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張?！?/br>
    “好的，張先生，那你看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br>
    “躺椅，盆栽，布鞋，那三樣東西，你們現在放在哪？”

    “哦，躺椅還擺在家里，太大了畢竟搬起來不方便，盆栽和布鞋我把它們丟在六樓樓道的窗臺那邊?！?/br>
    “也就是說，如果我去你們家的話，我可以看一下那些東西?！?/br>
    “是啊，肯定可以，沒問題的。那張先生你什么時候過去，我開車負責接送?！?/br>
    張南隨即不說話，陷入沉默。隔了十秒鐘，他說：“今晚不行，我和我朋友約了一塊吃飯，明天晚上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你把地址告訴我，再給我一個聯系方式?！?/br>
    “好?！?/br>
    于是，雙方互留了手機號碼，劉軍還把家庭住址編輯短信發送給了張南。

    “那這個錢的事……”劉軍才想起來，小程靈異社是有償服務。

    一聽到錢，程秋娜的耳朵立馬豎起來，剛想說話，卻被張南先說：“你們暫時不用付費，等需要的時候再說吧?！?/br>
    “那太謝謝了！辛苦了！”

    雙方起身，張南送劉軍夫婦至咖啡館門前，這時張南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楊女士，你手臂上是怎么回事？”

    由于剛才楊伊一直把手放在桌子下面，張南看不見，此刻等楊伊站起來才發現，楊伊的左手臂上，有幾道細細的傷痕。

    傷痕已經結疤，說明不是今天留下的。

    “哦，她手上啊，是前兩天晚上我們上樓的時候，被一只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野貓抓破的?！眲④娦χ忉?。

    “嗯，看上去是像抓痕?！睆埬巷@得不以為意。

    “那沒什么事，我們先走了，張先生，反正明天傍晚5點以后，我們就在家了，你隨時來都行！”劉軍邊說邊招呼楊伊上車。

    張南點下頭，表示明白。

    “我們也走吧?！眲④姺蚱拮吆?，張南轉身對其他人說。

    老賈鎖了咖啡館的門，一群人往附近的夜市一條街慢步走去。

    夜市街相當熱鬧，人非常多，有各種小吃店，炒菜店，燒烤店，火鍋店，還有專賣獨特配飾的小店。夜市街的盡頭，是一處廣場，廣場上有不少孩子在玩旱冰鞋。

    猶豫半天，最終他們選擇了一家火鍋店。

    “我說阿南，你明天真準備去??？”當一坐下，老賈就想起了剛才的事。

    “去哪？”張南有點心不在焉，一時沒回過神。

    “就剛才來找你的小兩口?！?/br>
    “嗯，已經答應他們了?！?/br>
    “哎喲，一下變勤快了么？還要特地跑一趟??？”程秋娜忍不住說。

    “對，我覺得也沒什么事，多半是那兩個人疑神疑鬼?！崩腺Z說。

    三人說話時，程思琪在跟服務員點菜。

    “沒關系，反正我也無聊，過去看看?！睆埬险f。

    “那你前兩次怎么不無聊，直接把人家給回絕了？”程秋娜又不滿了。

    “前兩次沒有去的必要?！睆埬险f。

    “這次不也差不多嘛！”

    “你怎么知道差不多？”王自力笑問。

    “你又知道了？”

    “你剛沒看見那對夫妻嗎？人家心里明顯藏著事?！?/br>
    “什么叫藏著事？我就看他們不怎么高興，那廢話！人家家里老人剛剛去世，能高興得起來么？”

    王自力嘆口氣，搖了搖頭，說：“真的……感覺跟你溝通有點吃力?！?/br>
    “確實……”程思琪邊幫每個人倒茶水，邊說：“我也覺得，他們說話的樣子怪怪的，反正就是……好像沒有把事情全說出來?！?/br>
    “首先一點，他們的夫妻感情應該不好?！蓖踝粤φf。

    “別亂說！你怎么知道的？”程秋娜問。

    王自力看也不看程秋娜，直接面向張南解釋：“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兩個剛坐著跟你說話的時候，稱呼對方都是用的‘你’，沒有用比如老公老婆啊，或者昵稱，甚至連名字都沒叫過。而且他們很少看對方。這種態度，一般都是說明夫妻感情不好?！?/br>
    “是嗎？”程秋娜想了想，忽然覺得王自力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那男人對那女人是挺冷淡的?！崩腺Z附和道。

    程思琪也點點頭，表示認同。

    “還有一個細節，可以印證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蓖ｎD片刻，張南說。

    “你說剛剛他們開車走的時候，那女人坐在后排，沒有坐副駕駛的位置？但是我告訴你……”王自力急著說。

    “不，不是這件事，這個沒什么。你們好好回想一下，那對夫妻，坐下來跟我談話的時候，他們是坐在什么位置?！睆埬险f。

    “這有什么好回想的，不就坐在椅子上嗎？”程秋娜問。

    “我問的是位置?！?/br>
    “位置??？”程秋娜皺皺眉頭，“記不住了哎?！?/br>
    “一個坐在你的前面，一個坐在你的左手邊?！崩腺Z說。

    “老家伙記性蠻好的么？”王自力逗老賈。

    “對，那個叫楊伊的女人坐在我的身前，她老公劉軍是坐在左邊。桌子是長方形的，長的兩面都可以十足坐下兩個人，短的兩面一面靠住墻角，另一面靠向過道。正常情況，他們只需要并排坐在我的對面就行了，因為我是居中坐著的，沒有特別靠向哪一邊，所以他們坐我對面，是最合適的交談位置，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為什么要分開坐，劉軍為什么要選擇坐在左邊過道的位置呢？”張南問。

    “應該是一種下意識的舉措，但下意識的舉措，通?？梢苑从橙说男睦??！蓖踝粤φf。

    “從他們去搬椅子，到他們坐下，期間的動作一氣呵成，說明他們的習慣由來已久，已經形成一種默契。如果沒有什么另類或者極端情況的話，比如他們有怪癖之類的，那就是他們夫妻感情不好，不愿意坐在一起?！睆埬舷陆Y論。

    “有道理?！崩腺Z深表同意。

    程秋娜沉默不語，暗暗佩服張南心思縝密。

    “但就算他們夫妻感情不好，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現在這個社會，十對夫妻，能有兩對感情好都不錯了?！蓖踝粤φf。

    “是啊，我以前大學同學，好多離婚的?！背趟肩髡f。

    “夫妻感情不好是正常，但他們來找我，主要是他們懷疑劉軍的母親回魂，既然牽扯到了劉軍的母親，我想問問你們，如果楊伊和劉軍的感情不好，而且看樣子那種狀態已經持續很長時間，習慣成自然了，那么楊伊有多大概率，會對劉軍的母親好呢？”

    張南這一問，王自力才意識到劉軍和楊伊的夫妻感情，觸及到了問題核心。

    “阿南，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懷疑老人的死，跟那女人有關系？”老賈輕聲問。

    “這個不好下論斷，我隨便一問，你們別太敏感?！?/br>
    “人類的本性永遠是自私的，一般來說，夫妻間感情如果不好，一方很難對另一方的家人會好?！蓖踝粤φf。

    “也不一定吧，我覺得?！背趟肩鲾D出一絲笑容，顯得不那么自信。

    “還是那句話，我們暫時先拋開另類或極端的情況，用正常思路考慮問題?！睆埬咸嵝?。

    “嗯，這樣確實……反正如果是我的話……”程思琪低下頭。

    王自力突然笑出聲，對程思琪說：“思琪，你要知道，你這種乖乖女畢竟是少數，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么好說話，對人厚道的，要不然你問問你的寶貝meimei，結婚以后要是跟老公感情破裂，還會對他家里人好嗎？”

    不等程思琪問，程秋娜干脆回答：“他對我不好，我還對他家里人好??？這不是犯賤嗎？他家里人關我屁事！”

    “你看看?！蓖踝粤χ钢糖锬葘Τ趟肩髡f，程思琪也笑了。

    這時候，服務員把火鍋以及一堆菜料端上桌子，張南覺得暫且把這個話題擱到一邊，便說：“先不討論了，等明天去了他們家再說?！?/br>
    “那老師，明天就你一個人去??？”程思琪問。

    張南看了眼程思琪，還在想該怎么回答，程秋娜就說：“我一塊去吧，畢竟是我聯系的?！?/br>
    “你該不是收錢去的吧？”王自力打趣道。

    “沒有！我們大方的張先生說了，先不問他們收錢，我哪敢要??！”程秋娜嗓門響亮地說。

    “好好好，阿南，看來你還是把她降伏了，不容易??！”王自力拍拍張南。

    張南無動于衷地說：“那明天還是在咖啡館碰頭?！?/br>
    第二天一早，張南還在出租房睡覺，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接起來一聽，是程秋娜的聲音。

    “瞎子，我跟你講，你馬上到咖啡館來，你記得昨天來找我們的那兩個人嗎？現在那男人一個人過來了，他說找你有事?！?/br>
    張南一聲不吭地掛掉電話。

    約半個多小時，張南到達了日照咖吧。

    走進大門，他一眼瞧見劉軍，劉軍正獨自坐在昨天他們談話的靠窗座位，還點了杯咖啡，顯得很不自在。

    “你找我？”張南坐下問。

    程秋娜見張南來了，立刻喊：“對！他找你！早上我們店還沒開呢，他就站在大門外面等?！?/br>
    老賈忙支開程秋娜說：“小妞，別吵了，讓他們說話?！?/br>
    “說吧，什么事?！睆埬现匦旅嫦騽④?。

    劉軍喝了口咖啡，望了張南一眼，又低下頭，猶豫了片刻，才說：“兄弟，我能不能跟你說點心里話？”

    “當然可以。你的意思是你昨天說的不是心里話?！?/br>
    “那倒也不是，反正……哎喲，不知道怎么跟你講，真的，昨天吧……我們兩個人來的……”劉軍語無倫次。

    “我懂了，有些事情，不方便在你愛人面前說?！?/br>
    “差不多吧，所以我今天早上特地上班請了會假，自己跑來了，但是那個女人，你也別說是我什么愛人，我都聽得犯惡心！”

    “怎么了？”張南問。

    一旁的程秋娜急著想說話，又被老賈制止。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昨天跟你講過，我媽是因為在家腦溢血發作，然后去世的是吧？”

    “實際上呢？”

    “實際上也確實是腦溢血發作，但不是無緣無故的。對了，我昨天怎么跟你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