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當然,他們現在都是普通的農戶,并不會茅山道法。 茅山派掌門張道然,選擇通玄湖作為道門聚會的地點,并不是隨隨便便定下的地方,有著東道主的意思。 我和安長河一到村口,就有一個穿著道袍的老人迎上來,對我唱諾,問我們:“道友是何門何派?” 安長河把自己的牌子遞過去。 老者看了一眼,就笑道:“原來是月老門安掌門,久仰大名?!?/br> 安長河笑著擺手:“閣下客氣了?!?/br> 老者轉頭看了我一會兒,對我問道:“閣下是?是安掌門的徒弟嗎?” 我面露尷尬,說道:“我不是月老門的人?!?/br> 老者目光一凜,語氣也生硬了起來:“那閣下是什么人?這次通玄湖聚會,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安長河慌忙解釋:“他是我結拜兄弟。他叫.” 老者一揮手,立刻從農舍里面,走出來幾個身穿道袍,腰掛長劍的道士,站在老者的身后。 老者打斷了安長河的話,斷然道:“我不管他是誰,沒有令牌,就有可能是六道門派來的jian細。安掌門,對不起,我們要請你的結拜兄弟去休息一下。等到我們的聚會結束,才將他放出來?!?/br> 安長河微微一愣,大聲說:“你們是什么意思?是要軟禁我兄弟?” 老者冷聲道:“不是軟禁,而是請他休息一下?!?/br> 安長河怒道:“這不合規矩。我好歹是一派掌門,我記得你們說過,掌門是有資格帶人參加的?!?/br> 老者笑道:“我們說的是名門大派。月老門的掌門,沒有這個資格?!?/br> 什么! 安長河雙拳緊緊握住,他現在才看出來,這茅山派的老者,雖然嘴上說什么久仰大名,實際上,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 安長河在江湖上行走的時間不短了,也知道茅山派向來就是這樣,眼高于頂,傲慢非常。 安長河轉過頭,對我憤然道:“兄弟,我們走吧!茅山派欺人太甚,這破通玄大會,我們不參加也罷!”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茅山老者就怪笑道:“通玄湖聚會,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來人,把他們兩個都拿下!等到會后,請掌門師兄定奪?!?/br> 這茅山老者稱茅山掌門張道然是掌門師兄,可見他在茅山派中輩分之高。他剛剛的話,并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動了真格。 唰! 老者身后的道士,已經將腰間的長劍給抽了出來,將我和安長河團團圍住。 長劍并不是木質,而是鋼鐵,閃爍著雪亮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安長河大怒,指尖夾著姻緣線,準備跟茅山道士拼命。 我拉了安長河一下,走到他的身前,臉色淡然,將牌子遞給茅山老者,勸說道:“安大哥,別跟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生氣,我有牌子,怕什么?!?/br> 狗眼看人低? 道士們一聽,立刻就炸了鍋,大喝道:“小子,你嘴里放干凈一點,小心道爺撕爛你的嘴!” 茅山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燈,并沒有伸手去接我的牌子,分明是準備給我一個臉色瞧瞧。 但是,茅山老者的目光落在牌子上的時候,身體極其明顯的一震,慌忙雙手將牌子接下來,并且回頭掃了一眼,用眼神阻止了道士們的污言穢語。 “怎么?我的牌子有問題?”我淡淡問道。 茅山老者連忙說:“沒問題,沒問題。事實上,我們只發出去了八枚至尊令牌。拿到至尊令牌的人,全都是大門派的掌門。我能斗膽問一句,這牌子,是誰給您的嗎?” 茅山老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剛剛這一番話,說的十分的客氣。 我淡淡的說:“張道然?!?/br> 什么! 眾人更是驚訝的無可附加。 茅山老者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汗水:“真的是掌門師兄親手給你的?” 我回答說:“你去告訴他,就說李布森準時赴約?!?/br> 茅山老者奇怪的打量我半天,最終眼神落在我腰間的陰冥令上,非常驚訝,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連忙說:“恕在下老眼昏花,沒有看出來,原來是陰司的大人。連您都賞臉過來,通玄大會一定是大放異彩?!?/br> 我看茅山老者的表情,就已經知道,我的名字已經是傳遍了整個茅山派。就算眼前的老者是經常閉關的長老級人物,竟然是也聽過我的名字。 接下來,老者親自帶著我們,來到村落里面,給我們找了一間農舍休息。 老者給我和安長河解釋。本來按照安長河的級別,要跟別的道友一起,去村子的學校里面,打地鋪睡覺的。但是,因為我是茅山派的貴客,所以才有資格獨自住一間農舍。 農舍里收拾的很干凈,院子里種著一株芭蕉,籬笆前是一簇簇的野菊花,很是漂亮。 老者走了之后,安長河冷哼一聲:“茅山派向來就是這樣,口口聲聲說什么天下道門是一家,實際上專門玩這三六九等。不就是住個農舍嘛,搞得跟特權一樣?!?/br> 我笑著說:“難怪天下道門衰落。翹楚的茅山派,都俗氣成這樣。更別說其他的門派了。算了,至少我們不用跟大伙一起睡地鋪?!?/br> 我和安長河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有小道士叫我們去吃飯。 雖然我們住的地方不錯,但是吃飯的地方,卻要跟其他的道友一起,在學校里面。 學校cao場上,已經是支起了一排桌子。 一些人正坐在桌邊,準備進餐。 我看了這些人的穿著打扮,或道或俗,不一而足。我一個都不認識。 但是,這些人大部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身上有殘疾。 有些人殘疾的明顯一點,有些人殘疾的不明顯。 五弊三缺,果然會法術的人,都逃不掉! 第275章 投湖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也變得眼前的這些殘疾人一樣,因為五弊三缺,也變得身上有殘疾。 我正在如此想著的時候,忽然一愣,想起了自己的眼睛,嘴角不由的浮現出一抹苦笑。 是啊,我還覺得別人逃不過五弊三缺,是殘疾人。我自己又何嘗不是,眼睛都眼睛瞎了,差點連命都丟了。 如果不是小云,我的魂魄,已經在空無一物的陰間了。 果然,學法術修道的人,沒有人能逃得過五弊三缺的命運。我也不能免俗。 茅山老者把我和安長河帶到長桌邊,給這些術士道士和尚們介紹:“這位是月老門的掌門安掌門?!?/br> 幾乎所有人都埋頭吃飯,只有少數幾個人抬起頭,看了安長河一眼,微微搖頭,就又把頭給低下了。 都說,自古文人相輕。其實,術士之間也是如此。 強者,受到崇拜。弱者,受到輕視。 安長河的月老門,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自然是引不起這些術士們的興趣。 然后,茅山老者咳嗽了兩聲,開始介紹我:“這位來頭可就大了。他是陰司的李大人?!?/br> 話還沒有說話,幾乎是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抬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臉上充滿了驚愕之色。 然后,他們便是紛紛議論了起來,我聽到的“陰司”“李大人”不絕于耳。 我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其實我在陰司里面,只是一個最低等的小陰差,遠遠擔不起大人這樣的稱呼。 茅山老者又說:“他是茅山掌門親自請來的貴客,對我們茅山派有大恩?!?/br> 這些人聽到之后,比剛才更加驚愕,全都不說話了。 我感受到這些人的目光,變得很是復雜,有一些是巴結,有一些則是敵視。 我看了茅山老者一眼,不知道他這么大張旗鼓的介紹我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我跟安長河找地方坐下,悶頭吃飯。 可是我的頭頂,還是能夠感受到眾人的目光,正在有意無意的注視我。 我低聲問安長河:“安大哥,茅山派這是什么意思?” 安長河想了想,壓低了嗓門說:“不知道是什么鬼心思,但是我覺得不是什么好事,畢竟出頭的椽子先爛,槍打出頭鳥,你現在已經站在風頭浪尖了,躲不開,逃不掉?!?/br> 我苦笑一聲:“看來,名氣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br> 安長河笑道:“那是當然,悶聲大發財才是好事?!?/br> 正吃著飯,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都是由道士帶過來了。 到了之后,聽茅山老者解釋,分別是來自附近省市,道家門派的門人。 這些人的身份要比一般人高一點,他們來之后,桌子上連忙給他們讓座,互相親切的打招呼,看來他們都是熟人,只有我和安長河他們很陌生。 看著他們坐在桌子上互相寒暄,我的心里有一種被排擠的滋味,很不好受。再加上他們時不時的投眼神過來,打量著我,我的心里就更難受了。 我打算快點把飯吃完了,早點回去休息,免得在這里,被人當成動物一樣的參觀。 話又說回來了,我不就是陰司的人嗎,他們都是有道行的人,怎么一個個跟沒見過世面一樣呢? 安長河看我臉色不對,便低聲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他們這些人沒見識,少見多怪?” 我小聲說:“是啊。不就是陰司嗎?” 安長河呵呵笑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道門乾坤兩道,井水不犯河水。陰司毫無疑問是坤道,今天來的人,大部分是乾道。所以,對你有好奇,也是正常的?!?/br> 我奇怪道:“道門里面,竟然是如此的涇渭分明?” 安長河說:“何止涇渭分明,道門幾千年下來,各大門派誰沒有一點積怨。他們這些人,拉幫結派,互相排擠。表面上一片和氣,內地里互相排擠,穿小鞋,使絆子。茅山派想要搞這個通玄大會,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努力?!?/br> 我點點頭,其實我早就知道,道門內耗嚴重,根本不是鐵板一塊。 不然的話,哪里還有六道門興風作浪的機會。 我和安長河坐了一會兒,被人當成動物參觀,實在是感覺到無聊,所以就跟著安長河起來到處走走。 不知不覺,我們就走到通玄湖邊,看著一大片的蘆葦蕩,天邊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山里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明明是白天,但是一陣風吹過,天色就暗了下來。 我和安長河準備回去,就聽到風正吹的湖邊是樹木嘩啦啦的作響,而在湖水里面,響起了一陣嘩啦嘩啦的游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