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蓉：“立夏，你比小寒大，你們買來豬蹄，你來收拾?！?/br>
    “大嫂，我——”立夏一見小寒眉開眼笑，好不得意，哼一聲，“這次讓你?！?/br>
    小寒撇撇嘴，“囡囡，你叔幼不幼稚？”

    囡囡不懂幼稚是什么意思，就掙扎著要下來。

    小寒把她放在地上，小孩向田蓉走去。

    立夏把雞放鍋里，用鍋蓋蓋上，以防老鼠偷吃，就喊小寒去農副市場。而夫妻倆鎖上門，門邊多出一個小孩。小寒看到去而復返的囡囡，“有事？”

    囡囡抓住小寒的褲子。

    站在廊檐下的田蓉道，“她想跟你們出去?！?/br>
    立夏彎腰抱起她，“這孩子咋都不說話？”

    “我也不知道?！碧锶氐?，“可能不喜歡說話。你們出去從外面把門鎖上?！?/br>
    小寒：“知道了?！?/br>
    將近十一點，小寒和立夏才回來。到家把買來的東西扔水桶里，小寒就用菠菜下面條。她倒是想做個改樣的，然而今天去的太晚，買到一把菠菜，幾節藕和幾個土豆。藕和土豆留著晚上和明天吃，自然是不能動。

    田蓉雖然不做飯不買菜，也知道這個時節沒什么吃的，見晌午只有面條也沒說什么。

    三大一小吃好，田蓉看著囡囡，小寒把豬肝、豬肺和雞雜放鍋里燉，就和立夏收拾豬蹄。豬蹄吃起來麻煩，上面也沒多少rou，小寒看到豬rou攤位上有八個豬蹄就全買回來了。

    立夏當時脫口就說，“買這么多不用你收拾是吧？”

    “對?！毙『c點頭，隨即又問，“不想收拾？”

    立夏想說不，可他不敢，回來就去找左鄰右舍問有沒有松木。

    這時候的人喜歡用松木做棺材，家里有老人的人家會準備一些松木留著老人去世時給老人做棺材。立夏家的鄰居知道他爸是市長，又聽立夏說他找木頭是點爐子，誤認為他覺得松木易燃，就挑幾片太窄，不太能做棺材的木頭給他。

    立夏不知道這里面的事，小寒就更不知道了，松木到手夫妻倆還挺高興。田蓉想問立夏找誰借的，看到立夏忙著生火，小寒忙著刮毛，夫妻倆“玩”的不亦樂乎，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立夏把八個豬蹄收拾好，廚房里燉的豬下水也出味了。

    小寒掀開鍋蓋不禁咽口口水，拿筷子戳兩下，就說，“大嫂，咱們晚上吃豬肝，別燉雞了行嗎？”

    “做吧?！碧锶氐?，“明仁走的時候還說晚上早點回來?！?/br>
    小寒：“那這鹵的豬下水留著咱們明天吃。大嫂，豬蹄能不能和豬肝一塊鹵？”

    “豬蹄單燉?！碧锶氐?，“明天可以吃豬蹄凍?！?/br>
    小寒不禁問：“那是啥？好吃嗎？”

    “好吃?！绷⑾拇蛄恳环『?，“你沒吃過？”

    小寒老老實實搖頭，“從沒吃過?！?/br>
    “咱倆結婚那天，你爹殺的那頭豬的四個豬蹄呢？”立夏問。

    小寒：“全跟蘿卜一塊燉了?！?/br>
    “你倆結婚，小寒家殺豬？”田蓉沒聽懂。

    立夏：“我倆結婚那天在是在我那里辦的，不過東西是她爹家出的?！?/br>
    “對的?！毙『?，“為了這事我奶奶念叨我好幾天，說虧了虧了老虧了?！?/br>
    立夏下意識問：“虧多少？”

    “豬rou和魚加在一塊至少得五十塊錢?！毙『?，“還有我奶奶存了大半年留著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吃的干貨。還有白菜蘿卜以及酸菜，這些加一塊你給算多少？”

    田蓉更不懂了，“立夏娶你，為什么是你家出東西？”

    “我爹說他在東北沒啥親人，我倆的事就由他來辦?！毙『?。

    田蓉：“立夏沒給你爹錢？”

    “沒有啊?！毙『?。

    田蓉眼神一閃，若有所思，“你家姊妹幾個？”

    “我還有一個meimei和一個弟弟?！毙『f著，發現田蓉表情不大對，“咋了？大嫂?！?/br>
    田蓉皺眉，十分困惑，“你家那邊的人都像你爹那樣？”

    “我爹那樣？”小寒看向立夏，我爹啥樣？

    田家的事立夏知道一點，大概能猜到他大嫂想問什么，“大嫂是想知道嫁閨女倒貼嫁妝或者錢的多不多？”

    “差不多吧?！碧锶刈屑毾胂?，點點頭。

    小寒：“倒貼的不多。一般是不論男方家里拿多少，都讓女方全部帶走。家里特別窮，吃不上的那種會把男方給的聘禮全留下來。不過，這種比倒貼錢的還要少?！比欢?，她便宜姥姥家就是極少數之一，“大嫂咋突然問起這個？”

    田蓉搖搖頭，“沒什么。一時好奇你們那邊和這邊有什么區別?！?/br>
    “沒啥區別吧?！毙『?，“清朝皇帝就是從關外來的，現在首都好多風俗都是早年傳下來的，大體上應該差不多?！闭f完看向立夏。

    立夏點頭：“婚喪嫁娶差不多。南方和這邊差距大，有些地方都是晚上結婚。據說以前‘婚’通黃昏的昏，黃昏結婚，便是婚姻?！?/br>
    “你懂得真多?！毙『?。

    立夏：“畢竟比你大，懂得多也是應當的?！?/br>
    “大媽，我餓?！编镟锿蝗婚_口。

    小寒問田蓉：“她能吃豬肝嗎？”

    “做飯吧?！碧锶氐?，“囡囡，我們一會兒吃雞rou好不好？”

    小囡囡看看鍋，轉向田蓉點點頭。

    “立夏，你把雞rou剁了，我洗菜?！毙『?。

    立夏：“兩個全剁了?！?/br>
    “你吃得完嗎？”小寒瞪他一眼，“剁一個?！?/br>
    農家養的雞rou香，雞腿rou都是紅色的。小寒只放點油和鹽，把雞rou倒鍋里炒變色，就忍不住咽口水。立夏站在旁邊給她打下手，注意到她的表情，手放到她下巴下面，“別掉鍋里了?！?/br>
    小寒抬腿給他一腳，“出去?！?/br>
    “不出去，就不出去?！绷⑾牡?，“這里只有咱倆，你和我說實話，以前真沒吃過雞rou？”

    小寒仔細回想，“吃過，忘了是四次還是五次?！?/br>
    立夏猜到了，可他聽到小寒說出來，心里還是不大舒服，“你奶奶真小氣，我在村里待十年，吃雞的次數都比你多?！?/br>
    “你就別埋怨她了?！毙『?，“要不是她退一步，咱倆結婚那天也不可能那么熱鬧?！?/br>
    這話倒是真的。立夏道，“看在她讓叔殺豬買魚的份上，趕明兒她過來，我請她吃烤鴨?！?/br>
    “這話可是你說的?！毙『?。

    立夏：“我說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br>
    小寒瞥他一眼，“去屋里看看幾點了，爸若是快回來了，我就把菜放鍋里?！?/br>
    立夏屋里沒有鐘，跑到堂屋里一看快五點了，就朝廚房喊，“放進去吧?！?/br>
    “知道了?！毙『猛胩魞蓧K雞腿rou，把配菜放鍋里，就端著碗去夏明仁房里喂囡囡吃rou。

    囡囡這邊剛吃完，小寒就聽到汽車的聲音。沒過多大會兒，小寒聽到夏民主問立夏，“晚上**吃的？”

    “是的?！绷⑾牡?，“二哥他們回來就好吃飯了?！痹捯袈湎?，夏明仁回來了。

    大概又過二十分鐘，夏明義和蔡紅英才回來。他倆一回來，小寒就開始盛菜，因為放的配菜多，整整盛了三大盆。

    夏明義擦著手進來一看，驚呼道，“這么多？比過年那天還多。小寒，是不是把兩只雞全做了？你應該留一只，明天二叔和二嬸回來，叫上他們一塊吃?！?/br>
    “明天回來？”小寒忙問，“下午還是上午？”

    立夏：“他們食品廠年前忙，年后不忙，能多請幾天假，應該是明天下午回來，后天再去上班?！?/br>
    “那我明天多買些菜?！毙『?，“我今天只做一個，是放的菜多。除了藕和土豆，還有木耳、香菇和苔干?！彪S即不忘提醒蔡紅英，“囡囡吃過兩塊rou了?！?/br>
    蔡紅英：“那我不給她吃了?！苯o小孩夾兩塊土豆。

    小孩兒看看蔡紅英，就扯一下坐在她另一邊的夏明義的胳膊。

    夏明義笑道：“想吃rou？不行。你聽話，你小嬸嬸天天做給你吃?！?/br>
    “天天吃得多少？”夏明仁脫口道。

    小寒：“爸給的錢多，一天一只雞，算上米面和素菜，咱們一家人一天也花不了六塊錢?！?/br>
    “這么少？”夏民主問。

    夏明義：“不少了，爸。我一個月才三十六，加上獎金才四十一。爸，我的工資十年沒變了，什么時候給我們漲漲工資？”

    “這事我說的不算?！毕拿裰鞯?，“小寒，來給我算是你今天花了多少，只算咱們吃的?！?/br>
    小寒：“雞和雞蛋算五塊，土豆和藕明天還能再吃一頓，算它們一半，加上木耳、蘑菇這些，最多六塊錢?！?/br>
    “爸算這個干啥？”立夏不解，“別聽小寒的，天天吃也不怕胖成豬?！迸ゎ^瞥一眼小寒。

    小寒笑了：“豬有胖的嗎？”

    立夏噎著了。

    “我剛才只是打比方?！毙『?，“一只雞要洗大半個小時，天天做我也沒時間。不過，燉雞rou挺省油的?！?/br>
    立夏：“你今天沒放油？”

    “用筷子戳一點擦擦鍋，就把雞rou倒進去了?！毙『?，“這個公雞大，身上有油，這菜上的油都是雞油。鍋里還剩一點點，我尋思著留著明天早上下面條吃，就是不知爸吃不吃?！?/br>
    夏民主笑道：“我都沒事，你們想吃什么做什么?！?/br>
    翌日早上，小寒往剩菜里加一暖瓶開水，下兩把掛面，然后又切兩碟豬蹄凍，考慮到家里有四個人要上班，調醬汁時就沒加蒜，而是加一點點姜末提味。

    夏明義吸溜著面條，夾著豬蹄凍，嘴里忍不住一個勁感慨，“這兩天真趕上過年了?！?/br>
    “過年少你吃的了？”夏明仁皺著眉頭問。

    夏明義：“沒有。但是沒，沒——”抬頭看一眼夏民主，見他沒生氣，才繼續說，“沒這兩天多。除夕那天媽做的六碟菜，也沒昨天晚上兩盆多?！备螞r還是三盆。

    夏民主瞥一眼夏明義，就看到他二兒子一下夾兩片豬蹄凍，不禁皺眉，“這東西涼，你少吃點?！?/br>
    “是的，二哥，吃太多回頭肚子不舒服?！绷⑾牡?，“廚房里還有半鍋，還夠咱們吃兩三頓的呢?！?/br>
    夏明義搖搖頭，一副他不懂的樣子：“等二叔和二嬸回來，一頓就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