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們不像你們，”另一個人接話，無奈地笑，“你們還有一年可以準備，但我們到這兒沒能做到，走競賽保送這條路，就幾乎已經沒什么希望了?！?/br>
    房間里沉默下來。

    氣氛安靜得近乎壓抑。

    許久后，還是商彥垂手，拍了拍身旁空著的椅子。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走吧?！?/br>
    “彥爹——”

    聽商彥沒半點勸的意思，吳泓博有些急了。

    商彥抬眸，目光很淡地瞥了他一眼。

    吳泓博剩下的話噎了回去。

    商彥收回視線。

    他看向那兩人。

    “沒走到最后，誰也不知道哪條路是自己的路。所以別聽別人的，聽自己的吧?！銈冊倏紤]幾天，下周之前把決定告訴我，黃老師那邊，我會替你們去說?！?/br>
    兩人點頭。

    “謝了，彥哥?！?/br>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br>
    “嗯?！?/br>
    到了門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那個男生停了腳。

    他身后的人不解地催促一句。

    而站在前面那人突然苦笑了聲，“彥哥，其實我倆都特別羨慕你?！?/br>
    房間里，其余人怔了一下。

    連跟在后面那個男生也沉默了。

    “學習上，你得天獨厚，連我們年級的老師都夸你，說可惜你肯定不需要參加高考，不然理科狀元該落到我們學校來了?！?/br>
    “競賽上，你得心應手，金獎拿得能擺滿一柜子。我時常聽黃老師跟我們念叨，說你心氣兒高，幾所我們扒都扒不著的高校遞來的橄欖枝，你看都沒看過?！?/br>
    “其他方面……哈哈，我們就更沒得比了?！?/br>
    那個男生把壓抑了太久的話說出來，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他扭回頭，目光復雜而閃爍——

    “如果沒有你，可能我們還會繼續往下走的遠一點吧……但是彥哥你在，我們這米粒大小的光，哪敢跟皓月爭輝呢？”

    說完，他轉身，搖頭走了。

    余聲帶著苦澀留在身后：

    “說是羨慕，看來我還是有點嫉妒你啊……枉你那樣照顧我，對不住了?！?/br>
    商彥站在原地，身形微繃。

    他按在椅背的手輕輕收緊，慢慢垂下眼去。

    等在門口的另一個人看了看前面，又回頭望了一眼屋里幾人。

    這人歉聲：“彥哥，你別在意，他就是這次期中考試發揮太差了……高三的第一場正式考試，壓力太大，都不會說話了?！?/br>
    那人頓了頓，捏緊了背包帶，撐起個笑容——

    “其實我知道，彥哥你應該既不走高考，也不走保送——黃老師那天提起，我聽到了，他說你是要出國的吧？”

    他笑了笑。

    “我先預祝你世界名牌大學的offer拿到手軟了?！?/br>
    “……”

    房間里驀地一寂。

    須臾后，蘇邈邈終于回過神。

    她微怔地看向商彥，瞳孔無意識地縮緊。

    “你要……出國么?！?/br>
    第48章

    “你要……出國么?！?/br>
    培訓組辦公室里安靜寂然。

    吳泓博和欒文澤對視一眼, 看見了各自眼底的不安。

    “彥哥，我們先, 額, 出去看看?！?/br>
    說著，兩人便慌忙從這氣氛詭異的辦公室里躲出去, 追向離開的那兩個男生了。

    商彥回神。

    他的視線從門外收回, 落到女孩兒身上。

    蘇邈邈與他對視兩秒，驀地反應過來, 低下目光。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問一下?！?/br>
    “只是問一下？”卻聽商彥低笑了聲，“那可不行, 我還準備解釋給你聽?！?/br>
    身體很誠實地順著他的話, 蘇邈邈仰起臉看向商彥。

    商彥嘴角輕勾了下。

    “以前確實沒有決定過……其實也哪個都無所謂?！?/br>
    蘇邈邈聽得一怔, “怎么會無所謂呢？”

    “……”

    商彥眼底情緒閃了閃，但沒有解釋，只伸手輕揉了下女孩兒的頭發。

    “這個以后說給你聽?！?/br>
    蘇邈邈點頭, “那現在決定好了么？”

    “嗯?！?/br>
    “……哦?！?/br>
    “‘哦’？”商彥一挑眉，“就完了？”

    蘇邈邈：“……？”

    對上女孩兒那副“不然呢”的無辜眼神, 商彥氣得失笑。

    “剛剛不是你問的么，我要不要出國，怎么一轉眼就忘了？”

    “……”蘇邈邈沉默兩秒, 低下頭，語氣認真地說：“可是你說得對，那是自己的路，不要聽別人的?！?/br>
    商彥難得也有被繞進去的時候, 聽女孩兒說完更一頭霧水了，“……誰要聽別人的？”

    蘇邈邈憋了憋氣，“不要聽別人的，別人也就不該說的……可是如果你告訴我你的決定是什么了，那我可能會忍不住?！?/br>
    終于從女孩兒的邏輯里繞出來，商彥莞爾。

    趁著辦公室沒人，他也懶得維持為人師的假模假樣了——商彥向前一低身，單手恰好撐到了女孩兒身后的桌上，把人往桌邊迫近。

    “忍不住什么？”

    “……”蘇邈邈輕抿起唇，低著眼不肯說話了。

    商彥輕笑，側過頭去看她。

    “怕自己會說影響我的話么?！?/br>
    沉默幾秒，女孩兒慢吞吞地點下頭。

    商彥垂眼笑。

    “那我會聽你的?！?/br>
    蘇邈邈一愣，隨即皺眉，“你剛剛還說，是自己的路，所以別聽別人的?！?/br>
    商彥：“我騙他們的?！?/br>
    蘇邈邈：“…………”

    商彥：“而且，你也算‘別人’？”

    蘇邈邈一噎。

    商彥到底還是沒忍心繼續逗她。

    他莞爾，直起身。

    “放心吧。我不出國?！?/br>
    “……”聽見這個答案，蘇邈邈意外地抬頭看向他?！盀槭裁?？”

    商彥深看她一眼。

    “你覺得是為什么?！?/br>
    “？”

    “……”

    被女孩兒澄澈干凈的目光瞧著，商彥神色難得有點不自在，他輕咳了聲，側身走開，“不是你說要追上我么，我總要在國內，才能給你那個機會?！?/br>
    蘇邈邈噎了一下似的，看向商彥。

    “就因為這個？”

    “……你好像有點失望？”商彥回身看她，清雋面龐上帶著點似笑非笑，“那小孩兒，你還想聽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