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她真是要瘋了,一個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倒也罷了,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一個,她真是好命苦,才會養出了這么一個一個的白眼兒狼。 孔軒皺著眉,看床上自家親娘披頭散發,恍如地獄深淵爬出來的厲鬼一般。他轉過頭和猶自哭哭啼啼哭得傷心的柴寧說道:“你先回吧!” 柴寧雖是裝出的一副柔弱無依,可憐楚楚的模樣,可淚眼婆娑地看著孔軒如此溫柔可親地看著自己,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絲的纏綿蜜意來。 這男人雖是好色了些,但是待自己,卻是真好。柴寧往夏氏那里瞟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說道:“怕是我走了,母親更要羞怒?!?/br> 孔軒只覺自家這媳婦真是孝順,這時候了還惦記著他娘的情緒,于是愈發心疼:“得了,趕緊去吧,這里有我呢!” 于是柴寧便遞了一個憂慮重重,情意綿綿的眼神過去后,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把個孔軒的一顆心,直看得軟趴趴,愈發的沒了脾性。這般再去聽自家親娘的咒罵,便心中很是不耐。 “行了!”孔軒大步走過去在床前繡墩上坐下:“娘再是哭嚎爹也不會來了,他新納了一個貌美小妾,正是喜歡得緊,哪里會有功夫來這里。兒子勸娘還是省點勁兒,這日子好好的,整日里鬧騰個什么,都鬧了十幾年了,娘就不膩嗎?” 夏氏只恨不得立時就去死,瞪圓了眼,滿是紅血絲的眼珠子直勾勾把孔軒望?。骸澳惚闶沁@般和你親娘說話?” 孔軒也不是真個不孝,皺眉看著夏氏,末了,勸道:“我說娘啊,你說你又不是只有二哥一個兒子,我不是你兒子嗎?從他離開了孔家,你便開始整日里鬧騰不休。依我說,阿寧已然孝順至極,端茶送水從未有過忤逆,倒是娘,卻是過了些。她才生了孩子,身子骨還沒養好,到底柔弱了些。娘總怨她生的不是個小子,可是娘這般折騰她,她身子養不好,又哪里生的出兒子來?” 聽孔軒句句維護那個小柴氏,夏氏本就彌漫著的恨火愈發旺盛起來,冷冷地笑:“瞧你可是被那個狐貍精給迷昏了頭去。那女人,以前就是個不檢點的,若不然,怎的干出了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倒是你,竟還護著她?!?/br> 孔軒最是聽不得夏氏辱罵柴寧不檢點,到底他臉皮也沒厚到那種程度,那事兒說出來,柴寧不光彩,他也跟著沒臉不是。 “又提這事兒,就過不去了是吧?”孔軒不耐道:“娘也是的,阿寧是狐貍精,新娶進門兒的二嫂也是狐貍精,難不成只要是嫁給娘生的兒子的女子,就都是狐貍精不成?”說著不快地站起身來:“得了,兒子瞧娘氣色甚好,這般中氣十足,也不似一個臥病在床的人會有的模樣。我如今跟著祥哥兒做生意,忙得很,娘也消停些,叫兒子也回了家里喘口氣兒再說?!?/br> 夏氏哪里聽得了自家生的兒子,如今竟是跟這個不入流的庶子學什么勞什子的生意,于是氣急敗壞道:“就知道你是個不入流的東西,好好的秀才爺不肯去當,卻要去做下九流的行當。你又哪里比得上你二哥的半根毫毛,不爭氣的狗東西,你二哥在家你就出去鬼混,若是好好懇求一番,你二哥伸伸手指頭,便能叫你以后榮華富貴,如何就自輕自賤到這地步?!?/br> 孔軒只聽得一張臉鐵青,轉過身就走了。這種話,從小聽到大,真真是夠了! 出了屋門,就見得兩個庶弟正鵪鶉一般的站在院子里,瞧見了孔軒出來,都露出了一張驚恐不安的表情來。 嫡母可怖,若是這個嫡兄再走了,怕是就要輪到他們這些可憐的庶子前去伺候了。只想著素日里的事情,孔禧忍不住上前攔住了孔軒:“三哥,母親那里可還好?” 孔禧的學問比之孔軒錯不得多少,卻是因著庶出的身份,到底吃虧了許多??总幃敵醣粔褐髮W問,也是頗得孔禧照料。 孔祥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副可憐相:“是呀三哥,母親那里可還好了些?” 孔軒如今跟著孔祥學做生意,孔祥又是個八面玲瓏的,自是深得孔軒愛護,于是孔軒道:“娘沒事兒,就是想要個清凈,沒事兒都散了吧!” 孔祥孔禧如蒙大赦,立時喜不自禁就走了。 夏氏哭了一會兒,就想起那兩個庶子來,叫人喊進來準備泄氣,這才知道了那兩個人竟是已經走了,先是暴跳如雷,等著知道了是孔軒給放走了,只恨得這輩子都不要生了這兒子出來。 于是,在孔轍收到了夏氏要死要活的家書后,沒過兩日,便收到了夏氏要來跟著孔轍過活的書信。 孔轍幾乎要愁白了頭。 那是他親娘,親娘來信說是在家里過不下去,他若是不肯收留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條。那到底是她親娘,狠不下心腸,卻也沒法子應下。如今的日子才好過了些,若是他娘來了,勢必要鬧騰得雞飛狗跳起來。 蕭淑云敏感地覺察出了孔轍這幾日情緒的低沉,只是她旁敲側擊了幾回,孔轍只是閉口不談,心里便知道,這事兒八成是不好說出口的。于是也不問了,只是叫鳳哥兒私底下從雙瑞嘴里掃聽掃聽。 雙瑞喜歡鳳哥兒,如今縣衙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雙瑞卻也嘴巴緊,雖是喜歡鳳哥兒,卻是半句話也沒問出來。倒是鳳哥兒機靈,去門房那里坐了一會兒,就問出了,原是孔家不足半月,就來四封家書了。 蕭淑云心思一轉,也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朱嬤嬤端了碗坐胎湯服侍著蕭淑云喝下,一面憂心忡忡道:“原是以為出來就能消停了,只是眼下瞧著那位三太太,怎的好似瘋魔了一般?!?/br> 蕭淑云卻是猜到了一些,想那夏氏在家里被人奪了兒子,卻又冤屈無處訴,如今來了她這個人,是個能捏的軟柿子,自然是不捏不快的。只可惜二爺護著她,這便又戳痛了三太太的軟肋。這般緊揪不放,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莫要談論她的是非,到底身份不一樣,叫二爺聽去了,怕是心里頭不舒服?!笔捠缭茢Q眉嘆了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靜觀其變罷了!”總是人家娘,又哪里有她這個做媳婦的說得上話。 朱嬤嬤知道主子打得是見招拆招的主意,只是心里擔心得不行,她是兒媳婦,身份上天然就弱了一等,若真是那位還要出幺蛾子,卻也不知道二爺那里能護著主子到什么地步。 書房里,孔轍悶頭坐了半日,終于還是提筆寫了書信回家去,把這事兒告訴了老太爺知道。他沒法子,親娘的訴求,他實在沒法子答應。 且不說如今他們只是嬸娘和侄子的關系,她來他這兒名不正言不順,只說若是她來,這日子,他卻真不知道該怎么過下去了。想起妻子才嫁進門兒來就受的那些委屈磋磨,孔轍心里就很是難過。 他娶她,卻不是叫她跟著過苦日子的。 因著孔轍的訴求,孔老太爺起先也是護著夏氏的,可惜夏氏折騰得太厲害,孔老太爺護了幾次,就覺得這種腦子不清楚的攪家精,若是不壓制任由她胡作非為,必定要把這個家禍害得烏煙瘴氣,于是就放任不管。然后,三老爺就納了個美貌小妾回來,把個夏氏氣得半死。 等著孔轍的書信寄到,孔老太爺只恨得牙根直癢。他這二孫子若不是因著夏家那個短命女子,哪里會蹉跎到這歲數還不娶妻生子。若是早早娶了妻室,便是那蕭氏和離歸家,轍哥兒那性子,也不會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又哪里會娶了個商門出身的的和離婦回家來。 如今好容易成了親,自然是生出個重孫子才是要緊的事情,哪里容得下那個蠢貨在里頭胡攪蠻纏的??桌咸珷斚肫甬敵跏捠喜偶捱M門來,那夏氏鬧騰得厲害,皺皺眉,就叫人把夏氏的院子看管了起來。 夏氏出不得屋子,就只能在院子里胡鬧,每日里吵吵鬧鬧的,卻是把大房和二房的兩位夫人嚇得不輕。 都是打年輕時候一起熬過來的媳婦兒,眼見著那人過成了那德行,心里頭實在也是唏噓不已。 廖氏因著蕭淑云的婚事得了孔轍的感激,如今只安然過日子,并沒有想過旁的,可柴氏卻是有些不快,因著她那些日子很是待那蕭氏和煦慈愛了幾日,可那蕭氏卻是過去了這么久,也不曾單獨的和她來過書信,道個安什么的。 “果然是不親的就是不行?!辈袷现缓弈切〔袷喜粻帤?,是個不檢點的,若不然兒媳婦是親侄女,又哪里會和她這般疏離冷淡。暗地里不快了幾日后,柴氏就悄悄派人,往外頭物色身世清白,樣貌姣好的女子去了。 只是爛船也有三斤鐵,夏氏到底在孔家過了這么幾十年,被圈了幾日后,竟是偷偷兒從孔家溜了出去。 這事兒廖氏本該是很快就能知道的,偏這消息被廖氏的親兒媳甄氏先一步聽到,于是便被她按下,又暗地里替夏氏遮掩,于是等著廖氏聽說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日。登時把廖氏嚇得不輕,忙叫人快馬加鞭,就傳了消息過去。 而柴寧這里,雖是夏氏被圈,但她是兒媳婦,自然還是要去伺候的。但是夏氏性子暴虐,被圈更是變本加厲,她不耐煩,便使了手段,激怒那夏氏傷了她。于是靠著丈夫的偏袒,便不用去夏氏那里日日露面了。 但是夏氏院子里頭,該她知道的,她自然也是知道。于是比著甄氏還要早些,她就知道夏氏跑了。但是她一樣裝著不知道,還摻和進去,幫著夏氏晚一些露出馬腳。想想那兩口子以后就要雞飛狗跳的日子,柴寧心里就樂得不行。 只是經了這事兒,柴寧卻也知道了,大房的那個守寡的大嫂子,卻不似表面上那般和煦柔和,背過人去,只怕也是把三房的人恨得要死。誰讓三老爺把人家丈夫的給燒死了,偏她還只有一個女兒,這日子不好過,沒個盼頭兒,可不是心里頭要恨得死。 而孔轍這里,這一日本是神清氣爽,要帶了蕭淑云外出游玩,還沒出門,門上便來稟報,說是外頭有個婦人,自稱縣老爺的親娘,正鬧騰得厲害。 第082章 廖氏的消息到底是傳出去的晚了些, 如今還在路上, 故而孔轍自然沒有準備。只是因著之前的書信, 孔轍一聽門上的話,心里立時就狂跳了起來。莫非他娘真個兒跑來了不成? 因著今日要出門游玩,蕭淑云一早便起來收拾打扮, 新修了細長纖眉,絞了臉, 如今正是滿身馥郁, 雙頰紅艷賽似桃花。 孔轍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 一回頭,便見妻子堆云似的烏發上頭牡丹云紋金簪, 正發出刺眼的光,耀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便是這時候,雙瑞跑了來,一臉的愁云慘淡, 在孔轍耳邊嘀咕了幾聲。 蕭淑云只覺得孔轍的臉色一瞬間便沉了下去,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驚慌失措,無奈慌張, 把蕭淑云的心都駭得跟著跳了起來。她走上前去, 拉出了孔轍的衣袖,擔心道:“夫君緣何一臉愁色,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孔轍眼神晦澀,只覺張口難言, 失言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三太太來了?!?/br> 蕭淑云也不過是頭一刻有些慌張,然而很快,她便鎮靜了下來。她沉默看著孔轍,倒有種塵埃落定的錯覺。 “原是嬸娘來了,那夫君與我,趕緊出門相迎吧!”也不過是一瞬間,蕭淑云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以禮相待,但絕不軟弱妥協。 夏氏此番前來,也是受了很多的罪。她是偷跑出來的,也沒帶丫頭伺候,身上還記得帶了銀票銀子,只是路上被人哄騙著也丟了個差不多。后頭夏氏就精明了,賣了一身的錦繡衣裳,買了粗布爛衣,把自家裝成了沒錢沒色的老太婆,即便是這樣子,也有人想要打了她的注意,想要賣了她給別人做廚娘粗使。 好容易來了鳳凰縣,找到了縣衙,夏氏只恨不得立刻就見得親兒子,好好哭一場,以訴一訴這一路上她所遭受的苦楚。然而門上卻是不許她進,可是把她氣得半死,立時就鬧了起來。 等著蕭淑云和孔轍一起迎出去的時候,夏氏已經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夏氏心里實在苦,她在家里被人欺負,丈夫兒子沒一個靠得住的。好容易來了轍哥兒這里,眼見著兒子遲遲不出來,怕不是不愿意認她。夏氏只這么一想,就立時鉆心鉆肺的疼了起來。 她這個人,如今愈發像個塞滿了黃連芯兒的包子,心里苦不說,誰都能咬一口,欺負一下的。心想若是這個兒子沒得過繼出去,再聽她的話,娶了夏家的女兒,她的日子,哪里會過成這般模樣來。 正是哭得厲害,一抬頭,就見兒子扶著一個衣裳華美,顏色艷麗的女子疾步走了過來。那女子一身兒的錦繡襦裙,纖細蠻腰被一根兒絲帶緊緊勒住,墜了一塊兒美玉,真真是人比花嬌,人比春美。 這個狐貍精! 夏氏一下就暴怒起來。 就是這個狐貍精,把兒子的一顆心,終于完完全全從她這里奪了過去。想起舊事前恨,想起轍哥兒這個素來孝順的,卻是頭也不回帶著這女人走了,夏氏猛地從地上蹦跳起來,就張牙舞爪地沖了過去。 蕭淑云眼見著那渾身污穢的臟婆子就那般呲牙咧嘴,眼神兇猛地撲了過來,腦子里一瞬間卻是想起了上輩子死的時候,祁氏的眼睛來。登時唬得一跳,尖聲就叫了起來,然而心里卻是一股腦兒涌出了早被遺忘的那些仇恨,壓根兒就不怕,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兩股戰戰,蓄勢待發,就等著那婆子湊近了來,抬腳給她一下子。 孔轍卻是以為,他這個嬌花一般柔弱的妻子這是被嚇傻了,才會不往他身后躲,卻是還要往前頭走去。眼見著他娘就要沖了過來,他也顧不得許多,伸手掐住了蕭淑云的腰將她往后頭一帶,然后就沖了上前,將夏氏一把摟在了懷里。 夏氏沒抓到蕭淑云,自然是不肯罷休,又是叫又是鬧,指甲尖尖,把個孔轍的臉皮撓得紅血痕一道兒連著一道兒的。這是親娘,又不是不相干的人,孔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頗有些被動,只得左右躲避,然而,卻是收效甚微。 銀鳳在一旁都看傻了去,她原以為,能養得出這般玉樹青林般睿智俊美的男子的女人,必定是個大家閨秀,走路緩緩,說話輕輕,卻哪里知道,竟是個這般潑辣的臟婆子。 蕭淑云被朱嬤嬤等人護在身后,蕭淑云眼見著也不是回事兒,便喊了下人去相幫。 雙瑞本就瞪圓了眼,看著自家主子一臉的傷痕心里頭心疼得不行,聽了蕭淑云的話,立時就撲將了上去。 孔轍若不是害怕傷到了夏氏,早就制服了她,有了雙瑞的相助,自然是一眨眼就按住了夏氏。夏氏恨得不行,她這幾日壓根兒沒睡好覺,紅血絲爬滿了眼珠子,惡狠狠看著蕭淑云,把蕭淑云也嚇得不輕。 朱嬤嬤忙伸長了胳膊護住了蕭淑云,孔轍這廂緊緊將夏氏摟住,才得了空去看蕭淑云,見她臉色凝重,面色泛白,知道是受了驚嚇,心中仿佛被誰的手緊緊攥住了一般,難受得不行。 到了這會兒,他才醒悟,原是成了親后,有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哪怕他的心里面,是恨不得把這塵世里最好的都給她,然而一陣厲風,一陣狂語,卻都是他帶給了她去。 一瞬間,孔轍心里羞愧至極,再不敢抬眼去看她的眼睛,只吩咐了雙瑞和他一起,連拖帶抱的,就把夏氏弄進了后宅子里。 眼見那幾人遠去,朱嬤嬤才重重地跺著腳,恨聲道:“可是索命的黑心鬼,家里頭鬧就罷了,這還追了過來?!鞭D頭看著蕭淑云,滿臉憂慮:“這可是要怎么辦才是?!?/br> 蕭淑云卻是慢慢鎮定下來,知道今個兒是不會出門去了,轉過身就往屋里走。 怎么辦?蕭淑云心里一再回想這這話,最后卻是打定了主意,且先看著二爺的態度又再說。若是說得過去,她也愿意受些委屈,若是說不過去…… 蕭淑云心里暗自嘆氣,若是說不過去,過不下去便和離??偸且换厣厥斓?,倒也不怕。 等著蕭淑云回了院子里,卻發現院子里頭并沒有人,叫了人來問,才知道,那三太太被孔轍帶著,往縣衙那邊兒的空宅子里去了。 朱嬤嬤立時合手拜佛,笑道:“阿彌陀佛,好在二爺是個心里清楚的,若是擱在這院子里,到還不知道要如何住下去呢!那位眼瞧著可是入了魔道,只怕要鬧得闔家不安生才是?!?/br> 蕭淑云卻是沉默片刻,叫人把正屋的書房收拾了出來,同碧兒說道:“去請了二爺和三太太回來,就說住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br> 碧兒不愿意,就問道:“奶奶何苦招了這煞星過來?” 蕭淑云皺起眉叱道:“胡說什么呢!要叫人聽了去,再叫二爺知道了,才是要招了禍事來的?!?/br> 碧兒沒法子,就去求朱嬤嬤勸勸蕭淑云。 朱嬤嬤卻是沉默半響后,說道:“既是奶奶叫你去,你便趕緊去,哪里那么多主意來了?!?/br> 碧兒沒法子,只得去了。 朱嬤嬤便跟著蕭淑云立在廊下等著,朱嬤嬤一臉沮喪,嘆道:“奶奶雖是年紀小,卻是個有肚量的。只是少不得,奶奶要受些委屈了?!?/br> 蕭淑云就笑了:“左右就這幾日,你只瞧二爺的反應和三太太的模樣便知道,那三太太必定是偷跑出來的,若不然,也不會落魄到那種地步,身邊兒也沒個伺候的跟著。家中的老太爺是個知道禮數的,甭說三老爺還在家里,她這般跟著我們住本就不合禮數,便是不追究這個,哪里又嬸娘跟著侄兒過日子的,她又不是沒兒子,二爺如今也不是沒有母親的人?!?/br> 朱嬤嬤笑道:“是這么個理,只熬過了這幾日,等著她走了,二爺必定會感激奶奶的通情達理,溫柔賢惠的?!?/br> 夏氏一進得屋子里,立時就掙脫了孔轍的桎梏,反手就給了孔轍一巴掌,怒道:“好好兒的正屋不給我住,把我帶了這么個破破爛爛的地方,你也算是為人子,也算是個知禮懂孝道的縣老爺?” 孔轍摸了摸臉上火辣辣疼得厲害的地方,臉上半絲表情也沒有,卻是轉頭吩咐了雙瑞:“去叫人新買了床褥帳子各色家具來,以后太太就在這個屋子里住下了?!?/br> 夏氏哪里肯,立時撲上去揪住了孔轍的衣襟就哭嚎了起來:“你這個不孝子!” 孔轍面若冰霜看著自家親娘,想著她方才無緣無故就咒罵云娘,又撲將過去,那架勢,分明就是要和云娘拼命。然而他卻是不明白,云娘哪里就得罪了她,就叫她這般恨得牙根癢癢了。 于是等著碧兒去傳話兒的時候,孔轍立時就拒絕了,還和碧兒說:“回去好生安慰伺候你家奶奶,這邊兒收拾妥當,我就回去看她?!?/br> 碧兒心里自是百般愿意的,也不推辭,直接就迎了。 夏氏就更加不依了:“那個狐貍精都知道不能叫我住在這里,你可是我的親兒子,你不能這般對待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