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姑爺去參加秋闈了?！毙於Y說了聲。

    徐蘇氏眼睛亮了：“姑爺的病好了？”陸璟沒事，徐惠然才不用守寡。

    “聽說，不過也不知道姑爺這回能不能考中?！毙於Y有些擔心。

    “只要平平安安，考得上考不上再說了?！毙焯K氏想得很簡單，只要人平安就好。

    徐禮笑了：“還是夫人說得對。來，我敬夫人一杯，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蹦闷鹗掷锏氖直e了起來。

    徐蘇氏看了眼徐昂笑了：“兒子都這么大了，老爺還這樣?！?/br>
    “快點，夫人，你我喝一杯?！毙於Y催著。

    徐昂在邊上裝著沉穩，兩只眼睛不好看父母，只能看前面堆起的月餅。

    徐蘇氏拿起了酒杯：“好，姑爺高中，明年我們然兒再生個大胖小子，我跟老爺喝一杯?！?/br>
    “好?！毙於Y一口喝了。

    陸家的中秋過得很不好，擔心著陸璟的科舉，又怕徐家上門來問罪。陳冬梅想回娘家，陸源都沒給：“四郞媳婦，等四郞回來你再回吧。眼下就讓老二去趟親家那里，說一下?！?/br>
    “那五郞媳婦娘家呢？”陸構問，這已經瞞了一個月了，紙總有包不住火的時候。

    “等五郞回來?！标懺凑f。越拖，陸源心也越慌。要是五郞考中了舉人，怕還好說，要是考不中了，哎喲，底氣可都沒了。徐家可是個舉人老爺呀。

    就連茁狗子和二姐也都感覺到，兩個孩子縮在各自的娘那里，眼睛看著大人，咬著手指頭，不敢說要什么吃的。

    陸家的中秋冷冷清清過去了。

    考完的秀才開始擔心是不是考中，最好的解悶法子就是往女人懷里鉆。中不了舉人，說不準也能混出個風流名聲。

    陸璟等放榜的這幾日，每日會在街上轉一圈，然后就回來讀書。

    陸璜聞著客棧里進出秀才身上的脂粉香，也只能憋著，誰讓陸琥看著，再者他身上也沒有錢。

    徐惠然的蜜餞腌好，得拿出去賣。

    千金鄉這附近的集鎮上可不賣出什么。

    “咱們去這里的省城?！毙旎萑蛔屝Q姐和杜阿福準備。趁著還沒有到秋種的日子，正好利用這個機會。

    “那咱們那些東西呢？”蠶姐可是擔心著。瞧瞧這山村里可不是個富的地方。要知道晚上她可全是提著醒。五奶奶睡樓上，她就睡樓下。

    要是有個人來，就得先過她這一關。

    “那個，你放心好了?！?/br>
    在杜阿福修屋子的時候，徐惠然就讓杜阿福做了個暗柜。徐惠然的首飾、不帶出去的銀子、銀票全放在暗柜。

    徐惠然拜托了陶二娘幫看屋子，說是去省城看五少爺。

    “五少爺是在考那個什么吧？”陶二娘興奮地叫了起來。

    “他在讀書?！毙旎萑幌氲搅岁懎Z正等著放榜呢，她把這事都給忘了。

    “到底還是讀書人好?！碧斩锔袊@了聲，又打了保票，“五奶奶，你放心。我們這不用鎖門，不像城里那個亂?！?/br>
    徐惠然謝了陶二娘，帶著蠶姐和杜阿福上了船。出了梅村，徐惠然和蠶姐換上了男裝。

    船到了省城，看著街市上的繁華，南來北往的客商，蠶姐說了句：“還是有點像我們那的，不過還是差一點?！?/br>
    徐惠然知道蠶姐嘴里的“我們那的”指的是吳澤縣。

    杜阿福去雇了輛騾車，把蜜餞搬上了車。車是運貨的，徐惠然沒坐過這樣的，身上穿得又是書生穿的直身，倒不好坐上去。

    車把式看了看徐惠然：“坐上來吧。這幾日城里來考舉人的秀才多，什么車不坐。我告訴你們，這幾天我這車就拉人了?！?/br>
    徐惠然往街上一看，確實如車把式說的，便要坐到車尾。

    “人家書生都是坐在車轅的?！避嚢咽接密嚤拗钢?。

    徐惠然走到了高高翹起的車轅，看著真不好坐上去。蠶姐過去伸手拉了下來：“阿福，你坐到車尾去?！?/br>
    杜阿福沒走到車尾，有點擔心他坐在車尾，徐惠然的重點能不能把車轅壓下來。

    徐惠然坐上了車轅，蠶姐坐在了另一邊。杜阿福跟車把式走著。

    到了一家離著貢院近的蜜餞店。這里如今人流大，到處是書生，不時看到有人進去買了蜜餞出來，正是生意好的時候。杜阿福搬了一簍，徐惠然走了進去。

    “你們收蜜餞嗎？”蠶姐指著蜜餞問。

    店小二往簍子里張望了眼，伸手取了一塊蜜餞嘗著味道：“這一簍半吊錢，要賣就賣，不賣就算?！?/br>
    “這么大一簍才半吊錢？”蠶姐叫了起來，她可是一個銅子也就只能買一點呢。

    店小二沒再搭理蠶姐。

    徐惠然給蠶姐使了個眼色，讓蠶姐和杜阿福出來，對杜阿福說：“去買些新鮮橘子來?！?/br>
    “還買橘子？”蠶姐問。

    “蠶姐，我們去換衣服?！?/br>
    不一會兒，杜阿福挑著一擔蜜橘回來，放在地上。再看徐惠然和蠶姐又換回了女子的衣服。面前的條石上鋪了塊布，布上擺了一只白瓷盤。

    徐惠然拿起了一只蜜橘開始做橘燈：“蠶姐，你也做。阿福，你負責收錢就好。聽著，一個橘燈賣一兩銀子，少了不賣?！?/br>
    杜阿?？葱旎萑话押t子里的蜜橘往雕好的橘燈里放，再放到了白瓷盤里。

    “喊呀，阿福?！毙旎萑淮咧虐⒏?。

    杜阿福從沒有喊過生意，清了下嗓子：“賣蜜餞……”

    這一嗓子出去，周圍的人全給嚇一跳，往這看，不知道干什么。

    徐惠然笑了，跟蠶姐說：“你喊，賣能金榜題名，還好吃的燈?！?/br>
    蠶姐瞪了眼杜阿福：“人都給你嚇跑了?！币睬辶饲迳ぷ?，學著戲文里的丫環念道白的聲音喊了起來：“賣能金榜題名，還好吃的燈。能金榜題名，還好看又能吃的燈?！?/br>
    就有好奇的書生走了過來：“小姑娘怎么賣？”

    杜阿福悶著聲：“一兩銀子一個?！?/br>
    書生看著杜阿福：“打劫？”

    蠶姐又瞪了眼杜阿福，對書生說：“是一兩銀子一個。金榜題名，能算打劫？”

    書生往徐惠然看。徐惠然避過了身，頭上戴著的帷帽動了動，面紗輕輕起了點波瀾。

    書生的眼光柔和，心也動了動，放下了二兩銀子，拿起了兩個橘燈：“那位姑娘……”

    “你可以走了?！倍虐⒏踝×藭?，“付了錢趕緊走?！?/br>
    書生還要問，給杜阿福推開了些。

    徐惠然笑了起來，這樣真像打劫。

    那個書生一買完，路上有人看到，再一聽彩頭，紛紛來買。不一會兒，蜜餞賣了不少。

    徐惠然算著銀子，也有幾百兩了。

    蜜餞鋪的老板帶著店小二走了過來。

    第87章 想再聽

    蜜餞鋪掌柜和店小二走過來的姿態，就是來者不善。

    杜阿?？缜耙徊綋踉诹诵旎萑缓蜕平闱懊?。蠶姐護在了徐惠然前面。

    店小二指著擺在長條石上的白瓷盤：“換個地擺，知道這是什么地嗎？”

    “什么地？”杜阿?？粗人艘“雮€身的店小二。

    店小二仰著頭：“不知道？那就好好學學。我們就是對面的蜜餞鋪子，你們怎么能在這賣，快走！”

    為了表示有氣勢，說這番話時，店小二是雙手插腰，跳起來說的。

    杜阿?？戳丝磳γ娴拿垧T鋪子，有點發愁，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動拳頭吧？但是也不適合。

    徐惠然輕輕跟蠶姐說：“告訴他們，我們沒賣蜜餞，我們賣的是能金榜題名，好看又好吃的橘燈。告訴你，我們賣得是燈，不是蜜餞?！?/br>
    蠶姐照著說，說完了問：“怎么樣，現在沒事了嗎？”

    “橘燈能吃？你糊誰呀，不就賣得裝著的蜜餞?！钡晷《环?。

    蠶姐拿起了一個橘燈：“外面的皮是不能吃，能吃的是里面的?？赡阋娺^沒點蠟燭就能亮的燈嗎？”這是徐惠然教蠶姐的，怕有人會來故意問。

    邊上圍著要買的書生，聽到了“轟”的笑了起來。

    蠶姐得到了鼓舞，把徐惠然教她的另一句也說了出來：“另外，你再看我們橘燈上雕得什么，‘金榜題名’、‘獨占鰲頭’、‘琴高乘鯉’、‘魁星點斗’、‘蟾宮折桂’，你那有嗎？”

    又是一陣笑聲。

    “你一個男人何苦為難兩個女子?！眹^的人開始打抱不平。

    掌柜把店小二拉了回來，對著徐惠然一拱手：“小娘子厲害，如今來倒不是為是了生意，而是不想讓人受騙。小娘子，我倒想問問，買了你這個真能高中嗎？要不要過兩天放榜時，看看有幾個買了的人中了？”

    看周圍的人似乎有點明白，掌柜的拿起一個橘燈：“不過就是一個橘子上刻幾個字做個燈，加幾個蜜餞就賣一兩銀子，真夠黑的呀?！?/br>
    蠶姐的臉有點紅。杜阿福更是，只不過因為黑，看不出臉紅。五奶奶真是的，這下給人抓住了吧。

    但是，蠶姐覺得她還是應該挺身而出：“雕幾下，也要會雕。那你買年畫的就一定能請來門神？門神也太忙了吧?！?/br>
    “門神畫沒這么貴，可到底說不準能請來。你們這個有中的嗎？要是有一個中的，都不算你們騙人?！闭乒竦某詼柿?，徐惠然今天才賣，鄉試榜都沒發呢，怎么可能有中的。

    “有?！币恢睕]大聲說話的徐惠然突然說了這個字，聲音清脆，宛如鶯啼。

    周圍的人聞之一怔，像聽到了天籟之音，想再聽，卻又無從聽到，有些惘然。

    掌柜的咳了聲：“可否告知老爺的名姓？”

    徐惠然沒法說，那是陸璟在前世吃過，緊緊閉住了嘴。

    “說有不就得了，還問什么？”杜阿福往前站了站。

    掌柜的看徐惠然不說話，想著定然是撒謊，就算有些懼杜阿福，但想著這是自己的地盤，還怕敢打他不成。

    “自然要問清了，不然誰知道真假?！?/br>
    徐惠然咬著嘴唇，她知道的舉人名字就徐禮。再有的進士名字，那是前世陸璟提起的?，F在她也不能隨便拿來用。

    掌柜的有些得意，他說了這么半天，不過是想讓徐惠然不賣，要么就是跟他合作，他抽個成。后者他更樂意。畢竟賺頭多大。就算徐惠然不賣了，他也可以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