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應采的俏臉一紅,低著頭,一副嬌羞的模樣,更是讓人心醉。 這個時候,我聽到背后傳來一陣追逐打鬧的嬉笑聲。 轉頭一看,我看到十幾個孩子,有男有女,年齡在七歲到十二歲之間,身上都背著軍綠色書包,身上穿著老式綠軍裝,腳上穿著綠色的雷鋒鞋,歡笑著朝我跑過來。 這些孩子的表情都很快樂,顯然是剛剛從學校放學,像是一只只出籠的小鳥,一路追逐打鬧。 但是,他們的穿著打扮卻是讓我陡然一怔,感覺到莫名怪異,似乎回到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 沒有錯,就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那個無比混亂的悲慘年代! 我甚至看到有幾個大孩子的胳膊上綁著紅色的袖標,一只手拿著紅色的小冊子,分明是紅寶書,一邊追逐打鬧著,一邊大聲朗誦著偉人的語錄:“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我們的。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 我忍不住一陣眩暈,感覺自己似乎是穿越了時間,回到了那浩劫的十年。 當然,以我的年齡,我并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 可是,我曾經被困在那個時代的一座電影院中,體會過那個時代的瘋狂和壓抑。 梨花村是苗疆的一個小村落,雖然不富裕,但也絕對不貧窮。 村民的服飾,本應該是苗族的傳統服裝,而不是老式綠軍裝。 本來寧靜祥和的美麗景象,被這一行穿著怪異的孩子們打破,讓我忍不住毛骨悚然,身體止不住輕輕發抖。 然而,當我轉頭看向應采的時候,她卻還是一臉淡然,分明沒有被這怪異的景象所影響。 “我見鬼了?” 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這群身穿舊綠軍裝,手拿紅寶書,背誦著偉人語錄的孩子,不是人,而是鬼。 由于某種原因,他們的魂魄至今在附近的山路上游蕩。 然而,現在是傍晚時分,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 我的眼睛是一雙紙眼珠,失去了探查陰陽的能力,視力連普通人都不如,不應該忽然看到鬼,更不會白天看到鬼。 應采見我臉色忽然發白,身體也在顫抖,一臉好奇,隨著我的目光看去,她楞了一下,然后便是捂著嘴,輕聲嬌笑起來:“哈哈哈,孩子們穿成這樣,是這個村子的習俗。你太敏感了?!?/br> 村子的習俗。 我一陣無語,心里只想罵娘。 這都什么年代了?這個村子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習俗? “我也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只是偶爾路過,我也不清楚?!睉墒莻€冰雪聰明的姑娘,看透了我的心思,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身穿綠軍裝的孩子們歡快的跑著,從我的身邊經過,肆無忌憚的眼神在我和應采身后的巨大編織袋上打量。 編織袋里是應采jiejie化成的僵尸。 嗤啦! 僵尸好死不死,在這時候動彈了一下,尖銳的指甲刺破了編織袋露了出來! “??!” “是人!里面是死人!” 孩子們正好看到破損的編織袋里面露出發白的女子尸體,一個個都是面露驚恐,尖聲大叫起來。 有幾個小一點的孩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來。 我和應采此刻也是懵了,不知道怎么跟孩子們解釋。 孩子們嚇壞了,好不容易站起身,一溜煙跑回村子,沒過一會兒,村里大人們就拿著雪亮的刀子,來到村口,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 這里是少數民族的區域,家家戶戶都打獵,家里都藏有苗刀。按照當地的政策,他們持刀也不犯法,因此民風極其彪悍,聽孩子們說村口有“殺人犯”,立刻就將我和應采圍了起來。 應采連忙解釋,說那是她jiejie,客死異鄉,要帶jiejie葉落歸根,回到家鄉埋葬。 應采很漂亮,看起來不是壞人,而且,村里有人認出來,她是附近苗寨的人,知道那個苗寨的人懂蠱術,也不敢招惹。 他們雖然不敢招惹應采,但是卻也不歡迎。一個身穿苗族服飾的老人走出來,用當地話跟應采說了幾句。 應采很生氣,俏臉漲紅,爭辯了幾句。但是老人的態度很堅決,一直搖頭。 應采無奈,朝我走過來,輕聲說:“他們不讓我們進村投宿。沒辦法,今天晚上,我們兩個只能露宿荒野了?!?/br> 我不是一個嬌氣的人,以前當保安的時候,軍大衣一裹,靠在墻角就能對付一晚上。 可是,這里不是城市,而是苗疆。 苗疆多蛇蟲鼠蟻,夜晚在荒野露宿就算露營裝備齊全,也十分棘手。 何況,我和應采連個睡袋都沒有,怎么露宿? 就在這時候,人群中有一個背著大箱子的男人走了出來,村民們紛紛讓開,態度尊敬。 這個男人四五十歲,身穿著黑色的苗族傳統服飾,臉上布滿了風霜,神情疲憊,看起來跟普通的苗族中年人沒有什么差別。 他身上有兩個讓我注意的地方。 一個是他的下巴上長著一個巨大的rou瘤子,紫黑色,讓他的整個面容看上去十分的兇惡。 第二個,就是他身上背著巨大的木箱子,上面蓋著一層黑布,里面傳出來嗡嗡聲。 男人跟剛剛的老者說了幾句,就朝我走過來,對我伸出手,笑著用地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話自我介紹:“阿賓,趕蜂人阿賓?!?/br> 第309章 山混子 我看著眼前的苗族趕蜂人阿賓,伸出手給他輕握了一下,淡淡說:“李布森?!?/br> 人是會成長的。經歷的越多,成長的越快。 我曾經是個懵懂無知的保安。但是,在死亡停車場的離奇遭遇,讓我看清了這個繁華世界下隱藏著晦暗不清的真相。 村子里的老一輩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在我耳邊嘮叨:“以后你到外面闖蕩,千萬記住,有些人惹得,有些人惹不得?!?/br> 老人口中說惹不得的人,并不是說有權有勢的人。 有權有勢的人,固然很難惹。但是,惹了就惹了,未必有嚴重的后果。 因為有權有勢的人,他們擁有的太多,顧慮自然就多,一般情況下不會意氣用事。 老人口中說的,是那些走村串鄉,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手藝人。 比如,眼前的趕蜂人阿賓。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上,有跟我相同的味道。 他十有八九,也是一名術士。 梨花村很漂亮,湖光山色,風光秀麗,這里的村民們淳樸善良。 可是,我沒有忘記臨走的時候,壽紙匠三番五次交代。 壽紙匠告訴我,現在苗疆很危險,六道門已經到了苗疆。 即便是梨花村這樣的苗疆外圍,可能也被六道門悄悄安設了探子。 我在提防著阿賓。 阿賓笑看著我:“你們想要住宿?走吧。我家有地方?!?/br> 應采很高興,立刻就點頭答應,感謝阿賓。 雖然我不相信阿賓,但是我也不想露宿荒野,最終還是答應了。 阿賓在梨花村顯然是一個很有威望的人,他在前面帶路,村民們立刻讓開一條通道。 我和應采跟在阿賓的身后,身上背著化為僵尸的應采jiejie,來到阿賓的家。 阿賓的家從外觀上看很普通,很簡單的水泥平房,但是院子的面積很大,里面養著各式各樣的鮮艷花朵,都在盛放著,蜜蜂和蝴蝶在花朵上采蜜傳粉,整個院子里都充滿了一股甜絲絲的芬芳。 “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間房了?!卑①e的笑容有些尷尬,指著旁邊的一個房間:“兩位.要不然將就一個晚上?!?/br> 應采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低著頭一聲不吭,右手手指一直在卷著自己的頭發。 我指著遠處的兩排平房,奇怪道:“那些房間不能住嗎?” 阿賓頓時笑了,對我說:“你喜歡的話,當然可以住?!?/br> 說完,阿賓就帶著我和應采過去,沒有開門,只是將平房的窗子打開。 平房里面沒有開燈,只有一扇窗子,里面的光線很暗,隱約能夠看到,一個巨大的東西矗立在房間的中央。 嗡! 一團黑云撲面涌出,直接從窗口飛出來,朝著我的臉上涌過來。 我嚇了一跳,右手下意識放在后腦的位置,要從劍竅中拔出斬孽劍自衛。 “咻!” 阿賓忽然吹響了口哨,撲向我的黑云立刻轉向,飛到了他的身上,落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像是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襖。 我這才看清楚,原來那團黑云,竟然是一大群蜜蜂。 現在蜜蜂全都落在阿賓的身上,成千上萬,不僅僅是身上,連面孔都遮蓋住了,輕輕的蠕動著。 我光是看著,就覺得頭皮發麻,脊梁上冷汗直冒。 不過,應采并沒有太過緊張,反而是很興奮,驚呼道:“御蜂術,你是蠱師?” 阿賓揮手,身上的蜜蜂立刻飛走,到花叢中采蜜去了,搖頭笑著說:“我可不是尊貴的蠱師,只是一個落魄的趕蜂人?!?/br> 阿賓說完,似乎不愿再多說,將我和應采帶到剛剛的房間里,讓我們住下之后,收了兩百塊當住宿費,借口有事離開了。 我看這房間里只有一張吱吱呀呀作響的竹床,忍不住嘀咕一句:“這么窮山僻壤的地方,一晚上收兩百塊,真黑?!?/br> 不過,天色暗下來之后,阿賓竟然過來叫我和應采去吃晚飯。 兩百塊錢住宿費,是包括飯錢的。 我和應采來到阿賓的房間里,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三道小菜,爆炒蟲蛹,竹筍炒rou,還有一道炒花生米。主食是香噴噴的竹筒米飯,還有兩瓶芳香四溢的梨花酒。 我坐下之后,只嘗了一口,就立刻贊不絕口。 特別是爆炒蟲蛹和梨花酒,是我從來都沒有嘗到過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