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姜琳看了看,有娘家來的,還有呂航,另外有一封沒有落款,寄信地址是她的高中學校,還有一封寫著程如山家收。 姜琳琢磨了一下,程如山收就是程如山收,為什么是程如山家收呢?這是寫給他們一家的? 她就把信朝著程如山揚了揚,“是不是你的信???” 程如山在弄玻璃,“誰來的?” 姜琳看了看,寄信地址很陌生,她念了一下。 程如山:“不知道是誰,你看看?!?/br> 姜琳便把其他的揣兜里,拆開這封信,里面疊得厚厚的信紙,她打開看看,稱呼居然是:親愛的山哥見字如面。 呵呵,親愛的山哥。 姜琳扭頭去看正忙碌的程如山。 他五感敏銳,立刻就意識到她不善的目光,扭頭朝她看來,“怎么啦?” 姜琳:“沒什么?!彼弥湃テъo地方看。 走了兩步,又看到一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她心頭一股火兒蹭就起來,一目十行看下去,越看越生氣,不等看完感覺自己炸毛了。她一生氣把信揉搓塞在口袋里,氣呼呼地走出去,她要冷靜一下。 文生望著她的背影,對程如山道:“爹,我娘生氣了?!?/br> 程如山:“生氣?”剛才不是好好的嗎?他把玻璃放下,手上都是油泥,一時間弄不干凈,就對文生和大寶小寶道:“去看看?!?/br> 文生直接連木板把大寶小寶扛下來,領著他倆去找姜琳。 他們找了一圈,卻沒找到姜琳在哪里,喊幾聲問問路上的人也沒找到,只好跑回來。 小寶:“冬生冬生,琳琳不見了!” 程如山用土把手搓了搓,又拿肥皂洗洗干凈,“什么不見了?要吃飯的,她肯定就在外面?!?/br> 他們去繡花坊、菜園、家附近轉了轉,真的沒找到她。 文生:“去磚窯廠了?” 大寶:“要吃飯了,不可能去?!?/br> 文生著急起來,“壞人給娘抓走了!”他立刻就要沖回家拿劍。 程如山一把抓住他,“你娘跟咱們躲貓貓呢,不是抓走的。你們回家躲著,我去外面找?!?/br> 大寶小寶一聽娘捉迷藏,他們來了精神,立刻和文生一起家去躲起來。 程如山自己在附近觀察一下,猜了猜去東河邊。 果然,他看到姜琳站在河岸上,正在扔石頭打水漂。她力氣大,技巧不錯,水漂打得很漂亮。只見她拿著一塊薄薄的鵝卵石片,雙膝彎曲左手揚起,右手壓低手臂發力遠遠地丟出去,那石片就咻咻咻的,在河面接連點過。 程如山替她數了一下,居然有5個落水點,很不錯。 姜琳卻不滿意,又撿起來一塊,“我要把你丟出去,必須摔七次!”好像那石子是某人一樣。 她再一次擺好姿勢丟出去,這一次六個。 程如山雙手插在褲兜里,看她一遍又一遍的丟石子,最多就是六個落水點,再不能多的。 他道:“已經很好了,別人頂多三四個?!?/br> 姜琳扔了石頭拔腳就走。 程如山大步追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笑道:“你這是跟誰生氣呢?” 姜琳扭頭瞪他一眼,“你說呢?” 程如山有些委屈,“我什么也沒做啊?!?/br> 姜琳:“沒做?來,程如山同志,我采訪你一下,幫你回想回想?!?/br> 程如山笑了笑,“行,你說吧?!?/br> 姜琳:“你什么時候和誰大冷天的一個被窩取暖???” 程如山修眉一凝,垂眼看她,“媳婦兒……” “別沒正經!”姜琳努力冷著臉。 程如山:“戴國華他們算嗎?”他們出車有時候只能露宿野外,就一個帳篷一床被子擠擠,當然穿著衣服擠。 姜琳:“不算,再提醒你一句,好喜歡你健美又漂亮的身體,充滿恐、怖的爆發力……”她心里酸透了,扭頭看向水面。 程如山眉眼一沉,“信?哪個混蛋寫的信?” 姜琳冷冷道:“你的小情人咯?!?/br> 程如山笑不出來,伸手去抱她,卻被她甩開。 姜琳站開兩步,“我們約法三章過的?!鳖D了頓,她斬釘截鐵地說:“你要是外面有人,咱倆就離婚,以后老死不見!”說完她轉身就走。 程如山動作很快,一下子堵住她的路,“琳琳,如果我給了你不忠誠的信號,你告訴我。如果有誤會,你說出來?!迸滤磻ち?,他沒有去碰觸她。 他從來沒這樣著急,但是再著急也不會讓自己亂了分寸,既不會傷害她,也不會不清不楚地放她走。 姜琳不知不覺地已經淚流滿面,她用力擦擦眼淚,“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走開?!?/br> 程如山見過她很多次掉眼淚,激動的,感動的,聽故事流下同情的淚,或者與他歡愉的時候流出的眼淚…… 唯獨這一次,是她傷心的淚水,這樣的眼淚讓他心碎。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原來女人的眼淚是最強大的武器,會讓他堅硬的心如繞指柔,也會讓他淡漠的心如刀割。 痛。 這是對他來說很陌生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不太感覺得到痛,哪怕自己會死,他都沒有感覺到痛。因為他知道,生老病死是注定的,尤其他們家那樣的出身。 所以,死亡不能讓他感覺到痛。 只有她傷心的樣子,會讓他覺得從心口開始,有玻璃裂痕一樣四面八方蔓延出去,蛛網一樣傳遍全身。 初始是鈍鈍的,然后某一根某一縷神經的痛感開始尖銳起來。 他不能失去她。 “琳琳,把信給我看看?!彼焓?,聲音異常的隱忍溫柔,生怕自己心頭的暴戾會流瀉出來嚇到她。 姜琳猶豫一下,“撕碎了,”她指指河邊,“扔河里去了?!?/br> 程如山知道她撒謊,“告訴我,還寫了什么?!?/br> “感謝你那段時間日日夜夜的陪伴,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感謝你用身體溫暖我漸冷的身心,感謝你用生命挽救我的靈魂,感謝你……”她都不知道自己記憶力原來這樣好,背得一字不差,真是踩在碎玻璃上跳舞的感覺。 心臟一抽一抽的。 程如山原本冷凝的眉眼突然就舒展開,嘆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把信給我,我給你解釋?!?/br> 姜琳:“不需要,我自己會看?!?/br> 程如山看她雖然腮邊有淚,眼神卻似嗔還嬌,分明就不是發怒的樣子,先前的那些傷心也消失不見,倒像是……惡作劇逗他。 這個壞女人! 程如山心頭一陣溫柔和無奈涌上來,一把將她抓住,“給我看是哪個混蛋寫的,我要讓他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做男人!” 姜琳嘟嘴:“不做男人做女人給你當情人咯?!?/br> 程如山也不要信了,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腦,不容拒絕地朝她親過去。 姜琳被親得差點缺氧窒息,如果不是他最后大發善心放開她,她會暈倒在他懷里。 “你再這樣嚇我,我就……”程如山不說,只是低頭看她,幽黑深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鎖著她。 姜琳眼角還有淚,卻笑靨如花,“你就怎么治我?” 他喟嘆一聲,一點脾氣都沒了,“我就吃了你?!彼麘土P地咬她的唇,然后攻城略地,讓她躲無可躲。 姜琳軟在他懷里,嬌嗔,“那誰讓你有那樣的壞蛋朋友,專門來破壞我們的感情?” 那信寫的啊,那個火辣,那個煽情,那個曖昧,那個充滿了荷爾蒙的rou欲,那個氣人! 在家里剛看信的時候她真的很生氣,但是不想影響老人孩子,所以跑出來冷靜一下。 她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不要有一點不好的事情就悲觀地蕩到谷底,不要被爸媽的婚姻、卞海濤的背叛在心里留下陰影影響她和程如山的感情。 可有時候腦子是不受控制的,尤其對自己最在乎的人,很容易因為這樣那樣的情況冒出一些最傻、最痛的念頭來。 比如:他雖然說以后不會有別的女人,可他以前是不是有個刻骨銘心的情人?過命的交情,那得多深的感情?會不會舊情復燃! 她一直都害怕婚姻,她爸爸出軌帶給她很沉重的傷害,遠甚于卞海濤帶來的。有句話這說的“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跨越時空遇到他,她覺得自己也是幸運的,他如父如兄,亦師亦友,他是她的戀人、丈夫,他讓她覺得不再孤獨,不再沒有安全感。他給了她心底缺失的一切,愛情、親情、體貼、尊重、支持,哪怕是簡單平凡的農家日子,她也過得有滋有味。 程如山對她的意義和別人不一樣。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程如山背叛她,她做不到表面說的那樣瀟灑,可怕的是,失去他可能會讓她失去自我調節和療愈的能力。 她一直在打水漂,用這樣需要力量、技巧、全部注意力的方式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等她冷靜下來,繼續讀信就發現不對勁。 這信有問題啊,雖然火辣辣的容易讓人想歪,但是寫得很虛,用這樣的語氣和措辭,分明就是故意挑釁。 如果真是情人想和他回憶舊情肯定不是這樣的感覺,更何況收信人還是程如山家,一看就是搞事情的! 一旦冷靜下來,發現破綻,那就處處都是漏洞。 再者程如山從來不會道聽途說指責她,她自然也不會僅憑一封信。即便是真的,再無法接受她也會聽他親口承認。 但是,她還是要借機跟他強調自己的底線,讓他出門在外莫要忘記,結果一說信反而把自己虐到哭。 哪怕知道眼前這封信不是出自真的情人之手,以后會不會有真的?如果真有,她怎么辦?這么想著,就入戲了,心疼得不行。 誰還沒個胡思亂想把自己虐到的時候呢? 程如山把她親得嘴巴有些腫才放開她,“給我看看信?!?/br> 姜琳從口袋里掏出來給他。 程如山拿過去看了一眼,“字跡不熟,措辭……”他想了想,腦子里過濾幾個人,都不像。但是有這樣經歷的,也就那么幾個人,所以脫不了他們。 姜琳還是有點吃醋,“喲,日日夜夜,依偎取暖,以命換命,情深意重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