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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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據實道。 他給那么多深宅后院看過病,哪里看不出白老夫人是真關心還是假慈悲。 高門后宅里的腌臜事錯綜復雜,老大夫就算覺察到有不妥也不會冒失直言。 直言不諱那些人……不是卷入人命官司就是無辜被禍事惹上身。 老大夫能在京城這復雜的地方活到這把年紀,也是多得他素來謹慎明哲保身。 心里一聲惋惜,可憐那個優秀的庶子。 可也只是一聲惋惜而已。 “我兒啊……” 白老夫人掩面悲慟。 白茂奇則讓管家把老大夫送了出去。 回頭娘倆就一關門暗罵起清竹苑那兩個小雜種來了。 白老夫人聽到老大夫確診本該興高采烈,可誰料白茂文醒來之后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破罐子破摔要拖著白茂奇玉石俱焚,這讓白老夫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最要命的是錦衣衛潛入了白家靈堂。 錦衣衛辦事,那可是替天子辦事。 若大兒子世襲指揮使官職出岔子,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偏偏白茂文那個小雜種又有如此多同窗,讓白老夫人投鼠忌器無法再動他一分一毫。 還有那白小桃,怎么就沒有被錦衣衛掐死。 居然還留了定情信物! 這不要臉的小娼婦! 才十歲就到處勾搭男人了! 傳出去,他們芷晴還要嫁人嗎! 可是白老夫人更不敢動白小桃。 就怕第二天呼啦啦一大群錦衣衛沖進白家來抓人下大獄。 “娘。如今之計,分家吧,把這兩個小雜種分出去。等我的任職下來,就把他們分出去。分了家之后,我們才好對付他們。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名聲也牽扯不到我們頭上?!?/br> 白茂奇出主意道。 “而且他那些同窗和他結交,不也是看在我們白家的身份上。將他分出去之后,一個區區舉人身份也敢攀附尚書攀附侍郎?”白茂奇嘴里滿是狠毒。 白茂文這輩子都無法會考了,永遠只是一個小舉人,而他則是指揮使,永遠壓著他無法翻身。 至于白小桃那個小娼婦,在家里不能動她,分出去之后有幾百種死法等著她! “這樣好嗎?” 白老夫人一想到要給白茂文分家產就心如刀割。 就算只分幾畝地給白茂文,那都是紅果果割她的rou。 “不,必須分。而且還要多分?!?/br> 白茂奇畢竟是常在外頭走的男人,比他娘這個深宅婦人看得遠。 白家有良田千頃,一點兒家產都不分給小弟說不過去。 不僅要分,而且還要分多點地。 “我去置換些農田,把那些不能種糧食的沙地分給小雜種,光是傭農花哨就能拖垮他?!?/br> 舉人免賦稅又如何,自高祖那兒開始就立下規矩,私田不可荒廢,就是防止有人大肆屯田,還有人春秋巡查田地,杜絕陽奉陰違糊弄朝廷。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雇傭多點人來種不就完了? 可是哪里有這么多人可以雇傭? 連蓄奴都得偷著來呢。 要不然為何白茂文說放那四個男仆出府,他們會如此感激涕零。 贖身之后他們就是自由身了,是自己買農田還是去當傭農慢慢攢家底,都比當下人強。 而且大周還重軍,軍爺的待遇不比農戶商戶差,拿起武器他們就是兵,放下鋤頭他們就是農。 總之一句話,這田必須種,種了也必須要有產出。 除非天災人禍,登記在冊的農田產出若是低于官府規定的最低線還要被罰款。 最關鍵一點,過戶的農田三年內禁止買賣。 白老夫人被白茂奇這么一提醒立即就回味過來了,連連拍手稱好。 沙地肥薄,忙活一年也勉強能達到官府規定的最低產線。 分給白茂文,就是紅果果消耗掉他的所有家產。 “我白家有千傾農田,分與庶子百頃又如何?!?/br> 分給白茂文的地,就必須耕種。 三年時間足夠拖垮白茂文了,看他還有什么錢財去結識達官貴人。 說干就干,白茂奇還真的去忙活了。 可是一走出房門就看到管家向他請示。 是禮部尚書之子李學林前來吊唁,而后還去了清竹苑看望白茂文。 “該死的小雜種?!?/br> 白茂奇暗罵,隨后吩咐管家白茂文那些同窗要來吊唁就來,不用管他們。 姑且讓白茂文逍遙幾天,等他出去布置好之后,以后有的是苦頭讓白茂文吃個夠。 白茂文還不知道嫡母嫡兄正想著法子整他。 他此時正和同窗李學林說著話。 白茂文的確沒有夸???,他那些同窗都借吊唁過來看望他。 李學林是禮部尚書李玉山之子,按上輩子的軌跡李學林是今科探花,今生不例外的話也應是探花。 未來的探花郎此時正關著門低聲咒罵白老夫人和她那一窩狼崽子。 全然沒有他平時的溫文儒雅。 “我小妹在隔壁看書呢,你可別教壞她?!?/br> 白軍師早已經看開了。 唯一沒忘記的就是報仇。 可白茂文這份豁達在李學林眼里就是強顏歡笑。 “你,” 李學林被白茂文給整懵了,手指抬了抬,最終還是一震袖背到身后。 儼然一副他不管白茂文,還有誰管白茂文的大哥態度。 確實也是,白茂文是同窗之中最小的那個,也是讀書天賦最高一個,連他們的師長都倍感看好白茂文。 誰能想到白老夫人那毒婦如此惡毒,竟然雇兇斷白茂文的腿。 “我自有出路。你呀,就好好考吧?!?/br> 也不知道白茂文和李學林說了什么,滿腔怒火的李學林最后神色一派平靜地離開了。 接下來幾天,清竹苑里幾乎都要上演這么一遭。 白茂文那些身份顯赫的同窗一個接一個來,果真把白老夫人他們鎮住了。 幾天里一直安安分分扮演者慈母友兄,對清竹苑關懷至極。 京城名醫沒少請,就連太醫都派人去請了。 要不是他們早就肯定白茂文的腿治不好了,哪里會如此費心費力幫他請大夫。 白茂文也裝模作樣謝過嫡母,讓嫡母不要浪費銀兩在他的殘腿上。 反正彼此心照不宣,沒有公開嚷嚷白茂文腿受傷的緣由。 這番母慈子孝做作著,也就真沒去請太醫了。 請了也排不上號,誰讓白家早已經沒實權了呢。 就這樣,白太老爺出殯的日子很快到了。 …… “展陽。最近你很關注白家的喪事?” 豐元帝手里除了有錦衣衛,還有各種包打聽。 因為關注周展陽,豐元帝這個八卦帝也就知道了白家發生的事。 知道周展陽這幾天有留意白家的喪事,還故意延緩白家的指揮使官職世襲。 這可不像是展陽的作風。 “這白婦人真乃毒婦,毀我大周才子,斷我大周根基,該抓去殺了!”豐元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冊子。 “孝之一字,白茂文申不申冤均獲罪,皇帝用不得他?!?/br> “我是皇帝,我說給他正名就正名?!必S元帝就任性了。 “先擱著?!?/br> 好好守足三年父孝。 謀害朝廷人才,還想著世襲,想得美。 而且那對兄妹絕非善輩,白家正好可以拿來當激發他血性的磨刀石。 豐元帝聞言只好作罷。