高興把賠錢貨賣出去了,賺了大錢;又有些于心不忍,不是我存心想騙你啊,實在不賣出去不行??!只能忽悠你了! 原來是覺得她這一坨牛糞倒在了姜硯之這朵鮮花上! “還有這個湖,我沒有養錦鯉,養了些能吃的魚,還插了藕,等到明年夏日,咱們便可以釣魚吃蓮蓬!都說女人不可以一日無藕,男人不能一日無姜。我姓姜,已經有很多姜了,可惟秀還缺藕?!?/br> 閔惟秀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是我阿娘告訴你的吧?她如今年紀大了,同她那一群姐妹兒,成日里就討論些什么養生保養之道。非說綠豆能治百病,我家這些日子用飯,那都是一顆顆的……咦,誰在擊鼓?” 說話間,從湖面上傳來了一陣密集的鼓點聲,這一邊擊鼓,還一邊唱著小曲兒。 這鼓敲得極好,動若雷霆,慢若綿雨,可見敲鼓之人,乃是個中高手。 姜硯之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惟秀你怕是忘記了,之前咱們不是帶回來一個匠人么?就是做那個鬼新娘的,我瞧他做得好,就讓他留在府中了,他不光是做人偶。也有一手好木匠活,之前在樊樓里窩著,那是糟蹋了?!?/br> “說起來我運氣真好,尋著一個會養馬的,又尋到一個很厲害的木匠。哦,那個打鼓的,不就是木匠娘子么?” 閔惟秀這才想起來了,點了點頭,“對對,你這么一說,我便想起來了?!?/br> 說話間,那鼓點越來越近,一葉小舟緩緩駛來,在那小舟頭上,坐著一個穿著紅色襦裙的打鼓女,她神采奕奕的,一邊打著鼓一邊唱著歌,原本陰沉沉的湖面,因為她明媚的笑容,整個都亮堂了起來。 閔惟秀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身上大紅色的衣裙,微微的蹙了蹙眉。 東京城中達官貴人家的小娘子,大部分都很少穿紅色,因為她同劉鸞以前都愛穿紅,每次撞了衫,都要剛一場。久而久之,旁的小娘子,便很少穿正紅了,免得被卷入戰場,成了炮灰。 當然,最重要的是,以前沒有人比她的腰更細,都不愿意同她比。 自打劉鸞成了太子側妃,她便幾乎沒有見過她了,這一次再瞧見同她一樣穿得紅艷艷的人,未免有些微妙。 只不過她雖然霸道,但是講道理,不至于說就不讓人同她穿一樣的色兒了。 閔惟秀的紅裙,大氣張揚,像是戰場上飄揚的火紅旗幟。 打鼓女的紅裙,生氣靈動,像是荷塘里的一尾紅魚。 鼓聲戛然而止,顯然打鼓女發現了在岸邊的二人。 她的臉紅撲撲的,站在船上對著二人行了一個禮,“三大王,閔五娘子,是燕娘唐突了,今日陽光好,劉哥新造了小舟,讓我試試水。不曾想擾了貴人清靜?!?/br> 她說著,船已經劃到了岸邊。 姜硯之好奇的問道,“你是怎么又劃船,又打鼓的?” 燕娘微微一笑,“只要掌握好節奏,在間隙里劃船便可,燕娘年幼之時,在漁船上長大,不光會劃船,還能一根青竹作扁舟?!?/br> 姜硯之驚訝的看向了閔惟秀,“惟秀惟秀,這個不錯。等我們大婚的時候,正好讓她表演一個,在竹上打鼓怎么樣?” 那燕娘一聽,著急了,“大王,我可以一邊劃船一邊打鼓,但是在竹子上打鼓……” 姜硯之頗為失望,“那能帶人嗎?我同惟秀都沒有玩過這個?!?/br> 燕娘咬著唇,搖了搖頭,“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