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要找人伴舞就找專業的,折騰你的經紀人做什么?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弄傷了怎么辦?以后不許亂來了?!?/br> 蕭池似懂非懂地點頭答應,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錯事,急需補救一下: “我知道了,下一次我一定找年輕的舞伴?!?/br> 季沉宣:“……” 柳冰臉色一黑,覺得自己的老腰更疼了。 謝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掩嘴笑了笑。 待季沉宣領著蕭池離開,謝庭目送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意味深長地摩挲著下巴:“有點意思?!?/br> “還看什么呢?沒發現嗎,人家有主的,這么多年了,你這見一個看上一個的花心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一改?以前你緋聞八卦不斷,害我天天給你擦屁股,現在不知換了哪個經紀人,被你折騰?!?/br> 柳冰懶洋洋往沙發上一靠,翹著腿,從茶幾上端起一杯咖啡,抿一口,涼透了,苦得他眉頭皺成一團。 謝庭這才轉過身,幽邃的目光對上他的眼,眉目彎彎:“我只不過是,善于欣賞他人的美?!?/br> 柳冰以一聲嘲弄的冷哂回應他。 謝庭重新倒了一杯熱咖啡,多加了兩塊方糖,遞到他面前:“既然涼了,就不要喝了?!?/br> 柳冰睨著他,不接,謝庭也不著惱,輕輕將杯子放下,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半邊臉陷在陰影里:“那件事,連累你了,我很抱歉,其實,你也沒有必要非離開環宜不可?!?/br> 柳冰遙遙把他看著,笑得滿不在乎:“我只是不能忍受自己手下的藝人受欺負罷了,即便不是你,換成別人也一樣,你不用感到抱歉?!?/br> 謝庭點點頭,如釋重負的樣子:“那就好?!?/br> 舞蹈室只剩柳冰一個人,舞池的燈光還在轉動,他低頭瞥一眼兩杯咖啡,終是提起那杯熱的,喝了一口。 嘖,那是那么苦。 他又自嘲般地一笑,既然是咖啡,又怎么能指望它甜呢? ※※※ 季沉宣同蕭池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全然黑沉下來。 盡職盡責的家居機器人已經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只等主人坐下享用。 他脫掉大衣遞給安娜,解下圍巾掛到衣帽架上,徑自去廚房洗凈手,蕭池默默跟在他屁股后面飄進去,像只背后靈似的,把回頭的季沉宣嚇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都不帶出聲的?” 蕭池理直氣壯為自己申辯:“我有出聲啊,是你不知道想什么那么出神,都沒聽見?!?/br> “……好吧?!奔境列蛄嗣蜃?,把洗手池的位置讓開。 蕭池卻不是來洗手的:“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季沉宣呼吸一錯,不知是懊惱于自己表現得太明顯,還是驚訝于對方的直覺過于敏銳。 他輕咳一聲,在餐桌邊坐下:“我沒有,你想多了?!?/br> “好吧?!笔挸囟亲釉缇宛I得咕咕叫,像只乳燕般飛到座位上坐好,埋頭開始扒飯,間隙間含糊地道,“沒有就好,我還以為你因為我跟別人玩沒帶你,悶悶不樂呢?!?/br> 季沉宣手里筷子一抖,剛夾的一塊紅燒rou啪嘰掉進甜湯里,濺起兩點湯花。 “啊,你好浪費哦?!笔挸亓⒖虒⒓t燒rou撈起來,醬汁被甜湯稀釋,味道都散了一半,他露出rou痛的表情,嗷嗚一口叼進嘴里吃掉。 季沉宣簡直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什么叫“跟別人玩不帶他”?這是哪門子幼稚的醋法?這家伙是小學生嗎? 剛想反駁兩句,又見他鼓著半邊腮幫子,一幅被“甜湯紅燒rou”的怪味雷到的模樣,又忍不住想笑,最后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還有一個星期,就是總決賽了。柳冰說,從明天開始,會請幾位導師對我進行針對性封閉訓練,到時還有服化、伴舞整個團隊一起,日程從早到晚輪軸轉?!?/br> 蕭池冷不丁開口。 季沉宣手里動作一頓:“哦?” “也就是說,下周我可能不會回家?!笔挸剡M一步解釋。 “所以?”季沉宣心里微微發緊,自從認識蕭池以來,從來沒有跟他分開過這么久,但是…… 選手在賽前做集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何況,才一周而已也不會太久…… 沒有什么好擔心的,還有視頻、電話,隨時可以聯系。 季沉宣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可是一想到整整一周都不能見面——這間空蕩蕩的房子好不容易有了點人氣,又要只剩他一個人了嗎? 明明從前,自己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在習慣了蕭池呆在身邊后,竟然再也忍受不了形單影只的日子。 季沉宣面上無甚表情,大腦亂糟糟的,神思不屬,忽然又聽蕭池接著補充道: “所以我在那間酒店多訂了一間房,打算把你一起打包帶走?!?/br> “…………” “你怎么嗆住了?唉,你這么笨,沒有我你可怎么辦?”蕭池在一旁搖頭晃腦,一幅拿你沒辦法的模樣。 “你說話能別大喘氣嗎?” 第23章 同房 想著一周見不到蕭池, 季沉宣一顆心正落落寡歡, 陡然轉折, 一瞬間聽見了心花怒放的聲音。 他克制地壓著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掩唇輕咳一聲, 矜持地道:“要封閉訓練,你自己去就是了,難不成,沒有我在你睡不著覺?” 他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著明天要帶什么東西, 反正一周而已, 帶些換洗衣物和電腦也就是了, 缺什么再叫周桐送來。 蕭池搖搖頭, 十分體貼地道:“我是怕我不在,你睡不著覺?!?/br> 季沉宣氣笑了:“我怎么會睡不著?你才來多久?難道我以前都不睡覺嗎?” 蕭池嘆口氣, 同情地望著他:“我數據庫統計里面,以前在午夜時段, 把我喚出來次數最多的就是你?!?/br> 季沉宣:“……” “要我念詩, 哄你睡覺?!?/br> 季沉宣一只手扶著額, 把腦袋默默垂下去。 “有時候還要給你唱歌?!?/br> 季沉宣繃著臉,挺直背, 拿出身為環宜掌舵人的威嚴來,指骨篤篤扣響桌沿,著重強調:“那是我的vip特權!有什么問題?” 蕭池還保留著程序優先級思維, 轉念一想, 點頭道:“沒有問題, 你打賞高你說話?!?/br> 季沉宣眉宇微微一動,試探著問:“那我現在還是vip嗎?” “……嗯?!笔挸鬲q豫著點點頭,畢竟提供住處和衣食,可不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打賞”嗎? 季沉宣上身稍稍前傾,單手支著臉頰,嘴角微翹,仿佛重新掌控了商業談判的主動權:“這么說,我還可以行使我的特權咯?” “……嗯?”蕭池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那就這么說定了?!奔境列偷鸵恍?,見好就收,重新開始繼續用餐。 “???”說定啥了? 季沉宣見他發愣,往對方碗里夾了一大塊紅燒rou,若無其事地道:“快點吃,明天開始體力消耗很大的?!?/br> “哦?!笔挸剌p而易舉被轉移了話題,季沉宣拿眼角瞟著他,嘴角得逞似的略微勾起,又迅速壓平了。 ※※※ 翌日,天朗氣清。 海蘭立方大酒店有著整個北都設備最齊全的文體訓練孵化中心,遠離鬧市,清幽安靜,是許多藝人封閉集訓的第一選擇。 當然,價格也是最為昂貴的。不過對于在二輪投票戰中,靠《永別過去》凈賺一百萬的蕭池,總算沒有顯得太過捉襟見肘。 甫一入住,行李尚未來得及塞進衣柜,蕭池就被柳冰急吼吼地提溜到訓練館。 一進門,房里組合沙發上坐著的三男一女立刻望過來,用審度的目光把蕭池上下打量著。 柳冰神態輕松地向兩邊作介紹:“這就是我現在帶的新人,蕭沉,怎么樣,底子不錯吧?” 他又轉向蕭池,從左到右依次介紹:“這位是方明教授,國家級聲樂教練,祁歌,鼎鼎有名的詞曲大神,蘭溪,上一屆星秀賽冠軍的編曲,這位連心女士,曾是好幾位唱跳頂級明星的專屬編舞老師,噢,還有張萌萌女士,是原來謝庭的服化組組長,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挖過來的?!?/br> 說出去都是各行各業赫赫有名的大佬,蕭池一個也不認識,只是禮貌性地向眾人一一握手問好。 興許是地位懸殊的緣故,幾位大佬神色淡淡,對蕭池既不熱絡,也不嫌棄,顯然只是純賣柳冰的面子,才答應前來助陣。 略過寒暄,柳冰飛快進入了備戰狀態,按照計劃,熟練地給眾人分配任務:上午聲樂訓練,中午商討詞曲改編,下午表演、舞蹈訓練,晚上配合服化試造型。 “離總決賽只有7天,不對,是6天又14小時,一分鐘都不能浪費!” 柳冰將手里的作息表攏成一卷,啪啪拍在掌心,眉目透著一股子嚴苛的煞氣:“不止你在這里訓練,據我所知,還有幾個對手也在這間酒店里,第一名那個叫房子暢的,他也是個全能型選手,對你的威脅很大?!?/br> “絕對不可以仗著自己天賦強就懈怠,要是這一周里,被我發現你偷懶,哼哼!”柳冰瞇著眼,冷冷一哂,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蕭池一臉肅容,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br> 魔鬼封閉訓練,正式啟動! 方明原本沒有把區區一個選秀節目的比賽太放在心上,純粹是礙于人情,來幫柳冰一把,順便只當給自己放個小長假,在酒店里放松放松。 他剛在餐廳里用完早飯,花園里走一圈消消食,這才來到聲樂訓練室,進門時,沒想到蕭池早早便等在里面。 方明推了推黑框眼鏡,朝他淡然點點頭:“早啊,年輕人。柳冰把你的情況事先給我說過了,說你能在唱跳的時候,維持高質量高音輸出五十秒?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特別喜歡夸張,不管怎樣,我們先從氣息訓練開始吧?!?/br> 說罷,他從斗柜里取來一根造型別致的蠟燭臺,一張薄薄的紙片,點燃蠟燭置于斗柜上,紙片被他單手摁在墻壁,沖他招招手:“那個蕭什么來著?你過來,我們先試試?!?/br> “蕭沉?!笔挸啬嵝?。 “喏,看見這兩樣東西了嗎?待會我松手,你對著墻上的紙片吹氣,注意要保持氣息輸出絕對穩定、持續,不能輕也不能重,紙片不可以掉下去,掉了就要重新來,燭火不可以熄,熄了也要重新來,懂了嗎?” “我懂了?!笔挸貜膩頉]有試過這種訓練方式,一臉新奇,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方明道:“那我松手了。我會計時的,每次的持續時間最低不能少于二十秒,否則……” 蕭池順口接話:“否則重來,我懂?!?/br> 方明松手的一瞬間,蕭池離開對著墻上的白紙吹氣,誰知他的氣息過于強大,不消片刻,就把蠟燭給吹滅了。 看著對方一臉疑惑和懊惱,方明仿佛早有所料,暗自一笑:“年輕人,不要急躁,第一次掌控不了力道,很正常,多試幾次就——” 他話音未落,蕭池已經飛快重燃了燭火,再次吹氣。 冗長而清淺的氣息,綿綿不絕沖刷在薄薄的紙片上,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它緊緊貼在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