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小倉鼠抬眸瞧了陸之延一眼:“學長,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br> 陸之延聲音淡淡的,一如既往的好聽,他按下電梯關門的按鈕,待電梯門合上后,懶懶地把手指往下移,按[1]。 咦? 于恬有些不解,他去停車場干嘛?莫非不回學校?還是說開車去學校? 她沒再往下想,獨自上前一步,按了1樓。 1層很快到達…… 臨到達前,于恬抬眸掃了男人一眼,盯著他線條冷毅的下顎,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軟軟地問出聲:“對了學長,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陸之延眉梢一挑,唇邊懶洋洋地彎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回:“陸、之、延?!?/br> “名字真好聽!我叫于恬,大一法語系的。昨晚發現學長住我家對門后,特別驚訝,沒想到今天一早出門又撞見了學長,覺得特別有緣,一天的時間不到,就這么認識了學長,覺得特別開心?!背酝暝绮偷挠谔裨捰肿兊枚嗔似饋?。 “是嗎?”陸之延饒有趣味。 “對呀?!?/br> “哎呀,我上課要遲到了,不跟你說了,我先走啦,拜拜?!庇谔駴]什么情緒變化,電梯門打開后,她揮揮手說了聲再見,就準備邁出去,心里默算著從哪個小道抄出去可以快速到達公交車站,然后回校上課。 只是,她前腳剛邁出電梯,后腳還沒起步,就被人拎住衣領,拽了回來。 于恬被迫后退一步,目瞪口呆地看著電梯自動門在她面前緩緩關上,然后開始往下墜。 男人沒睡醒似的,撓了撓額前的劉海,輕輕懶懶地對她說:“走那么急干嘛?哥哥有車,既然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還那么有緣撞到同一時間出門,那哥哥肯定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去啊?!?/br> 于恬聽明白個大概,有點不好意思:“哥哥……不是,呸,學長……雖然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也是鄰居,但是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就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陸之延把她帶去轎車旁,垂眸睨了眼手上的銀色腕表,暗示著她:“現在離上課只剩下20分鐘了,你確定要自己坐公交車去?” 本來是算好30分鐘內跑去公交車站等車上車去學校的,現在被他拉來地下停車場,又找了五分鐘他的小車,當然只剩下20分鐘啦。 現在去坐公交車怎么可能來得及。 “……” 好吧。 為了開學第一天上課不遲到,于恬妥協了。 幸好,寧大的停車場不在正校門附近,往停車場開去的時候,也并不會經過人流量特別大的校道,沒有人發現于恬正捏著一袋已經空了的牛奶靜靜地待在陸之延的副駕上。 陸之延的駕車方式和于之初不太一樣,于之初是那種謹謹慎慎的中年男人,雙手必須牢牢地抓住方向盤。 陸之延則多了股懶散勁,整個人像是沒睡醒似的,漫不經心,一邊手松散地搭在車門上,單手握著方向盤,修長的腿半敞,踩著油門,特別扎眼。 于恬在陸之延把車開進停車場前,說了聲謝謝:“學長,可以在這里停一下嗎?我快來不及了,還有五分鐘就打鈴上課了?!?/br> 小姑娘圓溜溜的大眼睛懇切地看著他,長長的羽睫撲閃撲閃,像個小動物。 更像昨晚聊天群里那些人常發的“小貓咪rourou的手掌合攏上下晃呀晃”的表情包,特別可愛。 陸之延聲音淡淡,沒什么意見地回:“好?!?/br> 然后微涼的指尖不知道按下什么按鈕,接而長臂伸過去,越過她細瘦的肩膀去碰副駕車門上的開關,男人上衣的袖口輕輕掠過于恬的鎖骨,肌膚摩擦,像在撓癢癢。 為了配合他的動作,于恬伸直脖子,眼睜睜看著他俯身過來后近在咫尺的俊臉,不明就里地等他親自伸手打開了車門,臉上生起熱意。 幾秒后,聽見他說:“車門最近有些壞,比較難開,還沒時間去修?!?/br> 原來如此…… 于恬下車后,摸了摸guntang的小臉,開始往教室跑。 第4章 x4 法語專業要學的課程特別多,不僅要學習法語必備的語法和必要的詞匯外,連法國的社會文化,經濟文化交流也要掌握。 今天早上開課的是法語口語課,授課老師是一個純純正正的法國人。 栗色的頭發,人很高很瘦,膚色冷白,滿身清淡醉人的香水味兒,是個優雅的法國女人。 她上課比較開明,在她的認知里,想聽課的同學自然會來聽課,不想聽課的來了也沒用,所以,她從來不點名。 是法語系里最好的老師。 據說,這是法語系的學長學姐們在論壇流傳下來的經驗。 于恬一跑去教室,就看見偌大的階梯教室空了一半,直接二分之一的人沒來上課,留著一頭黑色短發的張佳坐在倒數第二排沖于恬招手:“甜!快過來!這兒,這兒!” 于恬氣喘吁吁地走過去,一宿舍四個人,包括她在內,只有三個人來了教室,不由好奇問道:“秦瑜真的不來上課嗎?” “不來?!弊趶埣雅赃叺牧硪粋€舍友把一顆口香糖拋進嘴里,慢悠悠地開口,“她說周六就開始軍訓了,她要養一下精神,不然軍訓的時候可能會累成狗。她還說寧愿不來上課也不要軍訓中途累到暈倒住院,不然多虧啊?!?/br> 于恬拿紙巾擦了擦汗,天真地附和著:“這么嚴重啊??墒俏矣X得學校對我們已經很好了呀,第一學期開學熱辣辣的天不讓我們軍訓,到了第二學期,春天沒那么熱的時候才軍訓,已經很好啦?!?/br> “管她那么多呢?!笨谙闾桥⑥D了轉筆,無所謂地說,“反正這個外教老師不點名,我就是覺得開學第一次上課不來的話,心里過意不去,下次我也不來了。你們兩個相依為命吧?!?/br> 張佳朝她翻了個白眼:“話說,你們倆考法語系來干嘛的?” “湊熱鬧啊?!?/br> 于恬、張佳:“……” 上課鈴一響,外教老師踩著六公分的高跟鞋優雅從容地走上講臺,然后用一口純純正正的巴黎腔向大家問好:“同學們,早上好?!?/br> 課上的同學幾乎都聽懂了,也回同樣的法語。 然后,張佳一臉認真地看她紅唇一張一合,嘰里呱啦說出一堆完全翻譯不出來的話,法語老師有些愧疚,給大家彎彎腰,說了聲:“抱歉?!?/br> 這句“抱歉”很多人倒是聽懂了,就是不懂為什么要抱歉。 張佳扯了扯于恬的袖子,問她:“噯,她剛剛說什么啦?” 于恬似懂非懂,從幾個單詞里拼湊了一下,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剛剛好像說要點名,是學校規定的,因為以前經常不點名,太多人掛科啦,所以學校對她有意見。從這學期開始要進行課堂點名?!?/br> “哇?。。。?!”連‘抱歉’都聽不懂的口香糖女孩一臉崇拜地看著于恬,“你怎么那么厲害,才學了一個學期就聽懂啦?” 于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聲音軟糯糯的:“她說得挺慢的呀,詞匯也是專門挑我們聽得懂的來說?!?/br> “那是,我們甜寶簡直就是法語天才?!睆埣褜櫮绲啬罅四笥谔癜尊哪樀?,沒忍住又摸摸她毛絨絨的發頂,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外教老師拎著花名冊開始點名時,才猛然記起一件事情,“糟了!秦瑜怎么辦?” “快讓她過來??!”口香糖女孩撞了撞張佳的胳膊,“你來打電話,我手機掛著游戲呢?!?/br> 最后,于恬目瞪口呆地見證了她的上鋪秦同學,五分鐘的時間,連牙都沒刷,直接套上外套,頂著雞窩頭生死時速趕來了教室。 其余三人咂舌…… 現在的女人真可怕。 居然為了防止被記名曠課,連形象都不顧。 開學第一周的課一般都比較松閑。 第二天,于恬下了課后,看見班群通知各個同學在某某時間段去體育館領軍服,軍徽和軍鞋。 一看到這個消息,就暗示著軍訓越來越近了。 彼時,于恬正撐著一把小傘和舍友們站在體育館門外排隊,領軍服的隊伍直接在體育館內拐了兩個彎兒,一直延伸到館外,仿佛看不到盡頭。 口香糖女孩林默默拿出皮筋在自己的頭頂隨意扎了個丸子頭,用手朝臉上扇風:“我靠,這隊也太長了吧?得排到什么時候???” “我好餓啊?!鼻罔の嬷亲?,嘴角下垂。 于恬撐著傘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但沒說什么。 正在這時,體育館內走出來幾個穿著無袖籃球服的高瘦男生,都剪著利落的短發,手臂肌rou流暢,為首的人拎著一個沾了些許灰塵的籃球,突然往隊伍中間一掃,發現了其中的于恬。 于恬瞪大眼,眼神厭惡地開始往張佳身后躲,顯然是不想看見他,全身心都在抵觸。 宋峻把手中的籃球扔給旁邊的人,毫無眼力價的上前幾步,想把于恬扯出來:“于恬,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那天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聽我解釋一下……” 正在聊天的舍友晃過神來,回頭望了眼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側穿著籃球衣的男人——于恬的前男友。 宋峻不罷休,對著于恬哀求:“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就跟你說一句話,就幾分鐘的時間……” “我不想聽,一分鐘都不想看見你?!庇谔褚娝尉^來扯她,抓著張佳的手,遮陽的傘亂甩,不讓男人靠近,不小心刮到宋峻的耳廓,他捂住右耳,通紅了一片,應該是破皮了。 張佳擋在于恬身前,推他:“你干嘛???都分手了,你還想說什么???出軌你咋還有臉呢?” “關你什么事???” 一直忍氣吞聲的宋峻見被人這樣羞辱,還是女生,好面子的他面露兇容,整個人氣沖沖的,帶著一股戾氣。 張佳再怎么剛,到底是女生,肯定怕啊。 林默默見事態不妙,發揮著她的專長,尖聲大喊:“?。。?!救命?。。?!學長欺負小學妹啦?。?!” “快來幫忙?。。。。?!救命?。。。?!” 這一時間段來領軍服的大多數都是法語系的學生,周圍大半都是同一個班上的人,班上的男生見是自己班的女生求救,立馬涌過來,場面混亂。 林默默和張佳拉著于恬躲在后面幸災樂禍地看著宋峻被人圍堵,推攘,指著鼻子罵他憑啥來這兒欺負人,就憑自己是研究生院的學長,大他們幾屆就可以以大欺小嗎? 還打起架來了…… 宋峻一拳掄到于恬班的體育委員臉上,卻被他反踹了一腳,腳跟不穩,退后兩步,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 體育委員不爽地蹲下身,挑釁他,眼看架又要干起來,張佳見好就收,大喊:“老師要來了?。?!別打了,別打了?。?!這里是學校,別鬧太大了?。?!” 沒想到,眾人剛驚慌地想要回到自己的位上繼續排隊,身后就響起一道渾厚年老的嗓音,地中海老教授背著手,踩著皮鞋快速趕來。 “干什么干什么!體育館門前聚眾打群架,都很閑,沒事干是嗎?” 大家紛紛低下頭,不敢說話,于恬宿舍四人也站在幾個男生的身后,乖乖地閉嘴。 宋峻特別丟臉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無意間看見來管事的居然是他們外交系的一個教授,教授身旁還跟了個人,那人手腕上的銀色腕表特別顯眼,手臂自然垂下,搭在褲管兩側,指節修長削瘦,漆黑的桃花眼看向他時仿佛帶著戲謔。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明顯是陸之延占了上風。 但也只是一瞬,就快速挪開,直勾勾地朝人群中最矮的那顆腦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