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金蘭殊先是感到驚訝,之后卻是憤怒。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任誰發現自己被跟蹤,都不會感到愉快。 更何況是金蘭殊這種很容易就會覺得不愉快的人呢? 金蘭殊也不會搞“試探”那一套,有了自己的判斷后,就直接將這幾條片段發給了宋風時,附上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宋風時原本在家里躺著,忽然看見金蘭殊的信息,立即驚醒了。 他顫抖著手指打開了這幾條片段,腦子都快炸開了。 宋風時也瀏覽了幾遍這些片段,發現真的是無法辯駁。 宋風時頹然躺在床上,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干一樣。 金蘭殊將車子留在了店里,打了輛車回家。 金蘭殊回到家里的時候,臉色可以說是相當難看。 鄭秋淑裝作見不到,轉身走進了廚房。 金蘭殊直接走上了二樓的臥房,便見宋風時躺在床上,跟尸體一樣,沒有生氣,一動不動,四肢僵硬。 然而,宋風時顯然是活著的,看到金蘭殊的時候,還轉動了眼珠。 “你可以解釋?!苯鹛m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宋風時卻感覺無力,半晌捂住額頭,仿佛頭疼:“我沒法解釋?!?/br> 金蘭殊更加氣憤:“你是什么意思?跟蹤我?” 宋風時心中也是一陣難過,閉著眼睛點頭:“是的?!?/br> “為什么?”金蘭殊不解。 宋風時緩緩從床上坐起來,也是不知從何說起。 在金蘭殊回來之前,宋風時也有幾十分鐘的時間去組織思路??伤屑氜哿艘槐槭虑榈那耙蚝蠊?,發現無論自己怎么說都顯得很愚蠢。 是的,自己很愚蠢。 “你是覺得我……”金蘭殊推斷道,“有外遇?” 宋風時難堪至極,緩緩點頭:“有這樣的懷疑?!?/br> 金蘭殊的心里更是轟轟地燃燒怒火:“你傻的嗎?” “我知道這樣很傻,也很愚蠢?!彼物L時自我檢討,“對不起?!?/br> 金蘭殊見宋風時臉上有沮喪的樣子,也沒那么氣惱了,只說:“好了,你的道歉我接受?!?/br> 宋風時聽著金蘭殊這樣高高在上的口吻,心生不快。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金蘭殊語氣中仍有責怪,“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我為什么……”宋風時心里也騰起了一股怨氣。 一股壓抑了很久的怨氣。 或許,鄭秋淑說的是對的,忍得久了,只會忍無可忍。 “或者是因為我不好?!彼物L時語氣含怨,“也或者是因為你也不好?!?/br> 金蘭殊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你是在怪我?” 宋風時原本也不想說這樣的話,但昨天剛被鄭秋淑煽動了一番,忍不住也想表達表達自己的不滿。宋風時只道:“我只是覺得,你對傅丞比對我好太多了?!?/br> “什么?”金蘭殊像是聽到了外星文一樣,根本理解不了,“你是在說什么鬼話?” 宋風時看著金蘭殊這個樣子,既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你覺得呢?傅丞可以對你甩臉子,我可以嗎?” 金蘭殊說:“傅丞一個月給我……” “給我們一千幾百萬、猶如垃圾一樣嘛!”宋風時沒好氣地說,“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么說?!?/br> 金蘭殊的腦子有些發漲:“我不明白……你和他有什么可比性?我也不會日他?!?/br> “你倒是想!”宋風時瞪他一眼。 “這個我真沒想過?!苯鹛m殊大感冤枉,“你別血口噴人!” 宋風時也知道剛剛那句話是無理取鬧,但當他說了這幾句“無稽之談”時,心中的郁悶忽然消退不少,好像真的是將郁悶像語句一樣吐出,痛痛快快了。 怪不得鄭秋淑那么喜歡和男人吵架呢! 原來這么爽的嗎? 宋風時頓感驚喜。 金蘭殊卻覺得哪兒不對:不是我來興師問罪的嗎?怎么突然變成我被無理質問了! “我還沒問你呢!”金蘭殊指著宋風時說,“你和劉易斯呢?你們倆老是在那兒偶遇、偶遇的……” 宋風時便道:“我跟他的事不是跟你解釋過幾百遍了?再說,我也很久沒和他見面了,可不像你和傅丞!而且,我對劉易斯可不像對你那么好!你要是對我有對傅丞一半的好,我也不會這樣了?!?/br> 金蘭殊后退兩步:怎么小宋忽然牙尖嘴利? 此時,鄭秋淑卻來叫他們吃飯了。這對同性戀人便先休戰。只是二人吵了架,自然就不會有好臉色的,吃飯的時候也是吃得不多的。 金蘭殊還是第一次見宋風時甩臉色,心中竟有些忐忑。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了。鄭秋淑說:“我看小宋今天沒什么胃口,才做了碗粥。怎么,小宋連粥也吃不下嗎?” 宋風時便答:“沒什么,覺得有些淡?!?/br> 鄭秋淑見他倆肯定是鬧別扭了,便對金蘭殊說:“人家都說粥淡了……” 金蘭殊卻說:“那加點鹽不就行了么?” 宋風時卻說:“不想吃鹽?!?/br> 金蘭殊說:“那加點醬油?” “你看,如果是傅丞吃粥淡了,你會讓他加醬油嗎?” 金蘭殊真的是完全噎住了。 宋風時也為自己無理取鬧的角度之精奇而感到驚喜。 怎么辦?知書達理的宋風時忽然覺得自己也很會無理取鬧。 金蘭殊看見手機響了,便直接拿著手機走開,也懶得呆這兒了。 他走到了外頭,接起了電話:“歐文,什么事?” 歐文便說:“哦,是關于我們給宋總監買車的事情……” “買什么買?你不知道公司在虧錢嗎?”金蘭殊罵道,“胡鬧!” “對不起,老板?!眂ao你媽。 第七十四章 同居戀人鬧別扭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因為在最后,他們還是得躺在同一張床上。 宋風時不打算去睡客廳,也不會睡客房,而金蘭殊更不可能退讓。 二人冷冷淡淡地躺到了床上,猶如兩具僵尸被困在同一個棺材。 金蘭殊很少受這樣的氣,又問宋風時:“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發燒了?” 宋風時抬眼看著天花板,說:“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金蘭殊驚訝無比,半晌,說:“我讓你吃我的住我的,還不在乎你?我是慈善家嗎?” 原本,宋風時是滿足于金蘭殊這樣的表達的。但最近,他已經無法被這樣滿足了。盡管他一直勸誡自己要知足,但還是忍不住被種種事情而弄得心煩氣躁、心理陰暗。 他總覺得,自己在金蘭殊的心里不是那么特別的。 宋風時斟酌良久,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合適?” 金蘭殊沒聽出來這個語言中的“陷阱”,只說:“是啊,你是很合適??!” 宋風時果然不樂,說:“那要是有別的更合適的人呢?” 金蘭殊只覺這話無理,道:“假設性的問題我不回答?!?/br> 宋風時即刻語氣不滿:“你是拿堵記者的話來堵我?” 金蘭殊笑了:“你不也像無聊記者一樣找茬么?” 無聊? 找茬? 若說宋風時剛剛只是借機鬧別扭,現在他是真的有情緒了。 他把被子蒙過頭,氣得不說話。 這些天,宋風時開始鬧別扭。 金蘭殊也沒理他。 金蘭殊和宋風時的鬧別扭比賽正式開始。 也不知道誰規定了,情侶之間鬧別扭就不能和對方好好開口講話。 鬧別扭是一場比賽,誰先說好話誰就輸掉。 在他們之間,這個“輸家”永遠都是宋風時。 因為宋風時是“小宋”,金蘭殊是“金總”。 然而,情況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宋風時撿起了幾分沒理由的“尊嚴”。 尊嚴是一種讓人氣憤的東西。 當你沒有尊嚴的時候,心態總是相當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