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書生有些遲疑,百八十文的就去看個熱鬧,怎么想怎么覺得虧??! 茶博士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又接著說道,“你這樣想想看。這今兒個得去多少貴人啊,那今年春闈出題的人,可不也在里頭?萬一他有所觸動,以此為題,你瞧了現場,豈不是賺大發了?” “就算沒有,去那里露個熟臉兒,也瞧瞧貴人的排場,日后做官心中也不發憷不是。至少提起來,還能說上一嘴,想當年,我同那三大王也有一面之緣……” 茶博士口齒伶俐,那書生咬牙掏了錢,“你說得真是太在理了!” 茶博士拿了錢,望了望門外的車馬,樂開了花兒,他一早就知道,三大王是個好人??!這不,讓他找著發家致富的門道了! …… 武國公府門口的老槐樹上,別說,還真蹲著兩個人。 其中一男子,生得頗為圓潤,皮膚白皙得跟那嫩豆腐似的,而他身旁大咧咧的坐著一個身材纖細的小娘子,她正百無聊賴的晃著腳丫子。 姜硯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那啥,惟秀啊,我總覺得,這樹在抖,萬一折了,咱們都是千金之軀,豈不是要將這樹下烏泱泱的人給壓死了去?” 閔惟秀不滿的又抖了抖腿,狠狠的瞪了姜硯之一眼,“若不是因為你,我至于蹲在樹上看我嫂子進門么?” 姜硯之有些訕訕的低下了頭,一想起今兒個一大早發生的事情,他同閔惟秀到現在都難以置信,并深深的覺得,他們二人肯定都不是親生的,怕是從仇人家里頭抱過來,故意傷害的! 要不然,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爹娘??! 官家因為那丹藥的事,最近胃口都不大好,清減了不少,太后著急得不行,日日都催太醫盯著瞧。 但是只有他自己個明白,他這心里當真是苦??! 這苦還不能隨便說,難不成他要對著后妃說,愛妃啊,朕最近吃了人,心里不舒坦,吃不下飯去? 那還不把妃子嚇了個魂飛魄散的? 往日里有苦事,還可以同呂相公說上一說,這老狐貍會說話兒,三言兩語就去了他的心病,可如今,這老家伙替他背鍋跑路了??! 這左膀右臂,除了呂相公,就是高達了。 啥?你說對著高達說?得了吧,那還不如對著墻說呢! 官家心里苦啊,思前想后的,也就只有姜硯之這個兒子能陪吃陪睡陪聊天了。 因此這幾日,姜硯之都歇在了宮中,一大早兒,正想來武國公府幫忙,卻別官家給拉住了。 “兒啊,我只有一個meimei,我那meimei,這是第一次娶兒媳婦。兒啊,那呂相公剛剛給爹背了鍋,他只有一個女兒,今兒個出嫁……” 姜硯之認真的點了點頭,“爹你放心,我會好好幫忙的!” 官家心里苦啊,這唯一一個能聽他說話的兒子,咋就這么沒有眼力勁兒呢? 他是這個意思么? 官家支支吾吾了半天,都猶如對牛彈琴,只得破罐子破摔了,“兒啊,要不你今兒個就別去了吧,人家大喜日子,萬一鬧出點啥事兒來,那就不好了?!?/br> 姜硯之覺得自己個的姓氏沒有姓好,要不然,怎么天天都要臉色一僵,無語凝噎呢? 他實在是氣憤不已,想要尋閔惟秀好好說道一番,可沒有想到,剛走到武國公府門口,就瞧見了站在門口恨不得用腳踹門的閔惟秀。 “秀??!你要忍住啊,那是你自己家大門啊,若是被你一腳踹垮了,那你阿娘還不把你的腳給剁了!” 閔惟秀一瞧見姜硯之,氣不打一處兒來,“若你是我,也得氣死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過河拆橋之人,我大兄如何能夠娶到呂靜姝,那可是我用光了一輩子的聰明才智,才想方設法的把人家給騙回來的?!?/br> “這喝喜酒,我怎么著也是大媒人,你猜怎么著?我阿娘竟然說,兒啊,秀??!你看啊,你大兄這一輩子就娶這么一次親,你二哥是個老大難,指不定要打一輩子光棍了……你能讓阿娘開個好頭么?” “我一聽,拍著胸脯說道,阿娘,你放心,我會好好幫忙的!可你猜怎么著……” 姜硯之同情的看了閔惟秀一眼,“你阿娘同我阿爹,肯定是親兄妹,絕對沒有錯的!” 姜硯之從腰間解下了一個錢袋子,“這是我阿爹給的?!?/br> 閔惟秀無語的也解下了一個錢袋子,“我阿娘給的,她說這是給咱們倆去花天酒地的……” 第三百零五章 我阿妹一定在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br> 烏泱泱的人群,擠滿了武國公府的大門口,隔得遠遠的,便有那小童,一邊撿著喜糖,一邊嚷嚷著新娘子來了。 閔惟秀也不晃腿了,快速的站了起身,踮起腳尖,四處張望起來,花天酒地,哪里有看新嫂子進門來得熱鬧! 不光是是她,周遭的人也都麻溜的站了起身,壓得那樹枝丫兒一抖一抖的,跟抽風了似的。 姜硯之穩穩的坐在上頭,不是他不想站起來,實在是他無功夫傍身,萬一一個沒有站穩,被人給抖下去了,那豈不是丟人丟大發了?怎么說,他如今也是開封府家喻戶曉,堪比關公的傳奇人物了。 隨著鑼鼓爆竹聲原來越近,閔惟秀看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閔惟學,他今兒個穿了一身喜氣洋洋的紅袍子,越發的顯得憨厚老實,一看就是一個可靠的人。 他一邊走著,一邊隨手在馬背上的袋子里抓著喜糖喜餅之類的,遞給追著車隊跑的小童。 “硯之,你不好奇么?這成親可是大事兒?!遍h惟秀墊著腳尖,張望著,“一會兒新娘子下了車,我阿兄會把她背進去。我老想著,這若是個文弱書生娶了個胖媳婦,那還怎么背??!” 姜硯之眼珠子一轉,神色凌然起來,惟秀這是在暗示他,要他學學怎么辦婚事啊,她日后進門,排場絕對不能小了啊,起碼他不能太瘦,太瘦就是背不動媳婦的文弱書生了。 姜硯之這么一想,安心了幾分,從小到大,他就沒有瘦過,這個優點,他是萬萬不用cao心的。 他正想著,突然聽得一聲尖叫,緊接著就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聲。 “樹倒了,壓死人了!死人了!” 明明是害怕的尖叫人,姜硯之卻感覺自己聽出了一股子興奮感,這開封府的都是些啥百姓啊,死了人,咋這么高興呢? 正背著呂靜姝準備進門的閔惟學一瞧,亦是十分的欣喜,“之前阿娘讓小五同三大王出去耍,我就不同意,那是我親妹子,我成親,她怎么能不在場呢!我派人去尋,也沒有尋到她,還以為她真生了氣?!?/br> “現在看來,真的是太好了,小五一直都在呢!” 呂靜姝抽了抽嘴角,“不管旁人怎么說,惟秀就是我們的福星,若不是她,你我二人又哪里有今日?!?/br> 閔惟學一聽,越發的高興起來,他的阿妹就是這么討人喜愛! 此時門外的sao亂,已經引起了府里人的注意,不少人聽了動響,都跟著跑了出來。 這一瞧,更是議論紛紛起來,只見一棵巨大的老槐樹倒了下來,濺起了一地的灰塵,周圍的人都跑了開來,那樹冠直接砸在了新娘的馬車頂上,將那馬車砸了一個大窟窿。 在大槐樹的樹干底下,壓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顯然已經不省人事了。 好家伙,今兒個還當真死了人! “惟秀,咱們下去?!苯幹欀碱^說道。 閔惟秀點了點頭,一把抓起了姜硯之的棉袍,提溜著他便跳下了樹。 那些尖叫的人一看到他,尖叫得更厲害了。 姜硯之掏了掏耳朵,一臉的莫名其妙,這些人莫不是都瘋了吧? 他走近了一瞧,只見樹下躺著的那人,穿著一件青白色的長袍,這袍子十分的眼熟,乃是國子監的學子所有。 他蹲了下去,伸出手來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對著閔惟秀搖了搖頭,“人已經死了?!?/br> 圍觀的人,尖叫得更加厲害了。 站在門口的臨安長公主長嘆了一口氣,走了出來,對著閔惟學說道,“大郎先背靜姝進府,別誤了吉時,這里有硯之同惟秀在,肯定沒事的?!?/br> 閔惟學點了點頭,“一會兒完事了,讓小五同三大王進來,我同靜姝,都不忌諱這些個事?!?/br> 臨安長公主又嘆了口氣,難怪當年她阿娘勸她不要嫁給武國公。 說是嫁給了一個不省心的,日后生出來的孩子也定然是沒有一個省心的。這可不是應驗了。 她這個做阿娘的,又何嘗不想一家人在一起齊齊整整的。 但是最近這開封府,將她同姜硯之二人,傳得太過邪性了。 過猶不及的道理,是個人都應該明白的。 一開始人家說黑白無常,那都是一句玩笑話而已,說說逗趣誰會當真?可最近,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他們二人就是陰司使者了,要不走到哪里死到哪里呢? 今日大事當前,若是還巧合的出了什么事,那還不徹底坐實了二人倒霉蛋子的名聲?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得多,這才想著讓兩個孩子出去浪去,到時候若是還發生了什么,也能撇得一干二凈不是,可是誰曾想到,一切都是徒勞而已。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事情,不能不信了。 姜硯之對臨安長公主的苦心,那是一概不知,他蹲下來將那書生翻過來一瞧,只見他已經七竅流血,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死者……”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人接話道,“卓航,他叫卓航,是我們書院的魁首。他日后想去大理寺做官,最喜歡去茶樓里聽三大王您的故事了。今兒個他花了大價錢,來這里看三大王,萬萬沒有想到,死的竟然是他自己?!?/br> “真是人一倒霉,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被樹給砸死了呢?”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拿起卓航的手,翻來覆去的瞧了又瞧。 閔惟秀也跟著蹲了下來,“怎么著,有什么發現么?這個人難道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被大樹給砸死了么?這難道也能夠另有隱情?” 姜硯之點了點頭,“惟秀真聰明!這卓航的死,的確是另有隱情。他并非是被大樹給砸死的,而是在樹倒下來之前,已經死了?!?/br> 閔惟秀嘴張得圓圓的,我聰明什么了我就聰明? 我哪句話很聰明,你說出來我裱起來行嗎? “路丙,你去叫張仵作來,就說我這里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案子,叫他快些來驗尸。雖然有人想要趁亂掩蓋自己殺人的真相,但是我必須要說的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我同惟秀眼皮子底下殺人?!?/br> 第三百零六章 三大王的腦殘粉 在等張仵作來的時候,姜硯之也沒有閑著,他雖然也能夠驗尸,但是到底沒有張仵作那么經驗豐富,術業有專攻,這個他還是懂的。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那棵大槐樹的根部,彎下腰去仔細的瞧了瞧,“惟秀,你來看!” 這武國公府許是風水寶地,不光是人家長得結實,就是家門口的樹都比旁人家的要壯一些。 閔惟秀湊近一看,“這底下的根,都被蟲給蛀空了。難怪那么樹都沒有倒,偏生這一棵樹它就倒了?!?/br> 姜硯之點了點頭,“這棵樹莫非是一棵神樹,他不往左邊砸,不往右邊砸,偏偏往那死人的身上砸?” 周圍的人聽得這話,都議論紛紛起來。 他們不明白,姜硯之為什么說卓航早就死了,在他們看來,這丫就是一個被樹砸死的倒霉蛋子??! 姜硯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朗聲說道,“剛才說死者名叫卓航的兄弟,請站出來一步說話?!?/br> 說話間,一個穿著青白色學子服的少年站了出來,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姜硯之,激動的說道,“三大王,我叫明天亮,今年十七歲,尚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