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我沒有什么本事,只能勉強糊口,平日里多靠二弟。突然有一日,大約就是臘月二十五的時候,阿弟帶著銀子回來了?!?/br>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新的線索 “我阿弟其實是一個老實人,平日里拿一些小錢,都覺得燙手,但是你知道的,在外頭混,別人都拿,你不拿,未免有些不合群。那是我第一次瞧見他拿那么一大筆錢回來?!?/br> “他給我們每個人都買了東西,什么手鐲衣衫新書啥的。我問他,他說在宮中得了貴人眼,這是賞錢。宮中出手大方的人不少,我們也就沒有在意,只想著苦盡甘來,走了鴻運了?!?/br> “現在想來,我阿弟是不是被這錢給害了?” 姜硯之有些遲疑,終究還是脫口而出,“宮中走水,并非意外?!?/br> 那劉大郎并非是傻子,姜硯之在這個時候說宮中走水之事,意味著什么? 聯想上下,他兩腿一軟,癱跪在地,額頭上的汗珠子猶如黃豆般大小,雙唇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純粹是被嚇的。 防火燒宮,謀害親王,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過??! 劉大郎的牙齒咬得蹦蹦響,若是他能站起來,他恨不得現在就沖到靈堂上去,揪起劉二郎,啪啪啪的扇他幾個耳光,這簡直是豬油蒙了心,嫌自己一家子命太長??! “劉二郎回來,除了交給你們禮物,還給別的東西了沒有?給了誰?” 劉大郎一愣,“還有一些花剩的銀錢,我們家中向來都是阿娘管錢,如果有,那就給我阿娘了?!?/br> “路丙,去請劉老夫人來?!苯幹恼f道,哪里還有半點悲戚之色。 原本這劉侍衛就不是恩人,而是仇人。 不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便拄著拐杖,慢慢的走了進來,“大郎,你喚我何事?” 劉大郎忙不迭的說道,“阿娘,那日二弟除了給你銀子,還給別的東西了么?” 老婦人警惕的看了姜硯之一眼,覺得三大王不可能貪圖她那點銀角子,放了心,又警惕的看起閔惟秀來,這個不認識,不放心。 閔惟秀簡直哭笑不得,她明明臉上就寫著兩個明晃晃的大字有錢好嗎! 她哪一點看起來比姜硯之窮了?都說窮文富武,她阿爹作為jian賊,還不到處打仗,到敵國劫富濟自己;她阿娘是大陳朝唯一的嫡公主,大陳立國之后,官家可是按照公主該有的全樣的補了嫁妝! 她哪里窮了? 姜硯之咳了咳,“這是壽王妃?!?/br> 閔惟秀紅了臉,壽王妃這個名字,怎么聽起來這么不吉祥呢!總覺得要陷入什么奇怪的命運當中去了。 劉老夫人放了心,“還有這個房子的房契。二郎說他有了錢,就去求了國舅府,尋他買了這個宅院,這樣我們住得也安心一些?!?/br> 姜硯之眼睛一亮,“在你們族中,只要有錢,就能夠買下房子嗎?” 劉老夫人一愣,搖了搖頭,“旁的家我沒有聽說過,二郎說是宮中貴人幫說了話……” “三大王,張仵作來了?!闭f話間,一個王府的侍衛稟告道。 姜硯之點了點頭,“讓張仵作驗尸,主要是看腦袋后的致命傷口,看兇器是什么?” 劉老夫人一驚,“驗尸?為什么要驗尸?” 劉大郎趕緊拉住了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娘,阿弟是被人害的?!?/br> “什么?”劉老夫人白眼一翻,撅了過去。 劉大郎將劉老夫人救醒了,喚了自己的媳婦兒來守著,又出門送走了賓客,關上大門,這才走到了棺材面前,紅著眼睛說道:“您且看看吧?!?/br> 張仵作摸了摸胡子,凈了手,又用巾子掩蓋住了口鼻,這才開始驗看棺材中劉侍衛的尸體。 一旁的姜硯之得意的伸出手來,想要拍閔惟秀,閔惟秀趕忙跳開了一步,“你忘記你剛才同劉侍衛執子之手啦?” “哎呀,三大王你是不是又摸自己個下巴啦?老夫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摸了尸體再摸下巴,以后長不出胡子的……”姜硯之僵硬在了原地。 大陳朝都以長山羊胡子為美,他以后要是長不出胡子來,那豈不是要被人誤認為是公公! 簡直可怕! “還有這等事?”閔惟秀驚訝的問道,“張仵作,那要是宅斗,想要一個人失寵不是太容易了么,收買她的梳頭丫鬟,讓她天天摸了尸體再梳頭,嘿嘿,不出一個月,美妾變尼姑!” 張仵作抽了抽嘴角,他就是胡謅了。 一個兩個的,都不懂仵作的幽默! “閔五娘子以后可以在三大王的小妾身上一試?!?/br> 姜硯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哪里有小妾,本大王根本就沒有小妾!” 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閔惟秀。 閔惟秀笑而不語,她要斗小妾還用收買人? 她閔惟秀的狼牙棒往門口一杵,哪個小妾敢進門。就算進了門,姜硯之往小妾那里去,她就用狼牙棒在院子里敲木頭人,專敲下三路,不嚇死也嚇萎了他! 姜硯之絲毫沒有想到閔惟秀的思緒已經徹底飄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他挺了挺胸膛,“張仵作,還是正經事要緊?!?/br> 張仵作搖了搖頭,“致命傷就是后腦勺,乃是打擊傷,打過兩次,位置不完全重合。經過我多年的經驗推斷,兇器應該是條狀的東西,譬如棍棒……咦,三大王,還有閔五娘子,請過來一看?!?/br> 閔惟秀同姜硯之一步上前,湊近了一看,“打出了兩個窟窿洞!” 張仵作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個小夾子,在那兩個窟窿洞周圍翻找起來。 不一會兒,還真讓他從里頭夾出了一個細細的黑乎乎的硬東西來,“這是什么?” 閔惟秀好奇的問道。 張仵作打開了箱子,拿出了一個小瓶,倒出水來將硬東西上的血跡清洗了一下,洗來洗去的,這東西還是黑黝黝的,約莫指甲蓋長短,十分的細,“看上去是什么碎屑,可能是兇器上的?!?/br> 但是因為實在是太小了,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是什么上的東西。 張仵作將這個東西收了起來,又仔細的檢驗起來,不過接下來再也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事情陷入了僵局,派去現場勘察的侍衛也回來了,說是周圍的酒肆,都說沒有見過劉侍衛那天同人一道兒去喝酒,想來八成他是去了某些人的私宅里。 “接下來怎么辦?姜硯之?!?/br>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能讓你吃虧 “咱們拿著房契,去國舅府?!苯幹f道。 閔惟秀眼睛一亮,上門鬧事啊,她喜歡??! “走走走,說起來,我還去過劉鸞家好幾回呢,驕奢yin逸說的是他們家沒有錯了!” 不是閔惟秀小心眼,實在是她同劉鸞有些八字不合。不過前些日子,劉鸞的阿弟沒了,她又嫁進了東宮,這一下子,開封府的兩個惡霸女衙內,就只剩下閔惟秀一人了。 而她現在的外號也不是人見人怕的惡霸女衙內,而是人見人死的白無常了。 閔惟秀想著,莫名的覺得有些蛋疼,臉蛋疼。 劉國舅府的大門口,杵著兩個大石獅子,獅子兩旁一邊站著一個家丁,正在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說些什么,看到閔惟秀同姜硯之來了,頓時變了臉色,飛快的跑了進去,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這開封府里,誰不知道,劉鸞同閔惟秀不對付,是有仇的。 姜硯之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尷尬的說道,“本大王登門拜訪,乃有要事要拜訪劉國舅……” 門內半點聲音都沒有,閔惟秀頓時惱了,砰砰砰的拍起門來。 姜硯之趕忙往后了一步,呸呸呸的吐了起來,這劉家大門里的陳年老灰,都被閔惟秀給拍出來,跟下雪似的,嗆死個人! 門后的那個家丁,扭過頭去往著身后,懊悔不已,早知道,他就搶了去通報的活,讓那個家伙來守門啊,這閔五娘子如此剛猛,他實在是抵擋不住??! 這大門萬一被閔五娘子拍垮了,他跑的話來得及么? 會被壓成rou泥,還是壓斷腿? 閔惟秀拍了幾下,松了手,就在門內的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就聽到她說,“唉,手已經活動開了,該活動腿了?!?/br> 家丁果斷的打開了門。 閔惟秀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進去。 迎面就瞧見了劉鸞的父親同母親。 劉國舅是一個膚白長著美須的男子,雖然有些中年發福,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生得十分好的男子。 而國舅夫人,則是滿頭珠翠,劉鸞生得同她有七分相似。 “閔五娘子好大的威風,要硬闖我們國舅府嗎?這就是你的做客之道么?”國舅夫人說著,矛頭直指閔惟秀,半句不提姜硯之。 閔惟秀一見到劉家人,覺得自己就像是開啟了魔功一樣,有了用不完的斗志。 “哪里哪里,我阿爹告訴我,別人給你吃餑餑,你就給別人吃胡餅子;別人給你吃陽春面,你就請他吃鹵rou面,不能讓別人吃虧不是?!?/br> “我一瞧劉國舅府待客之道新奇,瞧見客人來了,啪的一下把門給關了。想著怎么著也得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得做出新意來??!不是說我,你們府上的小廝實在是太偷懶了,看這大門積了多少灰了……你瞧我登門兩手空空怪不好意思的,這就算做是我拜年的禮了?!?/br> 國舅夫人簡直要氣炸了,剛要開口…… 閔惟秀立馬接嘴道,“不用謝不用謝?!?/br> 謝你個大頭鬼呢!誰要謝你了! 劉國舅伸手攔了攔國舅夫人,“閔五娘子真是伶牙俐齒的,下次誰說侄女你不聰慧,那伯父我可是要跳起來幫你罵他的。下人們不懂事,得罪貴客了,三大王還請進來喝杯熱茶?!?/br>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這是連茶都不想給她喝??!不過他們也不是來喝茶的。 一行人進了府,劉府占地極大,同閔惟秀家中倒是不相上下,只不過劉家的名聲卻比閔家好多了,因為人家會裝??! 姜硯之同劉國舅寒暄了幾句,終于切入了正題,“國舅可知道這巷子里不幸摔死了的那位劉侍衛,宮中走水,他第一個發現的,也算是救了小王一命,小王原想感謝他,不料他已經……” “小王聽聞,他生前最希望的事,就是買下他們如今住的宅院,不知道國舅是否愿意割愛,讓小王買了去贈予劉侍衛家,也好讓他阿娘安度晚年,讓我回報了他們的恩情?!?/br> 劉國舅皺了皺眉頭,“三大王有恩必報,讓人佩服,不過這一整條街,都是當年官家賞賜給我們劉家的。你知道的,哪家都有些子孫敗類,我怕他們把產業鬧沒了,所以都只是提供給族人居住,并不買賣。這個口子一開……怕是……” “那這樣呢,我們加兩個條件,一,劉家必須保密,不得透露著這房產乃是他們所有;二來,日后劉家若是要賣掉宅院,只能夠賣給國舅府,但是國舅府不得故意壓低價格。這樣劉侍衛的心愿也完成了,國舅擔心的祖產外流的問題,也不存在,是不是……” 劉國舅詫異的看了姜硯之一眼,笑道,“三大王都這樣說了,我再不同意,未免不近人情。夫人,快取房契來?!?/br> 姜硯之同閔惟秀對視了一眼,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要不劉國舅就當真不知道房契已經到了劉侍衛手中,要不他就是一個天生的戲子! 簡直演技精湛,毫無破綻! 誰說劉皇后一家子都是紈绔加笨蛋,想不出什么厲害招數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