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以為他在害羞,新郎沒有逼迫他繼續回答,而是問著地上的靈幣,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溝通的,新郎竟將程知初打起橫抱,在原地轉了幾圈,喜悅異常地說道。 “我也愛你,知初,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舉辦我們的婚禮了!” “呼……” 小熊松了口氣,“吧嗒吧嗒”地走到靈幣前,將靈幣撿了起來,小聲地說道。 “你這樣還差不多嘛?!?/br> “……”靈幣一言不發。 “不過你要記住,mama最愛的是爸爸,其次是我,你只能排在我的后面,我就是你的老大,你懂嗎?”小熊用軟乎乎的手戳了戳靈幣。 “……” 靈幣沉默幾秒,竟然自己從小熊手中彈開了,滾動幾圈,展露出了惡魔面。 “嘩——” 小熊的頭頂突然毫無征兆地落下了一汪水,將它徹底澆了個透心涼。 “我要吃了你??!” 小熊吸足了水分,霎時變得圓滾滾的,它憤怒地張開了長滿尖牙的嘴,“咔嗒”一聲把靈幣叼住,與它做起了殊死搏斗。 程知初被新郎抱著轉圈圈,雙手不得不按在殘存的裙擺上,防止裙擺飛起來——雖然他一個男人即使走光也不算什么,但他還是不想這樣?。?! 就在他被轉得七葷八素的時候,新郎終于停下了動作,將他放了下來,扶著他的手臂,滿是歡喜地說道:“我們去找我的頭,只要找到我的頭顱,我們就能結婚了?!?/br> “……好?!背讨跷嬷约旱淖?,忍耐住胃里的翻滾,小聲說道。 “我聞到了一股臭味……” 小熊“呸”了一口,將沾滿口水的靈幣吐到地上,抖著身上的水,鼻尖抽動,辨別著臭味傳來的方向:“還有鮮血的味道……但是外面就沒有,這里有什么東西?!?/br> 在這個鏡中世界會有味道?難道穆先生把頭顱放在了鏡子里? 程知初怔了怔,他本以為這個鏡中世界是“寒枝落白”開辟的,但現在看來,卻很有可能是穆先生早就使用過的,他甚至沒有將頭顱放在地宮里,而是更為謹慎地放在了這面古怪的鏡子里。 那這么說他還要感謝“寒枝落白”把他帶進來了? 不…… 他的臉色有點古怪,搖了搖頭,揮散了這個想法。 地上的靈幣立了起來,將口水抖了下去,也轉起了圈圈,向著某個方向滾動而去。 小熊循著味道,和靈幣走向了同一條黑暗幽深的通道,見狀一腳將靈幣踢飛,生氣地叫著:“不許跟著我!” 靈幣落到地上,又呈現了惡魔面,沒過幾秒,小熊被地道中松動的石磚砸中了身體,又一次與靈幣撕打了起來。 程知初咳嗽了一聲,連忙阻止了它們兩個,讓它們好好相處,一起領路——主要是它們一個渾身沾滿了水,另一個沾著口水,他哪個都不想撿起來,要么就直接收起來一個了。 靈幣和小熊聽到他的囑咐,只好偃旗息鼓,一聲不吭地在前面領路,程知初被新郎握著手,跟在它們后面,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寒枝落白”剛才說的話。 更多的白易?那到底是在指什么…… 白易的日記·第七十六部分 沒紙了,我要換一本日記本。 (大半頁數的紙張都之前被白易撕掉隨手畫了有關知初的涂鴉。) 第七十七章 厲鬼的新娘(完) 鏡中世界復刻了外面的全部景象, 唯一不同的是左右的映像是顛倒的,物品擺放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而且還隱隱透著光亮, 即使程知初把手電筒落在了外面,也能勉強看清黑暗幽深的通道,不至于撞上墻壁。 更何況還有新郎牽著他, 帶他在曲折的通道中穿行著,不會讓他走歪,小熊和靈幣就在前面領路,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都想爭先領路, 后來被新郎呵斥,只好頗為不甘地放緩了速度。 被新郎冰涼的手指扣著手腕, 程知初有些心神不寧, 腦海中翻滾的全都是“寒枝落白”在被收入圖鑒之前的呢喃低語。 「無論是他,又或是其他的“白易”……」 其實他之前就曾感覺白易似乎有些神秘,可能在隱瞞著什么事情,比如說白易為什么要選擇死亡模式, 以及他是不是在現實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狀況。 現在他知道了,白易在六年前就很可能已經被穆先生砍下了頭顱,而進行游戲的白易并沒有真正的實體,那可能只是他的靈魂, 又或是尋找到特殊的方法所制成的新身體。 白易和他在同一時間進入游戲,似乎和他一樣, 只是一個新手玩家,可如果真是這樣,在這六年的空窗期里,白易的靈魂又在什么地方? 難道他是直到最近才蘇醒過來的嗎?那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現實中遭遇了什么……而不止一個白易指的又是什么? 越是去想,程知初就越感到困惑,也越心疼,他直覺地認為事情沒這么簡單,白易很可能對他隱瞞了許多事情,可是他沒有絲毫想要責怪白易的心情,他只是想盡自己的力量幫助白易,盼望著有一天他能完好無損地回到現實中來。 因為白易是他喜歡的人。 而造成白易死亡的罪魁禍首,就是這里的主人“穆先生”…… 程知初驀然收緊手指,內心竄起一股怒火,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了前往黑暗的通道。 小熊剛才敏銳地嗅到了腐臭與血腥味,而現在這股氣味也同樣傳入了程知初的鼻子里,變得越來越濃郁,甚至令人作嘔,也代表他們離頭顱所在的地點越來越近了。 這股味道……穆先生究竟殺了多少人,又堆砌了多少尸體,才會有這么強烈的臭味? 程知初捂住自己的口鼻,在憤怒之余,他的心底也難以抑制地彌漫起了驚愕和恐懼之感,無法想象通道的盡頭到底會是怎樣的景象,會不會堆放著如山如海的尸體。 「穆先生留在這里的力量和氣息都很弱了?!?/br> 靈幣滾動向前,在程知初的耳邊幽幽說道。 「他確實很久沒有回到這里了,憑我的感覺,至少有一年以上,甚至不止一年?!?/br> 「他留在這里的布置和陷阱因為沒有力量的補充,基本都失效了,否則即使有我的好運加成,你也不可能會這么輕易地進來?!?/br> 「他應該是出了什么事,甚至是已經死了,否則他不可能這么久都沒回到這里?!?/br> 「這里就是他的一切,和他的命一樣重要,如果不是他被困住或者死了,我想不到第三種會讓他把他的好運遺棄的可能?!?/br> 如果這個畜生真的死了就好了,希望他死相很慘,慘到死無全尸,渾身稀巴爛的那種…… 程知初在心中惡狠狠地詛咒著穆先生,把他知道的臟話幾乎全都罵了一遍,而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到了?!?/br> 靈幣提醒了他一句,小熊也嗚嗚叫了幾聲。 程知初抬眼打量起前方,這是一扇雕刻著繁復花紋和浮雕的黑色石門,緊緊地關閉著,但饒是如此,濃郁的腐臭味還是遮掩不住地從門下的縫隙傳來。 努力無視掉小熊的口水,程知初把靈幣撿起來再次拋擲,得到了小丑的一面,有了好運作為加持。 新郎讓程知初稍微后退幾步,將手掌搭在黑門上,向著前方兩側將沉重的石門緩緩地推開了。 “唰——” 映入程知初眼底的景象陰森而怪異,令他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里明明是地下,可在他的視線里,卻出現了灰暗陰沉的天空,下方是無邊無際的大地,在極遠處交融于一起,形成了一條地平線。 地面是黑色的土壤,上方長著許多形狀怪異扭曲的樹木,樹木盤根錯節,枝杈光禿禿的,竟沒有一片葉子,樹皮呈現純黑色,上面浮現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宛如是把死人的肢體扭在一起,涂上黑色的顏料,顯得極為恐怖。 烏鴉成群掠過,停留在樹枝上,發出了難聽的叫聲。 空氣中彌漫著足以令人窒息的惡臭味,滿地都是散落的尸骸,有的已化為白骨,有的卻似乎剛死不久,正在逐漸腐爛,露出黑紅流膿的腐rou,蠅蟲在里面鉆來鉆去,發出“嗡嗡”的響動。 除了這些無人掩埋的尸骸,還有如海洋般遍布的墓碑、一個個隆起的墳包,插著簡陋的木牌,只有少數修建得比較平整,勉強可以稱作是一座墳墓。 在極遠處的地方,有朦朧扭曲的人影緩緩穿行而過,消失于地平線的盡頭,仿佛被天空吞噬了存在。 被眼前地獄般的景象所震懾,程知初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瞬間打了個冷顫,甚至不敢想象這里到底死過多少人,以及他們是不是全都死于穆先生的手里。 【這里就是亂葬崗?!?/br> 系統提醒道:【只要你找到新郎的頭顱,就可以在這里親吻他了?!?/br> 因為這里的惡臭味實在太濃烈,令程知初反胃不已,每次呼吸都痛苦不堪,導致他不得不在商城購買了藥劑,服用之后才勉強平靜了下來。 而系統的話更是讓他心中微驚——假如他沒有靈幣,只是滿目地在這片無邊無際的亂葬崗里尋找新郎的頭顱,還不知道要花費多久的時間。 而且還可能有白易的頭顱和尸體…… 程知初閉了閉眼睛,心情極度壓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新郎的頭顱就在這片亂葬崗,他可以直接親吻新郎,完成“誓約之吻”,結束這個副本,徹底解決“寒枝落白”和戒指詛咒的問題。 之后他說不定還可以在這里找到白易的身體,并想辦法把他復活。 “?!?/br> 血色的靈幣再一次被程知初拋動,發出清脆聲響,同時他在心中許下自己的愿望。 「讓我順利找到白易和新郎的身體?!?/br> 靈幣落入他手中,依舊是好運的小丑面,與此同時,新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或是發現了什么,開始徑直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了。 新郎邁動的步伐很大,程知初被他牽著手腕,小跑著跟在他身后,雪色的婚紗裙擺在空中輕靈飄動,與四周恐怖猙獰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是這片灰暗中唯一的亮色。 他們穿過一座座石碑和墳墓,停留在枝杈上的烏鴉眼珠轉動,凝視著他們,黑色的瞳仁映出了樹下兩人的身影。 “……找到了?!?/br> 忽然新郎的腳步一滯,停在了一座石碑之前。 “就是這里?!?/br> “我能感覺到,這里埋著我的頭顱?!?/br> 新郎的頭就在里面? 程知初微喘著停了下來,聽到新郎所言,連忙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繞到他身邊一起看向墓碑。 同時他注意到了墓碑上所刻下的血紅文字。 那是墓下所埋葬之人的姓名。 “……” 程知初的瞳孔猛然收縮,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容。 新郎單膝跪地,手指撫摸上那兩個血字,聲音低沉地念了出來。 “……白易?!?/br>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