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至于那塊玉, 他從寂白只言片語里, 知道是從厲琛手里得到的。 蔣仲寧說那個拳擊室的最大投資人就是厲琛。 謝隨根本不信他說的什么被清潔人員撿到給他的話, 雖然當時他被揍得七葷八素, 但好歹意識還在, 他清楚地記得是有個男人從他身上奪了玉, 還踩了他的手。 想來應該就是厲琛沒錯。 朱凱說有人押他贏,贏了給他二十萬, 必定也是厲琛所為,目的就是為了教訓謝隨。 看來謝隨對他的敵意并非單方面,雄性生物之間總有奇妙的信息素感應,情敵的身份,坐實了,兩個男人相互看不慣對方。 謝隨每天看著寂白翻閱厲琛給她的那些資料, 心里挺不爽,狗爪子伸過去,拍在女孩的課本上。 “就那么想考s大?” “廢話?!奔虐着匍_他的手:“s大是名校?!?/br> 謝隨眼角微彎,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因為s大有那誰吧?!?/br> “……” 寂白無語至極,平時吃吃陳哲陽或者別的阿貓阿狗的醋就算了,厲琛這么遠的醋他都吃。 她伸手輕拍了拍謝隨的臉頰:“某人是醋缸嗎?!?/br> 謝隨繃著面子,還是死不承認:“這輩子都不可能吃醋?!?/br> 寂白笑而不語,繼續看書,良久,謝隨偷偷把臉遞過去,擱在她的教輔書前,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她。 少年睫毛是真的很長,五官英俊漂亮,看得她心癢癢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他就跟條溫順的大狗似的,還蹭她的手。 “謝隨啊,你要是一直這么乖就好了?!?/br> 謝隨悶哼:“這輩子都不可能變乖……” 他話說一半不說了,感覺好像一直在打臉。 寂白摸到他的下頜,輕輕地刮了一下:“你乖乖地跟在我身邊,讓我保護你?!?/br> “你保護我?”謝隨躲開她的手:“老子還當不當男人了?!?/br> “等你先長大再說吧?!奔虐仔χf:“長大了才是男人?!?/br> 謝隨皺眉嘟噥了幾句,繼續看她在草稿紙上畫拋物線圖形,突然道:“你說的那個什么繼承人,我覺得不太靠譜?!?/br> 寂白好奇地抬起頭:“怎么會這樣想?” 謝隨差點就要說那天遇到寂靜的事了,但他還是忍住,不想嚇到她。 “任何事,收益和風險都是成正比的,你想要坐擁無盡的財富,勢必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不能讓你去冒險?!?/br> 謝隨坐直了身子,嚴肅地說:“我能給你未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但你要相信我?!?/br> 寂白聽著少年信誓旦旦地說要給她未來,心跳情不自禁地加速了。 少年那漆黑的眼底,仿佛包蘊著一整個浩瀚星辰的光芒。 寂白用力點頭:“謝隨,從始至終我都相信你?!?/br> 重生一世,或許有遺憾、有不甘,但面前這個在一點點努力改變的少年,他是她唯一的圓滿。 ** 謝隨已經改好了很多,沒有以前那么暴躁了,但是他也絕沒有可以容忍別人隨意算計自己的好脾氣。 s大僻靜的花園里,謝隨找厲琛算賬去了。 當厲琛看到那條紅繩重新落到謝隨的脖頸上,眼底的冷意相當明顯。 謝隨似乎是有意與他示威,白玉觀音被他從領口取出、掛在胸前,溫潤的白玉泛著明晃晃的日光,令厲琛感覺無比刺眼。 謝隨上前拎住他的肩膀,將他重重扔墻上,冷聲道:“搶我的東西,轉頭跟我女朋友告黑狀,厲總你真他媽閑啊?!?/br> 謝隨一身兇悍的野氣,跟厲琛這種正人君子的書卷氣截然不同。 厲琛連著往后退了好幾步,望著他冷笑道:“這才幾天,身上的傷都好了?” 這話問出來,很明顯已經承認了朱凱嗑藥打拳的事跟他有關。 “跟老子玩陰的?!敝x隨眼角泛出冷意:“看上我女朋友了,是吧?!?/br> 厲琛臉色沉了下來,輕哼:“女朋友,你配嗎?” 謝隨走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老子不配,你配,那你去問問她,樂不樂意甩了我這么個窮小子,跟厲氏集團的小太子好?!?/br> 他拍臉的動作相當挑釁,不過論及身手,厲琛絕對干不過謝隨,且蔣仲寧和叢喻舟也在側,目前是一對三的情勢,他只能容忍了謝隨的冒犯。 “高中生談戀愛,你真以為我會放在心上?” 厲琛指了指遠處cbd商務中心最高的那棟寫字樓:“寂氏集團的繼承人,那棟樓最頂層的辦公室屬于她?!?/br> 他輕蔑地看著謝隨:“你又算什么東西,你連站在她身邊都是一種玷污?!?/br> 謝隨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猛地一拳砸在厲琛的臉上。 厲琛被巨大的力道帶得翻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謝隨出拳很猛,他感覺到自己后牙槽好像都已經松動了,還不等他站起身,謝隨走過來,一腳踩住了他的手,用力碾了碾。 正如那日厲琛這般碾軋他的手,謝隨其人,從來睚眥必報。 厲琛嗓音里發出一聲悶哼。 叢喻舟和蔣仲寧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走到謝隨身邊,防著他搞出人命來。 謝隨冷漠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厲琛,正如他當初站在他身前,輕蔑地睥睨著他一樣:“我不算什么東西,沒錢沒勢,但命硬,拳頭更硬,你既然搞不死我,就只能被我搞死?!?/br> 猛的幾拳落在厲琛身上,打得厲琛都快吐血了。 叢喻舟連忙上前拉住了謝隨。 “謝隨,就這點本事嗎?!眳栬∨吭诘厣?,扯出一絲冷笑:“用暴力解決問題?!?/br> “你把這叫暴力?”謝隨蹲下身,面無表情地睨著他:“未免太輕松,這幾拳不過還你算計我的事情?!?/br> “我看得出來,寂白有野心?!眳栬〔亮瞬磷旖堑难E,強撐著膝蓋站起來:“但她想要的那個位置,只有我能幫她。恰恰相反,如果寂老夫人知道她欽定的未來繼承人和你這樣的家伙在一起了,她會怎么想?你的存在,永遠是她身上的污點?!?/br> 謝隨耐心地等他講完,然后平靜地問:“厲琛,你對小白了解多少?!?/br> 這個問題似乎把厲琛問住了,在他的記憶中,小時候的寂白害羞而怯懦,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但那日在年會上見到她,她拉奏大提琴,技驚四座,溫雅而從容,言談舉止落落得體。 厲琛驚艷了,沒想到那個柔弱的小女孩,竟然蛻變得如此自信而優秀。 謝隨問他了解她多少,厲琛不知該如何回答,高中時期,他早早地修完了課程,隨家中長輩出國游學了一段時間,增長見識。 寂白這些年經歷了什么,他一無所知,也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內心... “我不需要了解她,我選擇的是寂氏集團的繼承人,而她擁有這樣的身份,很多事情別無選擇,就算你追到了她,這也不代表你們有未來?!?/br> “你知道小白最討厭什么?” 厲琛當然不知道。 謝隨輕撫著胸口的白玉觀音,望向厲琛,沉聲說:“她最討厭成為別人的附屬品,討厭被人cao縱。所以,不是我追到她,而是她選擇了我,選擇了有我的未來?!?/br> 厲琛臉色微微變了變。 就在這時,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忽然跑到厲琛面前,張開雙臂護住了他:“我不準你欺負哥哥!” 謝隨看到那個小男孩的時候,眼神里劃過一絲驚詫。 “小意,你怎么來了?” 厲琛也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會跑到他的學校。 “我剛剛放學,和一起哥哥回家啊?!眳栃∫鈨窗桶偷赝x隨,伸手打他:“壞人!你為什么要欺負我哥哥!” 謝隨沒有對小孩動手,倒是蔣仲寧走過來,將小孩拉開:“你個小屁孩,瞎湊什么熱鬧?!?/br> 厲琛連忙將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后護住,對謝隨道:“我弟弟跟這件事沒關?!?/br> “我還不至于對小孩動手?!?/br> 揍也揍了,該說的話也說明白了,謝隨懶得再和他廢話,便轉身離開了。 他聽到身后的小孩問厲?。骸案绺?,他為什么要欺負你啊?!?/br> 厲琛回答道:“他沒有欺負我,我們在聊事情?!?/br> 蔣仲寧和叢喻舟連忙追上謝隨。 “算便宜這小子了?!笔Y仲寧憤憤地說。 “江湖道義,不能當著小弟的面,揍人家大哥?!?/br> “算他運氣?!?/br> 謝隨忽然頓住了腳步。 蔣仲寧和叢喻舟不解地看著他:“隨哥,怎么了啊?!?/br> 良久,謝隨回答:“那小孩...是我弟弟?!?/br> ** 大排檔里,叢喻舟點了幾杯啤酒,蔣仲寧已經開始嗑瓜子了。 邊嗑瓜子邊聽人家狗血的家事,有點過分了啊,叢喻舟雖然這樣想,但還是從蔣仲寧手里抓了一把瓜子,也跟著磕了起來。 謝隨也是剛剛看到那個小男孩,才反應過來自己母親程瀟所謂的嫁入豪門,原來是嫁到厲家。 豪門是真豪門,難怪她這般忌諱謝隨的存在。 謝隨回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程瀟會給隔壁鄰居嬸嬸錢,讓她幫忙照顧謝隨,卻從不會來看他。 謝隨初中以后就知事了,明白自己是母親的累贅,要強的他拒絕用程瀟一分錢,也不愿寄人籬下,寧可自己去餐廳后廚幫忙洗盤子,自己養活自己。 這些年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他什么都做過,酒吧當過安保,給人當小弟打架,后來學會了打拳,一開始總是被揍得鼻青臉腫,但他很聰明,招數一學即會,自己摸索,慢慢地身子骨長了起來,骨頭硬了,拳頭也有力量了,他再也沒輸過。 而這些,程瀟從來不聞不問。 謝隨從來沒當她是自己的母親,她的小孩,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