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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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感情要好,云霜她們幾個要去哪,都是同她知會過的。而以她們的巧手天資,在城里一些名鋪混份差事并不難,只是為了避開耳目,不讓秦家人發現,才甘愿窩在這等僻靜之地做小打雜。 井邊的女子正在擰轱轆取水,旁邊放著大盆要洗的青菜。一襲衣角躋入眼簾,女子抬頭望去,眼瞳驟縮,手里提了一半的繩子嘩啦啦往下放。 女子提裙奔跑過去:“小姐——” 二人見面,自各是問過得好不好,好一番寒暄。 秦蓁坐在蹩腳的小杌子上,四處環顧:“云jiejie,其它幾個同你在一起的姐妹們呢?” “還有如雪,她在屋里呢!我這就去叫她?!痹扑d奮的跑向廚房。 另一位繡娘,叫宮如雪,年齡二十四,性子沉穩,刺繡手藝不如她們,但擅于管理排布。秦蓁記得娘在冊子上寫過,萬一繡品單子趕不上進度,重要的不是多找手藝精通的繡娘,而是要找宮如雪,整理安排哪些人做哪些部分,方能化解危機。 可見她娘這些關門弟子各有各的靈巧心思,猶如百花齊放,顏色萬千。 須臾,兩個歡喜的女子手牽手過來,激動得再次齊齊盈盈一拜:“小姐?!?/br> 秦蓁聽到這稱呼,恍已久遠,她微笑看向二人:“以后叫我東家即可,我們要齊心協力,再次把杭蜀繡莊發揚光大?!?/br> 兩人相視一眼,皆振奮無比!在這洗菜煮飯磋磨她們這雙巧手,要不是為了東家,早就忍不下去了。 秦蓁道:“關于我們開始謀事的作坊,我在離開秦家前,已經托人買好了一處私宅。錢,想必采青已經帶來交給你們了?雪jiejie合算下招工買布的本錢,這些夠不夠,我實在頭疼。不夠的話只能暫時做小一些,慢慢起頭?!?/br> 宮如雪心中早有盤算,立即回答:“這些倒不用小姐頭疼。我就怕,咱們的繡坊開得師出無名。要知道原來的杭蜀繡莊不單是有獨特繡藝那么簡單。那鋪面屹立在東西街相交處的黃金地段,且長期冠上的是秦家的名聲,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我們要是單開起繡坊,而不是以先夫人的名義發揚,那……” “那就把杭蜀繡莊奪過來?!鼻剌杞釉挼?,目露堅韌的暗光,實則心里謀算已久。 杭蜀繡莊雖是茍延殘喘之軀,到底占著她娘的響亮名頭,十幾年都受其余蔭庇護??偠灾?,繼承宗祧這條路看似難,其實比另起爐灶好得多。至少可以,不讓姜如巧霸占。 幾人談話間,最活潑的云霜反倒默不作聲,乖巧的聽兩人談話。她刺繡教人都行,但經營方面的事非她所長。 日升中空,秦蓁她們又移步去涼棚里談了會,覺得差不多了,秦蓁道:“我不能久留了,還得買一些黃面回家做窩頭。對了,紀昭是被派去外出采買了嗎?談這么久,都不見她的人影?!?/br> 紀昭,也是繡娘中的佼佼者,年僅二十歲,是個靈秀活潑的好姑娘。 二人相視一眼,彼此眼神都在閃爍。還沒編好謊話騙東家,就被秦蓁再次逼問:“紀昭哪里去了?” 云霜嘆息,雙眸轉眼間怒氣橫生:“地主家的兒子把紀昭給買回去做丫鬟了!” 聽述原委,秦蓁才知道,紀昭被惡少爺挑走了。那地主兒子來酒樓吃飯,紀昭不小心把菜盤子撞到他身上,地主少爺小事做大,鬧著要買紀昭回去當丫鬟還債。那地主兒子可惡,一個月才放紀昭回兩次家,讓其跟丈夫的團聚時間少之又少,遠不如以前待在繡莊自由。 “呸,那還是云山村的人呢。沒想到云山村竟有這種蠻不講理的惡霸,東家,你待在那里太危險了?!痹扑f風就是雨的,拉著東家的手一陣疼惜。 秦蓁笑她以偏概全,讓她們莫擔心:“良莠不齊,云山村也有好人,我遇到的夫家就不錯。我得先回去了,午飯還等著我做。既然紀昭在云山村,我可以想辦法去找那地主兒子講道理?!?/br> 昔日談詩作畫的小姐,如今成了滿口柴米油鹽的婦人,二人長吁短嘆,目送那纖纖身影離開。 那么年輕嬌弱,卻是她們一群人的主心骨、頂梁柱。 秦蓁匆匆去買了五文錢的三斤黃面,沒有多流連,往返趕回家。來時與去時大不相同,她發現回云山村的路上少了許多行人,泥濘的路面變得寬敞,還有剩余的行人,都低頭甩手走得極快,表情有些惶然,像在害怕什么。 是要下雨了嗎?秦蓁抬了抬頭,被強烈的日光刺了回來。云都沒有一朵,不是下雨的征兆。 她不大好意思抓陌生人來問,倒是旁邊有個婦人,抓起了另個婦人問,她就聽到了她們談話。 說是這云山村附近山頭竟出現一頭猛虎。梅嬸兒正在屋里紡織,放在門口邊的嬰孩竟然何時被叼走都不知!等梅嬸兒去尋,竟發現嬰孩被啃吃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又有幾個進山里砍柴的漢子親眼撞見了老虎,這事情便慢慢傳開,說云山村跑進了一頭吃人的猛虎!才一時半刻連縣丞都驚動了,派衙差來封山。 回云山村這條路就是老虎所在的山脈范圍,村民們不知到底有一頭虎還是幾頭虎,生怕躥出來傷人,知道的都特意去接外出的家人,通知他們這個消息,所以步履匆急。 秦蓁聽完已經手軟腳軟,想走快些,但眼前的路郝然變得模糊,離她越來越遠。 不知道內幕時還覺得今日晴空萬里,現在,火辣辣的日頭照在臉上,嗓子發干面頰發燙,面前一片茫茫然,腳像踩在沒法使力的棉花團上。 “秦蓁——” 是有人在叫她嗎?秦蓁迷瞪瞪看到有個身影由遠及近的走向她,等看清了,她腳步倏地加快,朝那人過去。 心,莫名安寧許多,腿也使得上勁兒了。 簫清羽疾走到她面前,叉腰環顧,咬牙道:“村里梅嬸兒的女兒被大貓咬死了!那畜生躲在哪里,叫我找到活剝了它的虎皮做被蓋!可惜衙役來封了山……怎么什么事都封山,該把那家伙找到才讓人心安?!?/br> 聽他絮叨了半天,秦蓁顫抖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往前走著:“走吧,回家。你這么早回家了?我還沒趕得及做飯呢?!?/br> 簫清羽抓抓頭發,耳朵尖浮起不正常的紅色,彎彎繞繞的解釋:“好多人來這里接家人,我也該來下吧。你一個人走著的時候害怕嗎?” 秦蓁攥拳,淡然道:“還好,沒親眼見過,不是很害怕?!?/br> 第11章 簫清羽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護在后頭,不再多問。 縣衙的人來得極快,畢竟人命關天的事。經過進村的狹口,就有衙差在那里張貼告示。 這里人聚集得多,但認字的不多,故一堆人中會有一個識字的,將公文念出來:“村入惡虎,百姓不安,望有獵戶前去射殺猛虎,為民除害……” 眾人聽到最后,也沒聽說賞錢之類的,興致缺缺的作鳥獸散,手攏袖中低著頭走,一副漠不關己的模樣。 圍觀了會,秦蓁也道喊走。簫清羽與她并肩走著,皺眉不解:“他們吃公家飯拿刀拿戟的不去殺虎,慣會使喚老百姓?!?/br> 秦蓁想了想,辯解道:“砍刀是刀,鐮刀也是刀,獵戶們還慣用弓箭。而且本村人對山中路徑熟悉,上面這樣的安排也是有道理的。何況,他們并沒有強制指派哪些人去捕虎?!?/br> 簫清羽頓悟,沒再怨聲載道。 出去一趟,因銀錢不多,秦蓁沒給家里人帶多余的禮物,只拿買回的黃麥面,以及剩下五個銅板去見馮氏。然這已經讓馮氏夠吃驚的,將黃麥面捻在手心里揉搓又打量,好奇秦蓁是怎么用五文錢買到幾斤這上等的黃麥面的。 但她不待細問,先火急火燎的叫來孫兒訓話。 “村里進大貓的事都傳開了,我們家夜晚自是要緊閉門戶不說,尤其羽哥兒!萬不能強出頭,要是有人找你,你別被激住就答應去了!人家非要逼你,你就搬出我老婆子!我看是哪個敢慫恿我們家唯一能出力的男丁去冒險,先讓他自己去被大貓咬一口rou試試看!” 為母則剛,阿奶也是一樣的道理。唯唯諾諾的馮氏為了孫兒,大有豁出老命的氣勢。 簫清羽默默不語,他沒說話,老太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當即氣得嗆咳。秦蓁扶她坐下,安撫的拍順她背。 “快,幫我勸勸他!這孩子脾氣又犟又直,叫我怎么放心,保不準晚上就偷摸著去了!”馮氏求助秦蓁。 秦蓁斂眸,淡聲道:“阿奶所言不無道理,要是集眾一拼,尚有勝算,就怕人心不齊,就算人齊了,臨了生了懼意哄散更麻煩。你若擔心柴禾用度,大可在近邊毛林里砍。只要你對爺奶的孝心,多過你想狩獵的玩心,這趟渾水還是不要淌的好?!?/br> “對!你要敢去,就是對我的不孝?!瘪T氏也立即拿捏住這點。 簫清羽被她們勸得沒了意趣,諾諾點頭答應。大小姐把任何話都堵死了,叫他想去都找不著理由。 等簫振回來,也是一通訓誡,就怕孫兒會強出頭。 回了屋子,秦蓁說起紀昭的事情,想了解下地主兒子裴承志,是個什么性格的人。簫清羽在旁邊聽著,邊洗好好洗把臉,下午不打算外出了。有了大貓這件事,馮氏竟然提心吊膽到叫他今日莫再下地,反正無外乎一堆土豆苞米,隨它去! “你還有個小姐妹叫紀昭?你姐妹挺多的?!焙嵡逵鸸殴值南肫鹚麄冃禄橹?,荒誕中竟覺得有幾分意趣。那么多姐妹,偏偏就是她,來了簫家。 “不是親的,她二十了,已然成婚,曾在秦家幫工。聽聞她有難,我想幫上一把?!鼻剌杼岬?。 簫清羽覺察出她語氣中的肅然,看來這紀昭非一般奴仆,他亦認真道:“裴承志是個混不吝,盡以調侃人為樂,沒見過他發慈悲心。我下午正好無事,陪你一道,先去裴家探探他口風,他要有所求,這事就好辦了?!?/br> 下午,他二人就出去,出門前又被家里人再三叮囑,離深山里遠些。 新婦貌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寬大的粗布短褐,也難掩小娘子纖細的身軀,那玉質的肌膚更在太陽底下顯得晃眼,連追逐嬉鬧的孩提,都像看到了夜明珠一般稀罕,安安靜靜打量好一會。 秦蓁被一路打量,面上就一直掛著淡笑,沖那些嬸子婆子頷首示意,笑得臉都有些發僵。 “大小姐,你不會緊張吧?這些人沒惡意,由著她們看,多看幾回就熟了?!焙嵡逵鹚实?,頗有些自豪感。 秦蓁隨口懶聲答道:“緊張什么,我并未在意別人的看法?!?/br> 他笑意驀地止住,壓低了唇角。 這時一個人一搖三晃,急匆匆的朝他們這邊奔來。 “哎呀,清羽啊,我正想去你家找你。你何時打算去獵虎???依我看還是早獵早好,免得梅嬸兒家的事再次發生?!?/br> 簫清羽微怔,不知如何作答,先跟秦蓁介紹:“這是里正,姓楊,叫楊興業?!?/br> “里正好?!鼻剌璐蛘泻?。 楊興業視線朝新婦看過去,只覺眼前一亮,猶如看到雪地里的一株耀眼紅梅??滟澚司涞溃骸昂冒?,你們的事我聽說了,清羽有福氣,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媳婦?!?/br> 說罷視線又急急轉向簫清羽,“那獵虎你得盡快啊?!笔玛P他的功績,上報到衙門是云山村的臉面,也是他的榮譽。 簫清羽諾諾不言之際,秦蓁替他反問道:“敢問里正,已經召集齊多少人,一同去獵虎了?” “???”沒料到新婦會這么問,楊興業支吾了半晌,“這個,我想,清羽是村里是好的獵手,他一個人也行吧?!?/br> 秦蓁烏黑的眸子透著洞察的光芒,唇角仿佛掛著善意的笑容:“里正說笑,這可不是獵野雞獵兔子,那老虎吃人,沒準有對付人的手段,不多找幾個人照應著,清羽不敢妄逞英雄?!?/br> 楊興業興沖沖來找人的激動,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下。鮮少在簫清羽這討不著好的他,吃了一通癟,心情格外不舒爽。 不去看那伶牙俐齒的婦人,楊興業看向實誠的簫清羽:“清羽,你怎么說?” 想在他這兒找回點面子。 簫清羽早被勸服了,哪能不聽爺奶不聽媳婦去聽外人的呢,當即婉拒:“我倒是沒獵過老虎,得找幾個有經驗的一同幫襯?!?/br> 什么幫襯??!村里多是老老實實的種地人,打獵的少,弓箭使得好的更少,有膽子與虎謀皮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他簫清羽哪里還有別人。分明就是被他媳婦慫恿的!成了親果真不一樣,懂得明哲保身了。 告別里正,兩人繼續走去裴家路上。秦蓁搖頭失笑:“難怪阿奶要動氣的勸阻你,在他們眼里,你是不是有求必應的?” 簫清羽余角偷偷瞥向大小姐含笑的嫣唇,輕聲道:“我不傻。只是沒人為我說過話,也沒人在意我情不情愿,我為簫書翎而活,為其他人活,也沒什么區別?!?/br> 秦蓁咂舌,驀地止住笑容:“簫書翎?” “大娘逼要錢,說是為了給書翎買吃的補身體。大伯要錢,是給他買書?;蛟S爺奶這回擔心我,也是怕我不在了,沒人給書翎……算了,當我沒說?!彼仓佬⒌蓝?,不該在背后非議家里人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在沒相處多久的大小姐面前,一時就吐露了藏在心里多年的話。 秦蓁陷入沉默?;叵肫鸺抑械狞c滴,她知道簫清羽所言并不浮夸。想他們的新婚之夜,屋內除了新郎新娘穿了身紅衣撐門面,那屋里是半點新婚氣氛都無,無紅燭,無喜字窗花,所有東西都是原貌。成婚可是他一輩子的大事,還是有了秦家的十兩買賣錢在簫家手里的情況。 更不用提在瑣碎的飯桌上,有營養的東西都給了用腦的簫書翎,卻枉顧出力氣最多的簫清羽。 秦蓁摒除自己不該有的同情心,只字未答,一路無言。 裴家大院修葺在村里偏涼蔭之處。他們不多時就來到此地,面前一排整齊的瓦房巍峨佇立,瓦片鱗次櫛比,在這村落中可稱得上壯觀。 裴承志最是喜歡熱鬧玩樂,聽下人通稟說有人找自己,也不擺架子,很快就出來了。 來人竟穿的白裘大氅,腰束玉帶,手執墨扇,一副微胖略顯平庸的人才,都被這打扮襯出幾分貴氣瀟灑,一派城里公子哥的作風。 “你們兩個找本少爺什么事?!迸岢兄矩垦鄞蛄慷?,看到那女子時倒是眼前一亮。 不過復又一看,那女子梳的婦人垂髻,已然是個成了婚的,便管住了自己的眼睛,往別處瞧。 簫清羽帶秦蓁走上前,介紹了秦蓁,又介紹了紀昭跟秦蓁的關系,道明了來的目的。 裴承志轉了轉眼珠,嬉笑道:“紀昭啊,那可是位比百靈鳥還靈巧的人兒,肌膚比豆腐還水嫩,頭發比綢緞還柔滑?!?/br> 這家伙言語褻瀆昭jiejie,秦蓁沉下小臉:“紀昭已有夫婿,請裴少爺自重。她不過弄油你了一身衣裳,你且開個價,我會湊齊銀子來贖她?!?/br> “本少爺又不缺錢。你們回吧!紀昭心靈手巧,我娘喜歡她,給我千兩銀也不賣?!迸岢兄舅I贍斊?,聽到錢哪有讓步的,兇巴巴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