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程知初內心一聲哀嚎,這都怪那倒霉戒指,雖然他現在沒把它戴在手上,可它的副作用似乎并不會因為他不使用它而消失。 想到這里,他干脆直接把戒指拿出來戴了上去,既然怎么都躲不過副作用,那么干脆就直接拿出來用了,這樣當周圍有鬼的時候,戒指還能稍微提醒一下…… 當程知初將這枚染血的銀戒指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時,白易目光一頓,盯著戒指凝視了片刻,直到季云肖拿出了一大串鑰匙,才將視線從戒指上移開。 “這是在導診臺的柜子里找到的?!?/br> 季云肖將這一大串鑰匙遞了出來給所有人看,巨大的鑰匙圈上串著很多把鑰匙,幾乎都是銹跡斑斑的,有的鑰匙甚至已經折斷,只有一把看上去還可以使用。 “我們看過了,鑰匙上刻著105這個數字,應該是105室的鑰匙?!贝蟾哒f道。 提到105這個數字,程知初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相應的位置,身體微微一僵。105室是位于走廊右側的房間,對于這個房間他非常熟悉,因為這就是羅醫生看診的辦公室。 這種和自己有著密切關聯的感覺讓程知初頭皮發麻,渾身都很不自在。他跟白易幾人說了辦公室的事情,白易等人點了點頭,便進入了大廳右側的走廊。 手電筒的光映照出了走廊的景象。這條走廊黑黢黢的,幽深狹長,在光源不可映照的前方是一片黑暗,兩側的窗戶和屋門幾乎都被木板釘死,無法打開,兩邊的墻壁濕漉漉的,滴滴答答流淌下水痕,翹起了不少墻皮。 “啪?!?/br> 一滴水落在了jiejie孟可的臉上 ,她伸手抹了下去,下意識地抬頭往天花板上去看,不明白這里為什么會流出這么多水。 她拿手電筒照亮,也只能看到白色的屋頂上有斑斑水跡,似乎是從樓上滲下來的。 可這里已經停用了好幾年,水電也早就停了,不會是水管漏水,那這些水……到底是從哪來的? 孟可有些疑慮,放下自己的手,然而當掌心在她眼前一晃而過時,她竟然看到了一抹刺目的鮮紅色,并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心“咯噔”一跳,再仔細往自己的手心里看去,那抹疑似是血跡的痕跡卻消失不見了,還是剛才她從臉上抹下來的濕潤水痕,似乎只是她剛才眼花了。 這到底是什么啊…… 孟可越發不安,攥了攥自己的手心,扭頭向自己的meimei尋求安慰,然而當她看向meimei孟心時,卻驚恐地發現meimei的臉和身上全都是血,一雙蒙著白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沖她露出微笑,嘴里涌出了一大股密密麻麻的蟲子。 “啪?!?/br> 蟲子掉在地上,蜷縮著細長的身體,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碩大的rou瘤,看起來極為惡心。 “jiejie……” 在孟可悚然的注視下,少女笑著向她慢慢伸出了手,嘴角越咧越大,衣服和皮膚如同蠟燭般漸漸融化,噴涌出更多的鮮血,露出了里面的內臟,眼珠子和牙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 “心……” 孟可渾身顫抖地張大了嘴,驚駭至極,難以接受自己的meimei變成了這幅模樣。 她一步步地倒退,少女卻持續不斷地逼近她,每走一步,身上的rou就如爛泥般“噗噗”地往下掉落,細長的軟體蟲子在爛rou組成的洞間爬來爬去,發出“嘶嘶”的響聲。 “不、不要過來!” 孟可失聲尖叫,此時她仿佛被蒙蔽了心智,想不起來去思考為什么其他人都不在這里,甚至沒想到拿出武器,只剩下滿心的恐懼,急遽縮小的瞳孔中映出了少女潰爛的面龐。 她沒有注意地面,后退的腳忽然踩到了什么東西,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因為身體在劇烈顫抖,害怕到渾身脫力,她甚至無法再站起來。 “jiejie?!?/br> 少女渾身的血rou幾乎已經掉光,露出了黑洞洞的眼眶,下頜骨吱嘎響動,只剩下掛滿蟲子的白骨手臂朝她伸了過去,一下子攥住了她的肩膀,指骨戳進了rou里。 “啊啊啊啊,走開,走開啊——!” 孟可嚇得魂飛魄散,閉眼搖頭極為驚恐地尖叫著,直到她的肩膀被猛然晃動,臉頰觸碰到了溫熱的皮膚,meimei擔心的叫喊聲接連不斷地傳入她的耳朵里,她才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睛,愕然地看到了meimei充滿生氣的面龐。 “jiejie,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嚇我??!” meimei孟心搖晃著jiejie的肩膀,看到她從剛才起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焦急得不得了,這下看到jiejie的眼睛恢復了焦距,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 孟可怔了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開始上下撫摸meimei的臉和身體:“心心,心心?你沒事吧?”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啊,jiejie?!鄙倥兆iejie的手,“你剛才怎么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聽,一直在后退,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東西?!?/br> “我……我剛才看到你變成了怪物,還有其他人……肖肖他們都不見了……” 借著少女的力,孟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臉色蒼白,頭暈目眩。 “看來你產生了幻覺?!贝蟾哒f道,“你剛才有沒有做過什么?” “沒有……只是有滴水落在了我的臉上,我擦掉了?!泵峡苫袒陶f道。 “水?哪來的水?” “就是從天花板——” 孟可抬頭向上看,話語卻戛然而止,臉色又白了幾分。 只見天花板上干干凈凈,墻壁也光滑一片,蒙著一層灰塵,沒有任何被水浸泡過的跡象。 “jiejie……” 感覺到她在渾身發顫,孟心握住她的手腕,眼中充滿了擔憂。 程知初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些發毛,可是他的戒指沒有發熱,剛才孟可姐妹和他的距離也沒有超過五米,說明這周圍是沒有鬼出現的,但是為什么孟可卻看到了那么可怕的幻覺? 白易看著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仿佛一個旁觀者,隱藏在眉眼間的是十足的漠然與冰冷。 “你的腳下……” 季云肖露出擔憂的表情,目光落在孟可的腳邊,指著那里提醒道:“那里,有東西?!?/br> “什么?” 孟可微微一驚,連忙向旁邊一挪,發現剛才她站立的地方確實有個影子,剛才就是這東西絆倒她的。 她和meimei仔細一看,發現是只臟兮兮的玩偶小熊,渾身毛茸茸的,大約有兩只手掌的大小,臉部趴著朝向地面,有一只胳膊斷了,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孟心發動線索閃光提示的技能看了一眼,這只小熊沒有閃光,并不屬于線索物。 這只小熊孤零零地出現在走廊里,顯得十分突兀,說不定還與孟可看到幻覺有關。 孟心毫不猶豫地掏出自己的槍,直接朝著小熊打了兩槍,她的槍械是裝過消音.器的,所以聲音很小。 被打中的小熊因為子彈的力量在地上彈了一下,變得更加破爛,但并沒有別的動靜,似乎真的是只普通的玩具熊。 見此情景,所有人都放心了一些,兩姐妹回到眾人之間,順利地來到了105的門前,沒有人再看到幻覺。 用手電筒照亮,105室的屋門也曾經被木板釘死過,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被拆開了,破破爛爛的木板被扔在走廊里,105室的大門則被鎖得緊緊的。 拿著鑰匙的季云肖想要上前開門,不過被大高攔了下來,由他替他上前開門。 “咔嗒”一聲,鑰匙插.入匙孔,發出輕微響動。 大高提高戒備,緩緩按下把手,將門緩緩推開,專注地盯著打開的縫隙。 一旁觀看的程知初也不禁有點緊張,屏息等待著,但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又響起了系統異常冰冷的自動提示,讓他的臉色刷一下白了。 【進入行為失控狀態?!?/br> “知初?” 白易察覺到他似乎有什么不妥,視線落在他身上,看到他慌張無措的目光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沉聲詢問道:“你失控了?” 聽到他的詢問,季云肖和兩姐妹都下意識地瞥了過去,看到白易握住程知初的手腕,不過下一刻,卻被程知初反握了回來,他還踮起腳尖,仰起自己的頭,將臉頰湊到白易面前。 “……” 在白易略帶訝異的注視下,程知初閉上雙眼,抬起另一只手撫上白易俊美的面容,將自己的雙唇印在了他的唇角邊。 白易的日記·第二十部分 ………… ……………… (完全忘記自己要寫什么了) ……好軟。 第二十一章 廢棄病院(五) 問:本人男, 愛好女,有個對我很好的朋友。朋友什么都好, 就是很討厭基佬, 現在事出突然,我因為某些緣故不小心親了他一口,而且他可能本來就誤認為我是基佬, 這下肯定要厭惡我了,我后悔極了,請問我該以什么樣的方式才能求得他的原諒?! 答:要么自宮,要么自殺,要么就做個變性手術給你朋友爽爽。 親吻白易的這幾秒里, 在初時的呆滯和震驚過后,程知初的腦海中霎時浮現出了許多念頭, 以至于他產生了一種這幾秒鐘竟然過得極為漫長的錯覺。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想到這么多烏七八糟的東西, 就是沒一個是有用的。在經歷了“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做什么”“白易被他怎么了”等諸多靈魂拷問后,他最終只剩下了這樣一個念頭—— 白易一定會宰了他的?。?! 處于失控狀態的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甚至連閉上的眼睛都睜不開,也無法看到此時白易的神情, 只知道對方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或許是已經被他嚇住了。 因為內心極度的惶恐, 程知初的臉色變得格外蒼白,更要命的是,就算他的內心在拼命抗拒, 可他的動作還仍在繼續著。 他微微張開雙唇,探出舌尖,像是小貓一般輕輕地舔了舔白易的唇角。 “……” 白易握住他手腕的力道驀然加重了幾分,似乎連呼吸也不再那么平穩了。 救——命——啊——??! 程知初肝嚇得肝膽俱裂,他知道白易終于反應過來了。這恐怕是要直接把他的手捏碎,然后下一秒跟著碎掉的就是他的腦袋! 【行為失控狀態結束?!?/br> 系統的自動提示在此刻簡直猶如被敲響的喪鐘聲。程知初重獲得了身體控制權,但他已經渾身脫力,雙腿發軟,若不是白易及時拉了他一下,將他穩穩扶住,他就會直接坐在地上了。 程知初低著頭,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和白易的鞋尖看,根本不敢抬頭與白易對視。 “對、對不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知初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蒼白著臉色跟白易道歉,除此之外也說不出什么話,腦子里亂成一團。 現在的狀況簡直糟到不能再糟了,他還記得上一次白易看到他親吻約書亞時的神色,簡直冷到都能掉下冰碴了,而這次無辜躺槍的還是白易自己,現在白易一句話不說,肯定是在盤算著該如何殺了他吧……! “知初?!?/br> 片刻的沉默后,白易突然輕聲開口,叫了他的名字。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甚至還含有淡淡的笑意。 他越是這樣,程知初就抖得越厲害,害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但他又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沉默,干脆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白易對視,頗有一種慷慨就義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