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不會吧!就這小車車,還勞煩您老人家親自擦拭呢,交給我得了?!?/br> 叢喻舟正要接過紙巾,謝隨推開他:“不用?!?/br> 叢喻舟眼角暈開了笑意,抱著手臂和兄弟們斜倚在邊上看熱鬧:“隨哥,她這車籃子好像歪了?!?/br> 謝隨繞到前面檢查,車籃子還真是歪歪斜斜地耷拉著。 這個容易,掰正就行了。 他伸手一掰,“哐”的一聲,車籃子他媽居然掉下來了! 謝隨看著手里的車籃,又抬頭望了望幾個兄弟,嘴角扯了扯。 叢喻舟也是一臉懵逼:“這...隨哥不愧是拳王,好手勁兒啊?!?/br>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寂白背著書包從教學樓出來,車棚邊停下腳步。 她的車籃子還在謝隨的手里。 “......” 被她那雙黑漆漆的鹿眼凝視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謝隨,有那么一瞬間,居然他媽的心虛了。 “謝隨,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寂白的嗓音略帶自然的沙啞,語氣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波瀾不驚。 不知道為什么,謝隨很喜歡聽她叫他的名字,謝隨,謝隨,調子很沉,但是帶著一種特別認真的質感。 “我...” 什么都能丟,面子不能丟。 謝隨當下便冷了臉,兇狠地說:“這什么破爛玩意兒,擋著老子的路了?!?/br> 他說完,還把籃子擲了出去,籃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寂白的腳下,更加變形了。 叢喻舟嘴角抽抽,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大哥啊,追女孩不是你這樣追的??! 寂白眼睜睜看著車籃子滾到了腳邊,她蹲下身把它撿了起來,拍了拍灰塵和泥土,一言不發地走到車邊,嘗試著將它裝回車龍頭上。 謝隨見她這不溫不火的模樣,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你就不會跟老子生個氣試試?” 寂白老實地說:“我怕你打我?!?/br> “他媽你怎么總覺得老子要打你?!?/br> 寂白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掃向他:“你騎車撞過我?!?/br> 謝隨喉結上下滾了滾,良久,他視線側向一邊,憋了很久,也沒能憋出一句對不起。 謝隨何時跟人說過對不起。 寂白見籃子實在是裝不上去了,只能放棄,將籃子掛在車后座,反正學校外面還有修理鋪。 寂白推著車要離開,經過謝隨身邊的時候,謝隨突然伸手掌住了她的肩膀。 襯衣的料子是雪紡的,很柔,也很單薄,他甚至透過衣料摸到了肩帶的形狀。 艷陽高照的一天,氣溫很暖,風很燥。 他發覺自己的掌心有些潮,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濕?” 話剛問出來,身后一幫男孩立刻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壞笑。 他問得有歧義了。 寂白的臉頰變得緋紅,她的體質和別的女孩不一樣,縱然是在盛夏,別的女孩身體都不會多汗。 偏偏她,即便是在冬日里,只要氣溫稍高,她都會出汗。 所以她每天都會洗澡,縱使如此,還是招架不住她身體的“充盈”。 上一世,謝隨總會問她,為什么,為什么你身體那么濕? 寂白會屈辱地咬住牙,她才不會告訴謝隨,熱起來的時候,她真的很想... 可是下ti受過傷的謝隨,偏偏不能。 寂白敏感地往后退了兩步,因為車棚狹窄,她又推著車,險些絆倒了。 謝隨連忙伸手攬住她,這一攬,她直接被謝隨兜進了懷里,腦袋重重地砸在了他堅硬的胸肌上。 鼻息間,充盈著他身體的味道,那是一種淡淡的薄荷草的氣息,讓她想起了躁騰騰的夏日。 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身體很燙,寂白感覺到他肌rou充實的密度... 她立刻掙開了他,防備地往后退了退。 謝隨看了看自己的手,更潤了,他后背脊梁骨竄起了一陣激靈。 她的身體也太水了吧。 寂白以為他是嫌臟,紅了臉,咬著牙推車離開:“你別碰我了?!?/br> 謝隨望著她的背影,心臟都快跳炸了。 ** 寂白心里也暗罵謝隨,蠻橫不講理,不過仔細一想,他什么時候講過理,從來都是這樣胡攪蠻纏。 她將自行車推到了校外的修車鋪:“師傅,你看我這籃子,能裝回去嗎?” 師傅穿著黑漆漆的皮革圍裙走過來,接過寂白的車籃子說:“你這都變形了,裝不了了,換一個吧,我這里什么樣的籃子都有,你選選?!?/br> “不能修了嗎?” “修不了,這都壞成什么樣了?!?/br> “那新裝一個多少錢啊?!?/br> “五十的七十的,你想要好一點的也有,一百二?!?/br> “這也太貴了吧?!?/br> 寂白家里雖然不差這點錢,但是她決定了要在二十三歲之前經濟獨立,所以平日里不會亂花錢,零用錢生活費什么的,全都攢著,能多一分是一分。 就在寂白糾結之時,男人走了過來,撿起了地上的鐵籃子,不由分說便推起了寂白的自行車,離開。 “哎!”寂白追上去,按住車龍頭:“謝隨,你干什么!” 謝隨偏頭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能修?!?/br> 寂白半信半疑地跟著謝隨,走在他身邊。 他個子高大,推著她的粉白小自行車,看上去挺不協調。 走了得有好幾公里了吧,寂白實在忍不住,問道:“什么地方能修呀?” “哪那么多廢話?!?/br> 寂白頓了頓,決定放棄,他不想說就不會說,陰晴不定,誰都摸不準他的心思。 她沉默了幾分鐘,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忍不住問:“謝隨,你為什么會送我止疼藥?” “不知道?!?/br> “哦,那...謝謝?!?/br> “閉嘴?!?/br> “……” 他就是這樣一個怪人,寂白已經放棄和他交流了。 謝隨將自行車推上了長江大橋的人行步道,左側是奔流不息的車道,而右側是波濤洶涌的江面。 江風很大,吹拂著寂白額前的劉海,招招搖搖,撫著她的鼻尖,微癢,她伸手揉了揉。 偏頭發現謝隨在看她。 被抓包的謝隨立刻別過頭,故作漫不經心地平視前方。 寂白看到他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釘切割了夕陽光,刺眼灼目,很漂亮。 男孩戴耳釘很sao,但他不,他的氣質很硬,耳釘也能戴出他獨特的男人味。 “這都過江了,你到底帶我去哪里啊?!?/br> 謝隨依舊不說話,過了江之后,他將自行車停在了橋頭兩間鋪的汽修店。 寂白打量著店鋪,鋪子坐落在橋頭的十字路口邊,煙塵很大,不過位置還算不錯。 店鋪里停了兩輛看上去非??犰诺母难b超跑,有幾個工人正在車底忙碌著。 “小隨來了?!?/br> “嗯?!?/br> 謝隨熟門熟路地走進去,拿出了鑷子鐵絲一類的工具,蹲下身對著鐵籃子搗鼓了一陣,然后將籃子裝在自行車龍頭上,用鋼絲固定住,甚至還拿出了電焊槍,啪啪啪地打了火 寂白忐忑地問:“這樣行不行啊?!?/br> 謝隨完全沒有理會她,將鐵籃子焊在了龍頭上。 “那人騙你?!彼_口說:“能修好,他騙你買新的?!?/br> “哦?!?/br> “以后車壞了,可以來找我?!彼D了頓,又補充道:“找別人會被坑?!?/br> 寂白不知道,謝隨還有這種手藝,她只知道他會改裝賽車,沒想到還能修自行車。 籃子被穩穩當當地裝在了車龍頭上。 “謝隨,這里是你家開的???”寂白望了望這間汽修鋪,鋪子門面還挺大,里面有不少改裝車。 “不是?!敝x隨淡淡道:“我在這里打工,管住宿?!?/br> “噢?!彼疾铧c忘了,謝隨出身底層,很窮。 不知道為什么,寂白心里有點酸,其實一早就知道他很苦,但是知道歸知道,親眼看見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謝隨何等敏銳的心思,一眼便看出了少女腦子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