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陸思音并未說要狠狠責罰,打了十棍之后同袍也就不再下手,給了他金創藥便離開了。    他咬著牙站起身,顫抖著手將上衫系上,正準備回身的時候余光里卻有一抹淺粉,他立刻冷了神色:“誰?”    庭院角落的石像旁緩緩踱步出一個小姑娘,一身淺粉衣裙,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    見到那人面容的時候,明封的神情便僵硬了,杏杳絞著手絹緩緩上前:“你……沒事吧?”    她只是聽到院中有動靜才出來看看,整個后院里平日便只剩下她和兩個侍妾,少有動靜。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方才男子裸露著上身她也不敢細看,現下倒是羞紅了臉。    明封嘴唇微動,最后還是一字不發,自己轉過身緩緩便離開了。    這侯府里怪人可真多,杏杳莫名覺得那人眼神熟悉得很,看得人心驚rou跳的。    這兩日陸思音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綠英進來將她扶到桌案邊坐下:“那御醫姓方,在太醫院倒是頗有聲名,平日里與端王關系也親近,想來是不會說漏嘴的?!?/br>    “你覺得,他能幫我嗎?”    她悵然若失的聲音顯出她的期盼與擔憂。    “若是端王允準……”最大的指望也不過是那個心性不定的男子。    眼前女子的眸子暗了下來。    久無情愫的臉上有了幾分惶恐,綠英握住她微涼的手。    “罷了,”陸思音輕嘆,手覆上自己的眼,“本來它就是要壞一輩子的,他若肯幫,是幸。不幫也不是大事?!?/br>    言渚看著手頭的信站在窗前長舒一口氣。這北境的戰報恐怕還要兩天才能真的進京,這提前的消息讓他安心不少。    “林家的大郎君說是回來了,他出京督造防御工事,也算功德圓滿,立了功回來恐怕就又要舊事重提了?!眴腾S道。    林輔生是林筱的兄長,為著林筱和他的牽扯,林輔生與他也言辭相爭多次了。    林太傅是太子恩師,林輔生入仕便受太子提拔,如此一家,自然是百般阻撓林筱想嫁給他的事。    但林筱堅持,皇后默許,林輔生每每攔不住meimei又見不得她受辱,跟言渚的關系便十分不好。只是后來不知為何轉了性子,愿意促成這樁婚事,明里暗里跟皇帝暗示過幾回,回回都鬧得言渚頭疼。    “殿下,方御醫帶消息來了?!?/br>    言渚回身從侍從手頭接過那紙條,是上回托他查的陸思音體內舊毒之事。    云消散,宮中秘毒。    這便是方御醫給他的結果。    他看著窗外流云,心下一沉。    最近京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總是熱鬧。    這當世大儒薛叢游歷至京郊,皇帝得了消息便連忙請人入了京來宮中筵講,那大儒本就是個學問人,若不是皇命不可違也是不愿入宮的。    便只講一天的經書,薛叢不愿在宮中,皇帝便讓太學空了一天的課出來,專程請他去給學子皇親們授課。    那場面浩大,便是太學最大的殿堂也放不下這許多人,從屋里坐到屋外,再不學無術的人也情愿到這大儒面前露個臉。    陸思音坐在靠中間的位置,言江吵著鬧著不肯坐在前面便跟著她坐在一塊兒。    那大儒才講了半個時辰,陸思音便感到身側有輕微鼾聲,一時哭笑不得,不一會兒就有個輕軟的身子倒在她懷里。    言江這一倒動靜倒是大,薛叢聲音都停了,周圍學子皆投以目光,陸思音微微動了手才將人擾醒。他揉揉眼睛,咂了咂嘴又坐直了身子狀似無事。    這一授課便是兩個時辰,其間就是許多太學生也都坐不住,腰身都塌了下來。等到起身的時候,陸思音也覺得腿腳有些發麻,但也不至于堅持不住,言江牽著她便往外走。    這授課是結束了,但那些個太學生現在才打起精神,將自己的文章筆墨一一呈上讓薛叢點評,若是能得大家贊賞,便離出頭之日不遠了。    這樣的場合,陸思音他們這些人倒不必再待,便都到庭院里舒展筋骨去了。    祭酒也不敢慢待這些貴人,便領著他們參觀書舍。    言江這個時候倒是活潑許多,也不再跟著陸思音,跑動得熱切,她只得拿著手中木杖一點點探路。    她跟在后頭,離人群是越來越遠,耳邊倒是清凈了不少,只是突然被一股力扯了過去。    熟悉的藥香味環繞著她,她一時惱了咬在他的手上。    言渚收回手看著上頭的牙印笑道:“怎么越發愛使性子了?!?/br>    “的確不如殿下咬定不松,還是一貫下流作法?!彼貑艿?,也不知被言渚拉到了何處,拿著木杖便要離開。    “我帶你走走,整日里不出門,也不怕憋壞了自己,”言渚牽引著她,見她肩上多了抹淺綠,“別動?!?/br>    手指蹭在她脖上,言渚將那淺綠小蟲撇開看著她微紅的臉頰和霧蒙蒙的雙眼,垂首一陣后問道:“你這眼睛真是得急病傷的?”    她神色顯得疑惑,最后低下頭說:“是被人下了毒?!?/br>    “什么樣的人?”    她搖著頭低下眸:“不記得了,那時候已經看不見,只知道人被打死了,說是訴莫派來的?!?/br>    當時訴莫與他們已經修好,正是簽訂盟約的關鍵關頭,的確只能暗不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