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王念惠攥了攥手中的汗巾,顯得有些猶豫的道:“其實妾身早幾天前就想來問問公主,只是到底有些猶豫,也不知該怎么問。畢竟妾身只是內宅婦人見識淺薄, 就怕問事不清不楚,沒解了疑惑反遭忌諱?!?/br> “弟妹說得也是一個理?!眿趁脑俅芜攘艘豢诓杷?,笑瞇瞇地懟道:“不過弟妹既然猶豫該不該問,那就別問了,反正本宮其實并不怎么想聽?!?/br> 正站在嫵媚身后習慣性發呆的春語捂嘴偷笑,惹得王念惠好不尷尬。不過這也是她該,誰讓她明明是有話想說有話想問,偏偏什么不好學、學這種矯情勁兒滿滿地說話方式,可不是上桿子惹懟,上桿子惹尷尬嗎。 王念惠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巴,露出一抹分外干巴巴的微笑后,“是妾身失禮了。妾身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問公主才能解妾身的疑惑,所以這才趁著老太太歇了,才來榮禧堂找公主殿下?!?/br> “你是個心思重的,想來本宮要是不給弟妹解惑的話,只怕弟妹夜里就睡不著覺了?!眿趁男Φ米屓擞袔追中捏@rou跳的道:“所以為了讓弟妹有精氣神繼續伺候尚‘纏綿病榻’的老太太,本宮保證有問必答?!?/br> 不過說是有問必答,但答案有幾分真幾分假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嫵媚勾了一下唇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將汗巾攥得越發緊的王念惠,意味深長的說道:“弟妹不是要問事兒嗎,怎么發起呆來了?!?/br> 回過神的王念惠歉意一笑,趕緊說道:“其實說來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兒,只是妾身偶爾回南院見到二爺在那長吁短嘆憂心國事,所以妾身就想問問…就想問問…” 王念惠說不下去了,但她的意思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猜得到。嫵媚自然不是笨蛋,因此她瞇了瞇那雙狐貍眼,嗤笑道:“二弟果然是位好官,這都還病著呢,居然還能夠隨時隨地的憂國憂民,可真是讓本宮感嘆不已啊?!?/br> “按說這事兒吧,也不該本宮開這個口的,只是誰讓二弟是駙馬的嫡親弟弟呢。駙馬不在,本宮作為嫂子,不想開口也不得開口了。沒錯,皇城內外最近戒嚴,蓋因為有那亂臣賊子企圖以‘清君側’的名義亂我朝綱。好在先祖庇佑,讓亂臣賊子的陰謀得以粉碎?!?/br> 王念惠雖說被拘在榮慶堂照顧賈母,但亂臣賊子遭天譴之事還是有所耳聞的。如今聽嫵媚這么一說,王念惠自然想起了差不多全京城都傳遍了甚至有對外擴散的天譴之事。 “是啊,幸好先皇庇佑?!蓖跄罨菰俅芜o了汗巾,有些后怕的道:“也不知道大伯什么時候能夠回來。畢竟大伯在,咱們榮國府也算有了榮國府?!?/br> 王念惠這話說得可真是漂亮,居然將賈赦這繡花枕頭抬到了辣么高的高度,可真是深得嫵媚的心。因為嫵媚也是這么想的,也是堅決的認定賈赦就是她的主心骨,只要有了賈赦,她就天不怕天不怕??! 王念惠的話深得嫵媚之心,因此嫵媚難得笑得特別親切的點頭道:“快了快了,再等幾日,駙馬便會隨著父皇太子哥哥返京?!?/br> “那太好了,想來大伯回來后,二爺的心情好轉的同時病情也會好轉?!?/br> 嫵媚微微挑眉,倒也沒有讓賈政繼續生病的心思,頷首應和道:“的確,二弟病了那么久,也該好了?!?/br> 如此王念惠算是得到了相對滿意的答案,就此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了榮國府。王念惠走后,春語一邊讓小丫鬟撤下茶具點心盤子,一邊幫嫵媚錘腿兒道。 “二太太可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明明是想問公主她什么時候能不伺候纏綿病榻的老太太,偏偏拿了政二爺做筏子。哎,政二爺有她這樣的賢妻良母,也不知是福氣還是晦氣?!?/br> “福氣也好晦氣也罷,反正他們倆啊,是爛鍋配爛蓋,天生絕配的一對兒?!眿趁拿蜃煨α诵?,吩咐春語道:“反正駙馬也快回來了,不管是老太太還是政二爺都該‘病好’了?!?/br> “公主的意思,奴婢明白?!?/br> 錘完腿兒,春語便出了房間親自打來了熱水,伺候嫵媚梳洗。 嫵媚梳洗后,便徑直上了床歇息。一夜無夢。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嫵媚便被叩窗戶的喜鵲兒給叫醒了。嫵媚披了一件單衣,走到窗前將窗戶給打開,那只不斷叩著窗戶的喜鵲兒便飛了進來。 嫵媚伸手,讓喜鵲停在手上。 “什么事?” 嫵媚出聲問。 喜鵲嘰嘰喳喳地道:“王家二奶奶有喜??!一僧一道香火更旺??!” 嫵媚:“.…..” “這些八卦兒勞你這個小東西特意來給本宮說,真是辛苦你??!”嫵媚皮笑rou不笑的道:“繼續回去盯著吧,記著本宮主要是想知道一僧一道總共給哪些貴太太們批了命?!?/br> 喜鵲兒蹭了蹭嫵媚的手背,在丫鬟婆子們端著洗漱用品一一接近正房時,撲哧著翅膀飛了出去。春語率先踏進屋子之際,恰好就看了喜鵲兒那花哨的飛舞身影。 “一大清早見喜鵲,必有喜事發生?!?/br> 春語笑著說了一句吉祥話,便指揮端著洗漱用品的丫鬟婆子們排排站,自己絞了一方細棉布巾遞給嫵媚。 嫵媚揪著熱氣騰騰的細棉布巾放在面頰上敷了一會兒的面,等細嫩肌膚因為熱熱的水蒸氣變得粉里透紅時,嫵媚才開始往臉上細細的涂上膏脂保養。 自從懷孕,嫵媚便很少勝裝打扮,只是涂抹一些保養膏脂和畫簡單的妝容。有時候嫵媚犯懶,就連簡單的妝容也是不耐煩畫的,就像這次,春語在詢問她畫什么妝容時,嫵媚蹙起眉頭道不畫妝。 春語了然,心想嫵媚多半又想起了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畢竟嫵媚的心思全放在賈赦的身上,賈赦還未歸京,嫵媚自然沒有那個心思好好打扮。所以春語干脆也不再問嫵媚的意見,梳頭時直接給她梳了相對簡單,不用佩戴很多珠寶首飾的發髻樣式。 嫵媚剛梳好頭,同樣早起的賈琯便來請安了。 賈琯今日上著大紅如意云紋短襖,下系煙云蝴蝶裙,未嫁姐兒慣愛梳的流水發髻上的一對紅寶石鎏金綴蝴蝶簪子,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喜慶,更別提唇邊那抹見人就有三分笑的笑靨。 “今天心情怎么那么好?撿到錢??!” 賈琯咬了咬唇瓣,難得沒有因為嫵媚的打趣而下意識的紅耳朵尖,而是笑著回道:“沒撿到錢,倒是見了一只叫聲格外歡愉的喜鵲?!?/br> 嫵媚想到今兒特意叩窗戶來給她傳八卦的喜鵲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還真是巧,娘親今兒恰好也見了叫聲格外歡愉的喜鵲了?!?/br> 賈琯眨了眨眼睛,剛要說話時,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突然想起。嫵媚有些頭疼的打發丫鬟去瞧,然后不出所料的得知,賈瑚這個尿罐子又尿了賈琦一身,于是兄妹倆就這么有志一同的哭了起來。 “看來該給瑚哥兒、琦姐兒分床睡了。不然每天都給本宮來這么一出,本宮神經不衰弱也會變得衰弱起來?!眿趁娜嗔巳嗵杧ue,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春語出屋哄賈瑚、賈琦兄妹倆去了,因此嫵媚跟前只坐了一個賈琯。 賈琯顯然也被賈瑚、賈琦兄妹倆的魔音穿耳給嚇唬住了,一邊揉著耳朵,一邊點頭贊同嫵媚的話?!笆窃撟尯鞲鐑?、琦姐兒單獨住了,不然天天被兄長尿一身,要是女兒是琦姐兒的話,也會想哭的?!?/br> “別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不了哪兒去?!?/br> 嫵媚此話一出,賈琯頓時瞪圓了眼睛。 “娘親你又說話唬女兒,春語姑姑夏雨姑姑說了,女兒像瑚哥兒、琦姐兒這么大時,最是乖巧不過,哪有像瑚哥兒那樣,天生的尿罐子?!?/br> 賈琯努努嘴,又道:“瑚哥兒是個小壞蛋,專門欺負琦姐兒。女兒是個好jiejie,只會疼愛弟弟meimei?!彼哉l跟誰五十步笑百步啊,賈琯堅決不相信自己小小時候也有尿床的經歷。 只是賈琯小時候真的沒尿過床嗎,呵,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嫵媚知曉女兒家的心思,知道女兒家面皮薄,最是要面子不過。因此,倒是罕見的笑著道:“是娘親口誤。既然小琯琯是個疼愛弟弟meimei的好jiejie,那今兒小琯琯就別忙著學規矩的,陪著弟弟meimei玩耍一天如何?!?/br> 學規矩本就累,難得可以休息,賈琯自然高興的應承下來:“娘親放心,今日女兒一定好好陪瑚哥兒、琦姐兒玩耍?!?/br> 第142章 夫妻日常! 相比除了對賈赦外那是真熱情洋溢, 其實對于兒女,嫵媚也是稍顯冷清的。當然這份冷清是要對比其他人家的親娘,說來這也是妖物成神的家伙們的共通性,不管男的女的都會對伴侶更加看重一點。 當然像嫵媚這種滿心滿眼都是賈赦還是少數, 因為在嫵媚的心里不管賈赦再怎么混,即使真成了原著里那貪花好色、名聲不堪的赦大老爺, 嫵媚也會覺得賈赦打哪哪都好,不好都是別人給害的。 今日賈琯沒有學規矩,而是陪著賈瑚、賈琦兩兄妹玩耍。別小看玩耍二字,半歲多的嬰孩是最不好帶的, 睡眠時間減少的同時特別活潑好動,就算是照顧她們已經習慣了的丫鬟婆子一天下來也沒有不筋疲力盡的,何況是賈琯這個也算半大的孩子呢。一天下來,臨上塌休息時,賈琯揉著酸疼的手腳胳膊, 深深覺得自己多半又被親媽給坑了。 “哎, 就娘親那性子,怕沒被坑的只有爹爹了?!?/br> 賈琯嘟囔一句, 到底還是未能抵過洶涌而來的睡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而相比‘勞累’了一天好眠的賈琯, 嫵媚所住的正房里卻是燈火通明,不止嫵媚了無睡意,就連守夜的春語也是精神兒百倍。 不過這樣的場面也沒維持多少的時間,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燈油將要燃盡時,春語收了已經做好了袖子的小衣,打著哈欠道。 “公主該休息了?!?/br> 嫵媚拿了手中捏著的那把團扇抵在下頜,半遮半掩的也打了一個哈欠。 “是該休息了?!?/br> 嫵媚說著順勢起身往床榻方向走去,春語跟上,卻見嫵媚擺了擺手,“行了,你別守夜了,自去歇著吧?!?/br> 春語想到嫵媚是個不愛起夜的主兒,也就點點頭,什么話也沒說的退出了房間。 春語走后,房間里也只剩下嫵媚一人。 嫵媚一邊秀氣的打著哈欠,一邊利用神契聯絡起了天蛇。 天蛇到了太虛幻境以后都是她主動聯系的嫵媚,難得被嫵媚主動聯系一次,天蛇的心情無疑是激動的。 “主人,小天好想你啊?!?/br> “呵,本宮也想你?!眿趁念D了頓道:“對了,警幻沒什么動靜吧?!?/br> 天蛇也不管‘遠距離’通話,只能傳聲音不能傳畫像,一個勁兒的點頭:“沒,看來這警幻還挺承得住氣?!?/br> 嫵媚習慣性的翻了一記白眼:“既然沒什么動靜你也不必多加理會只專心修煉就成?!?/br> 這么吩咐一句后,嫵媚便掐斷了利用神契進行的通話。此時夜已經深了,嫵媚即使再怎么了無睡意,闔上眼簾子后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一夜無夢,到了第二天,又是日常的吃喝拉撒睡外加逗娃,如此過了五六天,歸京的秋彌隊伍也終于回到了京師地界兒。 迎接圣駕的儀式并不算盛大,除了留京夠得上資格前來接駕的文武大臣外,便只來了手掌鳳印的太子妃張靈所率領的文帝后宮嬪妃們。 嫵媚自然也是來了的,她和張靈站在一起,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一邊計算著圣駕還有多久才能進城。 “嫂子,本宮聽說這幾日,嬪妃們又開始有點鬧騰?”嫵媚有些好奇的問:“能給我說說,她們是為啥鬧騰嗎?” “后宮女人鬧騰無非就是爭寵那點兒事,御駕何時歸京如今算是后宮里公開的秘密,那些個女人啊,想著她們的靠山就快回來了,可不得一個個趕緊爭起來,好爭取接駕的資格,爭取第一時間讓父皇好好的感受一下他們如潮水一般的思念?!?/br> 嫵媚到底就捻起手帕掩嘴擋住了自己的噴笑。 “思念的確如潮水,不過太猛烈了也不好,誰知道會不會把被思念的人給淹死在思念的潮水中呢!” 張靈也噴笑了,“你說得對??磥磉@女人多了也不是件好事,稍微不注意就得被如潮水一般的思念給淹死?!?/br> “可不是,一個女人的思念就如潮水了,那很多女人的思念呢,大海?” 張靈再次噴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張靈攥著手絹兒擦了擦眼角處笑出來的眼淚。 “得了,不說了,再說咱們可別想要形象了?!?/br> 張靈可注意到了已經有不少的留宮未隨駕的嬪妃頻頻看向站在最前列的她們二人,雖說有手絹遮掩,她們笑得也比較含蓄,但誰也不敢保證再這么說笑下去,她們二人會不會笑得直不起腰。 堂堂公主和堂堂太子妃在接駕的這種公共場合笑得直不起腰,講真,真的有點有損形象。 張靈收了笑意,嫵媚也順勢收了笑意。就在她們姑嫂二人板著臉,恭謹嚴肅得好似木頭樁子一樣領著后宮的嬪妃們站在宮門口時,往前皇家圍場秋彌狩獵的御駕開始進城了。 文帝坐著龍攆,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面。水宸的馬車隨后,然后接著便是騎著馬兒的水汭、水澈兩兄弟以及賈赦。隨駕的王公大臣隨后,坐著特殊行動工具的其他皇子們和‘保護’他們的士兵最后。 文帝板著一張臉,絲毫未見笑意。下了龍攆車后,只對領著文武百官守在宮門外候駕的首輔點了點頭,什么話也沒說,也不想說,就這么板著一張臉率先從宮門走進。 水宸下了馬車,水汭哥幾個也隨之下了馬兒。他們幾人落后文帝幾步,跟著進了宮門。剛走了那么幾步,便被嫵媚露出的如花笑靨給晃住了。 “父皇?!?/br> 文帝一聽嫵媚這么深情交換,整顆心guntang極了。 還是女兒好,瞧瞧他剛回來,女兒就這么熱情的呼喚,可真是讓感動極了…… “媚娘,怎么懷了孩子,還跑來接駕,你有這份心就…” 行了兩個字還未出口,文帝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口中的乖巧女兒,居然又聲音特甜喚了一句‘太子哥哥’,然后越過他,越過同樣感到心塞的水宸,直接朝著賈赦走去,聲音滿滿都是心疼憐惜的道。 “黑了,也瘦了?!?/br> 文帝和水宸同時翻了一記白眼。 賈赦那癟犢子就算跟著他們一起‘野外求生’時,都是好吃好睡,黑就不說了,但瘦絕逼是不可能的。文帝和水宸敢用早已失去的元后的人品做保證,賈赦這段胖了就不止五近,哪里黑了哪里瘦了。 嫵媚你這丫頭就算再怎么思念心疼賈赦,也不能這么睜眼說瞎話啊,明明他們才是真瘦了也黑了的人。 覺得牙酸的水宸難得再瞧這扎眼的一幕,感嘆一句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的老話,便越過同樣心好塞的文帝,朝著張靈走去。水宸沒有和張靈說話,張靈也沒有嫵媚表現得那么感性,兩口子相視一笑,頗有盡在不言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