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郭艷秋瞪他一眼,“你別添亂?!?/br> 呂航急了:“我怎么叫添亂?這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br> 姜琳納悶:“你還能說成語呢?”今天說話水平見長啊,難道和郭大夫處對象兩人中和了一下智商? 呂航嘿嘿笑,才不告訴他們自己找程哥取經呢,程哥說的,誰掌握了宣傳喉舌,勝利就屬于誰,沒有就創造出來。 省大校報在他們手里,還有什么不能的?既然他們拿?;ㄕf事,那就用權威的校報把什么《省大?;ā贰妒〈箫L云人物》之類的選出來。標準自然不能只看臉,要從成績,相貌,能力幾方面入手。沒有江靈名字,氣不死她,看她還能以?;^忽悠人的。 蘇行云和孫清輝拍手叫好,“這個主意好,曾泓潔你覺得呢?” 曾泓潔趕火車回來,略有點疲憊,她和姜琳靠在一起,笑道:“真是個好主意,打壓敵人的同時也要抬高自己啊,讓自己取得更大的成績,讓她望塵莫及?!?/br> 呂航一拍桌子,“對, 就是這么說的!” 郭艷秋似笑非笑地瞅他,感覺這小子突然開竅一樣,人都變聰明了呢,看起來亮閃閃的,雖然還帶著點傻樣,但是越看越可愛呢。 曾泓潔被呂航打開了思路,瞬間就想好了幾個方面,“省大建筑之花,從下鄉之日起,就心系社員,做一名堅定的無產階級勞動模范,要在農村廣闊的天地扎根,做出一番成績。經過五六年的打拼,終于,她帶領全大隊……” 姜琳聽得汗噠噠的,“小潔,你快打住,再說我冷汗都出來了?!?/br> 實在是太羞恥了,那么高大上的詞匯怎么能安在自己這個低調的人身上。 更何況,什么勞動模范?。?! 原主下鄉就逃避勞動,五六年就沒勞動過好吧。 曾泓潔解讀為理想和現實的落差讓她痛苦不已,在痛苦中成長成熟,最終破繭成蝶,找到了發展方向…… 不只是在水槐村的事跡,還有來省大的事兒,什么為同學們組織聯誼會,提供精神食糧,讓他們在學習之余可以娛樂身心,留下美好的回憶,什么參加知識競賽、幫助開發新的建筑材料設計教學樓、為計劃生育出謀劃策保護了很多mama和寶寶、籌備保護古建筑等等。 他們一一列舉姜琳參加的事項。 甚至連姜琳家庭幸福都能被他們拿來花式兒吹捧,孝敬公婆,從未紅過臉,比親閨女還親,教育孩子成才,讓他們小小年紀就有寫作天賦,在報紙以及xx刊物上發表過兒童故事,再加上文生的劇團,都有姜琳的貢獻,支持文生學戲,鼓勵他,開導他,于是在文藝領域也…… 姜琳:“?。?!” 你們說的真的是我嗎?你確定你要這樣吹捧我? “你們吹得太過了,我沒那么好。要是人家較真扒起來,那我撐不住的?!?/br> 曾泓潔驚訝地看著她,“我們就寫你的事實,有什么撐不住的?我也沒讓你裝科學家,也沒讓你當歌舞皇后,你有哪里撐不住的?” 姜琳:“……” 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筆桿子在你手里。 曾泓潔把她的肩膀一攬,笑道:“我和程隊長一樣迷戀你,一定可以寫得情真意切,真實動人,絕無半點虛言?!?/br> 曾泓潔等人的工作效率非常驚人,商量好主題,他們研究一下就開始動筆。 《省大?;ㄏ盗小返谝黄谝越ㄖ轭},第二期、第三期排下去,反正不會出現江靈,而且美院之花也肯定不會是她,理由就是沒有自己的個性和特點,成績不行! 校報用了整整一期的所有版面介紹省大建筑之花,除了曾泓潔等人自己寫的,還有其他同學的投稿,甚至還有愛慕者寫給她的詩歌,曾泓潔又別出心裁刊登了大寶小寶的幾個小作品。 他倆在省大可是小有名氣的,雙胞胎,漂亮聰明幽默,跳舞帶勁,只要他們跟著參加舞會,就有不少人專門去看他倆。如今再把才氣一露,立刻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夸贊,甚至有人來找姜琳表白,羨慕她有兩個那么出色的兒子。 有小朋友這么一比,江靈那點才氣算什么啊,直接渣都不剩。 因為校報這么一宣傳,不少人知道姜琳他們給市委辦公室提建議的事兒,有因此受益保住孩子的mama還特意感謝她。 姜琳原本還想自己考上大學,有份不錯工作,這輩子過過幸福小日子是妥的。這下好了,被曾泓潔等人這么鞭策著,她都不好意思懈怠。要是不思進取,怎么對得起大家的彩虹吹啊。 校報這么正兒八經地一出,姜琳有點不好意思,江靈卻一下子懵了。 原本她覺得控訴姜琳,會讓同學們同情她,這樣她的名氣會更上一層,而姜琳卻惡名遠播。不曾想她抹黑姜琳的品行,結果反而被人指責惡毒、踩人上位、心機、交際花等等,惡評如潮,連擁護者都少了很多。 不僅如此,她作為?;ǖ脕淼囊恍└郊雍锰幰查_始消退,從前別人會因為她是?;?、美女畫家而讓她參加一些活動、協會、展覽,現在聽說她不安分,踩人上位等等,印象改觀,拒絕她參加。 很快,江靈就從原本省大并列的?;ㄗ兂蓯憾拘『诨?,成了同學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她去食堂吃飯都會被人圍觀,然后很不屑地來一句“切,我當什么人呢,不過如此!”她同班的女同學也都排擠她,做什么都不帶她,從前她瞧不上她們,現在她們不帶她,“她不是會挑撥男生么,做什么都跟他們不就好了?” …… 這么過了一陣子江靈感覺自己要瘋了,她不能這樣失去來之不易的一切,她一定要想辦法挽回。 這日晌午她騎自行車去了老城區,那里胡同彎彎曲曲,房屋鱗次櫛比。她來到一戶人家門前,敲了敲,等了片刻有人前來開門。 門一開,江靈就帶上了哭腔,“依依姐,你幫幫我吧?!?/br> 來開門的人正是孟依依,比起從前她消瘦很多,臉上的嬰兒肥徹底褪去,氣質陰沉目光都帶著幾分陰冷之意。 她原本聲音偏溫柔甜美,這會兒也帶上冷森的感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自作主張,犯蠢!” “是她欺人太甚,大家都是?;?,她憑什么讓呂航來羞辱我?”江靈氣急敗壞,依然吞不下那口氣。 “就你這樣蠢,還妄想十年后成為名動全國的美女畫家?貼大z報,虧你想得出來,文g都結束了,四人組都倒臺了,你貼這個給誰看?你是嫌死得慢嗎?” “我……我就是氣不過,想讓她名聲掃地……”江靈被孟依依洗腦多了,就覺得自己應該把姜琳踩在腳下,自己比姜琳更優秀。 “我看你還是滾回去給老男人當玩物吧!” “不、不,依依姐,你別不管我。你讓大哥幫幫我吧,我以后一定聽話,再也不自作主張了?!苯`急了,如果被拋棄,那她就只能回貧窮落后的山村,這輩子都別想再爬出來。 她不想回到那個充滿罪惡、黑暗、凌辱的地方,不論付出任何代價,她都要留在這光鮮亮麗的世界里。 孟依依厭惡地瞥了她一眼,“你本來和她長得有三分像,借?;^可以迅速出名。出名之后,你潛心學習苦練畫功,讓能力匹配名氣,這樣才不會曇花一現,才能有更大的資本進入更高的圈子?,F在……” “依依姐,你教我,我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亂動了?!彼?。 孟依依坐在凳子上一直沒說話,江靈最大的毛病是一點耐性都沒有。因為小時候一直苦,自卑得要命,好不容易爬出來成為大學生,她就飄了,驕傲自負,誰都瞧不上。 這會兒摔跟頭知道厲害了。 哪怕知道先機都不一定贏,更何況沒有耐性的? 孟依依自從被程如山和姜琳送進監獄,她就明白一個道理:做人最重要的是忍耐。 她不應該急匆匆地跳出來針對姜琳,她不應該急不可耐地要搶占程如山。她不應該……她犯了很多錯誤。她在監獄里雖然痛苦卻也是機遇,讓她有機會沉下心來思考,想想自己應該如何往下走。 為了讓卞海濤將她撈出來,她和他交了底,不過她沒敢說自己是重生來的。她怕卞海濤會有其他不好的想法,為避免麻煩,她改口自己可以看到未來發展方向,也能看到親近之人部分未來,只是這個未來會因為不同選擇而改變。 她的決定是對的,對于卞海濤來說,能改變未來,比現實中已經死過一次更容易接受。 她預測的大事全部發生了,所以卞海濤接受這個解釋,并且深信不疑。 去年初,他終于松口將她從監獄里撈出來住進這座院子,潛心讀書,研究未來動向。 她也知道只能依靠卞海濤,除了他,沒人會相信她,就算她展示自己的能力,也難保對方不會直接將她囚禁為己所用。 她陷入自己的思緒,江靈卻急了,生怕孟依依放棄她。 她一著急撲通跪在地上,抱著孟依依的腿,“依依姐,我以后都聽你的。求求你了?!?/br> 孟依依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江靈,心里得到一種扭曲的滿足,看了一會兒,她才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跟她爭,更不要再強調自己是什么?;?。你要洗凈鉛華,潛心畫畫,在最短的時間里提高自己的畫功,等合適的機會,再一鳴驚人?!?/br> 江靈連連點頭,“依依姐,我聽你的?!?/br> “記住,要是再搞砸了,”孟依依咬牙切齒,“我能讓人把你帶出來,也能把你丟回爛泥去!” 前世江愛娣報考中專卻沒考上,后被親哥哥騙到省城做皮rou生意,是呂航把她撈出來的。這一世孟依依因為她的臉和姜琳有幾分相似,就讓卞海濤想辦法把她從老家弄出來找人培訓她,讓她考上美院,順便把江愛娣這個名字換成江靈。 她在江靈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把,疼得江靈立刻哭起來。 “疼才能記住不要犯錯,不要再跌回爛泥坑去!” “我知道,我知道啦?!苯`捂著臉抽泣。 “就這樣哭,乖巧一些,把之前清高傲慢跋扈的?;ㄆ舛紒G掉?!?/br> 從前傲慢,現在低眉順眼、柔順安靜,總會有人發現她的改變和不同,會同情她,會再度關注她。 人生有起落才有美感,她再次一鳴驚人的時候,才會有被人談論的經歷。 “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你只管好好學習,期末考試必須進前十五名。至于這一場?;ㄖ畱?,沒什么大不了的。學校都沒介入,顯然是當學生們小打小鬧。就算說你踩人上位,那也是男同學們捧出來的,說你害她也沒什么證據,沒造成什么傷害事實,沒人會因為這個追究你?!?/br> 孟依依雖然不在省大,卻對那些事情了如指掌,早就有人告訴她。 江靈得了指點以后心定了很多,她騎自行車回學校去。 她騎車路過cao場的時候恰好看到姜琳和曾泓潔在那里散步聊天,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就算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向往。 她恨恨地瞪著她們,感覺有蟲子在啃自己的心。 姜琳和曾泓潔覺察到異樣的視線,扭頭看過去,就見江靈站在cao場外圍看著她們。 從前江靈偷窺的時候,都是隔著很遠,或者做出偶遇錯身而過的樣子,因為沒有停留,對方并不會太注意。這一次距離比較近,她又那么直勾勾地看著,所以姜琳立刻就有感覺。 江靈原本想過去大聲給姜琳道歉,好博取一下路人們的同情,讓大家看到自己示弱。不過她又想起孟依依那陰冷的眼神,挪出去的腳步立刻頓住。 她不能再得罪孟依依,否則沒自己好果子吃的。 她轉身騎上自行車飛快地離去。 …… 省軍區政治部辦公室。 新時期,政府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發展經濟上來,對于軍隊也進行合理地調整,所以從上到下忙著開會。 每有變革,總是有人起有人落。 有人的前途到此為止,有人的前途卻才剛開始。 新成立的紀律檢查委員會受到了表揚,深受領導器重。同時有指令傳來,要求軍部、政府、公檢法的紀律檢查部門互相協作、監督,要求成立合作部門,各方派遣得力干將參與工作。 原本這都是卞海濤的機會,現在因為程如山的到來,幾乎所有他看好的機會都被程如山“搶”走,簡直不能更氣人。 卞海濤甚至覺得,也許自己在軍部的前途就到頭了?或者聽孟依依的果斷退出軍部去政府、公檢法尋求出路? 以他現在的職務和成績可以去省公安廳謀一個非常好的職務。 孟依依告訴他,未來的時代是經濟發展的時代,幾十年的和平讓軍隊只是一個安全保障,是一個強大的背景,是一種威懾,而不需要出擊。沒有戰爭,軍人的機會就是訓練、演習、救災等等,要升級就只能按部就班地熬。 原本他想通過方澄霞上位,哪里知道……方師長自己都不行了。 他靠在椅背上,視線不受控制地就往程如山身上飄過去,他從來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和自己有這樣深的糾纏。自己沒有改變之前的未來,居然是被程如山打死的!可惡! 雖然這些不會再發生可他還是不可避免憎恨嫉妒。 一個人不知道未來不知道命運,就單靠眼下的情緒也能嫉妒憎恨一個人,更何況他和程如山有那么多糾葛恩怨。 所以,他根本放不下,丟不開,時時刻刻地煎熬,恨不得天上掉下塊石頭把程如山給砸死。 程如山坐在那里,從卞海濤一看他就有感覺,一直沒理睬,結果卞海濤的視線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樣,目光陰沉憎恨,那強烈的情感,程如山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扭頭看回去,兩人視線在半空撞上,程如山目光冷峻,卞海濤躲閃不及有些尷尬,甚至眼中的恨意都沒來得及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