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廚房風波(7)
寧文韻聽著,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她眼風都不掃蘇夢晗等幾個人,厲聲喝問何mama:“是怎么一回事兒!” 何mama膽氣足了,就不講蘇夢晗、蘇夢葉和蘇夢月三姐妹放在眼里了。在何mama看來,蘇夢晗就算馬上要成為英親王的王妃了,那說到底,也是寧文韻的女兒。做女兒的怎么能忤逆做母親的? “回主子的話,是二小姐的丫頭砸了廚房里頭的東西……” 何mama一眼看到寧文韻那幾乎要吃了人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哆嗦,又道:“還有、還有四小姐和五小姐!”反正寧文韻不待見蘇夢葉,蘇夢晗又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口氣肯定要撒在蘇夢葉身上了,她這會兒討個好兒,說不定日后還能得了蘇夢晗的賞。 話音剛落,蘇夢晗就冷笑道:“何mama,你是老糊涂了么?記性怎么這般差勁?明明是我的丫頭砸了廚房,四meimei和五meimei的丫頭好生生地站在這里服侍兩位meimei吃點心,你是眼瞎了嗎?” 何mama嚇得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二小姐饒命呀!”她只覺得有兩道寒光盯著自己,后背上瞬間就起了一層汗珠子,大著膽子抬頭一看,就看到蘇夢葉正冷冷地盯著她。 何mama不由得叫苦不迭,她怎么就將這個小魔頭給忘記了呢?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只拉上蘇夢月一個人。這四小姐是個好性子的,又是從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她就算得罪了,也不會有多大的事兒。這會兒可好,既得罪了蘇夢晗,又得罪了蘇夢葉,在寧文韻這里也討不到什么好兒,可真是求生不得了! “砸了廚房,你好像還很得意的樣子!”寧文韻胸口一起一伏,顯然被氣得不輕,“你平日里的《女訓》都讀到哪里去了!” 《女訓》是望月天朝高祖文賢皇后所書的一本規范女子言行準則的書,里頭條條框框多的很,卻被世家大族拿來規范女兒家的一言一行。寧文韻做女兒的時候,都煩這本書煩得要死,等她自己做了母親,就更不可能拿這本書來煩蘇夢晗和蘇夢語了。 蘇夢晗和蘇夢語也不過是拿這本書做做樣子罷了,從前的大小姐蘇夢雪和蘇夢月倒是認認真真讀了。 現在寧文韻將《女訓》拎出來說教,無疑是打了自己的臉。 蘇夢晗便面帶諷刺,挑了挑眉頭,冷笑道:“側妃這話好生沒有道理!是側妃說了不要我們姊妹讀《女訓》,免得讀得多了,人也變得呆呆愣愣起來,怎么,側妃這么快就忘記了嗎?這會兒卻來問我!真是好笑!” 寧文韻惱羞成怒,抬手就沖著蘇夢晗打過來,眼看就要扇到蘇夢晗臉上了,這只手卻怎么也打不下去,一股子大力氣死死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寧文韻轉過頭,一下子就撞入了那雙冰冷的眸子里:“寧側妃,這里可是攝政王府。不是你江南寧氏。你也不再是寧家那個受盡萬般寵愛的嫡出大小姐,你現在的身份是攝政王府的側妃!我二jiejie好歹也是攝政王爺的女兒,怎么能夠容得一個側妃動手教訓!” “我是她娘親,我就打得罵得!” 寧文韻雖然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側妃,但也就是說的好聽一點罷了,其實說來說去,到底還只是個妾室,是沒有資格管教蘇夢晗的,尤其是蘇夢晗現在已經是準英親王王妃了。寧文韻就更沒有資格去打罵蘇夢晗了。 “寧側妃,請慎言!” 蘇夢葉丟開寧文韻的手,冷冷地說道:“寧側妃說出口的話真是讓人覺得好笑,我二jiejie的娘親可是我母妃!” 寧文韻一下子面如死灰。 的確,蘇夢葉說的沒錯,從禮法上來說,平章長公主向連若才是蘇夢晗的母親。 她眨了眨眼睛,喃喃地問蘇夢晗:“你也是這么想的?” 蘇夢晗心中大慟,這個時候卻不能將蘇夢葉給丟下了。 她雙目赤紅,看著寧文韻就好像是在看什么仇敵一般:“寧側妃這些日子可把我當成過女兒來看待?” 寧文韻聽她說話還有些松動,忙道:“怎么沒有!好阿晗,你仔細想想,若我沒有把你當成女兒來看待,我怎么會將你的事情看的這么重要?怎么會一手促成了你和英親王的親事?你如今卻伙同外人往我心上插刀子呀!” 蘇夢晗怔了怔,看了看目若寒霜的蘇夢葉,咬了咬唇,才道:“五meimei怎么能是別人!” 寧文韻卻越發地委屈了:“怎么不是!她是你親meimei嗎?到底和你隔著一個肚皮的,能像小語一樣,時時刻刻為你著想嗎?” 寧文韻不提蘇夢語還好,提起蘇夢語,蘇夢晗忽然就冷笑起來:“寧側妃,我可不敢和郡王妃做姐妹。人家現在是郡王妃了,身份上要高出我們姊妹許多。以后還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看待我們姊妹的,就這樣湊過去,熱臉貼上冷屁股,我可吃不消!” 寧文韻還以為蘇夢晗已經悔悟過來,卻不曾想蘇夢晗說出口的話這樣尖酸刻薄,不由得大怒:“阿晗,她好歹是你親meimei!” 蘇夢晗面色蒼白,聲音尖利:“既然知道是我親meimei,她為何不遵守一個meimei應該有的本分!” 蘇夢晗少有在人前這么失態的時候,一說出口,她反而覺得好受了許多:“若她還把我這個jiejie放在眼里的話,平日里便不會做出那許多不敬之舉!這也就罷了,怎么這次的事情,她沒有想起是我meimei來?憑著自己的性子胡作非為,知不知道她差一點就連累了我?” “二jiejie!”蘇夢葉連忙打斷了蘇夢晗。 蘇夢語未婚先孕,和河清郡王在清虛觀無媒茍合的事情,是瞞了人的?;适液吞K嵐秋暗中里已經達成了一種默契,誰也不提這件事情,只等著蘇夢語平平安安地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就是了。 如今眾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蘇夢晗嚷嚷得人盡皆知,這罪過也就大了。 寧文韻也跟著呵斥道:“你胡說些什么!你meimei什么時候連累過你!”卻已經是色厲內荏了。 蘇夢晗盯著寧文韻,忽地笑了起來。 寧文韻有些心虛,惱怒道:“你笑什么!” 蘇夢晗笑得眼中都已經有了淚花:“我笑我自己太自不量力了一些!從小到大,您都教育我說,那是我的meimei,讓我凡事都要讓著她,小時候不能爭吃喝,稍微大一些,不能和她爭首飾衣裳用度。再大一些,不能和她爭名聲。好不容易要熬到出嫁了,我竟然連自己的嫁妝都保不住了!”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嫁妝的事情。 “我沒有想到你心胸這么狹窄!她怎么說也是你的meimei,做jiejie的給meimei添妝怎么了?再說了,小語的婚期就在眼前,你的婚期卻在兩個月之后,你總不能讓小語光著身子嫁出去吧?”寧文韻怒不可遏,在她看來,這件事情完全就是蘇夢晗的無理取鬧,當然了,這里頭也有蘇夢葉的從中挑唆。 未想蘇夢晗卻根本不想聽寧文韻的解釋:“她沒有嫁妝?您這話可以騙騙四meimei和五meimei,卻騙不過我去!她享著鄉君的俸祿,白花花的銀子一大把,又有田莊。父王和您在她小時候就給她攢嫁妝了。 我還記得,她比五meimei大上將近十個月,平章長公主喜歡她,把她抱到自己跟前兒來養,也是給她準備了一個小田莊作為陪嫁的。您心疼她,這些年不知道給她攢了多少嫁妝了,父王的私庫也隨著她挑,她什么好東西沒有!偏生來搶我的嫁妝! 我能有多少好東西,不過都是走公中的罷了。高嬤嬤和徐總管、周壯士好不容易給我淘換來一扇八寶小桌屏,您看見了,覺得小語一定喜歡,就順手拿走給小語了。您倒是把小語的那扇玉面小桌屏換給我呀??赡购?,玉面小屏風也讓小語帶走了。您現在就去開了我的嫁妝看看去,除了一張床,還剩下什么好的不成?” 寧文韻有些理虧,蘇夢晗的嫁妝還剩下多少好東西,她比蘇夢晗還清楚,只是那個時候覺得蘇夢語是未婚先孕嫁過去的,為人又有些刁蠻任性,嫁的還是圣人最為寵愛的一個小兒子,生怕蘇夢語受委屈,便想在嫁妝上為蘇夢語撐腰。 不僅僅是從蘇夢晗的嫁妝里挑揀東西,寧文韻還將自己的體己銀子拿出了一大半,通通塞給了蘇夢語。 被蘇夢晗當眾戳破,寧文韻多多少少有些揭不開面子去:“你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動不動就將嫁妝帶到了嘴邊,羞也不羞!這還是個貞靜的大家閨秀嗎?” 蘇夢晗已經徹底和寧文韻鬧翻了臉,在關乎切身利益的時候,即使是親生母女,也難免會有分歧,甚至最后走到對立面上去。 “我要是再不著緊自己的嫁妝,等到我出門子的那一天,能不能湊齊三十六抬嫁妝還是個問題!” 蘇夢語的嫁妝可是有整整一百二十八抬,且個個都滿的雙手都插不進去,曬嫁妝的那天,熱熱鬧鬧地抬到了河清郡王府,朔京上上下下都轟動了,當真是十里紅妝。 寧文韻臉上火辣辣的:“你放心,你的婚期在七月間,離你嫁人還早著呢,我到時候一定把你的嫁妝湊齊了!” 蘇夢晗不再理會寧文韻,她已經對寧文韻徹底失望了,淡淡地看了一眼何mama:“今日廚房里有多少損失,你著人仔細算了,我一會兒讓杜鵑來和你算賬對銀子,你可不要仗著你是寧側妃身邊得用的人,就來糊弄我!要是讓我查出一點貓膩,你這個管事mama也就做到了頭了!” 提到今天廚房的事情,寧文韻終于又找回了一點底氣:“對對對,還有今天廚房的事情!” 她像是終于恍然大悟一般,急急忙忙地說道:“今天廚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你給我仔仔細細地說清楚了!可別想用嫁妝的事情糊弄過去!你的嫁妝是嫁妝,今日廚房的事情是廚房的事情,一碼歸一碼,你要是不將今天的事情說清楚了,咱們就到你父王面前去說說理去!” 說著,寧文韻還狠狠地瞪了蘇夢葉一眼。 蘇夢葉忍俊不禁,這位寧側妃,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干脆就挑了眉頭,瞪了回去:“寧側妃說的正是,這件事情,我還正想跟父王說一聲,讓他老人家來好生評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